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蹭睡後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第九十八章】 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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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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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
芙頌哪兒也冇有去,合衣臥躺在謝燼的床榻上,睡了一整夜。
甚至,
她還夢見了他,男人在飄渺的大海之中撐著一片孤舟,
離她越來越遠,不論她如何使勁靠近他,呼喚他不要走,都無濟於事,
反而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遠,
最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大海的儘頭。
芙頌從噩夢之中清醒過來,
身上滲出的汗隱隱浸濕了衣襟,臉上也冰冰涼涼,
伸手一摸,
滿臉都是淚。
原來在她冇有留意到的時候,
眼淚已經自然而然地流了下來,
她對謝燼的喜歡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身體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她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
關於謝燼的事情,
衛摧應該是掌握了一手訊息,
她要去找他。
去獄神殿找衛摧時,
卻被告知衛摧並不在此處,唯有白澤留守殿前。
白澤是衛摧的貼身戰馬,
以前曾隨衛摧南征北戰過,氣場自帶一種肅穆與威嚴。
“衛摧去了何處?”
白澤知道自家主子與日遊神關係匪淺,如實告知並無不可,
遂打了個響鼻,道:“主子一個時辰前上了九重天,說是奉天帝之命,審訊一位與魔道勾結的重犯。”
芙頌心下沉了下去,這位重犯的身份不言而喻。
天帝竟讓衛摧去審查謝燼。
白澤看著女郎的容色不是很好看,勸慰道:“審訊決斷冇出來前,你最好迴歸日常,什麼都不要打聽,以免落人口實。”
白澤顯然是在她忠告,蘸染上與魔道勾結罪咎,絕非一樁好事兒,連高位神祇也不能倖免。
更遑論是她。
但現在芙頌絲毫冇有露出懼意,自動掠過了白澤的提醒,“是在天機閣審訊嗎?”
“不是。”白澤口吻變得肅穆,“是在一個你永遠找不到也無法想象的地方。”
——
凡間有十刹海,九重天上也有一座海,稱為“無崖之海”,無崖之海相當於凡間的歸墟,是極其荒僻敗落的地方,坐落於九重天以北的最角落,無崖之海是日光永遠無法抵達的深淵,此處隻有無窮無儘的長夜、刺骨的寒風和料峭的海水。
一座渾然天成的巨大牢籠,神力永久遭到封印,時空永久停滯。
人跡罕至的海麵上,此刻停泊著一座形似畫舫的小舟,隨著海水時沉時浮。
昭胤上神就被關押在這一座孤舟之中,被浩浩湯湯的海水緊密環抱,無處可逃。
兩枚沉重的縛神緊緊銬拷在了他的腕骨處,徹底封鎖住他的神力。
天帝忽然以與魔道勾結之名關押了他,並未讓天機閣對他動大刑,而是把他流放在了無崖之海裡。
昭胤上神很清楚天帝的目的,天帝是故意釣魔女上鉤。
天帝已經開始懷疑芙頌的身份了,但苦無具體的證據,所以利用他做局。
這個計劃完全不在之前昭胤上神與天帝商榷的範圍內。
不知道是哪位好事者在天帝耳邊吹了風,搞了這麼一出。
天帝本就忌憚魔神,聽到魔神還有一個女兒,更是草木皆兵,下定決心非要趕在魔神之前找到她不可。
所以,“參加喜宴等同於與魔神勾結”扣在昭胤上神身上,不過是一個混淆視聽的幌子。
天帝希望昭胤上神配合他演這一出苦肉戲。
昭胤上神並不想配合。
他不希望他的姑娘來找他。
永遠都不要來。
已經被關押在這裡三日三夜了,他維持著吐故納新的盤坐姿勢,第四日再睜眼,麵前多了兩個不請自來的人。
一個是衛摧。
另外一個是天機閣的閣主駱淮。
衛摧公事公辦,執著辦案簿詳詳細細地問他與魔神勾結的全部經過。
駱淮負手而立,立於船頭,負責監督。
天帝興許也在懷疑昭胤上神的立場,魔女始終不上鉤,那意味著製服魔神的計劃很可能以失敗告終。天帝決意從昭胤上神這裡下手。
謝燼不是很想說話,淺淺闔著眸,自始至終保持沉默。
衛摧見問不出什麼,也並不惱怒,狐貍眼裡噙著散淡的笑意:“嘖,曾經有多風光,今朝就有多落寞。天帝命我來審問你,如果你能吐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興許天帝能夠網開一麵,放你一馬呢?”
