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歸海不回頭 28

    -

28

時間一天天過去，重症監護室裡的陸靳深依舊沉睡。

醫生每次出來，都表情凝重地搖頭。

隻說情況不容樂觀，能維持住生命體征已是奇蹟。

直到不知過了多少天，一個平常的午後。

秦明月正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發呆，一名護士突然急匆匆地跑出來，神色激動地喊道：

“秦小姐！秦小姐！陸先生他他醒了！他剛纔手指動了一下，眼睛也睜開了！”

秦明月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跟著護士就衝向監護室。

經過消毒，穿上無菌服，她幾乎是屏著呼吸，一步步走到那個被各種儀器包圍的病床前。

陸靳深果然睜著眼睛，那雙曾經深邃的眼眸，此刻顯得無比空洞，眼皮彷彿耗儘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撐開。

他的目光，在看到她走進來的那一刻，就艱難地追隨著她的身影。

秦明月走到床邊，俯下身，輕聲喊他：

“陸靳深”

他看著她，嘴唇極其輕微地嚅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眼睛，裡麵充滿了無儘的眷戀、悔恨，以及一種瀕死前的絕望。

終於，他用儘生命最後的一絲氣力才說出了三個字：

“我愛你”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了秦明月的心上。

話音落下，他彷彿完成了最後的心願，眼皮緩緩合上。

與此同時，旁邊心電監護儀上起伏的曲線發出一聲刺耳的長鳴，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

“嘀——”

醫生和護士立刻衝進來進行搶救，電擊，注射強心針

最終，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對著呆立在原地的秦明月搖了搖頭。

“秦小姐，節哀。陸先生能撐到醒來，親口對您說出那句話，已經是他最強的求生欲了。”

秦明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冇有聽到醫生的話。

她隻是呆呆地看著病床上那個已經失去所有生命跡象的男人。

冇有嚎啕大哭，冇有歇斯底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監護室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穿過那條長長的走廊的。

她推開醫院沉重的大門，刺眼的陽光瞬間籠罩了她。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外麵的天，很藍，藍得澄澈。

就像從前，她和他結婚那天，天空也是這樣的藍。

如今，這個人卻用最慘烈的方式，償還了所有的虧欠。

陸靳深的葬禮在一個陰沉的上午舉行。

細雨霏霏，打濕了前來弔唁的人們黑色的衣肩。

陸家雖然因為陸靳深鬨出的一係列風波聲勢而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葬禮依舊辦得肅穆隆重。

此刻，秦明月站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機螢幕上，是陸母親自發來的資訊。

措辭客氣，邀請她出席陸靳深的葬禮。

他們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卻又無法，也不能點破。

門鈴響起。

秦明月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沈墨嶼。

他穿著一身肅黑的西裝，顯然是準備去參加葬禮的。

“收到陸家的邀請了？”他輕聲問。

秦明月點了點頭，冇有說話。

沈墨嶼看著她：

“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無論你以什麼身份。”

他知道秦明月那段過往的沉重，所以他願意陪她一起麵對。

秦明月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你，哥哥。”

“也許永不相見，纔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其實有些告彆，無需親臨現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