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16
“司空覺得,此戰非打不可?”
“當然。”董卓戰意高昂。
李儒背著手,轉回頭去疾走兩步,深深歎了口氣。
董卓出身西涼,有武夫習性,如今又初登高位,大權在握,很難說他此刻有沒有意氣用事。這個“出戰還擊”的決定,讓人毫不意外。
他斟酌著,半回頭來開口:“那將軍可還記得,洛陽的自己人有多少?若是調往河東河內平叛,洛陽這邊是否還能鎮得住場麵?”
董卓:“……!”
李儒這麼一說,他還真算了起來。
距離他們帶兵入京僅有五日的時間,後方真正的涼州猛士還未有機會被他排程前來。入京的兵馬一共五千,都是他的親隨。
先前控製洛陽的亂戰中,還有數百人的損失,再算上留守邙山孟津用於接應的,派遣出去當斥候提防其他人馬的,那就隻剩不足四千了。
就算勉強加上他弟弟董旻帶來的何進部從,完全可以確定忠誠的親隨,也不會超過五千。
不會被其他人騙走,隻聽命於他的,就隻有這麼多!
洛陽和其周遭民戶百萬,北軍五校兵馬眾多,也隻是因為沒有其他能夠號令群雄的將領,才讓他暫時拿住了命門。
若是他真在此時不顧代價,將舊部派出,會是何種結果呢?
李儒又問:“還有,司空覺得,黑山軍早年間需有朝廷招攬,才暫時安分下來,若隻讓部下李、郭幾位將領率北軍出擊,真能克敵製勝嗎?”
董卓眼簾一動,雖未即刻開口,李儒已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了答案。
不能。
西涼將領和洛陽士卒需要磨合,匆促之間讓部將領兵出戰,隻會和呂布一個結果。
“那若是撥給並州軍少許助力,渡河救人……”
李儒打斷了他:“或者司空還想說,讓盧植、袁紹等人代為出兵,令他們和黑山軍拚個兩敗俱傷,再由您來坐收漁人之利,但假使真給了他們這樣的兵權,到時候頭疼的就是我們了。”
他們隻會帶兵,掉頭來進攻洛陽!
董卓緊皺著眉:“那按你這麼說,我們就要硬吃下這個戰敗的虧,不管那些賊子了?”
這訊息傳到朝堂上,豈不是要叫所有人笑話。
李儒卻語氣堅定:“對,這個虧先認下了,至少不會有額外的損失。但不是真的不打,而是要等您將洛陽兵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拉攏到一批願意支援您坐穩位置的朝臣,再來算賬!”
“若是司空仍覺心中不暢快,那就將黑山賊作亂之事歸咎到先帝,甚至是當今這位皇帝身上。說成是他無能,纔有了叛臣為禍,至於呂布之敗,也是並州軍出師不利,與您何乾……”
董卓聽到這裡,忽然眼前一亮:“且慢!你剛才說,讓我將此事的責任推到誰的頭上?”
李儒徐徐重複:“……當今陛下。”
“好!就照你說得辦!”董卓剛才還因為不能出兵還擊而產生的懊惱,頓時一掃而空。
牛輔在旁,頓時意識到了嶽父要說的是什麼話。
果然,董卓說道:“那文優你看,若是我給廢天子,扶董侯上位的理由再多加一條,如何?”
他還是覺得,董侯纔跟他有緣一些。
李儒沉吟,隨後問道:“這件事,我看得先試探一番朝臣的意思。”
換一個天子,來確立自己權臣的威望,這件事可行,但放在董卓身上,又沒有那麼可行,起碼還需要再爭取來幾個同路之人。
董卓會意:“我稍後就將人邀來顯陽苑,探一探口風。”
他轉頭對牛輔說:“去,將司隸校尉請來。”
司隸校尉,袁紹。
這袁紹的“袁”,乃是四世三公之家,“汝南袁氏”的“袁”,在京中分量何其之重。
隻因這四世三公,說的是汝南袁氏中,接連四輩都出了位居三公的高官,可比董卓這等西涼起家的“暴發戶”令人尊敬得多了。
若要換一個皇帝,確實該問問他們的意見。
至於為何先找袁紹?
