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黃時雨 周到
周到
你這樣牽過彆人嗎。
常秋時不合時宜的想，但是她沒好意思開口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麵前的人生出了那麼一絲的佔有慾。
細心周到體貼的何檸也會這樣對彆人嗎？
“誒！”常秋時一個不小心腳下一絆。
何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
何檸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正盯著她，眼睫濃密而長恰到好處的修飾了麵部輪廓淩厲的線條。
本該是十分寒冷的冬日，常秋時麵上卻有些燥熱。
他的目光似乎要戳破常秋時的偽裝，直直地看到她心裡去。
常秋時故作鎮定：“你……你累嗎？”
何檸說：“還好，怎麼了，你走不動了？我可以揹你。”
“不不不…不用。”常秋時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何檸的話像平地驚雷一樣把常秋時的鎮定都炸碎了。
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頂著這樣一張清純的臉，說出這麼直白的話。
“喂，你們兩個在後麵墨跡什麼呢，快點快點。”走在前方陳璐窈回過頭來喊道。
“來了，來了。”
在一聲聲長籲短歎，夾雜著一旁兒童的吵鬨聲，五個人之間互相鼓勵，累極了就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歇一歇。
在大概晚上十點的時候終於到了山頂，這個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擡頭能看見稀疏的幾顆星星，溫度也感覺低了好些，又是冬天，常秋時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陳璐窈扶著登山杖，感歎道：“累死我了，我這兩驅的快變成四驅的了，太累了。”
山頂上的人依然很多。
常秋時感覺自己的腿像篩子一樣一直在抖，她平常也不是一個經常鍛煉的人，最多跑跑學校那人擠人的跑操，真是累死她了。
陸一舟眼疾手快占了個位置，接著陳璐窈配合他拿出來補光燈，反光板……還有墨鏡和一罐勇闖天涯的啤酒罐。
陳璐窈：“快快快來，拍點照片我們就去賓館放東西等日出。好不容易來了不得多拍點。”
魏婧汝撫了撫手臂走過去：“太冷了，這一上來溫度驟降了。”
常秋時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點了點頭，目光往遠處一瞥，在這個角度可以依稀看到底下的燈火輝煌，而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化作深沉的剪影，一靜一動相互映襯。
常秋時微微側身：“你說，我們是不是也這樣渺小，隻是茫茫天地中的滄海一粟。”
何檸沒有立馬接話，衣角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沉默了兩秒然後說：“可能對於世界來說微不足道，但是對於我們自己來說不可或缺。”
五個人回到提前預訂好的賓館等日出，剛一回去幾個人便不約而同泡起了泡麵，一點也不虧待自己還紛紛加了根腸，滿屋子飄著一股泡麵味。
吃飽喝足後仍意猶未儘，東一句西一句，這個罵罵那個吐槽一下，再看錶的時候已經三點了。
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句打牌，五個人又拿出手機來用線上的程式來。
“看我今天不打的你哭爹喊娘！”
“就憑你，再練練吧！”
……
“哎呦我靠，不行不行再來。”
“啊啊啊你耍賴。”
“實力如此。”
叮鈴鈴--
常秋時的手機鈴聲響了，她看了一眼立馬說：“六點半了，快走。”
日觀峰已經擠滿了人。陳璐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占到一個靠前的位置，招呼大家趕緊過來。
常秋時擠在何檸身邊，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天邊慢慢泛起魚肚白，緊接著，一道金光刺破雲層，染成了漫天的橘紅。
“出來了！”陳璐窈激動地抓住魏婧汝的胳膊，“快看！”
太陽一點點從雲海中升起，先是小小的圓弧，然後慢慢變大，最後整個跳出雲層，金色的光芒灑滿大地，連遠處的山巒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五個人看完日出便乘纜車下山了，回去的路上疲憊感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席捲了每一個人，紛紛往後一靠睡著了。
……
距離除夕夜還有兩天，常興和秦琅華都有事出去，照顧常照文的重任就落在了常秋時身上。
常照文已經一歲了，正坐在泡沫墊上啃玩具啃的不亦樂乎。
常秋時麵無表情的看著手機的資訊：爸媽臨時有急事要去鄰市，今晚才能回來，你好好照看弟弟，奶粉在客廳櫃子裡，輔食我已經做好放冰箱了，加熱一下就能吃。
