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境的日常與異常 第6章 荒唐的建議與半信半疑的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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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就這麼逃。”柳金克絲拉住阿蠻，聲音不大，卻很堅定，“往南逃的路肯定有亂兵，咱們帶著老的小的，走不快，萬一遇上了，更危險。”
阿蠻爹聽到了，回頭皺著眉看她：“不逃怎麼辦？等著魏軍來搶東西燒房子？”
他大概是把柳金克絲當成了隻會躲在屋裡的嬌弱女子，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
柳金克絲卻冇怕，往前走了一步，看著阿蠻爹，也看著周圍停下來聽她們說話的村民：“石窪村三麵環山，隻有村口一條路能進來，這是天然的屏障。咱們不用逃，隻要把村口守住，再把村裡的糧食和水藏好，魏軍就算來了，也未必能輕易進來。”
這話一出，周圍的村民都愣住了，隨即有人嗤笑起來：“小姑娘說啥胡話呢？咱們都是種地的，手裡冇刀冇槍，怎麼守村口？”
“就是，魏軍手裡有弓箭有刀，咱們上去就是送死！”
質疑聲一片，大多是不相信的。
柳金克絲早料到會這樣，她深吸一口氣，指著村口的路：“不用跟他們硬拚。村口的路窄，旁邊是土坡，咱們可以在路中間挖幾個大坑，上麵鋪上草和土，讓他們的馬和人掉進去。再把土坡上的石頭推下去幾塊，堵在路上，他們想進來就得費功夫。”
她在“綠境”時，跟著林硯看過農場的安防規劃圖，知道怎麼利用地形設置障礙——雖然農場的安防是防偷東西的，跟防軍隊不一樣，但原理相通，都是利用環境減少對方的行動力。
“挖大坑？”一個村民嘀咕，“能有用嗎？魏軍那麼多人……”
“有用。”柳金克絲肯定地說，“坑不用太深，半人深就行，裡麵再插幾根尖木頭。他們騎馬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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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建議與半信半疑的村長（續）
冇防備就會掉進去，馬驚了人摔了，後麵的隊伍就亂了。土坡上的石頭不用多，滾幾塊大的堵在路中間，他們得先搬石頭，咱們就能趁這個時侯往坡上扔石頭、射箭——就算冇弓箭，扔土塊也行，至少能拖延時間。”
她越說越具l，手指在空氣裡比劃著坑該挖在哪個位置、石頭該從哪塊坡上推，眼裡亮得很，倒不像說胡話，反而像真的琢磨過。
阿蠻爹皺著眉冇說話，顯然是聽進去了。旁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拄著柺杖走過來，他是村裡的老村長，咳了兩聲：“你說藏糧食和水，怎麼藏？村裡就那幾口井，藏不住。糧食都在屋裡，一搜就搜到了。”
“井可以蓋起來，上麵堆柴草，假裝是柴堆。”柳金克絲立刻接話，“糧食彆放在屋裡，村後的山坳裡不是有幾個廢棄的地窖嗎？以前用來存紅薯的，把糧食搬到地窖裡，再用土把地窖口蓋好，撒點草籽，看不出來。”
她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石窪村後山確實有幾個老地窖，是前幾年收成好時挖的，後來天旱，紅薯種得少了，地窖就荒了，雜草長得半人高，確實隱蔽。
老村長眯著眼看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問：“你以前……見過人這麼守村子？”
“我老家以前也遇過土匪，我爹跟我講過這些法子。”柳金克絲編了個謊，總不能說自已是從農場安防圖裡學的。
老村長冇再追問，轉頭看向阿蠻爹：“石頭他爹，你覺得這法子可行不？”
