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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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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支入趙的隊伍,西行借道魏國,進入三晉大地,再向正北直行,在十一天的下午,方抵達趙都邯鄲。

進入邯鄲城門,景睦的軺車直行在前方帶路,為範奚等一行人,引路至下榻的諸侯館。

範奚下車後,車內又鑽出個模樣奇醜的少年,一對眉毛粗黑如炭,滿臉芝麻似的黑痣,若不是一雙眼睛生的靈動清澈,那張臉簡直長得令人不忍直視。他正低著頭乖乖地站在範奚身後。

景睦見此,露出個瞭然又曖昧的笑。

一路同行,在第一個驛站時候,他才發現範奚此行還帶著個未及弱冠的瘦弱少年,與他同車同吃同宿。

範奚說這是隨侍的書童,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能看出他與那少年關係匪淺,絕非尋常主仆。誰家主人會對一個家仆關懷備至,極儘溫柔。

在途徑魏都大梁的時候,景睦這才惶然大悟:一個男子對另一個男子這麼好,好的好似魏王寵龍陽君一樣。想來這個魯國上大夫,也有此等豢養孌童的龍陽之好。

隻是他不理解,範大夫這樣一個如玉似的人,嗜好竟如此清奇,對著那樣一個長相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安置好範奚後,景睦盤算著等會兒找幾個美醜不一的嬌柔少年,做個順水人情,送來諸侯館給範奚,一來儘地主之誼;二來,藉此籠絡這個他國能臣,好擴大自己的外交人脈,鞏固其在趙國的地位。

待景睦一走,姬禾就迫不及待去了屋中,拆下纏繞在手掌上遮蓋火紋的布條,打水洗乾淨了臉上的偽裝,除去外衣,倒頭就睡在榻上。

頭一次遠行,日夜兼程趕路,於她而言,這種差事頗為辛勞。這些天,她冇一天睡得踏實。

此刻,姬禾舒舒服服的躺著,沾枕即眠,再無餘力去想彆的。

姬禾睡得昏天暗地,醒時已是夜間時分,腹中饑餓而醒。

屋中未點燈,一片漆黑,藉著窗外朦朧月光,姬禾穿衣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見隔壁屋內亮著燈,她敲了敲門,想找範奚覓食。

不一會兒,門從裡麵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玉麵小郎君,見到她生的煞是好看,蹙了蹙眉。

姬禾見此,以為自己睡糊塗走錯了屋子,忙後退一步,歉聲道:“夜中冇看清,走錯屋子,叨擾閣下,還請見諒。”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那少年聽此,臉色略和緩了些,正要關門,屋內傳來一道聲音:“進來。”

姬禾疑惑地轉過身,這聲音是範奚的,可見她冇走錯,那開門的又是誰?

她好奇地走過去,跨進屋門之際,那少年還倔強的杵在門口,擋住她的路。

“這位兄台,煩請讓讓。”姬禾笑道。

少年漠然地輕哼一聲,側身讓她進來,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

進去後,姬禾才發現屋中還有三個與方纔那人年歲相當的少年,媸妍美醜,各具特色,個個媚態無骨,麵帶嬌羞地般站在屋中。

她不知這是個什麼情況,但他們臉上這種神情,像極了昔日後宮之中,那些天天期盼君父垂憐寵幸的宮女。

見她進來,範奚坐在案前,擱下手中書簡,擡頭問她晚膳想吃什麼。

大約是有外人在,他冇有稱呼她公女,因而姬禾也冇喊他師傅,姬禾徑直走到他的身旁坐下,自然而然地接話:“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範奚頷首,吩咐人去端來飯菜。

這一舉措,令屋中四人瞪大了眼睛,個個眼神略帶敵意的盯著姬禾。

姬禾看著屋中四個同她大眼瞪小眼的陌生少年,問身旁的範奚:“他們是誰?”

“景相好客,這四位是他特意派來照顧人的。”範奚麵不改色。

景睦送來的。

姬禾捕捉到這個資訊,第一想法就是來者不善。

送人來,不是監視,就是討好,又或者二者兼具。

她將他們的身段容貌,神情反應結合,思索了一下,驀然串聯起一個猜測。

男寵。

途徑魏國,姬禾聽聞魏王好男風,才知這世上的男人,不是每一個都愛女人;才知有種人,叫做男寵。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想笑。

也就理解了為何他們見到她,會有一種敵意。

隻怕是景睦將自己當成了範奚的男寵,以為他有龍陽之好,故而“投其所好”,送來了這四個人。

想通這一遭,姬禾雙手捧臉撐在案上,笑得不能自已。

範奚不知她在笑什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姬禾忍俊,傾前身子,輕聲對著範奚揶揄,“師傅好福氣,堂下男色嬌嬈,不知師傅喜歡哪一個?”

“休要胡言。”這番戲謔的話,令範奚沉下臉來。

他自然知道景睦送人來的用意,隻是他初入趙國,行事還需景睦助益,斷不能直接拒絕景睦的“一番心意”。這纔將人留了下來,隻晾著他們,望他們能夠知難而退,自行離去。

也不知哪裡出了紕漏,會讓景睦以為他好男風,著實讓他頭疼。

現下竟連姬禾也因此取笑他,實在令人難堪。

姬禾收起了不著調,悄聲問範奚:“師傅既然不喜歡他們,我有辦法可讓他們知難而退。”

範奚看了她一眼,“你且說來。”

姬禾附耳對他悄聲說了幾句話,範奚皺了皺眉,臉上慢慢起了一團為不可察的紅色疑雲。

屋中四名少年,見他們二人如此親近的樣子,滿眼不快。

他們被景睦送來之前,就聽說了魯國貴使身旁有個其貌不揚的小男寵。

在姬禾進來時,他們看清她的容貌,心底一萬個不理解,這樣的臉蛋兒居然能叫其貌不揚?

再到聽到範奚對她如此嗬護的語氣,現在兩人又當著他們的麵眉來眼去,卿卿我我。連吃個飯,都要喂來喂去,對比他對他們無動於衷、視而不見的態度,真是教他們妒從心底起。

姬禾夾了一筷子菜,笑吟吟送到範奚唇邊。

範奚坐的僵直,猶豫而艱難的張口,含下這一筷子菜,連是何滋味都嘗不出來。

四名少年,如他一般,終是食之無味,起身告退。

眼見他們終於主動離開,坐如針氈的範奚,深深籲氣,“好了,他們走了。”

姬禾的辦法,不過是兩人做戲,坐實了她這個深受寵愛的“男寵”的誤會,讓那四個人明白自己與她的差距,是不可能取代她在範奚心中的地位。

姬禾輕輕倚靠在範奚的肩頭,還沉浸在“情意綿綿”之中。

範奚見她無動於衷,連忙起身,退地離姬禾遠遠的。

冇了倚靠,姬禾坐直了身子,神態自若地問:“師傅飯尚未吃完,何故起身?”

範奚拱手一揖,道:“臣吃好了,公女慢用。”

“我也吃好了。”姬禾擱下竹箸,朝他走去,見到他額邊緊張到沁出的細汗。

她忽而就心情很好,體貼開口:“師傅不要放在心上,方纔所有,皆是權宜之計。”

“自然,臣多謝公女相助。”

“為師傅解憂,是學生的本分。”她認真說道,便瀟灑地離開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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