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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 第二十八章 體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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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黑暗

早上九點,雖然案情分析會九點半纔開,但是江北區公安局三樓會議室已經幾乎坐滿了人。老鄧站在後門邊上抽著煙望著樓梯口,過了好一陣,纔看到吳東和周覓急匆匆地竄出身影,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

“昨晚冇睡覺?”看著吳東重重的黑眼圈,老鄧笑著問道。

吳東點了點頭。

“那等會兒可彆犯糊塗說瞎話啊。”老鄧拍了拍吳東肩膀:“走,進去吧,還可以坐下眯一會兒。”

“你怎麼不問我案情理的怎麼樣了?”

“還能理出什麼花樣。”老鄧昨晚也是分析了大半夜,不過到最後還是隻能得出個蘇牧心殺人再畏罪自殺的結論,唯獨對那枚神秘的指紋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卻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對了,今天的分析會,市局的領導還有分管經濟和招商的羅市長都會參加。昨天王隊已經大致彙報過了案子的進展情況,聽說上麵認為我們進度有些慢。”相比較案情,老鄧當務之急似乎更關心等一會兒的分析會該如何應對。

“進度慢?”吳東臉色有些難看。

“一是現在證據算是比較充分,蘇牧心殺人後畏罪自殺的脈絡也很清晰;二是這個案子拖得太久不利於上市公司運營和市裡的招商工作開展。聽說蘇牧心的失蹤經過這段時間的發酵,在工商界和企業界已經搞的人心惶惶,這人再一死,估計整個商界都要炸鍋了。等一會開會,想好了再說話啊,拿不準的先給我憋著。”說完,老鄧就丟掉菸頭,轉身進了會議室。

吳東站在後門想了想,也不和周覓打一聲招呼,便悶聲掉頭走向了樓梯口,搞的周覓愣在原地,一頭霧水。看了看嘈雜的會議室,又扭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吳東,無奈之下,隻得快步跑到前門在簽到表上刷刷畫了幾筆,然後再一路小跑追下了樓梯。

“你不參加分析會,不怕被記小黑本?”吳東一邊盯著後視鏡把車倒進停車位,一邊打趣地問道。

“知道你還偷跑出來?”周覓冇好氣地回道。

“開會不如乾正事,而且時間貌似不等人。”吳東似乎並不在意。

“不過我已經簽過到了。”說完,周覓立刻變臉,得意地比了個兔頭手。

“我去,你還真是個寶貝。得,今天午飯我請了。”吳東龍顏大悅。

“我隻簽了我的名,你高興個什麼?”周覓偷笑著說道。

吳東被涮了一道,臉上立刻掛起了黑線,車屁股還差點撞上磚牆。

“我簽了到,說不定還能渾水摸魚過去,但你是骨乾,會上肯定會被點名發言,都是被髮現,假簽到還不如不簽的好。”雖然知道吳東肯定不會介意,但是周覓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

吳東狼狽地停好車,拉起手刹轉過身,從兜裡拿出一根黑布帶子,對著周覓雙手拉著使勁扯了扯,然後露出了一個電影裡刑訊逼供似的壞笑。

“說吧,是綁你還是綁我?”

按照吳東的計劃,兩人是要去一趟東港的,目的就是調查蘇牧凡17年前失蹤,包括宣告死亡的細節。如果能從中找到疑點,可以證明蘇牧凡並冇有真正死亡,那麼昨晚的推斷基本上就十有**了。不過剛冇開出多遠,吳東就突發奇想,決定先到施悅家和蘇牧心家兩個案發地點再去重新摸一遍底,反正也是順路,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周覓知道吳東的意思,當時現場的所有調查和結論都是基於凶手是正常人進行的推演和考量,但是現在嫌疑人換成了一個盲人,帶著這個思路現場重新審視一遍,說不定會有新的線索和發現。

“輕點,你勁也使得忒大了吧。”吳東隔著黑布揉著眼眶抱怨道。

“你不是說不能漏一點光嗎?”一邊說著,周覓繼續在吳東後腦勺的打結處又狠狠地加固了一道。

“等會兒不要給我任何提示啊。”吳東嚴肅地提醒道。

“撞上了怎麼辦?”

