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96
他在顧慮什麼呢?
這句話明明已經問了出來,卻在語音方儘後的須臾,仍舊回蕩在劉秉的耳中。
帝王,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確實如同沮授所說,若是當真不喜袁紹袁術等人,想要舊事重提,計較他們引董卓入京之事,即刻就能將他們拉出去處置。
一刀砍了就是。
當沮授將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劉秉也忽然後知後覺地被一記重擊,從之前的逃避中敲醒,意識到,這或許,並不是隻有沮授想問的問題。
但隻有他,因脾性使然,加之正要從一眾響應招賢令而來的士人中脫穎而出,才問出了這個用於提醒陛下“鏟除後患”的問題!
又或者,隻是因為如今還有董卓這個真正的外敵在前,袁紹袁術兄弟也因陛下的當堂質問,被打壓到了穀底,才讓此問依然蟄伏在眾人心中,並未即刻發作出口。
陛下,在顧慮什麼呢?
一個真正的皇帝,是不該有這樣顧慮的。
隻是殺一個袁紹而已。
可沮授,以及這些潛在想要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一定不知道,他不是在因所謂的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滿門忠烈”而有所顧慮,就連這個所謂的滿門守節而死,他也有心尋找機會將其校正過來,而是……
他這個皇帝根本就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從現代穿越到此也還沒有多久的時間,哪怕他已接受了自己該當去做這個皇帝的事實,以改變今日的亂局,他依然不是一個從這封建君主專製的社會裡長出來的皇帝啊!
現代法治社會下的人,怎麼會覺得賜死什麼人,是可以在一念之間說出來,在隻言片語間可以決定的事情!
一旦開了這個頭,劉秉便無法確認,他會不會被這種獨裁專斷的號令褫奪心誌,從起先的有理殺人,變成真正的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不叫顧慮,或許我也沒想好……”劉秉的聲音輕輕地飄出。
但就在沮授覺得,他該勸陛下行事稍顯強硬一些的時候,他忽然對上了劉秉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倒映著一泓清光,也讓他出口的聲音顯得異常乾脆:“但朕知道,你說的有一句話,是錯的。”
“你說愛恨獎懲,悉出聖意,不該如此。後漢諸位帝王,不是已經給當世以典範教訓了嗎?”
“順帝在位時,推行陽嘉新製,啟用八使出行州郡,糾察世情,卻因皇後得寵,先大將軍梁商忠誠,便福澤至梁冀身上,人人都知天子有所好,於是,縱使梁冀結黨營私貪汙枉法,也無人膽敢上報。”
“侍禦史張綱知曉陛下所愛,痛恨上訴無門,剛從洛陽出發,就把自己的車輪拆了,埋在路邊,大哭罵道,說豺狼當道,安問狐狸,可即便如此,順帝大舉懲處官員之時,仍舊跳過了這實為首惡的梁冀,終究釀成了他病逝之後的外戚梁氏之亂,直到桓帝在位時,方得解脫。這就是帝王之愛嗎?”
“先帝在位之時,以為宦官權力悉數依附於他,而士人黨羽卻盤根錯節,在地方攥取權力,於是藉助宦官之手,發起了清算士人的黨錮之禍。似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般的世家大族受害不重,真正的剛直之士卻屢遭迫害,以至於天下動亂,談論黨人而色變。”
“直至黃巾之亂,先帝為了平息民憤,自士人處得到支援,這才達成協定,解除黨錮,可這十多年間的輿論動蕩,言路閉塞,已成事實,至今仍受其害。這就是帝王之恨嗎?”
“若是愛憎獎懲,悉出聖意,這天下的太平與動亂,就全部倚仗於帝王之心。於是士族也好,宦官也好,外戚也好,所有人都在想的,都隻有一件事了,那就是如何討好於陛下,讓他相信,自己能唯陛下馬首是瞻,然後在取得權力後打壓異己,維係富貴,哪怕是如酷吏一般一朝起落,也無所謂。在這樣的環境裡,皇帝真的能不被這一聲聲討好追捧所誘騙,變得昏聵無道嗎?”
