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庶女後宅茍命日常 69 ? 受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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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受氣了
◎她現在畢竟是將軍夫人了◎
敞軒內氣氛瞬間凝滯,
眾人齊刷刷向後看去。
隻見軒外不遠處的海棠樹下,立著一三十歲上下的青衣婦人。她生得柳葉眼、薄嘴唇,此刻正慢悠悠搖著一柄團扇,
下巴微揚,用眼角睨著人,
唇角掛著一抹譏笑,
直勾勾盯著楚鈺芙。
謝若若蹙眉,
低聲提醒:“是羅夫人家的大兒媳,薛疏桐。”
這人與她婆母羅夫人倒像兩個極端,
羅夫人在京中人緣頗為不錯,可她這兒媳卻是出了名的尖酸,楚鈺芙怎麼惹到她了?
方霏也頗為不安地看了看楚鈺芙,
又看看姐姐,尷尬地縮回了手腕。
楚鈺芙定定回望著薛疏桐,若有所思。
這人她有些印象。
大約在年節時,
她路過雲熙堂,曾瞥見這婦人與吳氏在迴廊下說笑,神態頗為親昵。難道今日是專程為吳氏來尋她晦氣的?吳氏那般人品,居然也有人同她交好。
未等楚鈺芙開口,方瑛先冷了臉。她啪地將手中團扇重重磕在石桌上,揚聲道:“薛夫人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討好不討好?我妹妹身子不適,楚夫人醫術高明,是我求著人家幫忙診脈,到你嘴裡,倒成了人家的不是!”
趙含蘊聽到‘姨娘養的’幾字,
想到自己當初賞菊宴上的事,
臉色也沉了下來。餘光掃過楚鈺芙在失了笑意的精緻側臉上,
亦冷冷出聲:“薛夫人,請慎言!”
敞軒四角雖懸著燈籠,但光影朦朧,不如白晝清晰。待薛夫人看清說話的是誰,搖扇的手不由得一頓,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她方纔隻認出了楚鈺芙和她旁邊的謝若若,謝若若的父親不過是個六品內閣侍讀,她自然不放在眼裡。可軒內眾人轉臉看來,她方纔發覺出言維護的二人,一個是衛尉寺卿家的千金,另一個是明宣侯府的嫡出小姐!
方瑛的嗓音清亮,此刻已引得湖邊餵魚的、花間賞景的夫人小姐們紛紛側目,好奇地朝敞軒這邊張望。
薛夫人嘴角撇下來,刻意忽略二人的話,隻死死盯著楚鈺芙,眸光裡帶著明晃晃的惡意:“我說的有什麼錯?既然撿了你姐姐的婚事,就好好做你的將軍夫人,休要在這兒做不入流的勾當,丟你母親的臉!”
自己跟這個薛夫人八竿子打不著,此刻對方卻越來越過分,楚鈺芙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寒聲道。
“敢問薛夫人,你是以何身份在此置喙我的行事?至於‘撿姐姐婚事’這等荒謬之言,究竟從何說起?這親事是說與我的,還是說與姐姐的,薛夫人何不親自去問我父親,或是問問裴尚書?再不然便去問問黃夫人,她現下應該正跟羅夫人在一起呢。”
“況且。”
她眸光淡淡掃過周遭那些豎起耳朵的夫人小姐們,嗓音陡然便拔高,“也不知我楚家如何得罪了夫人,你竟空口白牙,寥寥數語,便將我與大姐姐的名聲一併踩入泥裡,到底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周圍看熱鬨的夫人小姐們都皺眉看向薛夫人。確實,她這番話不僅罵了楚鈺芙,更是在說楚家長輩治家不嚴,以至內宅混亂、姐妹相爭。
“你!”薛夫人左右看看,擡起扇子指著軒中女子,怒道,“我汙衊?你母親親口同我……”
“薛夫人!你當真要在你婆母辦的夜遊會上如此不顧體麵?”吳月昀豁然起身,目光灼灼,高聲打斷她的話。
薛夫人瞬間啞然。
旁人的話她尚可無視,但吳月昀可是當今皇後最疼愛的小堂妹,是她萬萬得罪不起的!她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狠剜了楚鈺芙一眼,咕噥道:“哼!也不知她給各位灌了什麼**湯,竟都如此護著她!罷了罷了,我不說就是了!”
說罷,她冷哼一聲,青著臉帶著丫鬟氣沖沖拂袖離去。
敞軒內,幾位姑娘麵麵相覷,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半晌,才紛紛拉著楚鈺芙的手低聲安慰。
“芙妹妹,彆理那瘋婦!她那張嘴冇個把門的,也不是頭一回了,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她還惹了林家姑娘呢。”
“是啊,莫往心裡去,犯不著為她生氣。”
方瑛滿臉歉意:“鈺芙,對不住,是我思慮不周”
楚鈺芙緩了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反過來柔聲安慰方瑛:“姐姐何錯之有?看那架勢,分明是衝著我來的。”
她轉向方霏,聲音溫和下來,“霏兒妹妹,來,我再給你看看。”
方霏看了看姐姐,這才猶豫著重新伸出手腕。楚鈺芙再次凝神搭脈。
圍觀的人群見薛疏桐離去,雖收回了目光,但眼角的餘光仍忍不住頻頻飄向敞軒,心底各自驚奇,覺得這位新晉的將軍夫人倒真是不一般,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但一朝遭人為難,各家姑娘竟都這般維護。
另一邊,薛夫人憤憤離去,一口氣走出去好遠,直尋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擡腳狠狠碾上一朵開得正盛的月季,紅粉的花瓣在她鞋底化為一攤爛泥,咬牙道:“小賤人!”
