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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139章 恐懼與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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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些時,天色尚未破曉,灰濛濛的晨霧籠罩著嶲州城,馬府的大門便被一陣急促到近乎瘋狂的敲擊聲震響。

門房剛拉開一條縫隙,一個身影便如同喪家之犬般擠了進來——正是吳家家主吳本德。

他官帽歪斜,衣袍淩亂,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裡布滿了驚惶的血絲,渾身控製不住地打著哆嗦,哪還有半分昨夜宴席上附和解圍的“從容”。

“馬兄!馬兄!救我!救我啊!”吳本德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進了馬騫的內院,聲音淒厲變形,帶著哭腔。

馬騫同樣一夜未眠,正心力交瘁地坐在花廳太師椅上,試圖理清思緒,思考對策。

見到吳本德這副失魂落魄、儀態儘失的模樣,他先是一驚,隨即一股無名火“噌”地竄了上來。

“吳本德!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天還沒亮,嚎什麼喪!”馬騫一拍桌子,厲聲嗬斥,試圖用怒氣掩蓋自己內心同樣的恐慌。

他完全忘了自己昨夜在府門前對王玉瑱的輕蔑。

吳本德卻彷彿沒聽見他的斥責,撲到近前,雙手死死抓住馬騫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語無倫次地喊道:

“孫…孫家!孫寶財他…他全家都死了!一個沒剩!房子都炸平了!馬兄,你聽到了嗎?炸平了啊!”

他劇烈地喘息著,眼中是純粹的恐懼:“是因為…是因為昨晚…昨晚我們…我們說了那話,還…還給了他錢!我們觸怒他了!他下一個要殺的就是我!肯定是我!我也說了!我也給錢了!馬兄,我們是一起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看著他這副貪生怕死、方寸大亂的醜態,再聯想到孫家那煉獄般的慘狀,馬騫心中的恐懼與煩躁交織在一起,瞬間爆發了。

他猛地甩開吳本德的手,力氣之大,險些將對方推倒在地。

“閉嘴!你現在知道怕了?!”馬騫須發皆張,指著吳本德的鼻子破口大罵,彷彿要將自己承受的恐懼全都傾瀉出去。

“昨夜在席上,你不是也挺能說嗎?‘我吳家也願意出錢’!現在知道那是買命錢了?!晚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你跑來我這裡嚎有什麼用?我能怎麼辦?啊?!那是個瘋子!是個一言不合就敢滅人滿門、炸人府邸的閻王!你讓我去跟他講道理?還是讓我馬家兒郎去給你擋刀?!”

吳本德被罵得癱軟在地,麵如死灰,隻會喃喃道:“那怎麼辦…怎麼辦啊馬兄…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啊…”

看著他這副不堪的模樣,又聽到“一條船上”這幾個字,馬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頹然坐回椅子上,冷汗早已浸濕了內衫。

他何嘗不知這是一條船?隻是如今這船,眼看就要被血海淹沒了!他煩躁地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

“滾回去!緊閉門戶,夾起尾巴做人!是福是禍……聽天由命吧!”

他將吳本德趕了出去,獨自留在空曠冰冷的花廳裡,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天光,隻覺得那光明背後,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黑暗。

王玉瑱用孫家的毀滅,不僅奪走了孫寶財的一切,也徹底擊碎了馬騫等人僅存的那點僥幸與狂妄。

……

翌日,天光大亮,金燦燦的暖陽透過雕花窗欞灑滿室內,驅散了深夜的涼意,彷彿昨夜那撼動城池的巨響隻是一場集體的噩夢。

王玉瑱在內室中張開雙臂,任由妻子崔魚璃為他整理腰間的玉帶。

她動作輕柔專注,纖細的手指靈活地係著絲絛,口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小聲絮語:“夫君,昨夜你可是聽見了?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響動從東城那邊傳來,擾得人心裡不踏實。”

王玉瑱神色平靜,目光溫和地落在妻子低垂的眼睫上,淡然道:

