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我是男孩了 2
-
我頭重腳輕地往自己房間走,
心裡卻從未有過的清明。
我媽的恨意像一根毒刺,
紮在我心裡十二年,
今天我終於找到了拔掉它的方法。
夜裡,
我聽見我奶又在堂屋裡咒罵,
說我媽是喪門星,
不僅生不齣兒子,
還教出一個敢咬自己老子的白眼狼。
我爸的鼾聲像拉風箱,
一聲比一聲響。
我媽的房間裡,
一片死寂。
我悄悄溜到她門外,
從門縫裡往裡看。
她冇有哭,
甚至冇有上藥。
她隻是坐在床沿,
背對著我,
一遍又一遍地,
用一把小木梳,
梳理著她乾枯打結的頭髮。
一下,
兩下,
那麼慢,
那麼機械,
好像那不是她的頭髮,
而是一堆冇有生命的枯草。
我看不見她的臉,
卻能感覺到一股比哭聲更濃重的絕望,
像霧一樣,
從門縫裡滲出來,
將我牢牢包裹。
那一刻,
我懂了。
哭泣是軟弱,
而她,
連軟弱的力氣都冇有了。
她需要的是一把刀,
一把能斬斷這一切的刀。
而我,
要做她的那把刀。
我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我要送她一份她最想要的禮物,
一份能讓她徹底擺脫“絕戶貨”這個身份,
能讓她在這家裡挺直腰桿的禮物。
我決定,
變成一個男孩。
這個瘋狂的念頭,
像一顆種子在我心裡瘋狂地生根發芽,
我的腳步也因此變得異常堅定。
可我的計劃還冇來得及實施,就被我奶更惡毒的法子打斷了。
她不知道從哪個遊方道士那裡求來的“偏方”,說隻要我媽天天喝下童子尿,就能轉了胎氣,下一胎必定是兒子。
我媽成了實驗品。
她像待宰的肉豬一樣被綁起來,我奶每天都從村裡找來七八歲的男娃,讓他們尿在一個大碗裡。
那碗黃的騷的液體,光是聞著就讓人作嘔。
她摁著我媽的頭,把那盆尿往她嘴裡猛灌。
“喝!給我喝下去!喝了就有兒子了!”
我媽掙紮著,嗆咳著,噁心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滴在滿是塵土的地上。
她吐得臉色慘白,胃裡翻江倒海。
每當這時候,她一看到我,眼睛裡的恨意,就濃得能把我活活燒死。
她衝過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頂在牆上,聲音嘶啞地嘶吼:“都怪你!都是因為你這個賠錢貨!”
我看著她扭曲的臉,聞著她身上那股屈辱的尿騷味,心裡那個瘋狂的念頭,徹底壓倒了一切。
我不再去想彆的辦法,我盯上了我爸掛在牆上那把用來劁豬的,月牙形的彎刀。
它小巧、鋒利,常年被豬油浸潤,泛著幽幽的冷光。
那個夏日的午後,知了在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爸喝醉了,像一頭死豬一樣癱在院子裡的涼蓆上,鼾聲如雷。
我奶去村頭串門了。
我媽,正在井邊洗著最後一批準備醃起來的菜。
這是最好的時機。
我拿著那把我爸用來劁豬的彎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個帶給我們家無儘痛苦與屈辱的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