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37章 李藝謀反
深夜,太極宮浸在一片沉寂的墨色裡,唯有皇帝寢宮立政殿的窗欞,還透出幾點燭火,與天邊孤冷的寒星遙相對望。
李世民與長孫皇後方纔歇下不久,殿外值夜的內侍也抱著拂塵,在暖閣邊打著瞌睡。
突然——
“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極其突兀、迅疾如暴雨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瘋狂地撞擊著皇城禦道的靜寂,緊接著便是玄武門方向傳來的隱隱嗬斥與驗看符契的急促人聲。
這聲音如利刃般劃破了宮夜的寧靜。
李世民幾乎是瞬間睜開了眼睛,那眼神裡沒有絲毫剛醒的迷濛,隻有鷹隼般的銳利和警覺。他側耳傾聽,馬蹄聲在宮門外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沉重、慌亂、直奔立政殿而來的腳步聲。
“陛下!陛下!”殿外,內侍監惶恐的聲音隔著門急切響起:“玄武門守將急報!有涇州來的紅翎信使,持八百裡加急軍報叩闕!”
“紅翎急使?”長孫皇後也已起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迅速取過外袍為李世民披上。
紅翎,代表著最高階彆的邊關軍情,非亡國失地、大軍覆沒或藩鎮謀反此等驚天動地之事,絕不可用。
李世民麵色沉靜,隻道:“點燈,傳!”
殿內燭火霎時通明。他大步走入外間,剛坐定,一名風塵仆仆、甲冑上結滿寒霜的軍士便連滾帶爬地撲進殿內,幾乎是摔倒在地,雙手高高擎著一枚沾滿泥汙的銅管,聲音因極度疲憊和恐懼而嘶啞變形:
“陛下!禍事!燕郡王李藝據涇州反了!!”
“什麼?!”縱然是李世民,聞此言瞳孔也是猛地一縮。他一把奪過銅管,捏碎蠟封,抽出其中的絹帛急報,目光如電掃過。
絹帛上字跡倉促,卻如一道道驚雷劈下:
“……李藝詐稱奉密詔入朝,猝然發難,囚禁朝廷官吏,已竊據涇州城!擁兵數萬,打出清君側旗號,涇州以西,道路斷絕!……”
殿內空氣彷彿凝固了。燭火跳動,將李世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映在牆壁上,猶如一頭被驚擾的蟄龍。
他握著軍報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但臉色卻在一瞬間的震驚後恢複了可怕的平靜,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寒光凜冽,殺機四溢。
“好一個李藝……好一個‘清君側’!”他聲音低沉,卻蘊含著風暴。
“朕念他歸順之功,授以高官,委以重鎮,他便以此報朕?”
他猛地抬頭,目光射向那猶自跪地顫抖的信使:“叛軍動向如何?”
“回…回陛下…叛軍似…似有東進之意,涇州周邊州縣恐已不堪一擊!”
李世民豁然轉身,對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內侍厲聲道:
“擊鼓!鳴鐘!宣召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尉遲敬德…還有諫議大夫王珪,即刻入兩儀殿議事!”
“諾!”內侍連滾帶爬地奔出。
沉重的鼓聲和鐘聲猛然敲響,一聲聲,穿透沉沉的夜幕,震蕩著整個長安城。無數盞燈火在各大臣府邸急促亮起,整個帝國的中樞,在這突如其來的危機中,驟然蘇醒。
李世民站在殿門,望著漆黑冰冷的夜空,彷彿能看到西北方向那驟然燃起的狼煙。他嘴角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
鐘聲一響,王府東跨院頃刻間燈火通明。王玉瑱也猛地睜開眼,慕荷正緊張的望著他,宛如受驚的兔子般。
“春桃!晚杏!你們進來陪著楚娘子,我去東跨院看看發生什麼了。”
“彆怕慕荷,在這等我,夫君馬上就回來。”
慕荷趕緊起身伺候王玉瑱穿衣。
不一會,內侍來到王府,敲響門環。門房趕緊帶著內侍去東跨院見王珪。
“陛下有旨,宣諫議大夫王珪即刻入宮,王大人快和咱家走吧,十萬火急!”
