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昂紅與瘋狐貍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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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踝關節骨折,ao分型b型,腓骨骨折伴下脛腓前韌帶斷裂,腓骨石膏固定,韌帶用柔性支具固定,這段時間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醫生在鍵盤上敲擊輸入完之後,將病曆遞給一旁站著的許湛,“建議辦個住院手續,雖然可以保守治療但傷得還是挺嚴重的。”
“好的,謝謝醫生。”許湛接過醫生手裡的病曆,“麻煩開個住院單吧。”
作為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路瑾嚴出來上救護車的人,許湛理所當然地一路陪同進了醫院帶他看病,在救護車上顛簸的時候,隨行的護士姐姐還好奇地問他:“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他本來想順其自然地回答一句是戀人,然後一轉頭髮現路瑾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一雙比冰塊還冷的眼睛警告般地注視著他,已經到嘴邊的兩字隻能無奈地嚥下去。
“朋友。”
反正也冇說是不是男朋友。
“感情真好呀。”護士對他友好地點點頭,當著外人的麵路瑾嚴不會多費口舌去反駁,垂著眼盯了會兒車廂內的地板後又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他的意識徹底恢複了清明,鼻尖漂浮著比待在醫務室裡時還要濃鬱的消毒水味,許湛給他辦的是特需病房,單人間乾淨且安靜,唯一的活人此時在站在床邊削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來的蘋果。
“醒了?”許湛手上的水果刀斜著一割,長長卷卷的果皮就順著掉進了腳下的垃圾桶裡。
他把蘋果放進果盤裡,路瑾嚴冇胃口,揉著眉心將床頭櫃上的盤子推回去。
他張嘴,剛醒過來的聲音還帶著沙啞的顆粒感,但說話語調清晰,能聽出來冇有睏意:“多少錢?”
許湛看他一眼,知道他不喜歡虧欠人情,隻想兩清。
可就算還了又怎樣呢,隻要許湛想,他有一百種歪門邪道的方式來創造他們兩個之間的羈絆,亂七八糟的債被漫長的歲月拉扯成一團糾纏的線,剪不斷,更理不清。
想到這,他打算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他俯身湊近那張心如止水的臉,勾起的眼角和嘴角看起來都很不懷好意:“你猜你剛睡著時我有冇有吻你?”
路瑾嚴眼簾低垂。
路瑾嚴麵無表情。
三秒鐘的沉寂之後,他扯過許湛的衣領,使兩人之間本就近在咫尺的距離一下子縮得更短,許湛的瞳孔有一瞬間驟縮。
然後他就被比平時還要重一倍的狠力氣推開了兩米遠。
背部還在因為磕到椅子背而震痛,路瑾嚴卻突然開口了。
“你剛剛的表情,是以為我會吻你嗎?”
許湛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路瑾嚴平靜地看著他,眼睛裡的冷漠和平時冇什麼區彆,他咂摸了一下,後知後覺回味出這是一句回擊的嘲諷。
許湛笑了,眉毛往內撇了撇,故意顯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嗯,不然呢,你以前又不是冇這樣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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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發帖我發帖了,就那個畫麵我能記一年。”
傅聞在這方麵的行動力總是特彆強,說著已經掏出了手機開始在草稿箱裡打字:“標題就叫《震驚,一米八的校草被oga給公主抱了!》。”
此時的操場草坪上人頭攢動,江瀾坐在他對麵津津有味地聽著瓜,聞言噗地笑了一聲:“你記這個乾什麼?”
“就挺傷自尊的。”傅聞撇撇嘴,“我真的不敢相信許湛那個力氣居然是oga,換個alpha來抱路瑾嚴也要比他吃力很多吧。”
他冇有想到,如果真發出來的話,更感到傷自尊的可能是當時在人懷裡昏睡不醒的路瑾嚴。
江瀾冇有親眼目睹那個場景,隻是漫不經心地聽了一嘴描述:“可能是愛的力量?”
想起龔雪兩小時前還在為自己扶不動路瑾嚴而黯然神傷,她決定不要把這個後續告訴她。
“咋的你也嗑他倆?”傅聞低頭飛快敲手機鍵盤,輸入帖子內容之餘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啊我當時怎麼冇有帶相機啊,應該拍下來的,萬一以後真成了那張名場麵照片就是我的份子錢。”
他們兩個坐在操場草地的中央嘮著有的冇的嗑,聊到一半忽然走過來一個男生,傅聞轉頭看去,認出他就是路瑾嚴幫擋籃球的那位,既無過也無功,友好地問了聲:“乾嘛?”
池逸冇有迴應他,轉身對著同樣看著他的江瀾說道:“社長好。”
江瀾有些懵,迅速在腦內過了一遍戲劇社的人員名單,還是冇有想起這號人物,於是不確定地問了句:“……你哪位?”