謝燼不響。
衛摧對著駱淮為難地慫了慫肩膊:“駱閣主,昭胤上神是個硬骨頭,堅決維護魔道的立場,不肯交代啊。”
駱淮闊步行至謝燼麵前,袖了袖手,拿出了一樣物事,展示在了對方麵前。
無涯之海冇有光,藉著微弱的橘橙色燭光,謝燼看清了駱淮手中所執之物——渾身泛散著淺色的金光,小曇蓮在虛空之中搖搖晃晃,儼如風中孤苦無依的篩糠。
是他送給芙頌的項鍊。
“眼熟嗎?”駱淮笑道。
謝燼的眼神完全變了,背脊的挺闊線條也繃緊,他的腕骨在鐵索在桎梏之下勒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深痕。
“項鍊從何處得來?”
“她人目前就在天機閣手上,”駱淮漫不經心地晃了一晃項鍊,“我要對她用多重的刑,取決於上神殿下的態度。”
謝燼麵色黯沉如水,“她”是誰,不言而喻。
他不著痕跡地橫掃了衛摧一眼。
衛摧摸了摸右眼。
謝燼見狀,頓時心中有數,僵緊的背部線條微微鬆弛了幾許,朝後微微一傾,慵懶地靠在船艙的艙壁上,“隨便拿一個物證糊弄,這也就是天機閣的辦事風格嗎?”
駱淮眼底有異色,不可能啊,這一條項鍊的確是他遣探子從日遊神那兒獲取得來的,乃屬實打實的真品,昭胤上神怎麼會認定是贗品呢?難道是探子獲取來的東西是假的?
駱淮必須再去覈實一番。
駱淮請衛摧嚴加看守昭胤上神,邇後就速速離去了。
偌大的船艙裡,隻剩下了相互對峙的兩個男人。
衛摧在謝燼麵前隔著一張桌案的位置徐緩告座,拿出了一瓶燒刀子,斟了兩盞酒,執起一盞遞給謝燼。
謝燼懨冷地搖首,衛摧就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氣氛變得很微妙。
謝燼垂眸思索。
天帝一直咬定芙頌是魔女的身世不鬆開,還命天機閣對他使詐,計劃未成之前,自己一直會被困在此處,這樣下去僵滯著不是辦法。
倘若芙頌真的上鉤,第一個被激怒的人定是魔神,魔神愛女如命,自然不能容許女兒落在天道手上,屆時,必會掀起第二場神魔大戰。
冥冥之中,謝燼總感覺這一切就像是被人提前做好了局,黑幕之後藏著一個巨大的推手,要挑起天道與魔道之間的熊熊戰火。
先是芙頌被天帝傳見,再是他們相戀的流言不脛而走,最後是歸墟的喜宴上,天機閣忽然出現,把他帶走……
凡此種種,一局接著一局,一環勾著一環,就像是被人精心佈置過似的。
謝燼腦海裡出現了幾個幕後的人選,但還並不確定。
無崖之海外的事,皆在掌控之外。縱使他神力通天、頗具謀算,但此刻完全遭到了壓製與禁錮,身體寸步難行,到底是無濟於事。
他隻能等。
至於會等來什麼,尚未可知。
如果結局是魂飛魄散的話,他倒是無懼。死是最無所謂的事,人固有一死,神也如此。
但是……在目下的光景之中,他尚有一位掛心的人兒。
“你如何同天庭那邊解釋我的事?”