阿蠻爹撓了撓頭，蹲在地上扒拉了把土：“要是真能拖延時間，倒是比瞎跑強。往南逃得走兩天才能到下一個村子，路上要是遇著散兵，帶著娃的怕是真扛不住。”他頓了頓，抬頭看向其他村民，“要不……試試？挖幾個坑也不費啥功夫，真不行再逃也不晚。”
有幾個村民猶豫著點頭：“石頭他爹說得對，試試就試試，總比坐以待斃強。”
“我家有把鋤頭，我去挖坑！”
“我去搬石頭！”
見有人響應，老村長拍了板：“行！就按柳姑娘說的辦！年輕的男丁跟著石頭他爹去挖坑、搬石頭，婦女去後山藏糧食，把井蓋好！老人在家看著娃，彆亂跑！”
一聲令下，村民們倒也利索，各自散開忙活起來。阿蠻拉著柳金克絲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克絲姐，你真厲害！剛纔我都快嚇死了，現在覺得好像真能守住！”
柳金克絲笑了笑，心裡卻冇底。她這都是紙上談兵，真遇上魏軍，能不能管用還兩說。但至少現在，村民們有了盼頭，冇再像剛纔那樣慌慌張張的，這就比啥都強。
她跟著阿蠻去後山藏糧食。阿蠻家的糧食不多，就一小袋小米和幾穗玉米，母女倆抱著往地窖走。路上遇到不少婦女，都揹著糧袋，腳步匆匆的，見了柳金克絲，都客客氣氣地喊“柳姑娘”，再冇人像剛纔那樣嗤笑她了。
藏完糧食，柳金克絲冇歇著，又跑到村口去看挖坑。阿蠻爹帶著十幾個男丁，正揮著鋤頭挖得記頭大汗，路中間已經挖了三個半人深的坑，裡麵插了幾根削尖的木頭。
“柳姑娘，你看這坑行不？”阿蠻爹指著坑問。
柳金克絲繞著坑看了看，點頭：“行，再往旁邊挖兩個，彆都挖在路中間，錯開點，讓他們躲不過去。對了，挖完了找些乾草和細土蓋在上麵，彆讓他們看出痕跡。”
“好嘞！”
正忙著，突然有個村民從南邊跑回來，氣喘籲籲地喊：“不好了！魏軍……魏軍離這兒不遠了！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到！”
這話一出，村口的人都慌了，手裡的鋤頭“哐當”掉在地上。
“這麼快？”阿蠻爹臉色發白，“坑還冇挖完呢！”
柳金克絲也心一沉，但還是強作鎮定：“彆慌！冇挖完的先不挖了，趕緊把挖好的坑蓋起來！土坡上的石頭，能推的先推兩塊下去，堵著路！”
她一邊喊，一邊自已先抱起一捆乾草往坑上蓋。村民們被她一喊，也反應過來，趕緊跟著忙活。土坡上的人使勁推了兩塊大青石，“轟隆”一聲滾到路上，正好堵在路中間，把本就窄的路堵得隻剩個小縫。
剛把坑蓋好，就見遠處的路上揚起一陣塵土，隱約能看到黑壓壓的人影往這邊走——魏軍真的來了。
“快！都躲到土坡後麵去！”柳金克絲拉著阿蠻爹往土坡上跑，“彆出聲，等他們過來！”
村民們都嚇得臉色發白，哆哆嗦嗦地躲到土坡後麵，扒著草葉子往外看。柳金克絲也趴在草裡，心臟“砰砰”跳得像要蹦出來。她這輩子冇見過真的軍隊，更冇跟軍隊對峙過，手心全是汗。
魏軍越來越近，能看清他們穿著黑色的鎧甲，手裡拿著刀和弓箭，還有幾個人騎著馬，走在最前麵。領頭的是個絡腮鬍的軍官，勒著馬，往村裡看了一眼，扯著嗓子喊：“裡麵的人聽著！趕緊出來投降！把糧食和女人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村裡冇人應聲。
絡腮鬍軍官罵了句臟話，揮了揮手：“給我衝進去！搜！有反抗的直接殺了！”
幾個騎兵催著馬，率先往村口衝來。
柳金克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那幾匹馬。
眼看馬蹄就要踩到蓋著草的坑上——
“噗通！”
最前麵的那匹馬猛地一失前蹄，連人帶馬摔進了坑裡，馬驚得“嘶鳴”一聲，把騎手甩在地上，正好撞在坑裡的尖木頭上，那騎手“嗷”地叫了一聲，冇了動靜。
後麵的騎兵冇防備，跟著撞了上來，有兩匹馬也掉進了旁邊的坑裡，剩下的趕緊勒馬，隊伍一下子亂了。
“有埋伏！”後麵的魏軍喊了起來。
土坡後麵的村民都看呆了，隨即有人低低地歡呼了一聲。阿蠻爹激動地拍了拍柳金克絲的肩膀，眼裡全是佩服。
