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英雄傳再臨 第7章 密林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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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是被胡烈的怒吼攪得更濃，灌木叢裡寒意浮動。卓小楓嚥下最後一口饅頭屑，褲腿還掛著兩根被江無咎拍落的野草。在一道幾乎聽不到的哨聲後，他拎著馬韁，帶著蕭雪晴和江無咎往密林深處鑽去，胡烈則一邊張望一邊低聲自誇：“想當年我在槐林砍柴，三隻狼都能讓我喝湯！今天這密林算什麼？”
蕭雪晴輕聲：“你那是喝狼的湯，還是讓狼喝你的？”
胡烈嘖了一聲，正要接茬，忽然前方窸窣一動，彷彿樹根底下藏著什麼大蟲。小楓下意識挺直身子，悄悄把一截樹棍握在手裡，耳朵豎得比江無咎的狗鼻子還靈。
密林深處，有個人影慢吞吞閃現，一身粗衣爛麻，肩頭扛著柴枝，腳步隨意，儼然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那人往樹後一靠，還不忘抖落肩膀上的枯葉，目光在小楓一行身上溜了一圈，像是打量擦鞋的工錢是否夠數。
“唉，這荒林下半夜還趕路，難不成也被餓得心慌？”那人故意拿腔，口音卻帶點怪異，混雜著南地和北疆的腔調，聽著像野雞學鸚鵡。
小楓眨了眨眼，把槍頭往地上一頓，露出一副“彆耍花招”的表情：“老兄，一棵樹揹著這麼多柴，你是不是打算砸糊自已的頭還是嚇唬野獸？”
旁邊江無咎緩緩蹲下了身，冷靜地說：“林子深，路未平。身披柴火單刀進，這般灑脫，八成不是普通樵夫。”
那人突然笑了，“咱們這樵夫，平時也得防狼防馬防人。狼和馬都好說，唯獨人最難防。”
胡烈不耐煩：“你這話聽著比我小時侯吃的蒜還衝！”
蕭雪晴眸色微動，悄悄將手按在腰間短劍上。
小楓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你姓甚名誰？哪個山頭砍柴？林子裡這柴都讓你砍禿了也不好交代。”他改用西境方言，夾雜小城俚語，聽得記地螞蟻都要爬荷包。
樵夫嘴一歪，竟隨口接道：“我是北隅孟家莊的，小名‘紫璃’，砍柴三十年，就喜歡樹下聽人胡扯。”
江無咎眼裡精光一閃：“紫璃？這名字，倒有趣。”
胡烈愣了下，低聲罵：“怪道你一身冇柴氣，原來是拿謊當飯吃。”
樵夫。其實正是六國間諜孟紫璃。一副泰然模樣，側頭看了看小楓：“風刀霜馬，誰家都躲不掉。我看你這隊人，三女一男，啊不，兩男兩女。”目光在小楓和江無咎之間遊移。“說這樣話的，隻有那邊小城才流行。”
小楓立刻吹鬍子瞪眼：“你見識過小城的馬屎？我們那城，馬屎比丞相家金子都值錢！”
孟紫璃竟很配合地拍手，“好句好句。若能用馬屎壘套房，不如和大王結親？”
胡烈徹底樂了，鼻子皺成一團：“這是真有趣的樵夫，還是遇到神仙下凡？”
蕭雪晴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眉頭卻始終未鬆。她低聲道：“總不是好兆頭，夜裡遇見話太多的樵夫。”
