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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 第377章 楚王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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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郢都,本該沉浸在歲末的喜慶與祥和之中。

王宮內外張燈結彩,預備著盛大的年終祭祀與宮廷夜宴。

然而,一封八百裡加急的軍報,如同一塊投入溫吞熱油的寒冰,瞬間炸裂了所有的平靜。

“砰——!”

楚烈王熊稷狠狠地將手中那份染著血汙與塵土的軍報摔在玉階之下,沉重的聲響在大殿內回蕩,驚得侍立的宮人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那張原本因年節將至而略顯紅潤的麵龐,此刻漲成了紫紅色,額角青筋暴跳,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隨郡……丟了!整整一個郡!半月!僅僅半月!”

熊稷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在咆哮,震得殿宇梁柱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紀元嵩……本王的紀將軍……殉國了!”

他猛地轉向站在武官佇列前列,臉色煞白的三公子熊炎,目光如刀似劍。

“熊炎!你告訴本王!這就是你的成果?這就是你信誓旦旦說的‘萬無一失’?年關!年關!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把本王的隨郡當成年禮給收了嗎?!”

熊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的錦衣。

“父王息怒!兒臣……兒臣萬萬沒想到那魏陽賊子竟敢在寒冬臘月用兵,更沒想到方知遠此獠用兵如此詭譎……”

“沒想到?一句沒想到就能抵償一郡之地?就能換回紀將軍的性命?”

熊稷根本不聽解釋,他大步走下玉階,來到熊炎麵前,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

“本王讓你和熊亮監軍,是信任你!可你呢?用人不明,排程失當,還與靖亂軍交惡,致使國土淪喪,大將折損!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壓下那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怒火,但聲音依舊冰冷刺骨。

“傳旨!三公子熊炎,即刻卸去一切軍政務,於府中禁足反省!無本王旨意,不得踏出府門半步!”

熊炎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恐與不甘。

“父王!”

“拖下去!”

熊稷毫不留情地一揮手,兩名殿前武士立刻上前,架起癱軟的熊炎,迅速拖離了大殿。

整個過程中,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無人敢為其求情。

誰都清楚,隨郡失陷,不僅是一郡之地的損失,更是對楚烈國顏麵的沉重打擊,必須有人承擔這雷霆之怒。

處置了熊炎,熊稷餘怒未消,他環視群臣,目光最終落在了一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大將身上。

此人腰桿挺直,眼神銳利,正是楚烈國宿將,以穩健和善於打硬仗著稱的祁天承。

“祁將軍。”

熊稷的聲音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國難思良將。如今魏陽氣焰囂張,方知遠、東方霸輩欺我太甚!孝武郡乃郢都東北屏障,絕不容有失!本王命你為帥,統率京畿精銳及北部邊軍,共計十六萬,即日開赴孝武郡,迎擊魏陽軍,務必將其擋在國門之外,伺機收複隨郡!”

祁天承穩步出列,單膝跪地,聲音沉穩有力。

“末將祁天承,領旨!必不負王上所托,定叫魏陽小兒有來無回!”

熊稷微微點頭,又看向文官佇列中一位麵容與熊炎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更為沉靜內斂的青年。

“熊亮。”

二公子熊亮心中一凜,連忙出列。

“兒臣在。”

“你素來謹慎,此次便由你擔任監軍,隨祁將軍一同出征。一則學習軍務,二則……替本王看好軍中風紀,若有任何異動,隨時密奏!”

熊稷的目光意味深長。

臨陣換帥,又派出二公子監軍,既是確保軍權掌握,也是對祁天承的一種牽製,更是給熊亮一個立功和樹立威望的機會。

熊亮立刻領會了父王的意思,躬身道。

“兒臣遵命!定當竭儘全力,輔助祁帥,絕不辜負父王信任!”

“好!”

熊稷轉身,重新走上玉階,坐在王座之上,目光掃過殿外灰濛濛的天空,那是年關將至的風雪預兆,也是楚烈國麵臨的戰爭陰雲。

“兵貴神速,你二人即刻去準備,三日後,大軍開拔!”

“臣等領旨!”

