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蹭睡後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第二十九章】 蹭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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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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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燼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原來,芙頌約衛摧去泰山山麓,是給碧霞元君當沙包的,
不是什麼幽會。甫思及此,心中那餘剩的一絲鬱結,
也煙消雲散了。
謝燼淡淡道:“衛摧乃屬武神,碧霞元君對他造成的那些傷害,委實不算什麼。辛苦翊聖真君了,早些歇息罷。”
翊聖真君看了一眼外頭亮晃晃的曙色,
天大亮,
公雞都打鳴了,談何休息?
但因為是謝燼不怒自威的吩咐,
翊聖真君也不敢違抗,當下就退出去了。
等寢屋內恢複安謐後,
謝燼又回到屏風內,
看著芙頌慵懶打了個哈欠,
一雙水淋淋的眸正望著他,
催促道:“好睏,
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她說話時的語氣自然而然,
絲毫冇有覺得這句“我們”,
有任何不妥之處。
謝燼眸色黯了一黯,
嗓音也啞了一度:“人走了,
可以睡覺了。”
芙頌正欲走,忽然之間,
寢屋之外又傳來一陣人聲,是玄武真君的聲音:“關於十刹海事件的工作報告寫好了,請謝教諭過目。”
“……”謝燼撫了撫額心,
一個月前吩咐下去的任務,玄武真君現在才做好,不過這也不能歸咎於他,玄武真君本體是一隻大綠毛龜,除了殺敵戰鬥,他做其他事本也是緩慢的。
謝燼將芙頌掖了回去,掖回自己身前,隔著屏風淡淡道:“放桌案上,待會兒我會看。早些歇息罷。”
玄武真君將工作報告放在了桌案上,很快就離去了。
芙頌被一隻溫熱結實的臂膀摁在懷裡,她很輕很輕地蹭了一下,仰起腦袋看著他,道:“公子,你是不是很忙呀?”
謝燼淡淡地嗯了一聲,又覺得她可能是誤會了,道:“雖忙,但睡覺的時間是有的。”
芙頌兩隻手伸進了謝燼的袖帶裡,謝燼覺得她的雙手有些涼,心想可能是剛剛洗完澡的緣由,遂用大掌捂著她的手,略施火咒,芙頌的手慢慢就暖和了起來。
芙頌垂著眼,又打了個哈欠。
謝燼見她是真的困了,安撫道:“好了,去睡覺罷——”
“徒兒!”
寢屋之外兀自又傳了一陣人聲,竟是師祖祝融的聲音。
謝燼從未覺得這一日如此漫長難熬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恭謹的口吻道:“徒弟閱信後,會給師祖回信。師祖早些歇息罷。”
芙頌曳了曳他的袖口:“公子,師祖千裡迢迢找你,還是出去見一見罷。”
軟香在懷,謝燼現在不是很見人,他道:“不必擔心。師祖應是用傳聲術想問我是否收到了信,我待會兒閱了信後,自會回稟他。”
至於這個“待會兒”是多久,就不確定了。
哪承想,寢屋的門從外麵打開了!
謝燼用最最快的身法,從衣櫥取出用寬實的外氅,將芙頌裹得嚴嚴實實,抱在榻子上,再拉屏風將芙頌遮住:“先待在此處,一會兒我回來。”
芙頌困得睜不開眸,但不抱謝燼她睡不著,用鼻音擠出了一聲“嗯”。
謝燼披衣起身,離開屏風,來到寢屋。
朝暾時分,涼風習習,祝融頭戴鬥笠,身披蓑衣,腰間掛著一隻大魚簍,笑盈盈地看著謝燼,道:“本來是送了信的,但顧念著好久未下山來看你,今次特地下了山一趟——徒兒,你的脖頸上,怎麼會有一道唇印?”
謝燼心下凜然,許是方纔將芙頌掖入懷裡,她的嘴唇貼在了他的身上所留下的。
謝燼摸出帕子,正欲擦拭,對照過鏡鑒後,他的脖頸非常乾淨,冇有什麼唇印。
祝融方纔是在詐他。
師徒二人相互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空氣之中暗流湧動。
祝融嘿嘿笑道:“那個小妮子可是被你藏在屋裡?”
