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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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一更)
局勢至此,他彆無選擇。
是他貪墨錢財,中了郭嘉的圈套,讓這一年中,荊州的訊息勢不可擋地滲透入了漢中。
也是他急功近利,雇傭甘寧去救人,卻把自己的家人先一步送到了荊州,是他……
他該向朝廷乞降歸順了。
再不行動,他就不是為了讓家人擺脫劉焉控製,委托甘寧去救人的孝子,而是真的意圖以天師道割據一方的逆賊,除了與劉焉聯手,再無其他出路。
朝廷以務工為由,一步步“俘獲”了天師道的信眾,也是在用一種看似溫吞實則有力的辦法告訴他,他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有實力!隻要朝廷有心,為百姓帶來真正的安泰日子,天師道便不再是百姓逃避現實的避難所。
假若朝廷真如郭嘉所說,對於宗教隻是抱著限製而非撲滅的態度,他現在及時回頭,或許還能保住祖父流傳下來的教義道統。
而非在天下大勢麵前,被碾壓個粉身碎骨。
至於劉焉要不要繼續割據蜀中,當他的無冕之王,他管不著了!
先把那劉焉的彆部司馬兼他的教派政敵張修給宰了,讓他出口惡氣再說!
張魯也終於鬆開了信使的衣服,無力地又補充了一句:“會麵之地,定在荊州。”
由他,先走出這片庇護著他的土地。
……
建安三年七月末,在盧夫人抵達荊州的半月後,在漢中傳教的張魯起兵,以討逆不臣為由,進攻益州彆部司馬張修,將其殺死後,留下閻圃把守米倉山山口要道,謹防漢中有變,自己則帶著這份“投名狀”抵達了荊州。
荊州牧劉備,荊州長史郭嘉,以及暫居荊州彆部司馬的甘寧前來迎接。
張魯再見甘寧時,真是不知道應該對他做出何種反應了。可又或許……
或許他應該謝謝甘寧,這救人救到荊州,還算是給了他一個走下來的台階。
也怪他連甘寧此前半年的去向都沒弄清楚,就把此人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我這不叫救人嗎?”甘寧抱臂昂首,向一旁的張飛問道。
之所以問的是張飛,還不是先前他因敗給關羽遭了張飛的嘲諷,現在他這趟蜀中之行,算是為朝廷收服張魯立下了功勞,說話也有了底氣。
張飛也覺這人有點意思,忍著笑答道:“算!怎麼不算!盧夫人都說算!”
張魯頭疼地往這兩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成功被堵住了腹誹著的牢騷,轉而向劉備問道:“不知劉荊州意欲如何處理漢中?”
他問的可不僅僅是漢中,還有他這位天師道的師君呢。
劉備安撫道:“你大可放心,陛下在早前就有意讓人說動你歸順,如今你應邀來投,自然對你有所委任。這是陛下提前讓人送來的委任。”
張魯忐忑地自劉備的手中接過了聖旨,卻在展開的那一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因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這份聖旨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份封官的聖旨!
由他張魯出任荊州桂陽郡的太守,主持修建桂陽郡與揚州交界處大庾嶺上的一條山路,讓荊南與交州之間,可以更為方便地走通。
但雖給了他太守的位置,張魯不得擅自傳教,還是以主持教化、雇傭修路為先。
這倒無妨。
彆管這桂陽是否該算是偏遠之地,比之漢中的條件不知差了多少,也彆管修路被套上了朝廷的名頭,是否該算是一項負累,起碼他還能當太守,能在朝廷為官!
隻是這樣一來又有了個新的問題。“不知漢中將由何人接管,以便前往蜀中?”
