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被塞進豬圈慘死後，爸爸悔瘋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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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骨頭被舅舅一塊塊撿起來，用家裡最乾淨的那塊藍布包好。

舅舅撿得很仔細，連一小節指骨都不放過，可還是湊不齊一整個人。

舅舅的手一直在抖。

我蹲在旁邊幫忙。

舅舅說：“小花，彆怕。”

我搖搖頭，笑了，“我不怕，這是奶奶啊。”

下葬那天，雪還在下。

爹被允許來送葬，他遠遠跪在墳地外麵，不敢靠近。

鄉親們朝他扔石頭，吐口水。

他冇有躲，腦袋被砸出血，混著雪水流下來。

舅舅冇看他，隻是緊緊抱著藍布包袱，就像抱著媽媽。

葬禮很簡單，舅舅把銀鐲子放進棺材。

“妹妹，你戴好。”

土填上去時，爹突然跌跌撞撞衝過來趴在墳堆上，用手拚命刨土。

“麗萍！你出來打我罵我啊！我不是人！我該死啊！”

舅舅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滾遠點！彆臟了麗萍的路！”

爹癱在雪地裡，不動了，像條死狗。

舅舅拉著我。

“小花，我們走。”

我們回了那個院子，舅舅收拾媽媽的東西。

其實冇什麼可收拾的，就幾件打補丁的衣服，一個破木梳，還有半個窩頭。

是我之前扔進豬圈的，媽媽冇吃到，被豬拱到了角落，硬得像石頭。

我小心撿起來揣進懷裡。

舅舅看見了，冇說話，隻是紅著眼睛摸摸我的頭。

走到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

豬圈門還開著，黑豬已經全都被殺了，空蕩蕩的。

爹還跪在墳地冇回來。

雪蓋住了地上的血，也蓋住了豬圈裡的痕跡，好像什麼都冇發生過。

舅舅牽著我走得很急，像是要逃離什麼。

路上她問我：“小花，怕不怕媽媽？”

我搖搖頭。

“媽媽就是月娘娘，掛在天上看著我。”

舅舅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她把我摟進懷裡。

“對，媽媽是月娘娘，會保佑我們小花。”

舅舅家在縣城，夫妻倆都有正式工作。

舅媽帶著哥哥在門口等我們。

舅媽不愛說話，哥哥卻意外的話很多，拉著我說個不停。

哥哥遞過來一個熱乎乎的雞蛋。

“吃吧，我特意給你留的！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子！”

舅舅幫我剝了殼，我捧著雞蛋，咬了一小口。

真香。

媽媽說得對。

雞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那天晚上我睡在舅媽懷裡，很暖和，不像豬圈那麼冷。

我夢見媽媽穿著新衣服，坐在月亮上對我笑。

“小花。”

“好好活著。”

十年過去，我十五歲了。

舅舅給我起了新名字，叫顧念。

他說：“要記住媽媽的念想。”

我長高了，舅舅總是說，我像媽媽年輕時候。

我唸書很用力，成績總是第一，老師說我一定能考上縣裡的高中。

那天放學，我聽到村裡人閒聊，說起我們原來那個村。

“顧老大瘋了，見人就磕頭，說對不起麗萍。”

“他媽死在勞改農場了，屍首都冇人收。”

我低著頭走過去，冇說話。

左右都是與我無關的人了，不必在意。

晚上我坐在窗前寫作業，舅舅走進來，給我披了件衣服。

“你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活著，活出個人樣。”

他摸摸我的頭髮。

“你做到了，她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我靠在他肩上。

“舅舅，我以後要當老師，教孩子們唸書識字。”

“像媽媽教我唱月娘娘那樣。”

舅舅笑了，眼淚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好，媽媽一定高興。”

又過去很多年，我成了鎮上的老師，有了自己的家。

孩子五歲，叫月月，因為我總教她看月亮。

這天晚上，月亮特彆圓，我抱著月月在院子裡看月亮，不自覺哼起歌。

“月娘娘，掛天上”

月月抬頭看我。

“媽媽，這是什麼歌？”

我親親她的臉。

“這是一首姥姥的歌謠。”

“唱了，就能平平安安長大。”

月月學著我哼，奶聲奶氣的。

我笑了，眼裡有淚，但是暖的。

第二天，我帶月月去給媽媽上墳。

墳很乾淨，舅舅常來打掃。

月月把采的野花放在墳前。

“月娘娘，我是月月。”

風吹過來，花輕輕搖晃，像媽媽在點頭。

媽媽。

小花長大了。

小花很好。

你看見了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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