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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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二更)
張飛聞言,頓時在旁冷哼了一聲:“說什麼我大哥有趣,還不是因為你已敗在了我們手中。若是先讓你這錦帆賊劫掠得手,恐怕你就不會覺得什麼有趣,隻會覺得有錢且好搶了。”
這句大實話說得可真是直白,讓甘寧忍不住麵色一紅,也不知是突如其來的惱羞成怒,還是被燃燒正旺的篝火映照出來的。
劉備溫和而爽朗地笑了笑,打了個圓場:“話也不必這樣說,那巴蜀之地風氣如此,按興霸所言,他已覺得這樣來去錦帆,肆意任俠的日子不可長久,正想學學諸子韜略呢,你聽聽,這是少有人能有的覺悟,又何必非要舊事重提呢。”
“不過興霸啊……”
劉備望著他,又歎了口氣:“荊州田畝之上,多是陛下屬意收容的交州流民,還有那些一度為宗賊所脅的百姓,再經不起搶掠波折了,你此番為寇,確有不當之處。雖未造成什麼損失,但若不罰你,我這荊州牧難以立威,也對不起陛下這兩年間推行的新律。就罰你以半年勞工抵罪如何?”
甘寧喜好排場,重視臉麵,但此番確是理虧還輸了,倒也回答得並不含糊,當即抱拳應道:“理當如此!”
他也正好再借荊州寶地,向劉備請教請教,若無他這樣的機緣,能夠拜於盧公門下為徒,可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脫胎換骨。
但當他真將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得到的答案居然是:“遇到一位有著全域性謀劃的陛下”?
這對嗎?
什麼陛下流落在外時,為了避開董卓的耳目聯絡盧公,隻能選擇借用一位漢室宗親的身份,因緣際會之下,就讓劉備有了崛起的機會。
還是陛下,有著慧眼識珠的眼力,在奪回洛陽後,竟然大膽地讓彼時並未年滿三十的劉備擔任了荊州牧,方有了今日為大漢一州基業殫精竭慮的劉使君。
歸根到底,得姓劉,還得讓陛下聽過有這樣一個人的名字。
可他甘寧又不能改姓!
“等閒之人哪能有這樣的運氣!”甘寧垮著個臉,忽覺益州這地方確實大為不好!訊息太過閉塞,就容易讓他錯過種種機會。
那毫無疑問,就是益州牧劉焉的過錯!
同樣是姓劉,怎麼這位就如此惹人厭煩呢?
他一邊憤懣地想著,一邊繼續向前走去,忽聽上方傳來了一聲輕笑。
甘寧抬頭,就見這工坊二層探出的台子上,郭嘉懶洋洋地搖著扇子,在此地偷閒,也恰好聽到了甘寧的這句抱怨。
郭嘉沒去瞧甘寧此刻的表情,隻慢慢吞吞地說道:“誰說甘興霸你的運氣不好呢?初入荊州,便恰好遇到了關將軍巡邏的衛隊,還正好得到了州牧的賞識,這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運道。說不定你的造化,還在後麵呢。”
甘寧將信將疑:“……是嗎?”
不知道為何,明明這位州中長史擔負要職卻看起來懶懶散散,當甘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又已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郭嘉說出的話,可信度不低。
隻不過,既要接受懲處,甘寧也隻能悶頭鑽進了劉備給他安排的苦力勞工之中,在建安二年的冬日,與那批留守荊州的“鬼卒”,不,應該說是大漢的百姓一起,完成了襄陽北部碼頭的擴建,以及往南十裡處的糧倉改造。
一邊辦事,一邊跟著造紙工坊掃盲班學習的日子,過得尤其的快,更是完全與他早前的社交圈子脫了節。
以至於甘寧完全不知道,那位天師道的師君張魯為了找他的下落,簡直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始終沒能從巴郡探聽到他的去向。
隻知道,自打十月有一次錦帆鈴鐺響動之後,便再未有人見過甘寧的蹤跡。
與他相熟的人都說,他去做一筆大買賣去了。可這大買賣在何處,是不是讓他折戟殞命,卻沒人說得上來。
張魯為了隱瞞住自己的行動,也隻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找甘寧救人的想法,繼續處處小心地與張修周旋。
可當他把絕大多數的精力,都用在與人鬥智鬥勇上的時候,對其他的事情,就難免疏於管理了。
於是直到次年開春之時,他方纔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治下的信眾上貢的銀錢,好像遠比之前少了?不僅如此,當他讓人去探聽情況的時候,得到的訊息都是各種對荊州治世的盛讚!
