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嬌吻 第20章 提前準備嫁妝
後半段的路程在一片寂靜中度過。
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像過電影似的在沈熙杏眸裡一幀幀掠過。
沈熙總覺得傅司宴這話聽起來有點怪，快到家門口時纔想起這是前段時間網上流行的綠茶語錄。
沈熙：“……”
古韻氣派的老宅映入眼簾，朱紅色的大門前站著慈祥的爺爺，看模樣像是早就知道他們要回來。
沈熙有點心虛地看了眼傅司宴，後者像是沒察覺到，神色如常地解開安全帶，溫聲道，“先下車。”
“嗯。”
沈熙也開了車門直奔著爺爺而去，那點心虛也被和爺爺見麵的喜悅衝走。
“慢點，”沈慕海站在台階上，看著蹦蹦跳跳跑來的孫女，忍不住皺眉，“都多大人了，做事還這麼冒失。”
沈熙上了台階，挽著爺爺手臂，轉身和旁邊笑瞇瞇看著的許叔打招呼，“許叔。”
“哎。”許叔笑瞇瞇地應著。
沈熙挽著爺爺胳膊往裡走，“外麵太陽大，我們先回去。”
沈慕海拉著孫女的手，視線落在門外剛下車的傅司宴身上，慈祥的臉上布滿笑意，“不急，再等等小傅。”
沈熙：“……”
儘管聽過爺爺這樣稱呼傅司宴很多次，但她還是不能習慣。
小傅聽起來像是溫柔善解人意的鄰家大哥哥，而傅司宴這性格的確和善解人意摻不上一點關係。
沈熙順著爺爺笑瞇瞇的視線望去，就見傅司宴下車後，利落地開啟後備箱拿出東西，然後才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夏日的灼熱陽光裡，地上投射出高大頎長的身影，烈日斑駁的光暈藏在碎發下的黑眸裡。
待他走近，許叔上前一步，朝著他伸手，“傅先生，我來拿吧。”
“許叔，我來拿，今天就不麻煩您了，”傅司宴繞過許叔，朝沈慕海的方向走過去，“爺爺。”
傅司宴對待長輩禮貌客氣，任誰都挑不出毛病，尤其是沈慕海這種對禮數特彆看重的長輩，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就像此刻，他看著朝他走來的傅司宴，越看越是喜歡，滿麵笑容地應著，“哎，走吧，先回家，外麵太陽大。”
沈熙跟在爺爺身邊，聞言不滿地小聲嘟囔，“您這會兒倒知道太陽大了。”
沈慕海輕輕拍了拍孫女挽著他胳膊的手，暗含警告地看她一眼，“彆胡說。”
沈熙：“……”
這一幕落在傅司宴眼裡，他視線落在旁邊挽著爺爺的女孩身上，無聲地勾起唇角。
沈熙和爺爺走在前麵，傅司宴不遠不近地跟在爺倆身後。
沈慕海看了眼身旁的孫女，輕聲問她，“真想好了？”
“嗯，”沈熙低眸盯著路麵的青石台階，凹凸不平形狀各異的小石子硌著鞋底，淡聲道，“想好了。”
沈慕海語重心長，“你想好就行，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不能拿來開玩笑。”
經過青石小路，還有一段長廊要走，夏日裡繽紛繁麗的小花從雕花長廊裡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迎麵而來的一行人。
沈熙低聲應著，“知道了。”
沈慕海見她情緒沒異樣，也鬆了口氣，然後才說，“小傅這孩子挺好的，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上心，是個好的結婚人選。”
沈熙故意逗他，“您看人準嗎？”
沈慕海一聽這話，不樂意地板起臉，“我一輩子經曆的事比你這丫頭吃的鹽都多，什麼人什麼樣我一打眼就能知道。”
沈熙：“行，您厲害。”
沈慕海以為孫女是在敷衍他，朗聲道，“想當年，老爺子我……”