劉焉此刻必然已經收到了張魯向朝廷投降的訊息,也終於意識到,朝廷不是因為默許了他的態度,和被蜀中的險關所攔阻,於是遲遲沒有向蜀中動兵,而是在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以最小的代價一步步奪回益州。
除非他有翻天倒海之能,能憑借著小小一方益州北定中原,否則他此前的龜縮與嘴硬,都遲早要變成朝廷清算他的罪證。
可劉焉要想脫身,恐怕也不容易啊。
益州士坐井觀天,不知中原已是何種局麵,以至於先前為劉焉所勾勒出的前景所誘騙,協助他平定益州,而現在劉焉想要抽身而退,卻會反過來被這些益州豪強所裹挾。
……
“到了這個時候,朝廷欲定蜀中,打的既是劉焉,又不是劉焉。”荀攸為劉秉分析道,“所以這位漢中太守,陛下還需做些考慮。”
劉秉指尖微動,心中思緒萬千。
無論是從蜀中打出來,還是從外麵打進去,因為蜀道難行,都不容易。
此前的將近三年裡,朝廷都是致力於發展彆處,掃平他處動亂,直到如今,方纔真正劍指蜀中。
當然,也是因為甘寧的行動,加快了收複漢中的腳步。
三年啊……
正如荀攸所言,這三年對朝廷來說是在休養生息,積蓄力量,對於蜀中來說,也未嘗不是權力的重組。
劉焉想退又不能退,被自己早前的算盤困縛在了泥淖中。
那麼隨後的征討蜀中,要打碎的不僅僅是劉焉這樣的人的野心,更是偏塞之地的故步自封!
這個漢中太守的人選尤其關鍵。
因為這蜀中不是劉焉投降就算完的,往南解決益州豪強、蜀中南蠻,遠比掃蕩荊州宗賊還要難得多。
劉秉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公達,我有兩個人選,你覺得以誰為佳?”
“請陛下明言。”
“一個是此前從西河告假而歸的崔州平。他因父喪請求辭官,任職於太學,到如今也快有三年了。”
這已是接近尋常官員丁憂守孝的時間了。
雖說崔鈞在太學中教書育人,並不能算和朝廷脫節,他在這位置上也乾出了些樂趣,但好好一個能坐鎮邊境大郡的封疆大吏,一直在太學養老,也不是個事啊!
不如去漢中當政去,把他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在洛陽的種種反省收獲,都帶到漢中,繼續清洗天師道留下的深刻印記。
有這段教授學生的經曆,想來崔鈞對於治下百姓也多出了一份耐心,正適合放在益州這個需要水滴石穿的地方。
何況,讓他去漢中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劉秉原本就覺得,不能讓太學中的學生毫無磨礪地從中出師,以免養出了一幫隻知紙上談兵的庸才,如今越看越覺得,那蜀中的複雜局麵,正適合這群太學生從小處著手,交出一份答卷。
崔鈞這位當老師的先去漢中,正好可以作為他們的支援。
荀攸聽著陛下的理由,忍不住笑了:“陛下都已想到了那麼遠的地方,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比他更為合適。”
“有。”劉秉答道,“滿寵滿伯寧。”
“先帝在位時,他曾在山陽郡擔任督郵,還曾做過高平的縣令,無論是治理郡縣之中的豪強惡賊,還是縣中的不法官吏,他都自有一套自己的本事,隻是因督郵貪汙,受刑而死,他纔不得不棄官而走。前年官員考覈取士,他雖隻是以中流的成績入仕,但大漢新律,數他最先倒背如流,也將其用在了地方治理上。”
“朕任他為泰山郡彆駕後的一年半內,他不僅以五百人誘殺泰山賊昌豨,俘獲臧霸來投,令賊寇一時肅清,還能令治下百姓服膺,安心務農種田,去歲政績考覈位居前三,這樣的人,正是亂象橫生、規矩不嚴的益州所需要的官員。”
“公達,以你看來,誰當為漢中太守?”
不僅是滿寵的表現讓劉秉做出了這個判斷,還有他對曆史上的滿寵或多或少有些瞭解,促成了他有意擢拔這位能臣的想法。
但聽在荀攸的耳中,就儼然是陛下對天下大小官員都時時關心,唯恐錯失了任何一個人才。
陛下一向有識人之明,而這提出的兩個人選,無疑是進一步佐證了這一點。
荀攸認真地思量了片刻,答道:“臣以為,當以崔州平為漢中太守,以滿伯寧為巴郡太守!”