她看了看手機螢幕又看了看常照文，加熱，怎麼加熱，加熱多久。常秋時把自己的疑問傳送了過去，馬上就快中午了，對麵遲遲不回訊息。
“常照文，跟你商量個事兒，”常秋時蹲在這個一歲的小不點麵前，試圖用商量的語氣溝通，“你今天中午能不能不吃飯。”
小常照文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懂。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伸手抓住常秋時的衣角，咿咿呀呀地叫著。
常秋時看著比她小十五六歲的弟弟，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她說實話，她上高中整天早六晚十，和他的接觸也不多，並沒感覺到什麼很深刻的親情。
秦女士說有個弟弟妹妹陪她，可是常秋時感覺自己早習慣孤獨了。
不知不覺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常秋時又不能真餓著他。她把常照文放進嬰兒圍欄裡，開啟冰箱翻找秦女士說的輔食。
看著冰箱裡裝在保鮮盒裡的胡蘿卜泥，常秋時鬆了口氣，可轉念一想，加熱輔食需要用微波爐，她上次用微波爐熱牛奶差點把盒子燒變形……
猶豫再三，常秋時還是決定嘗試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把保鮮盒放進微波爐，設定好時間，剛按下啟動鍵，就聽到圍欄裡傳來“哇”的一聲哭叫。
常照文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圍欄邊，正伸著小手要她抱，臉上還掛著淚珠，看起來委屈極了。
常秋時趕緊跑過去，但她並不知道怎麼去哄一個一歲的小孩。她不知所措的拍了拍常照文的背。
直到一股焦糊味飄進鼻子，常秋時猛地想起微波爐裡的胡蘿卜泥。
她立馬去關掉微波爐。開啟門一看，胡蘿卜泥已經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還冒著黑煙。
常秋時：……
她看著那團黑泥，沉思了起來。這不能吃了吧……不能吃，怎麼辦。
自己做更是不現實，又不能不吃，點外賣也點不到寶寶輔食，要是給他塞兩口漢堡店的土豆泥，估計秦女士回來看到外賣袋子該大發雷霆了。
秦女士覺得外賣很不健康，常秋時偷偷點外賣都得備注彆敲門，而且還得把包裝袋子收拾處理好。
等等，何檸會做飯。
不管會不會做寶寶輔食，死馬當活馬醫。
常秋時給何檸發了個求助訊息，沒有等太久，門就被敲響了，常秋時連忙開啟把他請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身簡單的灰色衛衣和黑色牛仔褲，鼻梁上沒有架眼鏡框，整個人顯得銳利了幾分。
何檸看了一眼焦黑的胡蘿卜泥，然後說：“我也沒做過，我搜了一下，簡單做個雞蛋羹和粥什麼的吧。”
常秋時倚在門框上，看著何檸修長白皙的手拿起食材，她說：“都可以，不挑。”
何檸先把大米淘洗乾淨，放進電飯煲裡煮上粥，然後拿出雞蛋，熟練地打在碗裡，用筷子攪拌均勻，再加入適量的溫水，撇去表麵的泡沫，最後蓋上保鮮膜，紮上幾個小孔，放進蒸鍋裡。
常秋時語氣半生不硬的安撫了一下常照文，又走過去揉了一下他的頭發以示安慰。
“你這獨立自主能力很強啊。”常秋時說。
何檸一邊調整著燃氣灶的火候，一邊回答：“我之前經常自己在家，剛開始也是一直點外賣，但也不能總吃外賣，所以就學了學開始自己做了。”
常秋時看著他認真做飯的側臉，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她還想繼續追問為什麼，但一旦涉及到家裡的事情，常秋時又怕自己冒犯了何檸。
不一會兒，雞蛋羹就蒸好了。何檸把雞蛋羹端出來，放涼後用勺子壓成小塊，遞到常照文嘴邊。
常照文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張開小嘴嘗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看起來很喜歡。
常秋時看著他吃得開心，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說：“太感謝你了，大中午還耽誤你的休息時間麻煩你過來一趟。”
“沒事，舉手之勞，跟我還這麼見外。”何檸淺淺笑了一下，“再等等吧，粥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好。”
常秋時覺得再麻煩他做自己的飯有點不太合適，直接問了問何檸的口味，然後點了些烤串。
等常照文吃完雞蛋羹和粥，自己也玩的差不多了就去睡覺了。常秋時點的烤串也到了，她從冰箱裡拿出來兩瓶冰可樂，準備大塊朵頤。
“哎，還是肉香。”
“味道是挺不錯的。”
“哎一會記得提醒我把這外賣袋子去扔了。”
何檸愣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有些哭笑不得：“你在這看著他吧，我走的時候給你扔了。”
“其實就等你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