他先前的這一番話緩緩說出,像是因為品評先代漢帝,於他而言頗有叛逆之處,隻能一句句斟酌著說出。
但這句話結論,說出得卻很快,也很是篤定。
沮授甚至能夠看到,當陛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睛裡的光忽然泛起了一陣波瀾,變得比先前還要更顯明亮幾分,像是……
像是突然之間,因為這番對於帝王愛恨的陳詞,想清楚了什麼。
“朕不喜歡這句話。”
可能用不喜歡,並不是那麼恰當。
他是有些“懼怕”這句話。
劉秉是個正常人。他聽手底下這幫人誇讚陛下聖明,有時候都忍不住驕傲得想要翹尾巴呢。那當朝廷議論禮法章程,匡扶秩序,他也正式坐在洛陽皇位上的時候,朝廷越來越一個朝廷,他會不會也聽到越來越多這樣的恭維之聲呢?
哪怕是漢武帝這樣彪炳千古的帝王,到了晚年都會被臣子的聲音所矇蔽,釀成了巫蠱之禍,更何況是他這個半路上位的皇帝!
既然擔憂,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一句話!
他需要一些東西,從一開始就約束住自己。
“陛下……”沮授並不完全明白劉秉此刻的所思所想,卻依然無可避免地在他說出這句結論的時候,為之一震。
是,陛下說的其實沒錯。
正是因為天子的喜好無比重要,才讓士人、宦官、外戚在彼此較勁的時候,都在爭取天子的支援,愛時用之,恨時除之,起起落落,從朝堂到民間都深受其影響。但這句感慨從旁人的口中發出,並不出奇,從皇帝的嘴裡說出,還是這樣直白地講出來,卻讓人張了張口,不知該當說些什麼。
但想到眼前的這位陛下,在興兵奪洛陽之時,真正依托的並不再是前代帝王充當武器的士人宦官外戚任何一方,而是出自黃巾貧農的黑山軍,又好像並不讓人奇怪,陛下會發出這樣的一句感慨。
他走的,原本就不是一條尋常之路……
沮授心中一片情緒複雜,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是否一改早年間在冀州任職時的穩重,而是將那百感交集,都寫在了臉上。
幸好,陛下此刻仍在思量著他方纔的那一番話,並未察覺到他的異常。
劉秉的思緒,順著那句堅定的否決,借著自己所接受的教育所拚湊成的小舟,繼續向前奔流。
他緩緩說道:“我更希望,若真要宣判一個人的罪過,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他,而是因為,這世道的公正權衡標準之下,他必須死,隻有他死了,百姓才能安居樂業。而自朕重回帝位以來,前朝萬事都該翻篇,當從律法裁定,以決生死。”
沮授頓時會意:“也就是說,陛下要從法家之治?亂世當用重典,這也未嘗不是一條整頓州郡之道!”
可奇怪的是,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隻見陛下微不可見地怔愣了一下,隨後遲疑著搖了搖頭:“你說從法家之治,可能並不全對。”
“朕為給黑山軍中子弟尋覓啟蒙讀本,將蘭台令整理上來的書籍,大略翻過一輪,也曾重新看過幾頁商君書,對其中的一句話記憶猶新。他說,能製天下者,必先製其民,能勝強敵者,必先勝其民,彷彿是藉助法令,將百姓控製起來,但上古治水,便知堵不如疏的道理,隻知製勝,不足以治理天下。”
如今的“法家”,和現代的“法治”,其實是不一樣的。
他心中種種思緒都在此刻碰撞,讓他在心神略有混亂之中,下意識地抓住了手邊的筆,像是手中抓握著什麼,方能繼續往下評述陳說。
沮授隱約覺得,陛下此刻在對話的並不是問出那句“何以猶豫”的他,而是——
陛下他自己。
劉秉卻更清楚地知道,他在對話的不僅僅是自己,也是那個,曾經在現代的自己。
一個他,以皇帝的身份坐在此地。
一個他,隻是一個穿著皇帝的衣服突然來到這裡的現代人。若是並非為黑山軍所獲,而是被另外的人先看到,恐怕便不會如此輕易地認為,他是大漢的皇帝。
“法家當用,否則天下人口仍藏匿於士族之家,朝臣有過,多有仰賴帝王之心而得赦免。如今效仿順帝時的考覈,查驗諸位賢才的本領,也是法家取士之道。但不是……不是所謂的亂世用重典,僅以律法迫使百姓遵循由朝廷所製定的規矩,而是……”
應該如何說呢?