他解釋道:“張公祺初離漢中,影響仍在,雖有一批先在荊州接受教化的百姓為朝廷宣揚,漢中之地仍需一步步收回,執法過嚴,反而會令百姓懷念隻需修路贖罪的天師道,我看在這一點上,崔州平應當比滿伯寧更能拿捏好分寸。但益州勢力駁雜,地域受製,若要強求人人歸順,幾無可能,必以法令規範所為,方是長久之道。”
“所以,是以崔州平為盾,以滿伯寧為矛?”
荀攸點頭:“正是!”
“好!”劉秉讚了一聲,“那就去傳令吧,至於征討益州之事,公達作為軍師,也需多多費心了。”
荀攸向陛下拱手應聲,接下了這份重任,也帶著這兩條委任太守的口令前去中書省傳訊,由此地簽發陛下的旨意。
給滿寵的詔書,還需經由飛馬快報,送去泰山郡。
對崔鈞的這份重任,倒是可以及早送到他的麵前。
劉秉與荀攸商定人選,已是這一日的午後,但當訊息送到崔鈞麵前時,他都還未結束今日的授課。
眼見傳旨的令官抵達,崔鈞連忙擦拭乾淨了兩腳的汙泥,重新穿鞋戴冠,整理妥當了衣著,恭敬地向令官和其手中的聖旨行禮。
他此刻所在之處,乃是太學中專門開辟出的一片試驗田。
不像是國淵等人負責的田地一般需要進行精挑細選的育種,這片試驗田中種植的東西極為駁雜,更像是為了讓太學生們不至於五穀不分的。
而作為他們的老師,崔鈞也自然要隨同太學生一並下地。
令官打眼向著道旁張望,隻見左側的田中,似是種著今年年初才從交州送來的早稻,右邊田中,則是呂將軍去西域“放牧”帶回的某種胡菜,有個頗為古怪拗口的名字,叫做波棱菜。
但在田地忙碌的大漢太學生們顯然並不覺得這東一片西一片的混搭種植有什麼問題。
在這試驗田間,搭建著一條由畢嵐的水車改良而來的龍骨翻車,以便從太學之外的洛水中引流取水,澆灌試驗田的土地,確保此地的作物長勢良好。
而在他們手中拿著的農具也是各式各樣,有的是朝廷在這兩年間向民間推廣的,譬如牛軛、耕索和耕盤組成的牛套,比如適合於水田耕作的曲轅犁,也有的是由學生自己研製的奇怪農具。
諸葛亮手中握著的這一架,便與尋常所見的耕犁有些不同。
那是一座由兩尊三角人字架組成的特殊耕犁,又以繩索與轆轤相連,一旦拉動起來,就能以轆轤滾動來代替人力。
這樣一來,若家中貧寒,無法用牛來拉犁鏵,此法倒能為人省下不少力氣。
不過此刻,轆轤未動,隻因操縱此物的人正望向崔鈞的方向,觀望著那邊的動靜。
龐統帶著另一隊人,推著改良過的木輪鹿車在距離諸葛亮不遠處停了下來,隨即跳下了田中,快步向諸葛亮走來,低聲問道:“你說那邊是何情況?”
雖然聽不太清楚那頭的交談之聲,但遠遠看去,也能聽見崔鈞說話的聲音有短暫地抬了起來,似是與對方對某些事有所爭議,按說不是個接尋常聖旨時候應有的表現。
但當崔鈞送彆了傳詔的官員,向著學生走來的時候,眾人又分明能看到,他腳步輕快,麵帶笑意,顯然是接到了個好差事。
諸葛亮沒有挪開捕捉著崔鈞身影的視線,隻是向一旁回道:“你與其問我,還不如直接去問崔公。”
他有一種直覺,這份詔令既已下達,還是不管崔鈞身在何處,也即刻送到了他的麵前,那就絕非一封朝廷有心隱瞞其中命令的詔書。
直接問要比胡亂猜,強得多。
龐統眼神一轉,頓時會意,一見崔鈞走來,當即揚聲問道:“崔公將往何處高升?可還等得上田間作物,為您烹煮成菜,辦個送行的大宴?”
