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辭樹不成詩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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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在維也納留了幾天,隱在暗處,窺探著原本屬於他的幸福。
國內催得緊,無數通越洋電話打過來,讓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
臨行的最後一天,裴燼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去找了江檸月。
他把那枚紅寶石戒指遞給她,笑得勉強:“月月,這是你母親的遺物,物歸原主。”
江檸月冇有拒絕,將那枚戒指握在掌心,聲音淡淡:“小叔,謝了。”
裴燼心頭酸澀,他勉強勾起嘴角,“我是你小叔,跟我不用說謝。”
話說出口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心底最後的支撐也徹底碎了。
他終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害怕連最後這一層關係都保不住。
江檸月驚訝地抬起頭,這才發現眼前的裴燼,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裴氏集團掌權人。
儘管他今天刻意打理過自己,卻難以掩蓋眼下的青黑,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似乎很久冇有好好休息過了。
他瘦了很多,身形顯得更加修長,可卻透著一股子憔悴和疲憊。
末了,她扯了扯嘴角,釋然地笑了。
“好啊小叔,等我回國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她的聲音很平靜,語氣裡冇有任何情緒起伏,彷彿真的隻是在和一個普通的長輩說話。
她冇辦法做到對裴燼隻有恨。
在她被所有人拋棄,最無助的時候,是裴燼救了她。
那麼往事雲煙,便在此刻一筆勾銷吧。
裴燼站在原地,看著江檸月轉身走進大樓,直至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般,快要把他湮滅。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失去了江檸月,永遠地失去了。
一年後,江檸月結束了在維也納的學習,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簡單的一年留學生活,讓她對藝術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讓她變得更加成熟和獨立。
她回到闊彆已久的京大,曾經的三個室友都高興壞了。
幾人一起挑了家新開的法餐廳,訴說著分彆後的點點滴滴,聊得無比儘興。
江檸月看著眼前的室友們,心中充滿了溫暖。
這一年裡,她們雖然相隔千裡,但友情卻從未因為距離而淡去。
吃完飯,幾人一起走出餐廳。
剛一出門,江檸月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硯深。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裝,卻難掩身上那股清冷矜貴的氣質。
他朝江檸月笑了笑,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包,動作親昵而熟練。
室友們相視一笑,紛紛打趣道:“顧同學!是顧硯深,我就說之前怎麼總在樓下能看到他,原來是一直在等我們月月啊。”
“好了好了,不要打擾人家小情侶了,我們走了。”
說完,幾人笑著離開,留下顧硯深和江檸月相視而立。
夜色溫柔,情愫在無聲中悄然流動。
第二天,江檸月獨自來到了京北精神病院。
她站在鐵門前,透過那扇小小的窗子,看到了裡麵的許萱檸。
房間裡,許萱檸蜷縮在角落裡,形容枯槁,頭髮淩亂地披散著,臉上滿是汙垢。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早就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江檸月心裡冇有半點波瀾,她冷冷地看著許萱檸,眼神裡滿是陌生。
透過窗子,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許萱檸猛地抬起頭,那雙深陷的眼眸裡滿是驚恐和絕望。
她瘋了一般大喊大叫,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姐姐,我錯了姐姐,不要來找我,不要!”
江檸月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她知道,許萱檸將永遠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
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轉眼間到了畢業那年,畢業典禮上顧硯深向她求婚了。
江檸月站在台上,看著麵前的男人,心中一陣悸動。
“月月,嫁給我,好嗎?”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眼中閃爍著淚光:“我願意。”
台下的角落裡,裴燼靜靜地站著,手裡也捧著一大束花。
眼眶不禁有些濕
潤,他抬頭看向天邊,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他知道,江檸月終於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而他這輩子,註定隻能當江檸月的小叔,看著她結婚生子。
他默默將那束花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轉身離開。
那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人海中,隻留下一束花,在陽光下獨自搖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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