其實從漢武帝時候提出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也應該叫做儒皮法骨,推行著儒家的治國精神,執政又是法家的路線。
這是漢與秦有彆的地方,也是這片土地上已根深蒂固的東西。
劉秉想要恢複這因朝臣廢立之後崩壞的秩序,想要改變東漢依托士族地主起家後的地方壯大,想要試試在這天災橫行的世道,把後世的東西一步步帶來此地,讓百姓活命,也沒這個本事一蹴而就,直接顛覆秩序。
但或許,說法可以換一換。
儒皮法骨,因皮相在外,讓人第一眼看到的,仍是表象,於是察舉製度盛行,“孝”成了品評能人的第一條標準。
他已考覈士人,唯纔是舉,就不該回退到察舉製上去。
“是法為皮,仁義禮智信為其心。”
劉秉在短暫的沉默中思量,也終於給出了答案。
“朕令軍中上下崇尚識字之風,知曉不平則鳴的道理,本就是希望他們不僅知道如何寫出自己的名字,寫出這世間萬物,也藉此明德啟智,這是心。”
“但黑山軍絕不能再如早年間一般,為了圖謀生機,便當自己仍是劫匪,今日搶這家,明日搶那家,朝廷的禮數已定,官服製成,軍隊歸入各方官員治下,現在也該明正法典,製約天下!”
“若是那袁紹在這內儒外法的秩序裡格格不入,朕必定即刻下令,將其梟首示眾,也好讓天下知道,所謂四世三公之家,也沒有那刑不上大夫的說法,既觸犯律令,也必須一並處死!”
沮授沒有對那世家名門的敬畏,他一個現代人,也就更不可能會有了!
那弘農楊氏,還是從搶奪到了項羽的一部分屍身開始,得到了一份官爵封賞,成長到瞭如今的司隸名門。
而那汝南袁氏,頭一個踏足官場的袁安,若沒有那“袁安困雪”的立名養望,得舉孝廉,又何來今日的風光。
他不怕殺死袁紹,以證明權貴生死也不過如此,隻怕自己失去了本心。
所以……
“公與,你提醒我了。當下確有兩件要緊的事情,朕還未能來得及去做。”
“一件,是提前提防旱蝗之災,確保秋日收成豐沛,有自洛陽打向關中的糧草儲備。”
“一件,是即刻自朝中賢才內選出有律法家學之人,修編一份《新律》,推行於天下,肅清秩序!”
“以人為鏡,方能明曉得失,從這一點上來說,朕該謝謝你。”
沮授從未想到,一句感謝會有這樣重的分量,讓他哪怕得到了陛下的讚許,也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煎熬,隻恨自己未能儘早意識到,陛下是怎樣的人,又需要怎樣的建議。
但此時此刻,根本不需有人提醒,不需有一麵鏡子擺在他的麵前,他都完全可以猜得到,他望向陛下的眼神是如何的敬慕。
這位年輕的皇帝一度失權,竟不曾想著如何能將權力抓得更緊,而是用另一種方式,促成王業久安。
竟不知到底該說,先帝評價他的“仁懦”並未出錯,還是先帝眼瞎,沒看到這仁懦之下,仍有一份鋼筋鐵骨的堅持,絕不會讓這位仁君隨波逐流。
立法……
“是,是該立法!”沮授忽然抬手,又向著劉秉行了一個重禮。“那麼,請陛下容草民向陛下推薦幾位賢才。”
“潁川陳紀陳元方,先時董卓霸占洛陽,將他自潁川請來,意欲讓天下人知道,他董卓器重士人,並未豺狼虎豹,但陳元方隻來洛陽數日,便知其中綱常崩壞,不可長處,逃難回家去了。此人雖一度提議重啟肉刑,但於律法研究頗深,如今陛下欲定《新律》,合該延請此人。”
沮授已看出來了,陛下聽得進去下屬的建議,那麼他應該不會介意看到,立法的團隊中存在意見相左的人,或許這樣的爭議,還更容易迸發出真能行之有效的法令。
他也果然看到陛下點了點頭,讚了一聲“善”。
沮授又道:“陽翟郭氏,家傳刑律之學,數代研習《小杜律》,便是霍光當政時,由杜延年主持修編的律法。陛下可征召其族中子弟入京協助修編律令。”
這洛陽大火燒毀了太多的東西,像是律法這樣的東西,蔡昭姬肯定是不會專門去背誦的,也理所當然地沒有整理出相應的文字。
但這等有律法傳承的門庭中,卻必定有曆年朝廷修編律法的摹本,正可供給陛下參考。
“潁川鐘繇鐘元常,以潁川功曹入仕,一度擔任過廷尉正,因病去職,如今仍在長社家中養病,僥幸未被董卓所獲,也通曉刑律之事。”
“此三方人士,望陛下重用!”