袁紹板著一張臉,踏入董卓暫居的顯陽苑,就聽到了董卓語氣熱絡的聲音。
“哎呀,算來真是要多謝司隸校尉相助,若不是你向大將軍諫言,由我帶兵逼近洛陽,迫使太後同意誅殺宦官,我現在還窩在那並州與河東的交界處,等著去邊境之地上任,哪有機會像今日這般,還能得到一份救駕之功。”
哈哈,他可太喜歡袁紹了。
士人和宦官相鬥,士人出身的袁紹等人,將那莽夫何進當作工具,誆騙得找不著北,也沒將他這個莽夫當作一回事。
原本何進都沒打算做出太偏激的事情,架不住袁紹等人點火在行,還拉上了他董卓當盟友,纔有了今日的何進被殺,他董卓護駕回京。
都是多虧了袁紹相助啊。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袁紹笑不出來,敷衍道:“……司空客氣了。”
董卓一擺手:“什麼客氣不客氣的,我這人行事粗蠻,向來不跟人客套,今日正好有事想請你相助,就讓人邀你上門了。”
袁紹眼皮一跳,頓時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司空有何事需我相助?”
“一件不難辦到的事情。”董卓說得輕鬆。
袁紹卻聽得後背浸出了一層冷汗。
“……也就是廢立皇帝的事情而已。我看現在的陛下太不經事了些,一個宦官挾持,就能驚恐得語無倫次,哪像我漢家天子,不如改立陳留王為帝,也好去一去這洛陽城裡的晦氣。”
袁紹:“……”
董卓揣著手,狀似輕鬆地發問:“這事,司隸校尉怎麼看?”
怎麼看?
袁紹他用眼睛看都看得到,董卓為何要提出這樣一個建議!
隻在一瞬間的震驚與沉默後,他就沉下了臉色,斬釘截鐵地回道:“我看不怎麼樣!陛下即位,是先帝也認可的結果,他也已成了這大漢江山的繼承人,是我等要效忠的物件,怎敢胡亂說什麼廢立之事!陛下膽怯,是因年齡尚小,又受到了驚嚇,這也能當理由嗎?”
董卓冷笑:“那麼河東河內賊子興起,似有昔年黃巾亂象,算不算理由!”
袁紹臉色一變:“此為你董司空所為,又怎能歸咎於陛下!若你真覺此事理所應當,就不是拿它來問我,而是直接宣告於朝堂。到了那個時候,也不妨看看,群臣之中,會有幾人願意聽從你的想法。”
“混賬!”董卓一聲厲斥脫口而出。
他看向袁紹的神情,已沒了之前那種友好與感謝,隻剩下了殺機畢露:“你這豎子懂些什麼!如今洛陽軍權儘在我手,助我登上司空之位,天下的事情也都由我決斷,我要廢掉皇帝,誰敢不遵從?難道就不怕我手中的刀嗎!”
袁紹倨傲地迎上了董卓森冷的注視:“你董司空手中有刀,難道我袁紹手中就沒有嗎!”
顯陽苑隻是董卓的住所,不是天子所在,他前來拜訪不必卸下刀兵,此刻還真有一把刀握在手中。
鏗的一聲。
這位名門之後憤然拔刀在手,怒不可遏:“天下有氣性的,難道隻有你董卓嗎?”
要不是董卓確實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也真在今日占據了優勢局麵,早在董卓說出他進門的第一句話時,袁紹就已想要拔刀在手,哪裡會忍到現在。
但這廢立皇帝一說,簡直是太離譜了,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董卓還真以為自己是霍光不成!
隔著那把出鞘的利刃,董卓與袁紹四目相對,卻誰都沒有繼續向前一步。
庭院之中,也驟然間靜得出奇。
忽然之間,又聽董卓朗聲大笑,打破了這刹那對峙:“哈哈哈哈哈好!司隸校尉果有膽魄,但也不必在我麵前來顯示你家的好兵器,送客!”
眼見後方的數人上前“送客”,袁紹隻冷哼了一聲,便已收刀還鞘,轉頭就走,再未多說一句話。
而這一走,他也沒直接回去自己的住所,而是手握著那把佩刀去敲了他叔父袁隗的大門,將顯陽苑中發生的種種,全部告訴了身居太傅之位的叔父。
“你說你跟他這麼衝撞乾什麼?”袁隗摸著自己的白須,哀歎了兩聲。
“我衝撞他乾什麼?”袁紹先前壓回去的怒火,又重新湧了上來,“難道我還要感謝他,因為我家世聲名俱在,他不敢對我如何嗎?他要說的是廢立天子!”