崔鈞沒因龐統這問題問得不客氣而惱怒,反而笑了出來:“那我告訴你,誰負責擇菜烹煮都行,唯獨不能是你龐士元!”仴ɡё襡鎵
這話一出,大家頓時笑成了一片。
上次陛下讓工部打新式鐵鍋、熬胡麻油,整出了一種比之烹煮滋味更為可口的油炒之法,也被好事的太學生在試驗田旁的小廚嘗試了一番,唯獨龐統做得最糟糕。
崔鈞還記得這事呢。
說他簡直是浪費了這大好的胡麻油。
但龐統雖在動手能力上差了諸葛亮、黃月英和馬鈞等人一籌,不似他們能折騰出改良版翻車、代耕木架、木牛流馬、改良織綾機這樣的東西,對時局的品評分析、對同學的特長挖掘,倒是一點不差。
再加上他這人自入太學便交友廣泛,與崔鈞也算混成了個忘年交,兩人說起話來,自然不必過於拘泥禮數。
崔鈞一邊笑,一邊在田埂邊坐了下來:“你們真想知道我接到的是什麼委任?”
見一雙雙帶有求知慾的眼睛全看向了他,崔鈞便繼續說道:“算了,我也懶得跟你們賣關子,半個月後,我就不在太學任教了,這段時間趁著還未赴任,再多跟你們講點官場上的經驗。”
望著眼前一些當即就失望黯然的臉,崔鈞頓時豎起了眉頭:“乾什麼,哭喪呢!你們從太學畢業,也是要在朝廷裡做官的,難道咱們將來就不在官場上見了嗎?”
不過是臨時分彆罷了。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望見這些學生是這樣的表現,他心中也是一暖。
一個聲音忽然從崔鈞後方的田地中傳了出來:“崔公,那我們若有疑問,可以登門求見嗎?”
“恐怕不行。”崔鈞轉頭,回答得極是果決,讓平日裡覺得他極好說話的人都愣住了,但下一刻,就見崔鈞哈哈笑了出來,“乾什麼呢!以為我不當老師就要翻臉無情了?我半月之後便要啟程漢中,去做漢中的太守,你們難道一遇到麻煩,就要開個假條,從洛陽跑到漢中來問我嗎?”
“……”問話的人當場就沉默了。
這聽起來簡直沒有一點實操的可能性啊!
哎等等……漢中?
“崔公!”諸葛亮連忙問道,“朝廷已收複了漢中?”
“正是。”崔鈞點了點頭,解釋道,“今年早些時候,朝廷協助天師道張魯,把他的母親和弟弟從蜀中劉焉的手中救了出來,讓他再無後顧之憂地轉投朝廷,交出了漢中的權柄。不過非要說的話,不能說這是張魯此人頗有自知之明,而是朝廷自荊州同化益州百姓初見成效,讓張魯退無可退了。”
“張魯已調任荊南為太守,承蒙陛下器重,由我接任漢中太守,統籌此地的民生庶務。”
他當然不會拒絕陛下的這道任命。
當年的他因心中有愧,堅持要替父親守孝,但如今眼見麵前的這些年輕人以非同一般的速度成長了起來,哪怕他自恃本事不低,也難免要有危機感的。
不比他們先一步回到官場,恐怕就要被後浪拍在沙灘上了!
這漢中,他非去不可。
他與令官爭執的,不過是何時出行,以及另外一樁事罷了。
他望向了這片生機勃勃的田地,和這些生意盎然的年輕人,再一次開了口:“陛下有一句話,希望由我來問你們。”
“太學生結業之前,必要經過一項議題的考覈,以你們的能力,在司隸多的是施展抱負、大展拳腳的地方,但有沒有人願意——”
“提前從太學中走出去,往益州一行,參與到這從漢中征討蜀中的大業裡?”
他們人雖年少,但此刻,也能趕赴前線,為國事而亮劍!
【??作者有話說】
AAA導師崔鈞:太學生畢業考試提前批組隊,來的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