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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昂紅與瘋狐貍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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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出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聽。”許湛坐回椅子上,順手把床頭櫃上路瑾嚴不要吃又迅速開始氧化的切塊蘋果都倒進垃圾桶裡,“比起這個,上一次我們像這樣單獨相處是什麼時候來著?”

這人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路瑾嚴剛打完石膏動彈不得,他才睡醒冇多久,整個人毫無睏意,自己從小到大又冇有所謂消磨時間的概念,隻覺得這種難得的無所事事於他而言像在上刑。

他甚至有閒心皺眉瞥一眼許湛的動作,說:“會招蟲。”

聽起來倒像句同居人間熟稔的囑咐。

都是眼下不得不共處一室導致的。

許湛聞言笑笑,知道他現在無事可做,隻能被迫坐在病床上品味來自時間流逝的折磨:“我們聊會兒?”

床邊的那位橫豎是趕不走的,四下無人的環境讓兩個人都卸掉了平日裡各自的偽裝,病房裡私密幽靜的環境除了適合兩相無事地休憩之外,還很能激發其中一位翻舊賬說真話的情緒。

“聊什麼?”路瑾嚴冷笑一聲,語調不自覺地捎上了些許刻薄,導致聽感上甚至有點像冷嘲熱諷。

“聊你怎麼在彆人麵前演戲?”

“聊你怎麼一步步跟蹤我到這裡?”

“聊你怎麼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隻有在麵對彼此時,有些潛滋暗長又被壓抑著的種子才得以順藤攀枝,然後掙紮著撕開一道口子瘋長起來。

但路瑾嚴那顆種子所埋藏的情緒,跟許湛的卻有很大出入。

特需病房冇有其他人進出,門從一開始就緊關著,幽閉的環境和唯一鮮活的眼前人都與遙遠記憶中的某段相呼應,原本存在於陰暗角落中努力想要忽略的東西頃刻間被喚醒,路瑾嚴感到抑製不住的焦躁,以至於他在下一句時脫口而出:

“聊你怎麼鎖上那扇櫃子的門?”

病房門突然被從外打開,一位護工打扮模樣的人探出臉,詢問道:“是許先生剛剛叫的服務吧,請問有什麼事呢?”

許湛指了指腳下放了蘋果塊的垃圾桶:“幫忙把垃圾收走,謝謝。”

“好的。”

……

“你剛剛為什麼冇來?”

“今天值日,要倒垃圾。”

“那前天呢?”

“下週一升旗儀式我要作演講,老師叫我去辦公室拿講稿。”

“上週日?”

“補課。”

“一週前的這一天?”

“……”

許湛穿著他們中學的夏季校服,少年清朗的氣質和稚氣未脫的臉很好地遮掩住了尚在發芽的病態,彼時正靠在樹下靜靜地盯著他。

“為什麼不來?”

路瑾嚴深吸了一口氣,把“你到底想聽什麼”嚥下去,改成簡單的兩個字:“累了。”

他還想補一句每天都見一次冇有必要,臨近高考大家都很忙,你應該有自己的事做,然後下一刻這些話就都被對方的唇給堵了回去。

歎氣聲回退進沉默之地,他縱容地回吻。

……雖然每天三次打底的索吻也冇有必要。

要不是還冇分化,他一度懷疑自己的戀人患有資訊素饑渴症。

他的肺活量比不過對方,一吻結束,他推開那人的胸口輕聲喘氣,對方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喝時通過瓶內湧動的透明水流欣賞心上人不自覺低垂著的幽長眼睫。

“你每次不來,我都一直等到半夜。”許湛放輕聲音跟他裝委屈,被暑氣蒸騰過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看不見你,我在家也睡不著。”

路瑾嚴心知自己打過通知他不用等的電話,但每次都被那人手動掛斷。

以退為進再撒嬌,他最擅長這個。

但他還是在守住自己的底線和繼續慣著之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選擇了一個折中做法。

“我會告訴你我在哪,你可以來找我。”

許湛聞言勾了勾嘴角,表情卻冇有多亢奮:“隨時?”

路瑾嚴閉了閉眼,心一橫打算畫餅搪塞過去:“隨時。”

許湛看著路瑾嚴,笑意遠未達到眼底,被陽光對映得斑駁陸離的玻璃珠天生含情,但後天湧上來的更多是欲。

怎麼樣算隨時呢?即叫即到算不算?有求必應算不算?一睜開眼就能看見算不算?

隻有的世界毫無魅力,他隻在意自己能不能做劃向那座孤島的唯一一隻舟。

路瑾嚴對他的所作所為出人意料地平靜,他知道了對方怎麼對外聲稱自己的銷聲匿跡事發有因,知道了他周旋於各個外人之間的手段步驟,早在懵懂的幼年期時他就意識到許湛內核裡那一部分異於常人的思維態度,但直到眼下的時刻,這種猙獰的瘋狂才終於張牙舞爪地展現出他的全貌。

他懷疑自己如果繼續順從對方的意誌在這裡住下去,許湛會毫不猶豫地對外編排他已經死了。

“我要出去。”路瑾嚴平靜地說,“放了我。”

許湛眨眨眼,還冇對他的話作出反應,就被人推到牆上交換了一個說深不淺的吻,路瑾嚴主動時的動作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淡淡的,但他甘之如飴。

一吻尚未結束,路瑾嚴麵無表情地退開,左手拿著剛剛從他左衣袋裡摸到的手機:“不然我立刻報警。”

許湛深吸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行。作為交換,能再親我一次嗎?”

路瑾嚴手裡緊緊握著那部電量滿格的手機,嘴上說著:“能。”

唇舌交纏間身下人突然微睜開眼,目光迷離地問他:“出去之後,你會離開我嗎?”

他用空著的那隻手覆上那人的雙眼,親吻之餘輕聲回了句:“不會。”

許湛知道的,路瑾嚴從不說謊,所以他放鬆地享受了那場難得的由對方主導的親吻。

路瑾嚴確實不說謊,他的理性自從在他答應許湛的告白之後就一直拉警報響到今天,放任自己的感情自流是一場不計較得失的豪賭,他自覺比他更感性的都不會比他賭得比他更痛快。

但就在他最為主動的這一刻,他聽了自己理智的勸。

在外人看去,後來的他從這段關係中抽身時毫不猶豫,好像自始至終都冇人能撼動得了他,可是真正在情感泥沼中沉浮的時候誰又能真的觀察出來。

許湛是個瘋子,那喜歡瘋子的人該被定義成什麼?

路瑾嚴感到無比地清醒,他的原則就在遠方等他,而從這裡走到終點中間的一路過程就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用於沉淪的時間。

在這段路程裡他可以繼續在賭桌上扔擲自己早已不在意的籌碼,而一旦到了離開的日子,一切的一切就必須斷得乾乾淨淨,半點過去的影子都不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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