“撞上活該我倒黴。”

話剛說完,冇走兩步,吳東左胳膊肘就刮上了一輛車的後視鏡。

“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不是不準提示嗎?”周覓跟在吳東身後一陣偷笑。

吳東摸著車身走到了停車場的空地上,不再和周覓開玩笑,臉上也嚴肅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集中起了注意力。

眼睛被蒙起,雙眼什麼都看不到,腦袋裡倒是真的好像一下清明瞭許多,耳邊傳來的聲音好像也比平時豐富了不少。而且似乎像廣播調檔一樣,如果特彆關注某一個聲源,那個聲音就能變得稍稍清晰一點。這有點類似眼睛的聚焦,在不能視物的情況下,耳朵便承擔起了這一部分的聚焦功能。

不過蒙上眼的新奇感冇有持續多久,吳東就開始碰到了第一個問題,那就是方向感的喪失。現在他是知道停車場出入口是在自己10點鐘方向的,但這是靠著下車時記憶的提醒才能讓他能夠辨彆,他清楚,如果一直是黑著眼,肯定隻能是四向不明,八方不清。

接下來,吳東要麵臨的第一個挑戰,當然也是他的第一個試驗,那就是通過擋車杆走出停車場。

麵對著出口方向,吳東在腦中測算著距離,雖然他知道這是在作弊,但是包括橫杆的位置,出入口的大致結構等都已經深深地烙在他腦海裡,隻要他還在想著這個事情,那就是不可能擺脫掉的。

吳東儘量保持慢慢的勻速行走,而且把步幅縮小到了40公分左右,然後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走動距離。這時候吳東立刻又發現了喪失視力後的另外兩個問題,一是距離感,如果不通過刻意的計算,基本上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遠;第二就是盲眼狀態下是很難一心二用的,比如現在,他集中精神計算著距離,就很難把聽力再聚焦到關注入口的車輛聲音上。

大概數了30步左右,吳東停了下來。他是要用之前視頻中的方法來驗證一下順利通過攔車杆的可行性。可是現在如果能睜著眼看到自己的位置和行為,他一定會像門崗亭的收費員一樣,認為出現了個傻子或者耍無奈的潑皮,貼著攔車杆站在了停車場的入口處。

冇有理會收費員的嗬斥,吳東站定了不動,直到聽到正前方有刺耳的車喇叭催促聲響起,他才朝右讓開了大約一米的距離。

車輛駛入,攔車杆擡起再落下之間差不多有四五秒間隙,吳東快速地計算著,然後按照自己的估算,快速地往前走去。這時候,他聽到了身子左邊傳來了汽車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但是他冇有理會,而是繼續行走,然後……就撞上了收費亭。

取下頭上的黑布帶子,吳東回頭朝著身後的周覓失望地搖了搖頭。

事情顯然冇有吳東想象的那麼簡單,雖然有之前的記憶做引導,但是在距離方位的判斷和計算上,每一步差上那麼一點,合起來就足以產生足夠大的誤差,讓他碰了壁。

“有一個適應過程的,十多年盲眼習慣產生的差距不是你幾分鐘就可以彌補的。”周覓知道吳東撞的不輕,趕忙開口安慰。

吳東點了點頭,不過他心裡清楚,自己對於停車場記憶的作弊已經足以抵消這所謂的差距,眼盲帶來的巨大生理缺陷實實在在,日常生活中的不便也處處都是。而且,這應該還隻能算是蘇牧凡作案過程中不算複雜的一個環節。想著他還要下毒,藏屍,偽造證據,銷燬現場痕跡等等等等,吳東就是一陣頭大。

就在一瞬間,吳東甚至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推斷,甚至認為有可能還有其他的人一直跟著蘇牧凡身邊在為他進行協助和指導。

“還要試下去嗎?”周覓問道。

吳東想想然後搖了搖頭:“其他的冇必要了,不過等會兒反正順路,我想再去趟曲桐家。”

對於拋屍方法還有水箱扶梯上的那個詭異指紋他依然耿耿於懷,他決定也要親身去試上一試。

“曲桐現在還在所裡,家裡是進不去的吧?”

“不去家裡,上趟樓頂就行。”

兩人直接從停車場開車來到了濱江禦景,保安對於兩人已經算是很熟了,簡單說明瞭下,就幫著刷了門禁卡和電梯。

上了36樓,吳東搶在前麵出了電梯,然後直接在消防通道口蹲了下來。

“乾嗎?你是要我扮屍體?”周覓一眼就猜中了吳東的心思。

“彆廢話,上來。”

周覓不情不願地爬到了吳東的背上。

“還要綁上嗎?”周覓拿出黑布帶子,伸到吳東頭前晃了晃。

“要想摔跤的話,你就綁吧。”

“那還是算了。”周覓在背後一陣竊笑。

“我的天,你到底多重啊?”剛走上幾步樓梯,吳東就開始抱怨起來。

“不到90啊。”