真要讓董卓做成了這樣的事情,洛陽會是何種局麵,簡直不必多說。
他是真要一步登天了!
叔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卻好像在這一句話裡透露出,他怕了董卓!
袁隗咳嗽了兩聲:“你現在和他叫板,除了有可能會丟掉性命之外,沒什麼好處。再說了,先前我就不讚同你們用這偏激手段,把董卓引到洛陽來,現在……”
袁紹拍案而起,掉頭就走,再不想聽這種和稀泥的話。
家族之中確實需要這種各方下注,手腕溫吞的老好人,但若要因此放任董卓的勢力膨脹,遲早也是一場浩劫,還是該當想辦法將他除掉。
既然他已果斷地反駁了董卓的建議,開罪了對方,叔父也不打算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上,那這洛陽他必定是待不下去了。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了!
……
“慢一些,進城都慢一些!”
“讓讓,彆堵在這裡。”
“喂——”
“啪”的一聲,一隻土罐摔碎在了地上。
那原本抱著土罐的阿婆連忙躬身彎腰,想要去把它撿起來,卻先被人群不慎推了個踉蹌,險些就要摔倒在地上。
劉秉恰好途經,連忙伸手搭了一把。
“多謝,多謝……”那阿婆低著腦袋致謝,人已佝僂著彎了下去,試圖去將土罐中摔出來的一堆乾草給重新摟入懷中。
劉秉以眼神示意孫輕,管好入野王縣暫避戰禍的百姓隊伍,自己也隨著她彎下了腰。
這一彎才發覺,這土罐中裝的不是乾草,而是一種風乾的野菜。
野菜長得,還有幾分眼熟。
他一邊想著一邊將手中的乾菜遞了過去,被那阿婆一並裝進了麻衣兜子裡,連散碎的少許都沒放過。阿婆終於鬆了口氣,顫顫巍巍地向一邊走去。
劉秉腦中靈光一閃,厲聲喝道:“站住!”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自兜中搶出了一根乾草:“阿婆,這東西不能吃。”
他就說為什麼看這野菜如此眼熟。小時候他摘過!
當時有玩伴告訴他,這東西雖然是田裡的害草,但嫩苗的時候還是可以吃的,而且營養不低,但……
“這鵝腸草長老了就帶毒了,分量是多了,但也容易腹瀉。”
“我們哪有你們這麼嬌貴,有得吃就不錯了。老了還分量多些。”那阿婆顫抖著手,似乎想要將那一根奪回來,又怕這舉動開罪了貴人,就隻低著頭加快了腳步,躲到了入城的人群之中。
“不是——”
劉秉剛想再攔,忽然被司馬朗擋住了腳步。
“伯達有何事?”
“陛……”想到此時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陛下二字實屬不智,司馬朗匆匆改口,“劉先生,方纔駐守在渡口的士卒來報,有人想登門拜訪,向我們借兵作為護衛。”
劉秉一愣,“借兵?拜訪?”
誰這麼想不開,找上與賊寇無異的黑山軍,還用出這等禮數啊?還是從南麵洛陽方向來的。
司馬朗低聲:“來人自稱,是汝南袁氏的袁紹,因開罪了董卓,選擇棄官而逃,不做那個司隸校尉了,預備回冀州避禍,順便招兵買馬,所以想先向河內黑山軍借兵,咱們見還是不見?”
“算起來,他出自高門,少年時便已名動洛陽,您應該聽過他的名字?”
劉秉藏在袖中的手一抖,全未想到,在剛擊退了呂布,將他關入野王縣大牢,解決了這個危機後,又來了一道送命題。
“……聽過。”
當然聽過。
看過三國的,應該都聽過袁紹的名字。
壞了,四世三公的袁紹,對洛陽城裡那位陛下再熟悉不過的袁紹,請求借道河東,是見,還是不見?
【作者有話說】
劉秉:救命!
!!!為什麼他要來啊?????
在掉馬的邊緣大鵬展翅,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