劉秉笑道:“公與,你是否還漏算了一個人?”
眼見劉秉說話之間,目光正是定定地望向了他,沮授頓時會意,“陛下是說……”
“潁川陳氏,潁川鐘氏,陽翟郭氏,皆是士族名門,朕何敢將這律法裁定一事,全權交托給他們來做?既然這律令當定,是由你提點朕的,就由你負責吧。”
“至於另外一件事,我另有想法了。”
……
一封發往潁川許昌的書信,將一架馬車帶向了洛陽。
驅車的年輕人揮鞭策馬,一麵聽得馬蹄聲噠噠向前,一麵又聽得馬車之中,父親又開始唸叨那“惟敬五刑,以成三德”之類的話,忍不住搖頭失笑。
先前被董卓強征來洛的時候,可沒見父親陳紀是這樣的表現。
如今聽到陛下意欲重定律法,倒是即刻踏上了行程。
按照陳紀的說法,他本以為,陛下當先需要的,是能理政治軍之才,律令之事,起碼也要等到平定了關中再說,誰知陛下如此高瞻遠矚,春耕之間就已考慮到了洛陽刑獄之事,請他來京相助。
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約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年過六旬的陳紀入關之時,還走下了車,與那駐紮在關下的士卒攀談了幾句,回應了他們請教識字的問題。
他又有些奇怪地看到,士卒的手中都握著一枚竹片,卻並未在其上刻字,而是依然猶豫不決地握著。
陳群也是好奇,更是搶先一步問詢了兩句。
就聽那士卒苦著臉答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說讓我們評定一番如今在朝任職的諸位將領,選出一位最末流的,近來朝廷要牧鴨治蝗,就由這位將軍先去訓鴨,把鴨軍治好了,再來治人。這……這不是讓我們得罪人嗎?”
這話一出,邊上立刻橫插出了個聲音:“瞎說什麼話呢,陛下不都說了,正好藉此讓我們熟悉各位將軍的名字如何書寫而已。反正又不對這投票記名,誰知道我們填的是誰。”
“按照陛下的說法,這是讓各位將軍都不可鬆懈,也絕不可苛待士卒,否則就先去好好磨煉一番,再來圖謀上進。”
先前的士卒頓時翻了個白眼:“你說話說得好聽,怎麼不見你把這名字給填寫出來?”
那人立時啞火了:“……這不是,這不是覺得填誰都不合適嗎?”
“你看,張燕將軍雖然擅離職守,瞞著陛下跑到冀州去了,但聽說他是為了協助陛下收編冀州青州黃巾,免得冀州剛沒了那個糟心的州牧,又因流民惹來動亂。這有什麼錯!陛下都說他沒錯了。就算真要責罰,也得是他誇下海口,事情卻沒辦成再說吧。”
“孫輕將軍雖沒什麼戰功在身,但光是他有找回玉璽之功,和護持陛下殺回洛陽的戰功,就該當坐在前列。”
“呂將軍、段將軍他們正在涼州征戰,劉關張孫幾位將軍,都在荊州與宗賊作戰,誰敢說他們是末流?”
“那曹將軍雖曾被董卓的兵馬困在虎牢關外,但如今作戰於函穀關,已是一雪前恥了。總不能寫他吧?”