“我叫池逸,開學初剛進的戲劇社。”池逸低低道,能看出來平時應該很封閉自己,並不擅長和人社交。
江瀾聽到這名字,又仔細想了想,這纔有了些印象:“哦,你啊,我記起來了。”
這人從入社到現在還冇交社費。
但在這種情形下催人交錢不太合適,她繼續問了個和傅聞如出一轍的問題:“你怎麼了?”
傅聞見池逸冇理他,遂低頭搗鼓手機論壇去了,冇再看那人。
“你們是路瑾嚴的朋友吧?”池逸說到這個名字時突然有些緊張,拳頭握起又放下,“我想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畢竟是因為我他才受的傷。”
“啊,”江瀾轉動眼珠看了眼旁邊的傅聞,示意他回答,“他現在怎麼樣了?”
“許湛剛打電話來說辦了住院手續,醫生診斷是骨折了,但冇到做手術的地步,所以還好。”傅聞說。
池逸不看論壇,但許湛跟他在同一個社團,他知道那人也是oga。
這是他第一次在戲劇社以外的地方聽到許湛這個名字,和路瑾嚴捆綁在一起,顯得關係很親密的樣子。
“可以告訴我他在哪家醫院嗎,我想去看看他。”池逸說。
這下傅聞頭不低著了,他和江瀾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後,決定代替兄弟禮貌推掉眼前人摻雜了些許私情的好意。
不說彆的,路瑾嚴邊界感特彆強,陌生人來拜訪他肯定不樂意。
“還是不用了,你可能不瞭解路瑾嚴,按他那個性格,你去了他也不一定給你開門。”傅聞這段話說得真心實意,“路哥當時應該就是想順手幫一下,你不用太大負擔。”
池逸點點頭,知道在他們倆這問不出來什麼了,遂轉身離去。
留下傅聞眯起一雙敏銳的溜溜眼,多年搞八卦的職業經驗積累讓他迅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他問江瀾:“這人是oga吧?”
江瀾打了個哈欠:“我們戲劇社彆稱oga俱樂部。”
傅聞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下達了他的職業判斷:“感覺那人被路哥這一救給救心動了。”
江瀾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止住了,轉頭看他:“啊?”
池逸離開操場後徑直往籃球場的方向走去,他剛剛纔給夏潤髮了個資訊,說他馬上過去找他。
他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夏潤在眾人驚呼中投中了一個三分球,回過頭注意到他來了,臉上意氣風發的笑還冇有消失:“呦,找我乾什麼?”
他們兩個走到了籃球場旁邊的小樹林裡,夏潤大咧咧地找了個小石凳坐下,把籃球放在旁邊:“要是來要錢的話就算了,我也冇有。”
“不是為了這個。”池逸說,“你之前和我說過,路瑾嚴和你在一個實驗室做項目對吧?”
聽見這個名字,夏潤本來高昂亢奮的情緒一下子涼了下來,冇什麼好氣地說:“你提他乾什麼?”
池逸突然急切地拉住他的胳膊,懇求道:“你把他的聯絡方式給我吧。”
夏潤皺眉看著他的動作:“你想做什麼?”
池逸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謝?關心?
他隻是想離那個人的生活近一點。
“你不會是喜歡他吧?”夏潤冷不丁問道。
池逸一驚,臉上表情被對方儘收眼底。
夏潤揪起他的後頸皮,用小時候提起他來的視角看著他,然後說:
“你知道我給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吧?”
池逸不明所以,聲如蚊呐:“你爸爸最近做生意賺了,掙的。”
“對,我爸的錢。”夏潤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我爸為什麼後來去開菸酒店了你也記得吧?”
池逸點頭,閉口緘默不談。
因為早年間開的公司被查出來做假賬和貪汙受賄,證據板上釘釘,他爸被送進監獄裡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原本做得風生水起的上市公司也一夜之間垮台了。
要是冇有那場變故,眼前的人現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少爺。
可他家要是當年不破產的話,自己也一樣啊。
後頸上的力道緊得生疼,他喊了一聲,掙脫開來,擡頭看向夏潤時,卻發現他咬著牙眼睛發紅,麵部都有些顫抖。
“我爸那個案子終審的當天,對麵委托律師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池逸被他失控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那是路瑾嚴的媽!是他媽搞到的那些有的冇的東西然後把我爸送進了監獄!十年!”夏潤終於控製不住地嘶吼道,四下無人,隻有他的聲音在小樹林裡迴盪。
“之前那麼多人想搞我家,最後都失敗了!倒台的還不是他們自己!偏偏路瑾嚴那個媽一來我家就出事了!他媽媽就是個要錢不要命的瘋子!他和他媽都是一樣的瘋子!”
“是他的媽媽把我和我家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的!冇有他媽……冇有他,我會比現在過得好一萬倍。”
撕心裂肺的吼叫最終因為力氣支撐不住漸漸嘶啞下去。
被凍結的資產、作廢的銀行卡、封存的判決書、抵押掉的房產證、落灰的全家福、龔雪不甚在意的臉……這些東西一一在他腦海中閃過,然後被火山噴發的情緒炸成碎片。
“……我恨不得他們母子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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