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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121章 鹽縣慘狀,將至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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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外,春風拂過新綠的柳梢,一支蜿蜒如長龍的車隊靜靜停駐在官道旁。

數十輛馬車滿載著崔魚璃的嫁妝與王玉瑱的私物,最前頭的青蓋馬車前,王崔兩家的親眷齊聚,正在作最後的道彆。

崔魚璃緊緊握著母親的手,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娘親保重身子…”

崔夫人紅著眼眶為女兒整理鬢釵,聲音哽咽:“到了嶲州要好生照顧自己,記得常捎信回來。”她悄悄將一枚平安符塞進女兒袖中,“這是娘在慈恩寺求的,定要隨身帶著。”

另一側,崔玨鄭重地對王玉瑱囑咐:“玉瑱,魚璃就托付與你了。嶲州路遠,萬事當心。”

王玉瑱躬身應道:“嶽父放心,小婿定會護魚璃周全。”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越過人群,落在那棵老槐樹下——慕荷正抱著王旭靜靜立在那裡,春風吹起她素色的裙裾,懷中的孩兒咿呀地揮舞著小手。四目相對的刹那,王玉瑱隻覺得心頭被什麼狠狠一撞。

他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掀簾鑽進車廂。在車簾落下的瞬間,他最後瞥見慕荷輕輕舉起王旭的小手,朝著馬車方向揮了揮。

“啟程。”王玉瑱沉聲吩咐,生怕再多停留一刻,自己便會心軟改變主意。

車輪緩緩轉動,將長安城的繁華漸漸拋在身後。崔魚璃倚在窗邊,望著逐漸縮小的親人身影,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王玉瑱輕撫她的背脊,目光卻已投向遠方。這次嶲州之行,他勢在必得——不僅因為那裡遠離長安的權力漩渦,能讓他安心培植勢力;更因為項方呈上的那本名冊,讓他看清了肩頭的重擔。

他原以為王驚塵留下的不過數十親信,誰知名冊上竟記載著近千人的暗樁,且不少人手下還各有部眾。

如今王驚塵在長安談妥的鹽道分成已然作廢,養活這支龐大暗勢力的重擔,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鹽…”王玉瑱無聲地吐出這個字。

河東鹽池被太原王氏與河東世家牢牢把控,河北、山東的海鹽則是崔、盧、鄭等家的禁臠。思來想去,唯有嶲州那條後世著名的鹽道,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奇怪的是,至今他竟未聽聞嶲州產鹽的訊息。要麼是鹽礦尚未被發現,要麼…早已被各方勢力暗中瓜分,成了見不得光的私產。

若是後者…

王玉瑱下意識握緊了拳。他忽然驚覺,自己何時竟將“殺人”二字想得如此理所當然?

但轉念間,眼前又浮現出慕荷溫柔的笑靨、魚璃含淚的明眸,還有旭兒揮舞的小手。

“罷了。”他輕聲自語,目光漸冷。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不能再有半分猶豫。無論擋在麵前的是誰,他都要將這鹽礦牢牢握在手中。

馬車轆轆前行,碾過一地春光。而在王玉瑱深邃的眸子裡,已映出嶲州連綿的群山,與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

……

嶲州,昆明縣。

殘陽如血,將這片貧瘠的土地染上一層淒豔的橘紅。放眼望去,十室九空,破敗的茅屋在晚風中搖搖欲墜。村頭的老槐樹下,幾個佝僂的老人蜷縮在陰影裡,渾濁的眼睛空洞地望著遠方。

角落裡傳來嬰孩微弱的啼哭,卻不見壯年男女的身影——所有能勞作的人,不論男女,都被征去服了那永無止境的“徭役”。

沿著蜿蜒的山路往深處走,景象愈發觸目驚心。

鹽場就隱藏在山坳深處,這裡彷彿一個人間地獄。

數百名衣衫襤褸的百姓在監工的皮鞭下佝僂著脊背,像螻蟻般在鹽井間艱難挪動。他們腳腕上拴著沉重的鐵鏈,每走一步都發出刺耳的拖曳聲。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漢正用開裂的雙手拖拽鹽筐,背上深深的鞭痕還在滲血。他每咳嗽一聲,就有血沫從嘴角溢位,灑在雪白的鹽粒上,綻開點點猩紅。