“慌什麼!天塌不下來,帶路!”王珪沉聲嗬斥著小太監。
……
內侍引著王珪幾乎是小跑著穿過冰冷的宮階,直入兩儀殿側殿。殿內燭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如同暴雨將至。
皇帝李世民負手站在巨大的山河輿圖前,身影被燭光拉得悠長而緊繃。房玄齡、杜如晦早已抵達,正低聲急速交談,長孫無忌眉頭緊鎖,盯著地圖上的某一處。就連一身煞氣的尉遲敬德也已披甲而至,抱臂立於一旁,如同一尊隨時準備撲出的鐵塔。
王珪深吸一口氣,穩步上前,躬身行禮:“臣王珪,奉詔參見陛下。”
李世民驀然轉身,臉上並無太多表情,但眼中那簇冰冷的火焰卻顯示出他內心的洶湧。他直接將那份來自涇州的急報遞給王珪:“叔玠,你來了。看看這個。”
王珪雙手接過絹帛,就著明亮的燭光迅速瀏覽。越是看去,他的眉毛蹙得越緊,待到看完,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沉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屬於老臣的冷靜分析。
“李藝……竟猖狂至此!”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痛心,“涇州乃長安西北門戶,此地一失,豳、岐諸州震動,關中為之不安。陛下,此獠絕非疥癬之疾,乃心腹之患也!”
“朕召諸卿來,便是要剜除這個毒瘤!”李世民聲音斬釘截鐵,他指向地圖上的涇州。
“賊勢初起,根基未穩,看似猖獗,實則心虛!其所恃者,無非是麾下那些原屬薛舉父子的舊部驍騎,以及涇州城垣之利。然其驟然發難,人心未附,更失大義名分!朕欲以雷霆之勢擊之,卿以為如何?”
房玄齡立即介麵:“陛下聖明。兵貴神速,當在其未能與周邊宵小勾連、穩固地盤之前,以泰山壓頂之勢,迅疾撲滅,方可最小代價,安定人心。”
杜如晦補充道:“然亦不可輕敵。李藝勇悍,其麾下隴西騎兵頗為了得。須遣一威望素著、能征慣戰之大將,統率精銳,方可萬無一失。”
眾臣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一旁躍躍欲試的尉遲敬德。
王珪卻沉吟片刻,上前一步,他的聲音沉穩而清晰,帶著一種老成謀國的審慎:“陛下,諸公所言極是,雷霆一擊確有必要。然臣尚有一慮。”
李世民目光轉向他:“講。”
“李藝造反,旗號乃是‘清君側’。”王珪緩緩道,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重臣,“此雖為拙劣藉口,然天下初定,人心思安亦思動,不乏有觀望之徒。故軍事征討為其一,政治攻心亦不可缺。陛下當立即明發詔諭,公告天下,揭露李藝背恩忘義、欺君罔上之罪,奪其大義名分,使天下皆知此乃獨夫叛逆,非朝廷失德。如此,可絕四方潛在不軌者之念想,亦可動搖叛軍內部人心。”
他頓了頓,繼續道:“且,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驟然興兵,關中糧秣排程須得即刻安排,確保大軍供給無虞,方能令前線將士無後顧之憂,全力破敵。”
李世民聽罷,眼中寒光稍斂,露出一絲讚許之色。他重重一拍輿圖:“善!叔玠老成謀國,思慮周詳!玄齡、克明統籌兵馬調遣、將領人選;無忌即刻草擬討逆詔書,明發天下;叔玠,糧草轉運、後方安定之事,你來督辦!”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無比,掃視著眼前他最核心的班底,聲音如同出鞘的利劍:“朕要讓天下人看看,叛朕者,是何下場!也要讓李藝明白,他的項上人頭,朕預定了!”
殿內眾人凜然領命,空氣彷彿在這一刻被點燃。一場針對叛亂的軍事與政治的雙重風暴,在這深宮夜殿之中,已然策劃完畢,隻待席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