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99章 陰差陽錯
宴會終了,文武百官依序退出太極殿,各家府邸的親族家宴尚在等候,無人於宮城內稍作停留。
唯獨王玉瑱心緒不寧,他不動聲色地撫過懷中那封密信。
此乃族兄王驚塵所托,囑他務必交予一位在掖庭當值的小宮女。然而直至宴散人稀,那宮女仍遲遲未現蹤影。
眼看父親與長兄即將步出皇城,王玉瑱暗自焦灼,隻得尋個藉口:“父親、兄長,孩兒方纔酒飲急了,腹中有些不適,欲尋個方便。還請二位先行一步至車駕處稍候,兒去去便來。”
王珪與王崇基不疑有他,隻囑咐了一句“速去速回”,便喚來一旁侍立的小太監為王玉瑱引路,二人自往宮門外的馬車行去。
領路的小太監見王玉瑱內急,原本稍稍加快了腳步,誰知這位王大人非但不急,反而如同賞景一般,步履悠然,倒讓這小內侍一時摸不著頭腦。
然而無論王玉瑱如何拖延,恭房終究還是到了。
“王大人,恭房到了,可需奴婢在此服侍?”
王玉瑱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你在外稍候片刻,我很快便好。”
小太監應聲退至門外,垂手靜候。
王玉瑱在裡麵硬是耗了近二十分鐘,實在尋不出理由再待下去,隻得暗歎一聲,推門而出。
回程途中,他一路眼觀六路,試圖在宮牆影壁間尋見那名身著紅披風的宮女,卻始終不見蹤影。
就在他幾乎放棄,準備轉身離去之際——影壁的轉角處,一抹嫣紅身影驀然映入眼簾。那宮女正悄然立在宮燈照不到的暗處,踮著腳尖,好奇地朝宮門方向張望。
“找到了!”王玉瑱心頭一鬆,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趁小太監不注意,一個側身繞過影壁,悄然湊到那宮女身後。
“喂!”他伸手輕輕拍了下對方的肩。
“呀!”那小宮女驚得低呼一聲,猛地轉身,隻見一位身著墨綠官服的年輕男子立在眼前,日光映出他清俊的眉眼,生得……倒還挺好看。
“大膽!你——你嚇本……嚇我做什麼?!”
四目相對的刹那,王玉瑱也不由得怔住。眼前女子膚光勝雪,唇若丹朱,五官精緻得如同畫中之人。就連那帶著薄怒的清脆嗓音裡,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嬌柔。
王玉瑱回過神,覺得自己方纔唐突,麵上卻故作鎮定,反倒先發製人地低聲道:“看你呆頭呆腦的,連這般要緊的事都能誤了時辰!知不知道若你再不來,本公子可真就走了?”
說罷,他迅速從懷中取出那封信,不由分說地塞進對方手裡。
“記好了,務必完完整整交到你主人手上。這是我族兄嘔心瀝血所寫,靜待迴音,可彆出岔子!”
小宮女怔怔握著那封信,還沒來得及回應,王玉瑱已轉身快步離去,隻留下幾句若有若無的嘟囔飄在風裡:“生得倒是好看,怎麼瞧著不太機靈……”
她獨自站在原地,捏著那封突如其來的信,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本是趁著帝後忙於宴席,才悄悄換上宮女服飾溜出來,隻想親眼見見那位名動長安的“酒謫仙”王家二郎是何風采,誰知竟遇上這麼一出……
正猶疑間,不遠處已傳來幾名侍女焦急的低喚,顯然是在尋人。“小宮女”心頭一緊,匆忙將信攏入袖中藏好,整了整衣衫,迎向那群真正的宮女。
……
皇城外,夜王玉瑱掀開車簾,彎腰鑽進等候已久的馬車,略帶寒意的新鮮空氣隨之湧入溫暖的車廂。
“怎麼耽擱了這麼久?”王珪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與不耐,“可是在宮中遇到了什麼麻煩?”