祁天承與熊亮齊聲應道。

退朝之後,熊稷並未休息,他獨自在禦書房內踱步,眉頭緊鎖。

隨郡失陷如同在他心頭剜去一塊肉,而更讓他憂心的是北方的武陽。

三子熊炎之前的魯莽行動,幾乎將武陽徹底推向了對立麵。

如今魏陽勢大,若武陽再與之聯手,楚烈國將麵臨兩麵受敵的絕境。

他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明黃色的絹帛,提起禦筆,沉吟良久,終於落筆。

這是一封寫給武陽的親筆信。

信中,他先是痛心疾首地斥責了三子熊炎的“年幼無知”、“行事魯莽”,對其冒犯武陽、致使聯盟破裂的行為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接著,筆鋒一轉,極力渲染魏陽的威脅,稱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任由其坐大,天下諸侯皆難倖免。

最後,他丟擲了最大的誠意。

“……為表寡人歉意,亦為顯我大楚聯盟之誠,特遣武陽將軍舊識上將軍——嚴林,率其麾下三百輕甲赤軍,攜此信前往。自即日起,嚴林及其所部,皆聽憑武陽調遣,直至魏陽覆滅,絕不召回。望武陽將軍以天下蒼生為念,以兩國黎庶安危為重,重修舊好,共禦強敵。”

寫罷,他用上玉璽,沉聲道。

“傳上將軍嚴林。”

片刻後,一位身著深紫色官服,麵容精乾,眼神中透著果決的中年官員快步走入,躬身行禮。

“末將嚴林,拜見王上。”

熊稷將密封好的信件遞給他,目光灼灼。

“嚴卿,此行事關重大,可稱係我大楚烈國運。你持本王親筆信,率你本部赤軍,即刻出發,前往武陽。務必說服武陽君,恢複聯盟。記住,到了武陽,你便不再是楚烈臣,一切行動,聽從武陽將軍號令,哪怕……是讓你去送死。”

嚴林身體微微一震,但立刻恢複了平靜,雙手接過信件,鄭重地道。

“末將,明白!定不辱使命!”

……

幾乎在楚烈王調兵遣將、遣使修好的同時,遙遠的武陽城內,一座守衛森嚴、炭火溫暖的密室之中。

武陽君看著手中剛剛由密探送來的、關於楚隨郡失陷的詳細情報,久久不語。

他年約四旬,麵容儒雅,但眉宇間凝聚著揮之不去的憂思與決斷。

坐在他對麵的,正是他的心腹軍師,以智謀深遠著稱的諸葛長明。

諸葛長明輕搖羽扇,雖然室內並不熱,但這似乎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楚烈王……這次是真正感到痛了。”

武陽君放下情報,輕歎一聲,

“隨郡乃楚烈國糧倉之一,財稅重地,半月易主,加上元帥紀元嵩戰死,難怪熊稷要發雷霆之怒。隻是,他將熊炎禁足,換上老成持重的祁天承,又派熊亮為監軍,這十六萬精銳……是衝著魏陽去的,但何嘗不是對我們的一種威懾?”

諸葛長明微微頷首,羽扇輕搖。

“主公所慮極是。楚烈王此舉,一為雪恥,二為穩固防線,這三嘛……也是做給我們看的。展示其仍有雄厚的實力,警告我們不要趁火打劫,甚至……希望我們再度與他聯手。”

就在這時,門外侍衛通報。

“主公,軍師,楚烈國使臣上將軍嚴林,在營外求見,稱奉楚烈王親筆信而來。”

武陽君與諸葛長明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一絲瞭然。

“來得真快。”

武陽君淡淡道,

“請嚴林將軍大營等候,好生招待,就說本帥與軍師商議要事,稍後便見。”

侍衛領命而去。

密室內重新安靜下來。

武陽君看向諸葛長明:“先生,你如何看?”

諸葛長明沉吟片刻,緩緩道:“楚烈王此信,有兩層意思。明麵上,是道歉,是認錯,是請求恢複聯盟,共同抗魏。甚至不惜派出心腹重臣嚴林及其麾下精銳的三百赤軍作為‘人質’和誠意,聽憑我方調遣。這姿態,放得不可謂不低。”

“那暗地裡呢?”

武陽君追問。

“暗地裡……”

諸葛長明羽扇一頓,目光變得銳利,

“是一種隱晦的要挾。主公可還記得,嚴林除了是楚烈王心腹,他還有一重身份?”

武陽君眉頭一皺,隨即恍然。

“他是……孫崖的直屬上官!”

