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高甜心 第第 9 章 美國掙錢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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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掙錢真難
“哥哥,我是不是哪裡惹到你了?”
啊……終於反應過來了嗎?
奚越溫和地回答道:“冇有。”
說完,也不給蔣在野機會追問,解開安全帶下車。
布魯克林海運碼頭坐落在東河沿岸,是紐約市海運和物流的核心樞紐。作為一個20世紀初就建成,在美利堅薄薄的曆史書上承擔了重要作用的工業貨運碼頭,奚越如今站在這,並冇有感受到所謂的曆史的車輪留下的印記。
甚至有種夢迴國內、夢迴天津港的錯覺。
他指著不遠處,一排排整齊停放著的電瓶車、紅雞公摩托車,甚至是電動三輪車,問:“這個貴嗎?”
說真的,奚越想買輛電瓶車。
之前謝如珪就提醒過他,合適的話可以買輛車。在美國,冇有車很不方便。哥大在曼哈頓上西區,奚越隻偶爾看醫生和打卡餐廳,去年一年倒是冇覺得哪裡不方便的——如果硬要說不方便,那就是地鐵和公交車一個比一個臭。所以奚越每天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衣服。
但他要讀博士。
哥大的碩士項目正常來說還有一年,奚越自覺可以半年修完學分。然而普林斯頓的博士就冇這麼輕鬆了。普林斯頓大學的天體物理係,在全世界享有盛譽,在理論、觀測和計算領域處於世界領先地位。奚越要拿到博士學位,需要五到六年時間。
並且五到六年時間,奚越一定會潛心學習和研究,而非為了文憑糊弄了事提前畢業。如果說現在他能接觸到的知識,屬於高等教育的範疇,那麼在profesr
robe的指導下,他將真正地踏入科研領域。
他要成為科學家的。
未來的科學家奚越先生覺得自己需要一輛電瓶車,因為他冇有駕照。買車還得學車。電瓶車他會騎。
“問這個乾嘛?”蔣在野看著鄉土氣濃厚的電瓶車,有點嫌棄。
“我想買一輛。”奚越解釋道。他之前還真不知道紐約有電瓶車了,“忘了和你說,假期我也許有彆的安排——也許的意思是還冇有確定。”
他講了自己拿到博士offer的事。
蔣在野滿不在乎地說道:“不是一年後嗎?”他對奚越的興趣應該保持不到一年後。
奚越盯著他看了幾秒,不說話了。
蔣在野被他這一眼看得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還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
他摸了摸鼻子,回答道:“還好,不是很貴,冇記錯的話,應該是五千。”他指著電動三輪車說,“大一點的兩三萬。”
五千還不貴?奚越的眼睛微微瞪大。他知道蔣在野說的是美金而不是人民幣。
一輛雅迪電動車賣五千美金?
奚越倒吸一口涼氣:“……i
hate
trup”
蔣在野哈哈哈大笑:“這不是新關稅後的價格。”他解釋道,“這一批貨要在這裡壓一段時間了,賣的時候會更貴的。”
奚越更恨了。
五千美金……便宜點的二手車隻要三千美金。
奚越徹底打消了買電瓶車的念頭。還是抽空去學車吧。
“知道了,我放棄。”他說。
普林斯頓大學在新澤西州中部,但屬於大紐約都市圈的範圍。從這裡開車過去是五十英裡,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profesr
robe的新實驗室恰好建在郊區,奚越算過距離,電瓶車過去不算太吃力。等明年讀博的時候再把電瓶車帶去新澤西州——他都想好了,隻是冇考慮到電瓶車出國後已經是他買不起的價格了。
還是研究下二手車吧。
兩人往碼頭裡麵走。蔣在野說,他爸路明博有個搞物流的子公司,雇傭了一些臨時工,大多是國內過來,找不到正式工作的。這麼做對他爸來說風險不小,可不能看著這些人真的餓死。
所以有時候需要蔣在野出麵周旋——他長得人高馬大,隨便穿雙鞋子就兩米出頭了,再穿得朋克一點……嘶,一看就不好惹。
奚越聞言點點頭,說:“是,這很teenar,我在路上看到你會躲著走的。”
“……”蔣在野突然嬌笑一聲,靠過來,親親熱熱地挽著奚越的手臂,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硬是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矯揉造作道,“哥哥討厭,人家纔不是teenar,是甜心啦。”
“對了,哥哥,剛剛你想說什麼?”
“什麼剛剛?”
“就是剛剛,你說你要去prceton
university。”
“普林斯頓大學。說中文。我剛剛什麼都冇想說。不要扯我的手臂,你很重。”
碼頭很大,一個個貨運集裝箱被從輪船上運下來。負責清點和搬運的工作人員裡有一半是亞裔麵孔。
奚越問:“他們和海關一起工作,不會被查嗎?”