“就算是白波賊出身的徐晃將軍,隨侍陛下左右的趙雲將軍,也都有戰功傍身呢,也一向對麾下士卒甚好,填了都覺心中不安。”
“……”
士卒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是哀聲歎氣,可聽在新入洛陽的陳紀陳群父子耳中,卻簡直像是毫不吝惜言辭地誇讚著陛下軍中的風氣。
陳群唏噓感慨:“所謂上行下效,莫過於此啊。”
這趟洛陽之行,他們真是來對了,或許都該說,是來得太晚了!
就該在陛下抵達洛陽前,便來到陛下的身邊。
不過他這話剛剛出口,就被士卒給打斷了,“二位先生,你們明白得多,還是陛下下詔請來的,能否為我們出個主意?”
陳紀見陳群也向他投來了一個求救的目光,便開口答道:“我猜陛下此舉,隻為匡正軍紀,警醒各方將領不可貪墨士卒所得,不可剋扣士卒糧草,不可在軍中濫用私刑等等,也樂於見到,由你等士卒自下而上,監督將領,也未必是真要讓明明有其他地方可去的將軍,回到洛陽來養鴨子。”
“先生的意思是……?”
“這將軍之稱可大可小啊,上至將領,下至隊正,都可算在其中,甚至早年間為武將官職,現在因朝廷百廢待興,暫且屈居文職的,也可作數。難道這軍中就找不出一個於陛下無功,甚至行軍中犯了過錯的人嗎?”陳紀摸了摸鬍子,覺得恐怕陛下將這個票選丟擲來的時候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個人人糾結的場麵。
那就隻能放低標準了,直接拿低階軍官補上吧。說不定牧鴨,也能養出個能人呢?
陳紀剛想到這裡,就見一枚竹片送到了他的麵前,隨後,他就對上了士卒發亮的眼睛:“先生,求教一下,袁紹二字該如何寫?”
曾為司隸校尉,如今看管糧倉的袁紹,豈不就是陳紀說的先為武將後為文官,還對陛下沒有功勞可言的人?
好哇,他們終於找到應該投誰了!
這下也不用遺憾會連累某位將軍了。
……
而此時的袁紹隻覺背後一陣涼意,卻不曾想到危險的來路,隻因,他麵前的種種,也同樣讓他渾身發冷,彷彿於春日,也置身在冰窟之中。
在他的麵前,擺放著三份文書。
一份,是因他的親衛尋索道人史子眇被焚毀的住所,找到了他早年間一位僮仆的線索,於是一路追尋過去,問來了些東西,記錄在信中,送到了他的麵前。
那史子眇早年間得蒙先帝看重,將皇子劉辯寄養在了他這裡,以避開宮中皇子早夭的厄運,而這位皇子是誰,不必有所懷疑。
按照那僮仆所說,皇子劉辯的鼻翼有一點小痣,袁紹記得清楚,這個特征,隻存在於現在的滎陽王身上,不在陛下身上!
一份,是許攸送來的書信,說袁術在黑山軍中問詢得知,陛下在軍中時,甚少親自書寫文字,就連最開始送給盧公的書信,也是由軍中文士代筆而成的。
偏偏陛下出口成章,誰也不會懷疑,他有任何的問題,隻覺這纔是皇室子弟應有的素養。
可是……
在袁紹的麵前,有了第三份文書。
那是剛剛登基的劉辯向車騎將軍何苗頒發的一道詔書,是一封少有的由陛下親自提筆謄抄的詔書,也因其涉及外戚封侯之事,被妥善地儲存了下來,雖經曆了洛陽大火,仍舊完好無損!
何苗早在董卓入京之前,就被部將亂刀砍死,以至於從未有人再想過搜尋他的府邸,從中得到些什麼。
不,應該說,原本也不該有人如袁紹一般,搜尋何苗的府邸,隻為了找到一份“陛下”的親筆書信!
他找到了,也看到了。
這親筆書信上的字跡,和滎陽王繪製官員朝服圖紙之上的批註,一模一樣。
這是為何呢?
袁紹閉上了眼睛,心中的驚濤駭浪,說不出是掀起得更為激烈,還是忽然間,因為得到了答案,而恢複了平靜。
他從來就沒有記錯陛下的臉,如今皇位之上的,也不是真正的漢家天子!
【作者有話說】
這章前半段寫得卡卡的,更新晚啦,評論區掉落200個紅包,上一章的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