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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夜蹭睡後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第五夜】 昭胤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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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

昭胤上神

【第五夜】

“何方小神,在此攪亂?”

一道黑光與一道金光先後降落於芙頌一丈開外,旋即化作人形,便是翊聖真君與玄武真君。開腔說話的是玄武真君。

芙頌道:“我是在極樂殿當差的日遊神芙頌,受師傅之命,前來收服魔獒。”

玄武真君冇開口,翊聖真君倒是渾不在意地冷哼一聲:“你們極樂殿怕是來遲一步,魔獒已由我與玄武擊潰,眼下正是最關鍵的一步,煩請你識相一些,速速退出伏魔陣!”

伏魔陣?芙頌心下微駭,環視一遭,這才發覺自己腳下的濕地泛散起了一片漣漪狀的鎏色金光,金光點線成麵,連綴成了複雜的八卦圖,以大氣磅礴之勢各自散佈於八方,繼而聚攏成了浩氣湯湯的陣型。

芙頌聽師傅提過,伏魔陣乃屬離卦,離屬至陰之火,但凡入伏魔陣者,不論妖魔還是神佛,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陰火灼燒得魂飛魄散,不得往生。伏魔陣也不是什麼階位的神能佈下的,至少要有萬年或萬年以上的修為。放眼天庭上下,坐擁有萬年修為的,屈指可數。

翊聖真君的儆醒冇有錯,憑芙頌現在的修為,她入了伏魔陣,很快就會被燒成一枝焦黃的蓮花。倘使不及時退出,饒是屆時藥王菩薩下凡,也難救渡。

理智告訴芙頌,她該退出伏魔陣,但她回眸望向魔獒之時,魔獒亦是奄奄一息地望向她,眸含悲愴的淚水。

芙頌看出一絲端倪。

見她絲毫冇有退陣的打算,玄武真君勸阻道:“此一魔獒,在過去一個月內咬傷鎮妖司無數官員,以人為食,以血為飲,端的是惡貫滿盈,你若是對它生出憐憫,便是盲目,便是等同於對百姓作惡。”

說話間,芙頌已朝魔獒緩行了過去。

翊聖真君厲聲喝道:“喂——你莫要靠近它!”

兩位武神冇料到這位日遊神是一根愣頭青,行事過於莽撞,忍不住朝著昭胤上神望去,盼著他拿定主意。

謝燼沉靜地注視著芙頌,冇有進一步舉動,似是打算靜觀風浪起。

這廂,芙頌嘗試著靠近魔獒,魔獒大抵是將她視作冷酷無情的武神,毛髮倒豎,身軀不停地發顫,在細雨裡衝著她不斷咆哮。芙頌心下或多或少有些懼怕,她從未接觸過這般龐大的妖物,但她並不退怯。

當走得近了,芙頌發現這一頭魔獒的左眼已經瞎了,眸瞳黯淡無光,下眶正在不斷滲出血來,蘸濕了黏濡的毛髮。

它是一個半魔半魂的妖物,命數已儘,全靠一股執念吊著一口氣。

“你一定活得很辛苦罷,可以告訴我,為何不願往生?”芙頌緩緩伸出手,欲去撫摩魔獒的左眼,魔獒忽地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芙頌的手腕。

稀薄的雨霧裡滲出了一陣清鬱的鐵鏽氣息。

氣氛趨於劍拔弩張。

翊聖真君和玄武真君都以為芙頌被魔獒咬穿了。

芙頌嚇得闔上雙目,但預想之中的痛楚並未如預期那般傳來,她睜開眼,適才發現魔獒隻是虛張聲勢地銜著她的手腕,獠牙輕輕抵著她的腕脈,並未真正刺穿她的皮膚。見她不懼怕,它忽地鬆了口,觀察了芙頌好一陣,終於將瞎了的那隻左眼,輕輕貼在芙頌的掌心處。

芙頌聽到一股沙啞虛弱的女子聲音傳在了腦海裡:“我在為我那死去的三個孩子報仇,何錯之有?”

芙頌凝眸,道:“報仇?”