謝燼揉了揉後頸,淡聲道:“不在。”
祝融道:“徒兒,你知不知曉,你有個習慣,你一扯謊,就會下意識揉後頸。”
謝燼薄唇輕抿成了一條細線,不揉了,垂下手。
所謂“知子莫如父”,正是此理。祝融將謝燼視作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十分瞭解他的。
謝燼思及芙頌可能還冇有睡下,遂袖手畫了一道結界,這樣她就聽不到他與師祖的對話了。
祝融也不開玩笑了,自顧自的尋了個位置坐下,正色道:“破解螣蛇枷的方子,我已經寫在了信劄之中,另外,有一樁事體,老夫需要親自提醒你。”
謝燼去吩咐畢方沏茶,端上了茶後,他道:“師祖請講。”
祝融也不賣關子,徑直了當道:“都怪老夫抱孫心切,一心撮合你與那個小妮子,老夫去尋鬥姆問了關於小妮子的身世底細,才發現她的身世並不普通。她雖是由鬥姆收留生長在蓮生宮,但真正的出身來自歸墟。”
頓了頓,祝融又道:“魔神之所以從歸墟之中出逃,有一部分緣由是,他的女兒不見了,他正在找她的女兒。”
一抹凝色浮掠過謝燼的眉庭,天底下,怎麼會如此巧合之事?
他朝屏風處凝睇了一眼,又攏回視線,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晦暗不明,道:“師祖是懷疑,芙頌是魔神之女?”
如果她是魔神之女,那麼她左腰後的螣蛇枷,似乎就有瞭解釋。
“有這個可能,但並不完全確定。”祝融一晌捋了捋鬍鬚,沉聲道:“徒兒啊,若日遊神真是魔神之女,那她會是一個非常好的餌——能引魔神現身。”
謝燼微微皺眉:“師祖是想用她的性命,換取天下太平?”
祝融問:“你不願?”
謝燼搖了搖頭:“她是無辜的,徒兒不會讓她牽涉入魔神這一宗案子裡。退一萬步而言,她究竟是不是魔神之女,有待考察與商榷。”
祝融聽罷,忽而朗聲長笑,道:“不愧是老夫教出來的弟子,對事不對人。”
祝融交代完了事情,又調笑了幾句:“有時間,帶小妮子上山吃飯啊,老夫做大魚給你們吃。”
祝融道畢,很快就化作了一道青煙,消隱在了日色之中。
謝燼在原地靜默了許久。
關於芙頌的身世,此前在進入她的夢境之時,謝燼就生出過一些猜測了,但他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實的。
直至今朝,聽到了祝融所提供的一些訊息與線索,更加進一步坐實了他的猜測。
謝燼解除結界,拉開屏風,本想試探芙頌是否聽到了方纔的對話,如果她聽到了,他需要消除她這一部分的記憶。
但拉開屏風後,謝燼發現,芙頌縮在他的大氅裡,歪著腦袋睡著了,岑寂的空氣裡隻餘下一片綿軟的吐息聲。
他輕喚了她數聲,她一律冇有響應。
謝燼心道,她大抵是冇聽到的了。
他打橫抱起她,往床榻上走去,安頓好她後,他纔去桌案前,檢視信劄。
——
入夜,芙頌睡醒後,發現自己躺在不二齋的床榻上,枕邊空無一人,身上蓋著謝燼蓋過的衾被。
她怎的會睡在不二齋?
她不、不是在酒坊喝醉了麼?
難道是自己喝醉了,就按照慣性,回到不二齋睡覺了吧?
芙頌自己給自己解釋——應該是這樣的,冇錯!
芙頌今夜照舊點卯上值。
祭神節會持續三個夜晚,今天是第二個夜晚,泰山山麓處的市井街坊照舊熱鬨非凡,沿街皆是表演百戲的藝人,有表演舞獅的,有表演火壺的,有表演英歌舞的……凡所有與,無所不有。
芙頌整頓過一番秩序,像啖精氣鬼那樣的小鬼再冇有出現禍害人,市井之中普遍一片太平光景。
她巡守了一整夜,照舊是無事發生。下值前,芙頌忍不住對招魂傘內的夢嫫說:“你不是說,魔神會在祭神節出現麼?怎麼還冇有動靜?”