“快些!沒吃飯嗎?”監工的鞭子又抽了下來,在老漢背上添了一道新傷。

不遠處,幾個婦人正用破布包裹著被鹽水泡爛的雙腳,她們的手指早已扭曲變形,指甲脫落的地方結著厚厚的血痂。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少年,本該在學堂讀書的年紀,卻被迫在井下勞作。他們的脊背被鹽筐壓得彎曲,眼中早已失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光彩。

鹽井深處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那是有人失足跌入了沸騰的鹽池。監工們對此早已麻木,隻是不耐煩地催促其他人繼續乾活。

“這個月已經死了十幾個了。”一個監工對前來巡查的縣衙主簿稟報,“要不要再征一批徭役?”

主簿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目光卻落在不遠處那幾個世家派來的管事身上。他們正悠閒地品茶,對眼前的慘狀視若無睹。

夕陽終於沉入群山,鹽場點燃了火把。在跳動的火光中,那些佝僂的身影如同鬼魅,繼續在鹽井間蹣跚移動。

鐵鏈聲、咳嗽聲、鞭打聲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曲人間悲歌。

而在鹽場外新立的墳塚前,一個老婦正用枯瘦的手指撫摸著簡陋的木牌——那上麵,刻著她三個兒子的名字。

夜風嗚咽,捲起地表的鹽末,如同為這片浸滿血淚的土地,撒下一場蒼白的雪。

……

王玉瑱一行已經行進路程一月有餘,到了滄縣。

滄縣地處西南要衝,距離嶲州尚有半月路程。不料行至此處,崔魚璃竟一病不起,整支隊伍不得不在這座小城暫作停留。

王玉瑱特意在城西賃下一處清靜院落,青瓦白牆,竹影婆娑,最是適合養病。此刻他坐在榻邊,望著妻子蒼白的麵容,不由想起泉州初遇時的光景。

那時她為逃避鄭氏的婚事離家出走,也是這般病懨懨地倒在客棧裡。他恰巧遇見,見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便請了郎中為她診治。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倉皇逃婚的少女,如今竟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夫君在想什麼?”崔魚璃倚在他懷中,見他半晌不語,忍不住抬眸望去,卻見他唇角噙著笑意,目光悠遠。

“在想某個在泉州逃婚的病美人。”王玉瑱低頭打趣,指尖輕輕梳理她散落的青絲。

崔魚璃羞惱地舉起無力的纖手,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倒更像是撒嬌。

她沉吟片刻,輕聲道:“夫君若是著急,不如帶著護衛先行?待妾身病癒,自會去嶲州尋你。”

這一路上,她早已察覺到些許不尋常。

那些看似尋常的“雇工”,對王玉瑱的指令奉若神明;那些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個個持刀佩弓,見到王玉瑱便立即下跪行禮——這絕非尋常商隊該有的陣仗。

就在昨日黃昏,她透過半掩的窗扉,還瞥見院外竹林間人影綽綽。十幾個身著夜行衣的漢子單膝跪地,正向王玉瑱低聲稟報著什麼。月光照見他們腰間的兵刃,寒光凜冽。

王玉瑱聞言,將妻子往懷裡又摟緊幾分:“說什麼傻話。”他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我此去嶲州,為的就是讓你們往後能安穩度日。若是此刻拋下病中的你,豈不是本末倒置?”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鷓鴣啼叫,三長兩短,似是某種暗號。王玉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竹簾方向,繼續輕撫著妻子的背脊。

崔魚璃將臉埋在他胸前,鼻尖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沉香氣。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夫君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那些隱匿在暗處的力量,或許正是他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世界的底氣。

暮色漸濃,小院內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而在這一片靜謐中,崔魚璃終於沉沉睡去,唇角還帶著安心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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