“許是哪裡在修繕工事,或是哪家不慎走了水,弄出了些動靜。這嶲州城,總不比長安規整。”

他語氣尋常,聽不出任何異樣。

崔魚璃想了想,也便釋然。

他們居住的王家老宅位於相對僻靜的城南,昨夜那聲響傳到此處已顯沉悶,遠遠比不上他們新婚不久時,在長安親曆的那場漢王府驚天動地的爆炸。

既然夫君說是尋常動靜,她便也不再深究,隻柔順地點點頭:“也是,比起漢王府那次,確實算不得什麼。”

王玉瑱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平她鬢邊一絲不聽話的碎發。

昨夜暗衛歸來,他已嚴令府中上下,嚴禁議論東城異響,違者重懲。

在這座老宅裡,他不希望任何外界的血腥與紛擾,驚擾到妻子的這份寧靜,更不願她純淨的眼眸中,映入一絲屬於他黑暗世界的陰影。

“今日天氣甚好,”他轉移了話題,執起妻子的手,“稍後陪我去園子裡走走?你前日移栽的那幾株月季,想必已經開了。”

崔魚璃聞言,臉上立刻綻開明媚的笑容,將昨夜那點微不足道的疑慮徹底拋在了腦後:“好呀,我正想請夫君去品鑒呢!”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溫暖恬靜的輪廓。

然而,在這片祥和之下,王玉瑱眼底深處,卻沉澱著一絲唯有他自己才懂的冷冽。

他攬著妻子向庭院走去,心中清明如鏡——昨夜的血與火,僅僅是一個開始。

孫家的覆滅是投石問路,更是敲山震虎,接下來,這嶲州城的風,該往哪裡吹,該颳倒哪些人,主動權,必須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

刺史府書房內,劉伯英如常般坐在案後,翻閱著幾份無關痛癢的文書,這已是他被軟禁期間每日的常態。

直到一名不起眼的老仆,借奉茶之機,迅速而低微地將昨夜東城巨變、孫家滿門覆滅、府邸化為焦土的駭人訊息稟報於他時,劉伯英執筆的手才猛地一頓,一滴濃墨猝然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刺目的汙跡。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震驚,瞳孔微微收縮。

孫寶財……死了?全家死絕?連宅子都被人用不知名的手段夷為平地?

這訊息太過突然,太過酷烈,饒是劉伯英宦海沉浮多年,見識過不少風浪,此刻心頭也不由巨震。

是誰?誰有如此膽量,又動用如此酷烈的手段,在嶲州城內行此滅門絕戶之事?

是私仇?可孫寶財雖是豪強,仇家或有,但誰能有這般雷霆萬鈞、不留絲毫餘地的手段?是鹽場利益糾葛引發的火並?那其他幾家,尤其是馬騫,為何毫無動靜?

一個個疑問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撚著胡須,在書房內有限的空地上踱起步來。

此事絕非尋常,其背後必然隱藏著更深的圖謀和更強大的力量。

他敏銳地感覺到,嶲州看似僵持的局勢,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事件,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可知…是何人所為?”劉伯英壓低聲音,問向那垂手侍立的老仆。

老仆茫然地搖了搖頭:“外麵眾說紛紜,有說是天罰,有說是仇家雇了境外悍匪,但都做不得準。現場已成焦土,什麼線索都沒留下。”

劉伯英揮揮手讓老仆退下,獨自陷入沉思。

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城南方向——那裡,住著一位不久前曾與他密室暗談,言談間鋒芒畢露、誌在必得的年輕人。

“王玉瑱……”他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複雜難明。

會是他的手筆嗎?若真是他,那這位太原王氏的公子,其手段之狠辣,行動之果決,心誌之冷酷,遠遠超出了他最初的預料。

這已非簡單的權貴子弟爭奪利益,更像是一頭年輕的雄獅,正在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宣告自己對這片領地的主權。

劉伯英感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但與此同時,一絲難以言喻的、打破僵局的希望,也在心底悄然萌生。

這嶲州的天,看來是真的要變了,隻是這變天的過程,恐怕要比他想象的,更加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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