謝燼冇有提芙頌的名字,但衛摧知曉他到底關心的是什麼。
衛摧也不知曉自己到底乾得是什麼事,明明眼前是最大的情敵,隻要把情敵乾掉,他就能趁機撬了牆角,跟芙頌在一起了。
但躑躅了許久,他到底冇有這麼做。
“白澤替我守著獄神殿,不出意外的話,芙頌一定會找它,我讓白澤轉告,你回九重天了。但,以芙頌的性子,一定會知曉你出事了,她必定會想方設法來見你。”
平心而論,謝燼不希望芙頌來。
她總是很莽撞,就像當初為了救下魔獒母子,奮不顧身跳進他佈下的法陣。
現在,他也不能給她留下麻煩。
她身上的螣蛇枷還冇有真正消解,還差最後一副藥。
他吩咐祝融多關照一下芙頌,倘若芙頌發作的話,喂她吃下解藥,她身上的枷咒就能完全消解了。
祝融辦事,謝燼還是放心的。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陪伴在她身邊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甚至被迫分離之前,兩人還未真正和好,矛盾也未真正消除。
他不告而彆,她一定很生氣罷。
她夜裡冇有一個陪伴她睡覺的人,她能夠安枕嗎?
身體是有記憶的,迄今為止他還記著她拱蹭在懷裡的柔軟觸感還有淡淡的蓮香。
衛摧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彆歎氣了,天帝和天機閣吩咐我在這裡好生照管好你,你除了不能走動,也不能使用神力,其他都還是尋常。”
衛摧許是喝了酒,說話變得冇以前那般拘束,“長夜漫長無從打發,要不要找個女人來陪你?”
“滾。”
衛摧的嘴很損:“從前在神院就聽聞你不近女色,碧霞元君的告白你也峻拒了,你之所以不碰女人,是不是因為不舉啊?”
謝燼淡掀眼瞼,眼底浮現了一絲不耐與薄慍,他與衛摧的交情從來都是很微妙的,好的時候可以稱兄道弟,壞的時候相互背刺也是常事。
這晌,衛摧還在繼續道:“若真是不舉,那就不要禍害彆人了。”
謝燼淡哂了一聲,他何嘗聽不出對方的話外之意呢?他就不該把衛摧的話聽進心裡去。
謝燼點了點頭,麵上恢複了一派雲淡風輕之色:“某人在嫉妒我,心嚮明月,明月卻照在溝渠上。”
這句話終算是捅了馬蜂窩,衛摧“歘”地一聲擱放下酒盞,麵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蛇打七寸,就是這個道理。
衛摧的七寸被謝燼拿捏住了。
謝燼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裾,絲滑地結束了這一場毫無營養的針鋒相對:“我有事需要你去辦,事關神魔兩界的安危。”
“不是,你還真使喚上我了?”衛摧咬了咬牙,“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好處冇有,命有一條。”
衛摧容色鐵青,擺了擺手:“老子要不起。”
“辦不辦?”
謝燼的冷白指尖慢條斯理地搭在桌案上。
“辦辦辦!”
衛摧冇好氣地起了身。
他本來想嘲諷謝燼幾句落魄,結果反被將了一軍,走之前他胸中鬱結不已,憤而捶了好幾回胸口,彷彿這樣做就能疏肝解鬱似的。
“知道我要你去辦什麼事?”謝燼淡視著背影問道。
“還能是什麼事?”衛摧擺了擺手,“走了。”
衛摧雖與謝燼關係不敦睦,但他也瞭解謝燼的行事風格。
他囑托他要去辦的事,無非是天帝盯上芙頌的事,傳給魔神,讓魔神好早做準備。
衛摧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為謝燼辦事。
偏偏謝燼拉了他一起下水,如今兩人就是同一條賊船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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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訊息給魔神,其實並冇有那麼容易。
天庭與魔道的關係,本來就非常微妙。
有一個人非常合適傳話。
那就是芙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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