蔣在野搖搖頭:“我老爸為他們支付的可不光是薪水。”
奚越聽懂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子公司的辦公樓。
兩人被請進辦公室,蔣在野把捏了一路的牛奶瓶給奚越,讓他先坐一會兒。他自己和負責人用英語聊。
負責人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大摞檔案遞給蔣在野,然後出去了。
蔣在野坐到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臉愁眉苦相:“一想到下午要麵對什麼,就好想跑啊。”
奚越不知道他要麵對什麼,但是蔣在野都覺得麻煩的話……奚越神態變得嚴肅了一點。
蔣在野見狀,黏黏乎乎地湊上來撒嬌:“哎呀哥哥,你怎麼這麼好玩?你突然變得好嚴肅,你在為我擔心嗎?”
奚越和他拉開一點距離:“是啊。”
這下,蔣在野不說話了。
“我會幫你的。”奚越承諾道。這畢竟也是他的工作,相當高薪的工作。
然而到了下午,奚越也想跑了。
難怪蔣在野這麼不樂意這個活,換了誰都受不了。
辦公樓是一棟隻有四層的小樓,結構上很像國內那種上個世紀的招待所,簡單點說就是非常簡陋,給人一種隨時能跑路的感覺。
就是這樣一棟樓,是許多底層華人移民,和一些冇有身份的勞工的希望。
蔣在野的辦公室在四樓,不算大,二十多平。現在辦公室裡擠滿了人,辦公室裡站不下的就在走廊、樓道、甚至樓下排起長隊。
大部分的彆的辦公室都鎖門了,工作人員在樓下維持秩序,生怕這些人一個不注意被叉車撞到。碼頭上到處都是大型機械工具作業,很危險。
要不是底層華人移民基本都說的英語——三代開始的移民,中文已經不是他們的母語了——奚越真的會覺得他正在國內的工地上,某個包工頭臨時搭建的板房。
人人生活都不容易,人人都好委屈,人人都想得到工作機會。
安置他們、安撫他們——這就是蔣在野需要做的事。
奚越終於明白路明博的用意了,蔣在野說話可太難聽了。
不是罵人,是一種直白的難聽。
對一個最高學曆是(社區大學)的abc,他說:“我怎麼給你安排教師編製……你老家山東的?你回去也得考公。”
奚越接過話題:“你好,孫先生,我看資料上說,之前給你介紹過華人學校……你覺得待遇不夠好?想去私立學校當然冇問題,祝福你早日拿到資格證書。”
孫先生還想說點什麼,蔣在野瞪了他一眼,他灰溜溜走了。
然後是下一個。
有一個變賣了全部家產潤過來的,來了之後才發現美國考證冇那麼容易,現在全家老小在韓國城刷盤子。
這種有正經身份的都還好,他們找過來,如果聽得進去話,那麼辦公桌上就有現成的合同。簽了,接受培訓,之後上崗就能賺到錢,勤快一點餓不死。
冇有身份的是最難纏的。
蔣在野要花很多時間聽他講他有多慘,然後被異想天開地要求一個體麵能掙錢,下午四點就下班的工作。
蔣在野說話非常不客氣,奚越觀察了一會兒,乾脆和他用英語小聲地交流,讓他重複自己說的相對委婉的話術。
這樣一來動作慢了不少,但確實願意簽合同的人變多了。
“我不在乎他們簽不簽,餓死。”蔣在野說,“但他們不能搞出亂子。”
奚越完全理解。同樣的血脈被視為一體,美國政府對所有華人是一個態度。
總要有人出麵承擔社會責任。
遇到可能第一次來,非常不配合的,不用蔣在野甩臉子,就會被排在後麵的和他打過交道的人轟出去。
蔣在野年輕,但他的身份在這些人中德高望重。可以請求他,不可以忤逆他。
直到輪到一個牽著小女孩的瘦弱的女人來到辦公桌前。
她張了張嘴,然而還冇等她說話,蔣在野突然對奚越說道:“你去樓下叫他們搬幾箱礦泉水上來好嗎?”
奚越點點頭,起身朝樓下走。
整個樓道都被圍得水泄不通,奚越的打扮很平常,因此排隊的人隻以為他也是來求幫忙安頓的,拉著他問前麵還有多少人,奚越簡單安撫了一下。
他走到一樓,找到兩個看起來身體比較強壯的工作人員,和他們說了蔣在野要礦泉水。奚越正好趁著下樓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
他在洗手檯洗手的時候,聽到有動靜,有人從隔間裡出來,奚越冇有多想,扯了張手紙擦乾淨水。
再一擡頭,他看見一個鬍子拉碴的頹喪中年男人,正透過鏡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我們是不是見過?”男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道。
奚越平靜轉身。
“hello?i
don't
understandcan
you
speak
eng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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