這一次,甚至無需他選人,已有諸多漢中百姓願意趕赴荊州而去,隻圖身處劉荊州治下,聆聽洛陽天子的教誨。
“他們欺人太甚!”閻圃匆匆趕來,就聽到了張魯一句暴怒的發作。
“我就說那郭嘉為何要以長史之職,當起商人了,原來是圖謀這個!把我的信徒先騙到荊州,然後讓他們反了我!”
“師君!您先彆急!”閻圃趕忙勸道,“情況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隻是……隻是那位洛陽天子推崇教化與德政,傳令荊州牧施行,或許真的比我們在漢中的管轄做得更好。這買賣一開,便難免讓他們看到了外麵的情形,弄出了今日的諸多議論。但漢中終究還是沒出去的人更多,您看!那位郭長史也將這一季結餘的錢財送來了。”
這部分錢財不僅能彌補其他地方的收入,還有多餘,足夠張魯再將漢中的軍隊武裝升級一個檔次。
提到錢,張魯那種說不上來的憋屈,也終於稍稍紓解了幾分。
閻圃趁熱打鐵,又道:“還有一個好訊息,甘寧回來了!”
巴郡那邊,傳來了張魯要找之人的蹤跡。雖然不知道這半年他跑去了何處,但按照傳訊回來的人說,甘寧和他那群親隨非但沒有受傷,還比先前看起來強壯有力了不少,許是平日裡張揚行事太多,為了防止被得罪的人抽冷子捅死,乾脆找了個地方精進本事。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有所長進的,好像並不僅僅是武力,就連說話談吐也比先前有條理得多,簡直就像是……那群從荊州回來的人。
不不不,應該沒有那麼巧的事情。
對張魯來說,這條訊息可算是他近來收到的為數不多的好訊息之一。他當即讓閻圃為說客,前去巴郡向著甘寧發出了邀約。
甘寧本打算回家收拾東西,再呼朋引伴一番,就重新折返荊州的,不料先被這天師道師君的邀約擺到了麵前。
說實話,以他在荊州時從那些漢中百姓口中所聽聞的種種,他對張魯是真沒多少好感,又有劉備這位朝廷正統的官員對比在前,這漢中張魯也就更不討甘寧的喜歡。
但對方如此盛情相邀,聽一聽他想說什麼倒也無妨!
甘寧膽量一向很大,全然不怕張魯此舉有什麼埋伏,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帶著幾個隨從趕赴了漢中,也頗為意外地看到,盛名在外的張魯居然直接拿出了迎接上賓的態度,為了迎接他這個狂客,更是連壓箱底的好酒都端出來了。
雖說比不上荊州那位郭長史偶爾才能喝的那酒吧,但甘寧還是覺得,從這待客的禮數上來說,張魯還值得交個朋友。
既是朋友,有些話也該說說。
張魯剛想開口,便忽聽甘寧搶先一步問道:“師君以鬼道治漢中,是欲成漢中王,還是朝廷的漢中太守?我近來聽人說,揚州和幽州在去歲年末又打了勝仗,交州有新的稻種運向洛陽,還有那關中,雖然又逢旱災,但有洛陽糧倉周轉,又有鴨軍食蝗,不僅沒有釀成大禍,還又多流傳出了幾首讚頌陛下的民謠。您這鬼眾雖多,但也無法與天下大勢抗衡吧?”
“……”張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麵前的甘寧,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人。
不然傳說中一言不合,連官吏都敢殺的錦帆賊,為何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偏偏甘寧字字句句都堪稱有理有據,尤其是最後的那句“天下大勢”,更是無比直接地揭穿了張魯這數月間最為焦慮的事情。
或許開春之時教眾對荊州的讚頌,讓他忽而暴怒,也並不是因為感覺到了背叛,而是他已意識到,自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
趁著現在還對漢中頗有影響力,向朝廷投誠,然後掉過頭來攻伐蜀中,協助朝廷平定南蠻,纔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這種話,在私底下與他的親人說也就算了,怎能因一錦帆賊的三言兩語,便暴露在人前!
