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02
馬蹄聲。
急促,混亂,許許多多交疊在一起的馬蹄聲。
……
劉秉翻了個身,覺得自己真是睡糊塗了。
不能新到了一件仿漢代的龍袍,試穿後大為滿意,斜靠在院子裡小憩一會兒,就真夢到了古代的馬蹄聲。
嘿嘿,還能真當自己是皇帝嗎?
彆開玩笑了。
可就是這一翻,讓他猛覺臉上一陣刺痛。
“嘶!”劉秉一聲驚呼,睜開了眼睛。
他睜眼就見,貼在他臉上的已不是鞦韆靠背,而是一片紮人的枯草。
跳入他眼簾的天色,也在告訴他另一個有悖認知的事實。現在不是午後,而是半夜。
“搞什麼東西!”劉秉下意識地就想要跳起來。
但也就是在他將要跳起來的刹那,一種本能避禍的直覺,讓他選擇一個彆身,重新躺倒在那一蓬枯草中間,堪堪擋住了自己的身形。
激烈的馬蹄聲,或是該說是馬蹄追逐聲,仍然在傳入他的耳朵,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覺。
借著這微微抬高的視線,劉秉也看到了一幕令人震悚的畫麵。
“火……”
是火。
他圓睜著一雙眼睛,看到山下流動著一連串的火。
在山頭也有零星的火把隨著下方移動,像是一條火龍帶著甩出的火星,竄過了這座連綿的群山。
劉秉又猛抽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因過度驚愕,竟沒發現,他已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
痛得很,不是在夢裡。
馬蹄聲越發激烈響亮,在山穀裡震動著迴音,正在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過來。
劉秉想都不想,又將身子往地麵趴下了些,隻差沒有將自己碾成一張紙,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頭冠,唯恐被這群騎馬的人給發現了。
“怎麼回事,我這是來到了個什麼地方?”劉秉在心中想著。
他抻直了脖子,豎起了耳朵,彷彿這樣就能讓他將那頭的動靜聽清楚一些。
直到山風送來了一個不太清晰的聲音。
“追——”
“追!”
追上前頭的人!
第二個聲音,劉秉聽得清清楚楚。
但就在聽清楚這個聲音的刹那,劉秉窩在枯草中煞白了臉。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個“追”字,用的是一種他沒說過的古怪腔調和發音。
半年前,他在一門講上古音和中古音的選修課上睡過去了,依稀在睡夢中聽到過類似的發音。
現在這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耳中,還奇跡般地讓他聽懂了。
他也突然反應過來了另一件事。剛才他在自言自語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樣的發音。
劉秉直接往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哎呀!這張死嘴發出了這個聲音,卻沒法給他一個解釋。
“……不能慌,千萬不能慌。”更加超越常理的情況,讓劉秉的眼神不住漂移。
但他向自己身上看,看到的還是那件上黑下纁(黃而兼赤的顏色)的龍袍,向自己的手上看,看到的還是握筆姿勢不當,右手中指側麵有繭的手。
是他本來的身體沒錯。
那情況可能沒有那麼糟糕。
“追——”
劉秉在草裡嘀嘀咕咕:“追追追,按照這種喊法,都告訴彆人你在哪兒了,要躲起來多容易。也不知道追的是什麼人……”
“捉拿張讓!追回陛下!”
“司隸校尉已至,逆賊段珪休走。”
“追——不能讓他們逃出邙山。”
“……”
馬蹄轟鳴,像是要將整座山都牽連著震動起來。
也震得劉秉一陣兩眼發直:“不,不是吧?玩這麼大?”
他這人得過且過,專業當混子,但既然喜歡漢服,尤其是真正的“漢”服,還是讀過幾本曆史書的。不過,因為三國誌看得他想睡覺,最後棄書而從劇,開啟了老三國,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他認得這兩個名字啊。
張讓,段珪,是東漢時期的宦官。漢靈帝身邊的“十常侍”。
劉秉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同時努力在記憶裡翻找著,靈光一現地想到了眼前這個場景對應的時候。
張讓、段珪被人追殺逃過邙山,皇帝還在他們的手裡。好出名的時間點!
這是漢靈帝過世後,漢少帝劉辯剛剛登基的那一年。
年號叫什麼來著,劉秉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了。
但他記得,皇帝的舅舅何進在士人的推動下想要誅殺十常侍,卻被這些宦官搶先一步殺死。緊接著,就是教唆何進殺宦官的那幫士人帶兵反攻,殺了好多人,宦官打又打不過,隻能跑了。
他們劫持了皇帝劉辯和劉辯的弟弟劉協逃亡出宮,被帶兵的士人繼續追捕。
帝非帝,王非王,千乘萬騎走北邙,就是形容這個時候的景象。
“天殺的,我怎麼到這個時候來了。”
接連傳入他耳朵裡的聲音,都是用的古音,還是不經翻譯,就能被他聽懂。
他還覺得這是誤入片場的話,可以去測個智商了。
他,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這麼混亂的一個時候。
不僅如此,他還是帶著自己的身體穿越的,俗稱:黑戶。
“這可太有判頭了。”劉秉聽著馬蹄聲的遠去,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在摸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冒頭,被人當成個靶子射死。“以前刷到過的帖子裡說,如果本體穿越應該怎麼辦來著……”
“會變成一個生化武器,帶著渾身的病毒毀滅古代。”
“壞了,我就記得這一個答案。”
“……不不不,有問題,我連他們在說什麼都聽懂了,這種事情應該也辦不到了。”
暫時想不出一條明路來,劉秉決定,遵循他平時辦事的習慣,先混著再說。
比如說,當務之急,是離開這一片危險的地方!
