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黃時雨 故地重遊
故地重遊
“等等，社會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保安大爺眯著眼衝他們揮了揮手。
陳璐窈踹了旁邊的陸一舟一腳：“我的好學弟，你不是說給老魏提前說過了嗎，你怎麼辦事的！”
“哎哎哎停。”陸一舟往旁邊一躲，連忙翻著和魏峮的聊天記錄，“我記得我……”
現在距離高考結束已經一年多了，常秋時和何檸去了外地而且同校，魏婧汝留在了本地，陳璐窈在外地一所美術學院，陸一舟那年出乎意料的沒有衝擊成功，又再複讀了一年，一年裡大家也隻匆匆聚了一兩次。
但一切都過去了。
陳璐窈現在還時不時和他開開玩笑，叫他小學弟。
這次趁著國慶大家都回來，一拍即合回學校看看老師們，還有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故地重遊就像刻舟求劍，心境不同了，但好在我們還在一起。
陸一舟看著空白的聊天框一瞬間沉默了，陳璐窈接著給他了一個爆栗。
魏婧汝忍不住撫額：“好了好了，我給老魏打個電話吧。”
兩個小學生一般的人才停了下來。
又過了十分鐘，他們幾個人才成功進了校園。常秋時緩緩掃過校園裡每一處，對於時間的流逝忽然有了一種切實的感覺。
走廊裡的榜上又換了新的人，新的照片，看著都那麼陌生和青澀。
常秋時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何檸，本來隻是想偷覷一下，結果正好撞上了他投過來的視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觸即分。
常秋時咳了一聲然後邊走邊說：“我一直覺得我不會懷念高三的日子，甚至於我大一剛開學還時不時會做一些複讀的噩夢，但後來我發現我真真切切地確實有點想唸了，想念這些以後再也不會有的日子。”
常秋時說完忽然反應過來些什麼，她立馬說：“我沒彆的意思啊！我隻是感歎一下！”
陸一舟“嘖”了一聲，他說：“沒事兒！我有那麼脆弱嗎，複讀隻是我人生的閱曆而已。”
魏婧汝不留情麵拆台道：“忘了誰一拿到手機就哭著……”
“好了好了好了！”陸一舟連忙叫停。
何檸看著教室門上掛的“高班”的牌子：“就像有一年的高考作文題目一樣，往事總是在回憶的時候被賦予意義吧。”
常秋時不由自主地看向教室裡那張自己曾經坐過的桌子，上麵一如既往堆滿了書和卷子。
級部主任辦公室裡就魏峮一個人，他還是常年穿著那件灰綠色polo衫，看見他們幾個人進來頓時喜笑顏開。
“好久沒見這一個個都長成大姑娘大小夥子了。”魏峮笑著起身，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快坐快坐，彆站著。”他順手把桌上的教案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片乾淨的桌麵，又示意他們拿凳子坐。
“怎麼樣，都還適應大學生活吧。”
“還行還行，就是離家太遠，想回家一趟太麻煩。”
“想當年我那年輕的時候巴不得離家離的遠遠的，那才叫自由呢哈哈！”
“……”
幾個人和魏峮聊了聊，又接著去了其他老師的辦公室，比如季紅英等等。
其實去找季紅英的時候，常秋時心裡還有點發怵，總有種被抓早戀的感覺。
常秋時和何檸在一起有三個月了，當初那件事她明裡暗裡的生了好久的氣，雖然不能說到底是誰的問題，但常秋時就是生氣。
但相處之間既然合得來互相吸引，便也能夠在磨合的過程中互相包容。
臨走前還去看了那隻貓，不過卻沒有看到它的身影，聽保安大爺說是被一個剛退休的老教師給收養了。
小貓有了它的歸宿也很好。
常秋時有一陣沒吃到學校附近這家冒菜了，一進門老闆居然還記得他們。
目光所及之處布滿了回憶，“回憶”是動詞也是名詞。
常秋時開了兩瓶汽水：“我想起來一件好玩的事，之前有一段時間，陸一舟剛出去那兩天，他的那群好兄弟給他重塑了一下金身。頭那個位置塞了個抱枕，袖子裡還塞了倆礦泉水瓶子，就擱座位上裝睡覺。一天被五六個老師罵整天就知道擱底下玩手機。”
陳璐窈笑地直拍桌子。
陸一舟吹鬍子瞪眼地就開始學起了許采蓮，他單手一指：“陸一舟！上英語課又睡覺！昨天晚上又打遊戲到幾點！”
眾人笑作一團。
冒著熱氣的菜端上來以後，大家又東扯西扯地聊了很多之前發生的事，有有趣的有讓人傷感的，也有讓人憤怒的……
不知不覺間外麵已經亮起了零零星星的路燈。
常秋時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恍然間看了眼表和窗外才發現不早了。
嗡——
常秋時接起來電話。
“外麵都快天黑了還不回來，快回家，下次再玩。”秦琅華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五個人出了這家冒菜店，又共同同行了一小段路，在岔路口告彆。
常秋時看著他們的背影忽然又升起來幾分悵然：“有一種明天還會在學校相遇，繼續上學上課，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一樣。”
何檸輕輕“嗯”了一聲，他說：“能夠陪伴彼此走過一段路已經莫大的緣分了。”
兩個人沿著路燈慢慢往回走，像之前還在高中的那段日子一樣。
何檸說：“那一次你是故意跟著我的吧。”
常秋時沒否認也沒承認，笑著調侃他：“怎麼，你一邊疏遠我又一邊偷偷關注我的動向。”
何檸說：“我當時覺得你這個舉動很可愛，遇到矛盾你也不直接提出來，總是明裡暗裡的暗示。”
常秋時說：“媚眼拋給瞎子看。”
何檸輕輕笑了兩聲：“沒有，我隻是覺得不應該因為一時衝動搭上彆人。”
路燈的暖光斜斜鋪在他臉上，眉骨鋒利如刻，眼睫投下細碎陰影，鼻梁高挺襯得唇線分明，說話時喉結上下輕輕一滾，帶著幾分青澀。
何檸忽地擡手理了下常秋時額前的碎發，兩個人定定地凝視了數秒，耳邊隻有怦怦的心跳聲。
下一秒，何檸俯下身來，鼻尖相觸，微微急促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接著一個輕吻便印在了她的唇角。
何檸剛要起身，常秋時便一把拉住了他的領子，上前一步逼近了他，順勢加深了這個吻。
一會兒後，兩人鬆開氣喘籲籲的彼此。常秋時說：“生活偶爾也需要衝動的勇氣。”
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交錯交織。
如當年一般，
而現在也時光正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