張魯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麵色,向甘寧回道:“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也並無對抗天下大勢的意思,隻是有時,總有些身不由己之事。興霸可知,我家中老母與幼弟,都被那益州牧劉焉扣押在了成都,若是我此刻有所行動,隻怕明日就能收到快馬加急,向我告知他們的死訊!”
“從去歲十月起,我便讓人苦心尋覓興霸的下落,正是想要重金聘請你們出手,替我,救出母親!”
這次,神情發怔的就變成甘寧了。
隻見張魯忽然不顧身份地離席而起,來到了甘寧的麵前,一邊讓人送上了重金,一邊親自向著對方行了一個格外懇切的大禮,“素聞興霸義薄雲天,若能代我往蜀中一行,將老母送至安全之處,我還能再出一筆錢財……”
“不,不必說那麼多。”甘寧連忙起身,扶起了張魯,也打斷了他的話。
在那句斬釘截鐵的話後,他又喃喃自語道:“原來,我的運氣應在了這裡……”
張魯有些疑惑地抬頭:“你說什麼?”
甘寧笑道:“張君師有所不知,我在半年前,遇到了一場劫難,險些因落敗人手而出事,誰知轉危為安,對方還說,我的運氣並不算差,造化還在後頭,眼下收到了您這份重托,許能立功揚名,怎麼不叫造化呢?”
他說話間,一把舉起了酒杯,“這杯酒,算我敬師君的,今日宴後,我便即刻動身趕赴蜀中,為您排憂解難,方對得起此番禮遇。”
“好,好!”張魯大喜過望,不僅將這筆禮金直接送給了甘寧,還又從府中取出了一件重金打造的金絲甲,送給了這位即將前去冒險救人的英雄。“勞煩義士,為我走這一趟了!”
對甘寧來說,這可真不叫冒險救人。
這叫燈下黑。
按說救人這種事情,就應該小心翼翼一些,偷偷摸摸一些,偏偏甘寧不同。
他吆喝著口號,帶著那一眾矚目的打手來到蜀中時,還是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鈴鐺聲,彷彿又要故技重施,等著看蜀中某處官員的態度。
劉焉卻又自恃身價,懶得和這樣的劫匪打交道,隻讓人小心藏好了那些逾製的東西,免得被賊偷給惦記上了。
哪知道這一次,錦帆賊要偷的不是貴重的寶貝,而是人。
當劉焉驀然聞訊,天師道的盧夫人和張魯的弟弟被人救走的時候,甘寧的錦帆早已重新掛在了船頭,躍入了長江水道中,直接向東奪關而出,從益州奔向荊州去了!
甘寧來而又走,隻在半月之間,卻直接從劉焉的身邊,帶走了能夠鉗製張魯的籌碼!
張魯聞訊簡直要樂瘋了,抓著閻圃便稱讚甘寧的本事,說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可在半個月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隻因甘寧在荊州,給他送來了一封書信。
信中說道,按照張魯給他的委托,他會將盧夫人等人帶到安全的地方,托付到可信之人的手中,想來漢中還有劉焉部將張修在,並不算安全的地方,不如將人留在荊州吧。
他在荊州牧劉備的手底下打工過半年,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敢拍著胸脯擔保,對方治下必無差錯。
這樣一來,他也算沒有辜負張魯的期望了。
張魯也不必再因母親和弟弟在敵人手下,而對效忠陛下有所顧慮,現在可以放心動手了。
……
明明是六七月的暑熱天氣,張魯望著手中的這封信,卻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隻恨自己沒能調查清楚,甘寧消失的這段時日,到底都在做什麼!
好一個甘興霸!
這就是他的救人!
張魯咬牙切齒,根本來不及惋惜自己失去的傭金,隻因在這衝上腦門的怒火中,他又難以避免地想到了這三月間繼續從荊州方向流傳過來的訊息,想到了在他信徒中日益擴散的輿論,每一句話,都在迫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
下一刻,送信之人幾乎是被張魯抓到了麵前。
信使眼前的這張臉青筋一跳一跳地抽搐,卻又強自鎮定地開口道:“替我……傳訊荊州的郭長史,我將在半月後,帶著張修的人頭,見他一麵!”
【??作者有話說】
張魯:我真是服了你個老六了!!!
甘寧:時運,這就是時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