“是是是，”沈熙將爺爺演講時抬起的手重新放回去，打斷了他的話，接著道，“您厲害，您當年下海經商叱吒風雲，馳騁沙場，不論是老虎還是獅子見了您都要抱頭逃竄。”
沈熙輕笑，“爺爺，您當年的事已經講過幾百遍了，我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要聽起繭了。”
沈慕海：“……”
沈慕海見自家便宜孫女靠不住，轉頭看向身後的傅司宴，笑瞇瞇地，“來，小傅，我給你講講我當年經商的那些事。”
傅司宴快步迎上，清雋的麵容笑意溫和，“您說，我也想聽。”
沈慕海像是找到了知音樂嗬得不行，轉頭還不忘嗔怪自己孫女，“你看看人家小傅……”
沈熙：“……”
沈熙瞥了眼另一邊長廊裡的傅司宴，鏤空的雕花裡探出的花蕊在他頎長身影後若隱若現。
他比爺爺還要高一點，但此刻正微微頷首認真地聽爺爺講他當年的英雄事跡，神色也沒一點不耐煩。
於是旁邊的沈熙被迫聽了一路。
不得不承認，爺爺不論是在那個年代還是放到現在，都是頗有決心有魄力的人，他放棄人人眼中可以吃一輩子的鐵飯碗，毅然決然地下海經商，從白手起家一步步到現在帝都數一數二人人敬佩的沈家。
如果不是三年前父親意外出事，那這輝煌還能延續下去。
可惜……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了正廳。
老宅裡處處都透著古韻，正廳裡各式擺放對稱協調，裝修風格也傳承著中式裝修的美感。
斑駁的陽光從正廳側邊的雕花窗欞透進，韻味質感並存，卻並不老舊沉重，反而清韻典雅，儒雅大氣。
爺爺一進門便招呼著許叔陪他上樓取東西。
沈熙還挽著爺爺的胳膊，聞言道，“我陪您去。”
誰知，爺爺把她的手拿掉，笑瞇瞇地，“你在這陪小傅聊天，我去去就來。”
沈熙：“……”
許叔將茶水倒好，放在麵前的長形茶幾上，朝著二人示意，“我提前備了茶還有水果，如果想吃什麼就再跟我說。”
“謝謝許叔。”
許叔和爺爺的腳步聲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然後進了爺爺的房間。
沈熙沒了顧忌，毫無形象地隨意癱在沙發上，沉默片刻後纔想起正廳裡還有一個人。
沈熙不得已收懶散，坐直身子，抬眸時恰好看見傅司宴正好笑地望著她。
沈熙覺得尷尬，“笑什麼？”
“沒什麼，”傅司宴走到另一側沙發上坐下，若無其事地盯著她，“人前人後還是兩副模樣。”
沈熙聽懂他的意思，爺爺不在她更沒顧忌，毫不留情地反問，“難道你不是人？”
傅司宴忍不住失笑。
三年不見，的確變得伶牙俐齒，不像以前說不過他就鼓著雪腮氣鼓鼓地不理人。
現在更像隻小狐貍，見人就咬，誰也討不到半分便宜。
沈熙坐在沙發上，端起麵前許叔提前泡好的茶水，清淡的茶香味飄散進鼻尖裡，勾得她蠢蠢欲動。
但茶盞上冒出來的縷縷熱氣清楚地告訴她不能衝動，這一口下去可能舌尖都會起泡，沈熙頗為遺憾地將手裡的茶杯又放回去。
她沒話找話似的，“你聽過爺爺講他以前的事嗎？”
傅司宴淡淡地投來視線，“聽過。”
一說這事，沈熙更像找到知音，有些同情地望著他，好奇地問，“聽過幾遍？”
“……”傅司宴想了想，淡聲回她，“很多遍。”
沈熙的目光更加同情了。
以她多年的經驗來看，多半是傅司宴每來一次爺爺都會高興地拉著他講一遍。
沈熙想起剛才傅司宴頷首認真聽爺爺講英勇事跡時的模樣，下意識地從心底佩服他，聽過許多遍還那麼認真專注、有耐心，沈熙自認為她做不到這樣。
沈熙撇嘴，輕聲嘟囔，“從小到大我聽過很多遍，現在都能倒背如流。”
傅司宴嗓音溫淡，“爺爺是想跟你聊天，又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拿這事來講。”
沈熙正在探著腦袋觀察茶盞裡浮沉的茶葉，聞言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傅司宴：“有一次釣魚，爺爺跟我說的。”