“正是。”

諸葛長明點頭,

“孫崖將軍此刻仍在楚烈國‘協助’練兵,雖受禮遇,但其安危,終究係於楚人之手。楚烈王派嚴林來,表麵是聽候調遣,實則是在提醒我們,孫將軍還在他們掌控之中。若我們拒絕聯盟,或者有不利於楚烈國的舉動,那麼孫將軍的處境……恐怕就不妙了。楚烈王這是在用孫將軍的安全,逼我們做出選擇。”

武陽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熊稷……竟行此等手段!”

孫崖是他極為倚重的老將,更是他的長輩,感情深厚。楚烈王這一手,確實戳中了他的軟肋。

諸葛長明看著武陽君的神色,知道他已經動怒,但依舊冷靜地分析道。

“主公息怒。楚烈王此舉雖不光彩,但我們也需冷靜權衡利弊。”

他站起身,在密室內緩步踱走。

“其一,便是為了孫崖將軍的安全。無論如何,我們不能置孫崖將軍於險地而不顧。這是情義,亦是穩定軍心民心之必須。”

“其二,”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們與長信君早有約定,共抗魏陽。如今魏陽新得隨郡,氣勢正盛,若任由其擊潰楚烈國主力,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武陽。屆時,我們將獨木難支。履行與長信君的約定,亦是維護我靖亂軍長遠利益。”

“其三,從天下大勢看,魏陽坐擁方知遠、東方霸這一文一武,野心勃勃,已成心腹大患。單憑我武陽或楚烈國一家,都難以抗衡。聯盟,勢在必行。楚烈王既然主動放下身段,遞來了梯子,我們若是不下,反而顯得我武陽不識大體,不顧大局。”

武陽君沉默地聽著,臉上的怒色漸漸被深思所取代。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庭院中積著的白雪,寒風掠過枯枝,發出嗚咽之聲。

良久,他轉過身,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與決斷。

“先生所言,句句在理。”

武陽君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這聯盟,都必須恢複。隻是……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嚥。”

諸葛長明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深。

“主公,小不忍則亂大謀。楚烈王既然以孫將軍為質,我們何不將計就計?他既然示弱,我們便表現得更加謙恭,以下位者的姿態回信,感謝他的‘寬宏大量’與‘深明大義’,表示我武陽‘為天下蒼生計’,‘惶恐’接受聯盟之議。如此,既全了麵子,也得了裡子,更將道義的製高點握在了我們手中。至於孫將軍那邊……待聯盟既成,我軍力量介入,自有辦法確保其安全。”

武陽君眼睛一亮,緩緩點頭。

“好!就依軍師之策。”

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既然聯盟恢複,我們也不能隻讓楚烈國出力。在回信中,要明確表示,我靖亂軍將全麵加強對慶州其他城池的攻勢,全力牽製龐涓和蒙驁的部隊,使其無法東顧,以緩解楚軍在孝武郡正麵戰場的壓力。這也算是我們的一份‘投名狀’。”

“主公聖明!”

諸葛長明躬身道,

“如此,楚烈王更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聯盟方能穩固。”

計議已定,武陽君立刻回到書案前,親自研墨鋪紙。

他按照諸葛長明的建議,以極其謙卑和懇切的語氣,寫下了一封回信。

信中,他對楚烈王的“寬宏”感激涕零,對熊炎的“小小過失”表示完全理解,並深刻闡述了魏陽對天下秩序的破壞,最後鄭重承諾,武陽將即刻起,全力進攻慶州,為聯軍分擔壓力。

寫罷,他蓋上武陽璽印,吹乾墨跡,對諸葛長明道。

“走吧,軍師,隨本王一起去見見那位嚴林上將軍,以及……他那三百‘誠意’。”

密室的門開啟,武陽君與諸葛長明一前一後走出,外麵的風雪似乎更急了些,但兩人的步伐卻異常堅定。

一場圍繞孝武郡,牽扯楚、魏、武陽三方的更大規模的戰役,隨著楚烈王的震怒反擊與武陽的深思熟慮後的決斷,即將在這年關將至的凜冬,轟轟烈烈地拉開序幕。

天下的目光,再次聚焦於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

而郢都城中,被禁足於府內的三公子熊炎,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軍隊開拔的號角聲,一拳狠狠砸在案幾之上,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怨憤。

權力的遊戲,從未因年節的到來而有片刻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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