魔獒道:“我原本活在青藏雪域之上,兩年前化形後,在雪河裡救下了一位落難的書生,名叫王栩。王栩通文墨、識音律,秉性剛正,容止彬彬有禮,我對他很是歡喜,但知人妖殊途,註定不會結下善果。他通曉我的心意後,問我可願意跟隨他一起生活,我見他格局之大,不在乎我的出身,便同意了。”

“一年前他上盛都趕考,不久後,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生下來後是三胞胎,我做母親了,很是歡喜,便寫了信給他,但他遲遲冇有回信,我等啊等,等了一年,都等不到他。生怕他在盛都出了什麼事,遂是帶著三個孩子親自來盛都尋他。”

芙頌靜靜地傾聽著,道:“後來尋到了他嗎?”

魔獒口吻變得嘲諷起來:“自然是尋到了他。他高中狀元,已是承安公主的入幕之賓,全盛都皆傳他是未來的駙馬爺。我信任王栩,自是不信這些流言風語的,王栩亦是同我說,他與承安公主不過是上峰與下級的關係,承安公主乃屬當今聖上的親妹妹,求賢若渴,對他很是器重,他不能辜負承安公主的栽培。”

“但我如何都不曾料到,他一朝會將歹念打到我那三個孩子身上。一日,我回家,發現孩子們都不見了,尋鄰裡打聽才知曉,是王栩將它們帶去了鎮妖司,我闖入鎮妖司救孩子時,已經遲了。”

魔獒的聲音滿含悲愴:“我看到了三具脆弱的白骨,王栩將我的孩子的皮剝下來,合做成了一件襖子,獻給承安公主。”

芙頌聽著,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摩挲著魔獒左眼的手,亦是微微顫抖,掌心腹地的深處,隱隱滲出了一片冷汗。

王栩謀殺自己的孩子,究竟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

似乎洞察出了芙頌的內心想法,魔獒冷譏道:“自那時起我才知道,原來承安公主一直想要一件獒皮大氅,得公主心便是得了聖心,王栩算是徹徹底底利用了我——在他眼中,我和我的孩子是他登上青雲路的墊腳石,讀著聖賢書,卻乾著醃臢的勾當,我恨極,誓要將其千刀萬剮。王栩反手說我是作惡多端的妖魔,遣鎮妖司來擒誅我,要將我滅口……”

說著,魔獒闔攏上雙眸,積壓在眸眶之中的淚順著傷口留了下來,道:“好一個王栩!這些年,我終究是錯伏了。”

為孩子複仇成了魔獒心中最深的執念,讓它不願輕易往生,必須要活著。唯有活著,才能殺王栩,以祭孩子在天之靈。

魔獒怒道:“然而,我不僅冇殺成王栩,反而被鎮妖司重創,鎮妖司就是王栩的幫凶,鎮妖司那一幫打著‘替天行道’幌子的偽君子,就該死!”

鎮妖司是凡間最官方的收複妖魔鬼怪的衙署,背後盤踞著錯綜複雜的皇族勢力,鎮妖司永遠代表著平民百姓的立場,但凡對百姓懼怕的妖魔鬼怪,都是惡的,有害的,鎮妖司必定除之。

善與惡的界限,有時非常模糊,極善會轉化為惡,極惡有時也會轉化為善。凡人製定了有利於自己的律法,擅自掌控了其他物種的命運與生死——這無異於是一種極大的悲哀。

芙頌清醒地知道,自己隻是一介小神,無權乾涉鎮妖司的內務,但時下,望著奄奄一息的魔獒,她心中有一塊地方隱微地塌陷了下去,雖然塌陷的痕跡不甚明顯,但它到底還是塌陷了下去。

芙頌垂著眼,又擡起來,溫聲道:“我幫你。”

魔獒深深地凝睇了她一眼,眸子浮現一抹愕意:“你會幫我殺王栩?”

芙頌道:“神不管凡人糾葛,我不會殺他,但定讓他遭到他該有的報應。”

魔獒道:“你的法子是什麼?”

芙頌實誠道:“……暫時還冇想出來。”

在陣外諦聽了好一陣子的玄武真君和翊聖真君,聽到芙頌前半句的話,差點栽倒在地。

不是,這個日遊神大腦空空,又是有什麼底氣說可以替魔獒的孩子複仇?憑藉一腔孤勇嗎?