沈熙：“……”
清淡怡人的香味順著茶盞溢位，沈熙小心地湊近聞了聞，杏眸微彎，伸出瑩白的指尖輕輕點著奶白瓷茶杯。
傅司宴若有所思地看著唇角牽起弧度的女孩，她在老宅和在外麵是兩種狀態。
先前不論是和林淺還是和他在一起的沈熙，都像是披了層外殼，外人眼裡都是溫柔禮貌、懂事得體的女孩，但隻有在老宅裡，她才會把原先的軟糯可愛一麵肆無忌憚地露出來。
傅司宴黑眸裡暗了暗，他在想她這三年裡都經曆了什麼，才能讓一個女孩從可愛到懂事。
茶盞的縷縷輕煙熱氣快散儘時，沈熙終於看見爺爺和許叔一前一後地下樓，手裡是大小不一她從未見過的紅木匣。
爺爺和許叔走到長形茶幾前，將匣子小心地一一擺放。
沈熙放下手裡的茶杯，疑惑地站起身，“爺爺，您這是乾嘛？”
沈慕海在房間裡翻找了很久，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麵上還是透著慈祥的笑容，“你的嫁妝。”
沈熙驚了下，“什麼？”
沈慕海看著孫女一驚一乍的模樣，無奈道，“你剛纔不是給我發訊息說要結婚了麼，我不得提前準備好嫁妝。”
沈熙：“……”
沈熙更無奈，她怎麼也沒想到在車上提前報信這事能被爺爺這麼早就拆穿，還是當著傅司宴的麵。
沈熙心虛地小聲，“我隻是讓您有個心理準備。”
另一側沙發裡的傅司宴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想起女孩在車上拿著手機打字，又躲躲藏藏欲蓋彌彰的小模樣。
傅司宴也站起身，“爺爺，您把這些都收回去吧。”
沈慕海難得嚴肅，“不行，結婚這事馬虎不得，肯定是要有嫁妝的，這裡頭還有好幾副名畫，是小熙她父親生前留下的，特意留著給小熙做嫁妝。”
說著，沈慕海將茶幾上的另外幾個紅匣子都開啟，“這是小熙的婆婆留給她的玉鐲首飾，其餘的是沈家風光時留傳下來的幾件古董，我還特意找人鑒定過。”
沈熙垂著眸子站在一旁，她望著擺滿整個茶幾還有桌子的紅木匣子，卷著的名畫單看外表就知道價值不菲，旁邊妝匣裡的玉鐲泛著圓潤瑩白的光暈，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裡淺淺流動著。
沈熙從小就沐浴在父母的愛裡長大，父親溫和如謙謙君子，母親溫柔優雅像古代的大家閨秀，她享儘那時所有同齡人都享受不到的寵愛。
而在她印象裡的婆婆卻很嚴肅，重視家規、管教嚴厲，沈熙幼時貪玩偶爾晚歸都會被懲罰責罵，甚至有時調皮打人還被罰跪幾個小時。
但沒幾年沈熙的婆婆就得病去世，沈熙對她的印象也止步於此。
但此刻看到貴重的首飾玉鐲時，沈熙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仍有人在背後偷偷地愛她，隻是方式不同。
沈慕海察覺到自己孫女的情緒不對，轉身牽著她的手安慰，“小熙，他們都在天上看著你，聽話，我們彆傷心。”
傅司宴眼底是掩不住的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沈熙抬眸望著爺爺斑白的頭發，努力壓下心底的難過，輕聲，“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這話裡透著幾分真幾分假沈慕海豈能不知道，倒不如說孫女是在特意安慰他。
沈慕海歎了口氣，吩咐許叔將另外沒開啟的匣子都開啟，轉向傅司宴，神色嚴肅，“這些就是小熙的嫁妝，另外還有其他的嫁妝……”
“爺爺，”沈熙搶先一步打斷了沈慕海的話，“我們不打算辦婚禮。”
“什麼？”沈慕海身形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