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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58章 滎陽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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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滎陽,鄭氏祖宅。

與太原王氏祖宅的肅穆決斷相比,此間的氣氛更為壓抑,彷彿暴風雨前濃得化不開的烏雲,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議事廳內,燭火跳動,映照著鄭國公——鄭氏家主那張彷彿一夜之間又蒼老了幾分的麵孔。

他靠在主位的扶手上,手指無意識地揉著刺痛的太陽穴,聽著下方族人帶著惶恐與怨氣的彙報。

“……太原王氏已公然切斷與我族所有商業往來,三家最大的絲綢和藥材通路都被迫中止,損失慘重……”

“……清河崔氏雖未明言,但其下各房已明顯疏遠,往日殷勤遞帖的崔氏子弟,如今都避而不見……”

“……長安城中,輿論對我鄭氏極為不利,‘沐猴而冠’、‘爭搶腐鼠’之言,甚囂塵上,族中子弟出門,皆感顏麵無光……”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鈍刀子,割在鄭國公的心上。

他苦心維係鄭氏聲威數十年,與各方勢力周旋,力求在皇權與世家之間找到平衡,卻不曾想,竟因一個不成器的孫輩,落得如此被動狼狽的境地。

“夠了。”鄭國公疲憊地抬起手,聲音沙啞地打斷了下方的嘈雜。

他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目光,緩緩轉向跪在廳堂中央,背上猶帶血痕、臉色慘白的鄭旭。

“孽障!”老國公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與失望。

“因你一己之私,逞口舌之快,竟將家族置於如此風口浪尖!我鄭氏數代積累的聲名,險些毀於你手!這家法,你捱得不冤!”

鄭旭伏在地上,身體因疼痛和恐懼微微顫抖,不敢辯駁半句。

他知道,若非自己是嫡係嫡孫,此刻恐怕已不是一頓家法那麼簡單。

“父親息怒。”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坐在下首首位的中年男子起身,正是鄭國公的嫡長子,鄭旭的父親,鄭德明。

他麵容與鄭公有幾分相似,卻少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沉鬱與內斂。他對著父親躬身一禮,語氣恭順:“旭兒年輕識淺,行事孟浪,確該嚴懲。隻是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王、崔兩家的聯手打壓,以及……平息聖意。”

他這話看似在為家族考慮,將焦點從兒子身上引開,實則字字句句都在提醒眾人,這場風波已不僅僅是小輩衝突,而是關乎家族存亡的危機,而危機的源頭,正是他那“行事孟浪”的兒子,以及……對此局麵似乎有些束手無策的老父。

鄭國公深深看了長子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他何嘗不知這個兒子早已對自己久居家主之位心生不滿?

鄭德明能力不缺,野心更大,隻是少了份大局的沉穩和關鍵時刻的擔當。此刻他站出來,看似解圍,實則隱隱帶著逼宮的意味。

“聖意?”鄭國公冷哼一聲。

“陛下樂得見我們幾家相爭,又豈會輕易插手?如今之勢,王氏有崔氏呼應,氣勢正盛。我鄭氏若強行硬碰,隻會損失更重,正中陛下下懷。”

他沉吟片刻,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決絕:“傳令下去,收縮各處產業,暫避鋒芒。對外……便稱老夫身體不適,需靜養一段時日,閉門謝客。所有針對王氏、崔氏的明麵動作,一律停止。”

這是要以退為進,暫作蟄伏。

“父親!”鄭德明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略顯軟弱的策略並不滿意。

“如此退讓,豈非更讓外人覺得我鄭氏怕了他王氏?族中人心……”

“人心?”鄭國公猛地打斷他,目光如電射向鄭德明,“人心渙散,總好過家族傾覆!德明,你是未來家主,當知有時退一步,並非怯懦,而是為了積蓄力量,以待來時!莫非,你想此刻便與王、崔全麵開戰,將家族百年基業,葬送在這無謂的意氣之爭上?”

