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我是男孩了 5

    -

5

我的心徹底死了。

身體的傷口還在癒合,

但心裡的那個洞,

卻越來越大,

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我決定去死。

用我的命,

換她一個清白的未來,

換她想要的幸福。

這是我能給她的,

最後一份,

也是最好的一份禮物。

自殺的念頭一旦生出,

我的世界就變得異常平靜。

我開始計劃。

醫院裡到處都是人,

我不能給彆人添麻煩。

我需要一把刀,

一把小小的,

能藏起來的刀。

那天下午,

小姨的未婚夫來看我媽了。

他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穿著乾淨的白襯衫,

給我媽帶來了一個果籃,

裡麵有蘋果,

有香蕉,

還有一把精緻小巧的水果刀。

他們走後,

我趁護士不注意,

偷偷溜進我媽的病房,

從果籃裡,

拿走了那把刀。

刀柄是溫潤的木頭,

刀身很薄,

泛著冷光。

我把它藏在我的病號服下麵,

貼著皮膚,

那冰冷的觸感,

讓我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

晚上,

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又想起了我媽。

我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

在我還冇有清楚地意識到她恨我的時候。

有一次我發高燒,

燒得說胡話。

在那個冇有電的深夜,

她抱著我,

用她那本已經翻爛的書,

給我唸了一個故事。

她說,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有個美麗的公主,

她每天睡覺前,

她的媽媽都會給她一個晚安的擁抱,

和她說明天見。

故事我早就忘了,

但我一直記得她當時的聲音。

那是她對我,

唯一一次,

稱得上是溫柔的時刻。

公主在睡前,

都有媽媽的擁抱。

我不是公主,

我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但我也我也想在臨死前,

要一個擁抱。

就一個。

這個念頭像魔鬼一樣攫住了我。

我掀開被子,

赤著腳,

走下了床。

腿間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握著那把小刀,

把它藏在懷裡,

一步一步,

走向隔壁我媽的病房。

我隻是想要一個擁抱。

一個像童話裡那樣的,

最後的擁抱。

病房的門冇有鎖。

我輕輕推開門,

走了進去。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

給我媽的臉上鍍上了一層蒼白的光。

她睡得很不安穩,

眉頭緊鎖,

額頭上全是冷汗。

我走到她床邊,

看著她這張讓我愛恨交織的臉,

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伸出手,

想去摸一摸她的臉,

可手在半空中,

又停住了。

我不敢。

我怕我的觸碰,

會弄臟她。

我深吸一口氣,

鼓起所有的勇氣,

用蚊子般的聲音,

輕輕地叫她。

“媽。”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在看清是我的一瞬間,

她眼裡的迷茫,

瞬間變成了極致的恐懼。

她尖叫起來,

手腳並用地往床頭縮。

“啊——！你彆過來！你這個怪物！你要乾什麼！”

她的尖叫聲刺破了深夜的寧靜。

我被她的反應嚇得愣在原地,

藏在身後的手,

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那把小小的水果刀,

“噹啷”一聲,

掉在了地上。

月光下,

刀鋒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媽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著地上的刀,

又看著我,

臉上的恐懼變成了怨毒和憎恨。

“你要殺我！你這個小畜生！你殺了你爸還不夠！你還要來殺我！”

她歇斯底裡地用枕頭朝我砸來。

“滾！你給我滾！我冇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就是個魔鬼！”

病房的門被猛地撞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