夢嫫道:“快了,下值半個時辰後。”
夢嫫從未用如此篤定的口吻說話,芙頌本來不想聽他掰扯,但延遲下值半個時辰後,她又不會少一塊兒肉,那就索性再等一等罷。
半個時辰後。
芙頌的玉簡傳來了異況,是碧霞元君給她發送的資訊:“棲霞郡一帶,出現了稚子,有許多。他們朝著泰山以西的一座煙湖走去。”
芙頌聽罷,連忙下凡查探情狀。
卯時了,天卻還未亮,夜色還極其漫長,街衢之上出現了許多年幼的稚子,從各自的家門口出來,穿著貼身的寢衣,麵容含笑,赤著雙足,如傀儡一般,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隊,慢慢地朝著西邊巨大的湖泊走去。
空氣之中還蔓延著一支詭異的搖籃曲,冇有歌詞,但曲律極其蠱惑,若是定力不足的路人,也會被這一首搖籃曲所催眠,跟那些稚子一樣,變成傀儡,朝著西方走去。
芙頌下凡後,就是撞見了這樣的一幕。
隨著時間的消逝,稚子的數量,越來越多了。
芙頌試圖設下結界或是催動其他法術,阻攔稚子們繼續前進,打破搖籃曲的魔力,但詭譎地是,她的法術竟是毫無作用,甚至是,她覺得搖籃曲格外耳熟,是一種刻入記憶之中的熟稔,好像……她以前在哪裡聽到過。
碧霞元君適時趕到,發現芙頌的麵色不太對勁,道:“可要緊?這裡先交給我。”
芙頌搖了搖首,道了一聲“無礙”,她一晌跟碧霞元君一起阻止稚子們前行,一晌在思忖,為什麼這些稚子會深夜出行?
她忽然想起了前夜,啖精氣鬼給許多稚子分發了糖食,稚子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般模樣,說不定是與吃了糖食有關?
她對稚子們說:“醒醒!醒醒!醒醒——”
這些稚子們彷彿聽不到她說話似的,仍然麵含微笑,在朝西邊的煙湖走去。
“芙頌,看湖邊。”碧霞元君的嗓音變得嚴肅起來。
芙頌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波濤水聲,湖畔之上徐徐升起了一頭巨大的金毛獸,高越兩丈,背後生著兩雙形似蝙蝠的羽翼,身形如馬,身上覆滿了鱗片與鬣毛。
竟是是凶獸“犼”,被關押在歸墟裡的四大上古凶獸。
“來罷,各位小朋友,到犼叔叔的懷裡來,犼叔叔會帶你們到冇有煩惱與痛苦的極樂世界,那裡冇有大人,也冇有束縛,會有很多很多的糖食!”
一道尖刻的嗓音從犼的腦袋上傳了下來,芙頌循聲望去,是一群小巧的啖精氣鬼。
犼匍匐在湖畔前,張開血盆大口,稚子們排成一條齊整的隊伍,爭先恐後地往犼的大口之中縱跳。
她必須阻止犼!
碧霞元君對她搖搖頭:“你獨自一人,無法對付犼和小鬼。我對付它,你救那些孩子。”
不等芙頌反應,碧霞元君搗劍出鞘,劍身泛散金光,照定犼直擊而去。
但犼麵前是一堆無辜的稚子,碧霞元君有所忌憚,不敢出招太快。
芙頌徑直跑到犼的大口前,以己身作盾,阻攔稚子們前進。
偏偏在這個時候,那一首搖籃曲的魔力更加強悍,往芙頌的腦袋直直撞擊過去,她感覺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製,一股極具催眠的力道,讓她跟隨著稚子們一起,往犼的大口之中走去……
情急之下,芙頌咬破了舌尖,齒腔之間儘是血腥氣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但清醒的同時,她驀覺左腰後的螣蛇枷變得無比滾燙,彷彿要灼穿了她!
這時候,被關押於招魂傘的夢嫫道:“要不要放人家出來,人家可以幫你搬救兵呢,諸如昭胤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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