雖然他還記得,這兩方的追逐戰不會持續多久,但他又不是當事人,不知道被打死了幾個小兵,會不會天降一支箭砸在他的腦袋上,不能留在這地方。
他努力辨彆了一下方向,在排除了騎兵來的一頭,騎兵去的一頭後,選了個聽起來沒多大動靜的方向走去。
連綿的火光已經燒過去了,沒人留意到他這邊。
但為防萬一,劉秉還是挪得極其小心,生怕發出多餘的動靜。
直到他已置身於一條被月光照亮的山道,其他聲音都相隔很遠的時候,劉秉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雙手提起了過長的下裳,努力向前走去。
值得慶幸的是,古代好像對植樹造林,防止水土流失這件事沒有這麼在意,好賴沒讓他在深山老林裡走。
隻有前方的一段路實在難走,劉秉捋起袖子,按開了手錶上的照明光源,跌跌撞撞地翻了過去,又飛快按滅了亮光。
聽到四麵沒有其他的聲音傳來,他方蹲坐在地上,微舒一口氣。
腳上的一雙赤舄(鞋)遠不如球鞋登山來得方便,他大略走出了半個小時的路程,已經覺得腳底發麻。
可一想到那邊是什麼將軍士人宦官皇帝的大亂鬥,他又趕緊打起了精神,繼續向前走,順著這條應該是樵夫留下的山道一點點摸索著下山。
“等下山之後,要想個辦法把衣服換了。”
這身衣服不僅不方便行動,還太顯眼了。
“不知道把衣服上的珠子扒下來,放在這個時代能不能換個饅頭吃。”
等一下,這個時代有饅頭這個叫法嗎?
“還有,得想辦法弄到個戶籍。”
但是馬上就到亂世了,戶籍是不是也可以不要?
“……”
“唰——”
“!”
什麼聲音!
劉秉努力和自己說話才保持鎮定的心臟,頓時亂跳了一下。
他突地停下了腳步,睜大了眼睛向前方注視,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
前頭確實傳來了一陣窸窣的響動。
“唰唰——”
“唰唰唰——”
劉秉的牙齒戰栗了一下,想都不想地掉頭就跑。
也就是在他做出這個反應的同時,一點火光跳出了那唰唰作響的灌木,兩道腳步聲緊隨在後。
一見那道倉皇移動的身影,一聲怒喝炸響在了劉秉的耳邊:“什麼人,彆跑!”
劉秉會聽他的纔怪。
跑!趕緊跑!
但他的腦子是這麼想的,他的身體不是這樣做的。
接連的山道疾走,對於疏於鍛煉的人來說,足以讓呼吸急促,心跳紊亂。這一突然掉頭跑路,腳沒跟上腦子的動作,一軟一麻就將他帶到了地上。
完了。
一隻蒲扇一般的手掌根本沒給他起身的機會,就扣在了他的肩頭。
“都說了讓你彆跑!喂——來看看,咱逮住了條什麼魚!”
後頭那人也衝了上來,“這是山裡不是河邊,哪來的魚。”
劉秉的眼睛被戳到麵前的火把晃得直想流淚,險些看不清前頭兩道晃動的人影。
隻聽到,他麵前的人回答:“好像還真是條大魚。”
這兩人一邊一個,根本不給他以反應的機會,就將他架了起來,向著山下拖去,一直拖到了一片幾十支火把照亮的軍營,將他架到了那個領頭人的麵前,展示著他們擒獲的這個俘虜。
……
“我讓你們去探路——”
坐在篝火邊上的男人又啃了兩下手裡光禿禿的雞骨頭,瘦削的臉上仍有回味,將腿一架,斜著眼睛看過來,“你們這是探了個什麼?”
“張將軍!”其中一人鬆開了劉秉的胳臂,衝到了男人的麵前,邀功一般說道,“您看呐。”
另一人默契地一把捏住了劉秉的臉,迫使他張開了嘴。
彷彿介紹貨物一般的聲音在前頭響起,“好整齊好白的一口牙齒,必是京中……不!說不定是宮中的貴人。”
一把戶扇猛地敲在了他的頭上,一名文士打扮的男人快走兩步,“瞎說些什麼東西。你看看清楚,此人頭戴十二旈冕,身著朝服,蔽膝之上還是龍紋!”
說話的人自己都有點不確定了,遲疑著得出一個驚悚的結論,“呃……是宮中皇帝!”
領頭驚得手裡的雞骨頭都掉了:“你說什麼?”
“我說……他,他是宮中的皇帝。穿的是皇帝的衣服。”那文士說話磕巴了一下,更為懷疑自己的判斷。
可誰見過這樣的情況啊,皇帝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還沒帶著任何一位仆從。
他也隻能忐忑地建議:“要不然,您上前摸摸,去確認一二?”
劉秉:“……?”
什麼叫做上前摸摸去確認一二?但凡這裡站著的是真皇帝,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都可以被拖出去砍了。
但他已看出來,這首領渾身匪氣,雖然後方營地裡掛著個“張”字的軍旗,好像是正規軍,卻不是個按照常理辦事的人。他是真能這樣做的。
那人的眼睛也已經從地上的雞骨頭,轉到了他的頭冠和……
和他的頭發上。
劉秉:“……!”
糟了!那是他為了搭配龍袍,好不容易纔弄服帖的假發!
這要是上來摸摸,豈不是能當場抓下一頂假毛來。
一種驚人的力氣,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立刻就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營地的火光中。
那原本被束縛住的青年漲紅了一張俊俏的臉,一把拍開了肩膀上的手,蹬蹬向前兩步,勃然怒視麵前的數人,目光凜冽得驚人。
烏衣袖上的赤金章紋,跳動著閃光。
“爾等放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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