話音剛落，林子深處忽然傳來一陣雜亂響動，嗆人的灌木被踩裂。隊伍瞬間屏息。小楓低喝：“各就各位，彆掉包袱！”
江無咎側身如蛇鑽進石後，胡烈舉起樹棍，胳膊又粗又硬，像是要和樹比力氣。蕭雪晴悄悄蹲在樹影裡，眸色冷峻。孟紫璃卻不慌不忙，把柴火一丟，儼然閒庭信步，嘴裡還嘀咕著什麼：“又來一波，林子裡的人，比早市的蘿蔔還多。”
小楓一見狀，忽然想起江無咎教過的“狐假虎威”法則，便大聲喊：“孟樵夫，這林裡你熟，帶路不？要是走得快，回頭請你喝馬屎湯！”
孟紫璃揚眉一笑：“馬屎湯不敢喝，不過路我是認得，前麵有池沼，右邊是狼窩。野狼夜裡胃口大，我再慢一步，昨晚就被咬掉半邊屁股。”
胡烈忍不住插話：“左還是右？你這屁股都快冇了！”
蕭雪晴眼神一動，輕聲：“我們要快。小楓，你瞄準池沼附近。胡烈，你在後。孟紫璃，開路。”
江無咎本想說點風涼話，一聽蕭雪晴分工，反而一邊捏鼻子一邊抓起地上的小石塊：“真巧，我最不喜歡狼，比不喜歡煮南瓜還不喜歡。”
五人隊形剛排攏，灌木叢裡躍出四個黑影，身法利落，刀鋒如哨。敵人是真正的六國死士，瞧見小楓一行，不由分說便襲來。
小楓搶先衝出，木棍一揮，竟敲掉一人的頭盔，嘴裡還喊：“你們黑燈瞎火，腦袋長得像馬糞蛋！”
胡烈獅吼般撞上前，連連揮舞樹棍，將敵人逼到一旁：“烈爺在此，要打打要砍砍，彆憋屈得擠成一團！”
江無咎撿起小石頭，對準一個死士膝蓋砸去，那人被砸得直冒蒸汽，一聲大叫後跪倒在地。
蕭雪晴遊走敵陣，寒光一閃，劍氣劃過黯淡月光，至少有一名死士險些被她卸了肩甲。
孟紫璃則更妙，把一把柴火當作迷障，倒撒過去，引得兩名死士在林蔭間踉蹌失足。
危局間，小楓忽然想起爹教的“跟風而動”，大喊：“使勁起風，把他們往右邊狼窩趕！”
眾人配合溜滑，明明勢弱，卻硬生生將敵人推向密林右側。果不其然，林下霎時傳來狼嚎，數隻野狼衝出，把敵我攪得一團亂麻。
江無咎忍著笑低語：“我說嘛，古兵法跟狼群搶地盤，哪章哪節這麼寫的？”
胡烈喘著氣，扯回小楓，粗聲道：“有你在，馬屎湯能喝出三種味。”
蕭雪晴看著殘月漸升，拔劍保護隊形。孟紫璃還故作風雅，邊退邊道：“清晨柴火美，夜裡狼嘴臟。諸位，咱們打個商量，繼續合作可好？”
小楓嘿嘿一笑：“你這‘樵夫’，是怕狼吃你還是怕我們吃你？”
孟紫璃勾唇，目光幽幽：“若真怕吃，我早溜了。你們這隊小卒，比六國諜報還會整活，跟著你們，不愁冇戲看。”
夜林安靜下來，隻剩記地狼毛和幾塊盔甲碎片。小楓苦著臉蹲下，唸叨著：“早知道睡個囫圇覺，哪用跟狼和諜一起鬨騰。”
江無咎一邊數剩下的口糧，一邊道：“迷蹤密林，人生如戲，今晚喝馬屎湯，算是一種大智慧。”
胡烈拍拍小楓肩膀，憨憨笑著：“風刀吹過，還能活著捂馬糞，那纔是真本事！”
蕭雪晴輕柔地整了整隊伍，把目光投向夜色中的遠方。她聲音低卻堅定：“合作未必是壞事，隻要下次林子不又藏著新‘樵夫’就好。”
樹影深處，孟紫璃似乎融進夜色，一席玩笑後，身份依舊難辨，隻剩柴火餘溫和一堆狼嚎的尾音，悄悄浸進小隊人的心底。
夜微涼，密林深。不論是諜、卒、貴族，還是憨將軍，一行人的身影在林間拉長，既有笑聲，也有惘然，風聲裡隱約帶著六國煙火的味道，悄悄連成一道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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