王玉瑱心頭一跳,麵上卻故作輕鬆,連連擺手:“父親多慮了,能有什麼麻煩?就是……就是肚子不太舒服,許是方纔宮宴上多飲了幾杯,又或是吃了什麼不克化的東西。”
“胡鬨!”王珪臉色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宮宴禦膳,豈容你隨意置喙?這般口無遮攔,若讓旁人聽去,成何體統!”
他心中暗惱:這孩子才華橫溢,偏生在人情世故上總缺根弦,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竟全然不顧。
王玉瑱被訓得縮了縮脖子,正要辯解,卻見對麵閉目養神的長兄王崇基忽然睜開眼,朝他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唇角勾起一抹瞭然於胸的淺笑。
“二弟適才飲酒過量,身體不適也是常事。”王崇基悠悠開口,語氣平和,卻字字藏著機鋒,“隻是下次若要‘出恭’,還須把握時辰,莫讓父親與為兄……等得太久。”
說罷,他重新闔上雙眼,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
王玉瑱被那一眼看得心頭直打鼓,隻得含糊應了聲:“大哥說的是,小弟記下了。”心裡卻想到,該不會大哥知道自己替驚塵族兄送信的事吧?
……
天色漸晚,馬車在長安城中行進不多時,便抵達了王府。門前早已候著的小廝們紛紛迎上前來——隻待家主回府,便可開席共度除夕。
父子三人未作停留,徑直穿過前院,走向東跨院的飯廳。
剛踏入廳內,王玉瑱一眼便看見除了家中女眷外,大姐王初禾與姐夫薛清硯竟也在座。
薛清硯家在藍田,離長安不遠,因此王家每逢年節大事,他總會陪著妻子一同回來。加之他雙親早已過世,唯與王初禾相守過年未免冷清,回王府團聚反倒更添幾分暖意。
“姐夫新年安康!大姐過年好呀!”王玉瑱眉眼含笑,俏皮地問候。
王初禾原本正輕握著慕荷的手說話,聽見弟弟的聲音,隻淡淡瞥來一眼,故作不滿道:“喲,我們家的‘酒謫仙’還認得我這個姐姐?”
王玉瑱忙湊上前去,笑嘻嘻地奉承:“這話說的!長安城裡誰不知道王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弟弟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姐姐呀!”
王初禾被他逗得又是好笑又是羞惱,起身不輕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就你嘴貧!”
一旁的長椅上,懷著身孕的慕荷微微倚著軟墊,看著夫君與姐姐這般親昵笑鬨,不由低頭莞爾,眉眼間漾開一片溫柔。
人齊之後,王珪臉上帶著難得的溫和笑意,對侍立一旁的管家王忠吩咐道:“讓府裡上下都開席用飯吧。今日所有人皆可放假休息,另賞三個月的月例,讓大家也過個寬裕年。”
王忠聞言,臉上立刻堆滿笑容,躬身行禮:“老奴代那些小兔崽子們謝過家主恩賞!您這般體恤下情,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王珪笑著擺擺手:“好了,你這一年也辛苦了,彆在這兒忙活了,快去用飯歇著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傳話,保管讓他們都感念家主的恩德。”王忠連連稱是,笑嗬嗬地退了下去。
飯廳內頓時洋溢起更加溫馨祥和的氣氛。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笑臉。
王玉瑱趁著眾人說笑的熱鬨勁兒,悄悄挪到王驚塵身邊,輕輕拍了拍族兄的臂膀,隱晦地眨了眨眼,壓低聲音:“事情已辦妥。”
王驚塵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微微頷首,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有勞二弟了。”二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時,杜氏瞧見他們兄弟二人的小動作,打趣道:“你們兄弟倆又在密謀什麼?大過年的,可不許背著我們說悄悄話。”
王玉瑱立刻換上無辜的表情:“娘親說的哪裡話,我正與驚塵兄誇讚今晚的菜色呢。是吧,驚塵兄?”
王驚塵會意,含笑附和:“正是。這清燉羊肉火候恰到好處,二弟方纔還說,要向後廚討教做法呢。”
一家人都被他們這番說辭逗笑,飯廳裡洋溢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