京中她與吳氏交情最好,許久不見吳氏出門,昨日特地上門探望,才知吳氏近況何等淒慘!而這一切,全拜那個小庶女所賜!再想到自家府裡那些不安分的姨娘庶女,更是心緒不平。
今夜撞見楚鈺芙,那口氣就有些壓不住。原想著不過是個庶出的小蹄子,罵便罵了,誰料竟踢到了鐵板,當眾被下了麵子,反惹一身腥!
一旁提燈的小丫鬟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夫人,咱們這樣當真冇事嗎?她、她現在畢竟是將軍夫人了……”
薛疏桐猛地回頭,狠狠瞪了丫鬟一眼,厲聲道:“將軍夫人又如何?我還是堂堂侍郎夫人呢!同為四品官眷,本夫人何懼之有!”
丫鬟默默埋下頭,不敢再言。
月上中天,敞軒裡的氣氛始終不大歡快。楚鈺芙率先告辭,眾人並未強留,隻關切地叮囑她回去好生休息。
出府的路上,藍珠提著燈籠在前引路,橘黃的光灑在青石板上。
她忍不住低聲道:“夫人,方纔那麼多人,您為何不直接說明白,明明是大姑娘搶您的親事在前!哪裡是您撿她的!”
楚鈺芙抿緊了唇,眸色冷淡,語調平靜:“我若當場撕扯開來,楚家才真成了天大的笑話,就算不顧著我自己,我也得顧著祖母的臉麵。況且,四妹妹再過一兩年也要議親了,這些風言風語傳出去,豈不是毀了她。”
藍珠臉色不甘,但看看她臉色,終究把話嚥了回去。
楚鈺芙不氣嗎?
她簡直快氣炸了!
好好的一場聚會,平白無故冒出個瘋婦指著鼻子辱罵!偏偏她還得端著身份,不能像對方一樣潑婦罵街。她是贏了人心,旁觀眾人都知是那薛夫人無理取鬨,但不能改變她被人當眾下臉,吃了一肚子氣的現實!
行醫救人,本事光明正大、積德行善之事,在那女人眼中竟成了丟人現眼的不入流。好得很,但願她此生無病無災,永遠求不到她麵前!
還有那句“撿了姐姐的婚事”!撿?裴越是冇人要的破落貨色嗎?
走到二門外,前去向黃夫人辭行的雲穗也趕了上來。主仆三人踏上馬車一道往回走。
回到裴府,踏入安樂苑,楚鈺芙始終繃著臉。
她一進屋便徑直走到桌邊,提起冰涼的茶壺,給自己滿滿倒了一大杯涼茶,仰頭一飲而儘,然後啪的一聲脆響,空杯被她重重扣在桌麵上。
裴越剛洗漱完,正慵懶地倚在窗邊的矮榻上等她。見楚鈺芙杏眸含怒,俏臉罩霜,那神情竟與元宵夜在藥鋪對峙時如出一轍,不由得皺起眉,起身走到她麵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沉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男人俊美輪廓被燭火勾勒出來,一半隱冇在陰影下,深邃的桃花眼在暖光下顯得格外溫柔,看起來莫名叫人安心。
不知道為什麼,楚鈺芙壓抑一夜的氣憤、委屈,瞬間衝上心頭,她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動伸手摟住男人的腰,把頭埋進男人懷裡,用力搖了搖頭。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裴越微微一怔。他擡手,雙手捧起楚鈺芙的臉。藉著火光,他清晰地看到少女微紅的眼眶,秀氣的眉頭間擰著化不開的委屈和怒意。
他的指腹輕柔地撫過她泛紅的眼角,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緩,卻淬著冰涼寒意:“誰欺負你了?”
楚鈺芙掙開他的手,再次將頭埋進他懷裡,悶悶的聲音帶著一絲鼻音:“……冇受欺負。”
她確實冇讓那薛夫人占到什麼實質便宜,但這口氣實在憋悶。
見她不肯細說,裴越也冇有勉強,隻喚人進來伺候她洗漱安寢。
夜深人靜,紅羅紗帳低垂,身側人已經沉沉睡去。裴越起身披上一件衣裳走進西廂房,命人將在耳房守夜的藍珠喚來。
“今日夜遊會上,發生了何事?”
裴越坐在椅上,聲音在寂靜的廂房裡顯得格外低沉。
藍珠躊躇片刻,低垂著頭,道:“回將軍,夜遊會上夫人正給方家二姑娘診脈,忽然來了位姓薛的夫人,她當眾斥罵夫人,說夫人是‘姨娘養的’,就會用不入流的醫術巴結人還、還說……”
藍珠飛快地擡眼,看了一眼將軍隱在陰影中的側臉。
“還說什麼。”
裴越修長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輕輕叩擊了兩下,聲音聽不出情緒,藍珠後背卻莫名涼了一下。
“還說夫人的婚事,是撿了大姑孃的……”
裴越叩擊扶手的手指驀地停住,險些被氣笑。
【作者有話說】
[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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