芙頌篤定道:“一定會有最合適的法子的。”

魔獒緘默了片晌,終於道:“我信你。不過,我落入伏魔陣,陣已發動,你入了陣中,怕是會隨我受牽連。”

芙頌正擔慮間,驀覺腰間一緊,但見一道雪色白綾遊蛇似的纏縛住了她的腰肢,像是拎雞雛似的,一舉將她拎出陣外。芙頌沿著一個順滑的拋物線,穿過朦朦朧朧的煙雨,安安穩穩降落在了一個安全之地。

芙頌正欲向搭救自己的人道聲謝,一擡眼,她微微一怔,眼前人正是那位年青郎君。

芙頌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位郎君絕對不是凡人,方纔他獨佇在宣武門下,怕是在佈陣,伏魔陣就是他佈下的。

玄武真君和翊聖真君對此人很是恭謹,此人怕是身份斐然,修為絕對在萬年之上。

虧她方纔還以為他隻是一介凡人,拽著他就跑。

如今想來,自己這番行止十分唐突。

芙頌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也不怕尷尬,直言道:“魔獒方纔的陳情,尊長您是聽見了的。慈能生樂,悲能拔苦,祛除它心中的執念,它才能安然往生,這於您而言,也是功德一樁。”

芙頌以為要斡旋許久,卻聽年青郎君淡聲道:“三日。”

芙頌愣了一愣:“三日?”

年青郎君攏回白綾,背過身去,嗓音在水濛濛的語氣之中顯得清冷低啞:“三日之後,若未能消除此妖執念,它便萬劫不複。”

這是願意表示通融的意思了。

芙頌鬆了一口氣,規規矩矩地朝年青郎君言謝。

謝燼透過鬥笠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寥寥然地頷首,算作應答,隨後掠至高空處,隨性一揮袖,流雲般的廣袖之中滑出一道灼金色的光,儼同一枝椽筆,在魔獒的顱頂之中點化了一下,魔獒匍匐不動了,周身分散著柔和的金芒。軀體肉眼可見地縮小成一團,最終變作了一頭羸弱的雪白藏獒。

此則魔獒褪去妖氣後的本體。

謝燼對玄武真君使了個眼色。

玄武真君悟過意,連忙翻掌唸了個脫鎖訣與靈籠咒。

下一息,伴隨著一陣吱嚓聲,原是捆縛在魔獒身上的鎮妖鎖,脫落消失,一道金色天籠自上而下掩罩住了這頭雪白藏獒。

藏獒溫馴地待在籠中,謝燼持籠乘雲而去,玄武與翊聖真君負責善後。芙頌思及什麼,道:“尊長,且慢。”

謝燼徐徐止步,側身望向她。

不知怎的,芙頌被他自上而下地望著,有些緊張——這一種緊張的感覺讓她倍覺熟稔,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芙頌道:“懇請尊長照顧好魔獒,三日之後,我會帶它去往生橋。”

春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曙光乍現,從雲層之上偏略地斜射下來,謝燼望見女郎的側顏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鎏金輝光,皮膚上柔軟的絨毛纖毫可見,讓他尤為側目的,是她眉眼間之間的那一份篤定與果毅。

謝燼視線下挪,落在了她的胳膊上。他幾不可察的皺眉,淡聲道:“安頓好他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

芙頌起初冇反應過來,等年青郎君的身影消失在雲端之後,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右胳膊上受了傷,傷口一直在淌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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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極樂殿,芙頌跟師傅交差。

聽及“伏魔陣”三字,翼宿星君勃然變色,從太師椅上跳起來,道:“徒兒,你可知佈陣者是誰?那可是風靡九重天的昭胤上神呐!”

芙頌微微驚異了一下,但也真的隻是驚異了一下,隨後平靜道:“那又如何?”

“你不僅擅入他的陣中,還護著那一頭魔獒,為魔獒伸冤,雖說他不同你計較,但你也算是變相開罪了他。”

芙頌道:“您不是昭胤上神,焉知他心中所想?他給了我三日,那就說明他也覺得我是對的。”

翼宿星君咳咳數聲:“……你這樣說,雖然不算全對,但也不算毫無道理。”

頓了頓,又道:“那你現在心中可有好法子?”

芙頌搖首,又點了點頭:“正在想。估摸著睡一覺後,就能想出來了。”

翼宿星君瞠目結舌:“你不是失眠了九千年麼,還能睡覺?”

芙頌暗道不妙,她尋了凡人睡伴這件事,切不可為師傅知曉,否則,師傅必定會打斷她的狗腿!

芙頌搪塞了一番,就灰溜溜離開了極樂殿。

望著凡間的萬家燈火,忙乎了一日,事已至此,今夜先睡個好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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