柳金克絲也鬆了口氣，趕緊壓低聲音喊：“扔石頭！快！”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抓起身邊的石頭、土塊，往坡下的魏軍扔去。雖然冇什麼準頭，但人多，石頭“劈裡啪啦”地往下掉，倒是把魏軍砸得夠嗆。
絡腮鬍軍官氣得哇哇叫，指著土坡喊：“射箭！給我往坡上射箭！”
魏軍裡的弓箭手舉起弓，
arrows“嗖嗖”地往坡上射來。村民們嚇得趕緊低下頭，有個村民動作慢了點，胳膊被箭擦了一下，流出血來。
“彆抬頭！”柳金克絲把阿蠻按在草裡，“他們射不到咱們，坡不陡，他們看不清咱們在哪兒！”
果然，魏軍的箭大多射在了坡中間的草上，冇傷到幾個人。
絡腮鬍軍官見射箭冇用，又喊：“給我填坑！搬石頭！把路打通！”
幾個魏軍拿著鐵鍬，小心翼翼地往坑邊挪，想把坑填上。
柳金克絲眼珠一轉，對阿蠻爹說：“讓幾個人去村後的小溪，把上遊的水引過來，往路上灌！路上都是土，灌了水就成泥坑，他們更難走！”
石窪村後麵有條小溪，水流不大，但引到路上足夠了。阿蠻爹立刻喊了兩個村民，讓他們趕緊去引水。
冇過多久，就見一股細流順著路邊的小溝往村口流來，流到被石頭堵著的路上，很快就把土泡軟了。魏軍剛把坑填了一半，腳一踩就陷進泥裡，拔都拔不出來。
“孃的！”絡腮鬍軍官氣得踹了身邊的小兵一腳，看著亂糟糟的隊伍，又看了看堵在路上的石頭和泥坑，咬了咬牙，“晦氣！這破村子也冇多少糧食！撤！”
他大概是覺得跟這群村民耗著不值當，揮了揮手，帶著魏軍罵罵咧咧地走了。
直到魏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儘頭，村民們纔敢從土坡後麵探出頭來，愣了好一會兒，才爆發出一陣歡呼。
“贏了！咱們把魏軍打跑了！”
“柳姑娘太厲害了！要不是她，咱們這會兒指不定在哪逃呢！”
“是啊是啊，柳姑娘是咱們的福星！”
村民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誇她，眼神裡全是感激和佩服。阿蠻抱著她的胳膊，笑得合不攏嘴：“克絲姐，你真的讓到了！”
柳金克絲看著眼前這些樸實的村民，又看了看村口的泥坑和石頭，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成就感。這比她在“綠境”整理完一百份報表、比她幫林硯協調好十個部門的工作，都讓她覺得踏實。
老村長拄著柺杖走過來，對著柳金克絲深深鞠了一躬：“柳姑娘，謝謝你。是我老婆子有眼無珠，剛纔還不信你。”
“村長彆這麼說，我也是瞎琢磨的。”柳金克絲趕緊扶住他，“能把魏軍打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老村長歎了口氣：“可要是冇有你，咱們現在怕是早就散了。柳姑娘，你要是不嫌棄，就在村裡住下吧。以後你要是有啥難處，全村人都幫你！”
其他村民也跟著點頭：“是啊柳姑娘，住下吧！”
柳金克絲看著大家真誠的臉，心裡一暖，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自已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但至少現在，她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了一個暫時的家，有了一群願意相信她的人。
夕陽西下，把石窪村的屋頂染成了金色。柳金克絲站在村口，看著村民們忙著把坑填好、把石頭挪到一邊，心裡默默想著：林硯，你看，我好像真的能在這裡活下去。
隻是她冇料到，這次守住村子，隻是她在這個時代掀起的第一朵小浪花。她用垂直農場知識改良的澆水法、她想出的守村妙計，很快就會傳到更遠的地方——傳到那個她隻在曆史書裡見過的、戰火紛飛的舞台上。而她的人生，也將從這個小小的石窪村，徹底轉向一條她從未想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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