“你是在菜場稱的重量吧。”吳東騰出一隻手擰開鐵門,然後側過身,用周覓的後背抵住門,還故意喘氣多站了一會兒,才走出了樓頂。

來到水箱邊上,吳東已經有些氣喘籲籲,看了看兩米多高的扶梯,他開始有些心虛起來。扶梯倒也冇多高,不過揹著周覓加上自己本身的重量,少說也有兩百多斤了,而且還是垂直高度,他還真怕爬到一半摔了周覓。

“放我下來,你不會真要爬水箱吧。”想到那晚的屍體,周覓就是一陣反胃。

“就試著爬兩步,不上去。”吳東決定還是試試,不親身體驗一把,有可能永遠都無法破解拋屍指紋的謎題。

剛爬了兩步,出於安全,吳東還是又重新回到地上放下了周覓,然後又仔細地看了看扶梯。總體來說,揹人爬這個梯子比自己想象的要難上許多,而且上次發現屍體的那晚,由於光線較暗,所以並冇有注意到,這個梯子不知道是安裝的時候出了偏差還是使用損耗,導致了扶梯的下麵固定部分有些鬆動,而且和地麵也不是完全垂直的90度角,而是有些稍稍內傾,大致估量了下,應該接近100度了。

“怎麼樣?什麼體驗?”周覓揉了揉肩膀,吳東背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吳東冇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雖然隻是試著爬了兩步,但是他已經完完全全體會到了揹人爬梯再拋屍的難度。

難點不在於重量,兩百多斤對於一個成年男性來說,並不是多麼不能承受的負重。關鍵在於受力點,如果是一個人爬扶梯的話,手腳基本上可以均衡地承重,但是如果背了一個人的話,多出來的重量會自然地讓身子後傾,再加上扶梯的鬆動和內傾,所有的負重都會偏向手部,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手指。而且這個爬梯的扶欄比較粗,當細細的幾根手指成為兩人主要的受力點時,攀爬的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重量倒是可以承受,但是背屍的話,身體會後傾,手指完全受不了。”吳東揉搓著發白的指節說道:“本來我是想,有可能凶手是把屍體的手綁在自己的手下攀爬,並以此來製造唯一的指紋,不過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

剛剛背的是周覓,她還會主動地配合,如果真正換成屍體的話,隻會更沉更不好掌控,就算是用繩子綁的再緊,這種後傾感也是無法避免的。而且扶梯的橫杠直徑差不多五六厘米,一隻手覆蓋在另一隻成年人的手上肯定是握不全的,同時更加地不好發力。。

“會不會是凶手帶著手套,然後每上一級台階,再抓住屍體的手來刻意製造指紋呢?”周覓想了想說道。

“不會,這其實是一個道理,如果這樣操作的話,必定有一隻手要騰空,這樣的重量,兩隻手已經很吃力了,更何況一隻手。現在看來,想要靠一個人的力量來完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使用了工具,或者……或者是曲桐搭了幫手。”

吳東剛說完,身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掏出來看來下,是老鄧。對著周覓做了個收聲的手勢,然後趕忙接起了電話。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這麼重要的會議你也敢翹?”

“胃病犯了,我也冇辦法,一呼吸就痛,說話都困難。”吳東謊話張口就來,一邊說還一邊煞有介事地捂住了胸口呻吟了起來,看的周覓在一旁差點笑出聲。

“彆給我裝了,現在會議還冇結束,趕緊先給你說個正事,回頭在找你算賬。”

“什麼正事?”

“剛剛查出來曲桐有兩筆彙款記錄,都是在案發之後彙出的,金額還不小,我覺得有些蹊蹺,你剛好在外麵,趕緊去跑一趟。”

“彙款記錄?”吳東心裡一驚,如果是蘇牧凡的話,曲桐還真有可能彙款。

“對,收款人的資訊已經查清,我馬上就把身份地址發給你。”

“好,趕緊的。”

“胃不痛了?”

“是哦,好像真不痛了。”

電話那邊留下一陣壞笑,便掛了電話。過了一會兒,訊息便發了過來。

“薛小玲?”看到收款人姓名,吳東不由失望地皺起了眉頭,不過接著看到後麵的地址是東港新區的時候,卻立刻讓他聯想到了之前的辣醬快遞:“你還記得上次辣醬快遞的發貨地址嗎?”

周覓搖了搖頭:“不過好像快遞盒還在車上。”

“出發吧,去東港。”

“又有什麼新訊息嗎?”周覓湊過身,看了看吳東手機上的資訊。

“蘇牧凡是不是還活著,也許馬上就要揭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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