他這話已是相當嚴厲,直指鄭德明可能存在的激進心思。

鄭德明臉色微微一變,立刻低頭:“兒子不敢,父親深謀遠慮,兒子受教。”

他袖中的手,卻悄然握緊。在他看來,父親的“穩重”已是“保守”和“怯懦”,失去了世家應有的銳氣與鋒芒。

鄭國公疲憊地揮了揮手:“都散了吧。按我說的去做。鄭旭……禁足一年,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院子半步!”

眾人陸續退下,空曠的議事廳內,隻剩下鄭國公一人。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在冰冷的牆壁上,顯得格外孤寂。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他的一片苦心,力求保全家族的苦心,在野心勃勃的長子眼中,或許已是老邁昏聵。

而在外部,王崔聯手,皇權虎視,鄭氏這艘大船,已然駛入了最為險惡的暗礁區域。他還能掌舵多久?家族的命運,又將駛向何方?

這一切,都如同這濃重的夜色一般,撲朔迷離。

而鄭德明退下時那看似恭順、實則暗藏鋒芒的眼神,更是讓他心中蒙上了一層更深的陰影。內部的裂痕,有時比外部的風暴,更為致命。

……

鄭國公“閉門謝客、暫避鋒芒”的決策,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本就因顏麵儘失而憤懣不平的鄭氏族人頭上,尤其讓野心勃勃的鄭德明感到無比憋屈與不屑。

在他看來,父親的“穩重”已與“懦弱”無異。太原王氏與清河崔氏聯手施壓,皇帝隔岸觀火,此刻若一味退讓,鄭氏不僅聲威掃地,更會讓人覺得可欺,日後在朝堂、在世家圈中,都將難以立足。

“老朽昏聵,隻知守成,豈知這世道,不進則退!”

鄭德明在自己的書房內,對著幾名心腹幕僚,毫不掩飾對父親決策的不滿。他眼中閃爍著陰鷙與算計的光芒。

“他們想讓鄭氏啞巴吃黃連?做夢!”

他絕不會坐以待斃。既然明麵上不能大動乾戈,那便從暗處著手,攻心為上。

很快,一道道隱秘的指令從鄭德明的書房發出。他動用了自己多年來在長安及各地經營的人脈與暗線,開始悄無聲息地散佈流言。

流言的焦點,精準地瞄準了此次風波的另一個關鍵人物——崔魚璃,以及她與王玉瑱之間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茶樓酒肆,深宅後院,一些看似無意、實則精心編排的竊竊私語開始流傳:

“聽說了嗎?那位清河崔氏的嫡女,為何遲遲不嫁?原來早年間,曾與太原王氏的二郎君有過一段……”

“可不是?據說當年那崔娘子離家出走,路上染了風寒,恰好被王二郎遇上,不但收留了她,還同住在一個客棧好些時日呢!”

“哎呀!孤男寡女,這……這成何體統?難怪那日詩會上,崔家‘公子’與王二郎那般親近……”

“嘖嘖,說什麼維護門風,隻怕是舊情難忘吧?王二郎如今妻子有孕,這崔娘子還這般……唉,世家女子的顏麵何存啊……”

這些流言蜚語,如同毒蛇吐信,惡毒而又陰險。

它們半真半假,將王玉瑱的仗義援手扭曲成曖昧不清的私情,將崔魚璃的無奈逃亡描繪成追求情郎的私奔,極大地敗壞了崔魚璃的閨譽。

這招極其毒辣,直接攻擊世家最看重的女子名節和聯姻信譽。

一旦坐實,不僅崔魚璃此生難尋好親事,清河崔氏與太原王氏剛剛建立的默契與親近,也將蒙上一層難以擦去的汙點,甚至可能因此產生隔閡。

與此同時,鄭德明並未將所有希望寄托於流言。他深知,要對抗王、崔可能的聯合,鄭氏也需要盟友。

他將目光投向了同樣位列五姓七望,且與鄭氏素無大隙,甚至在利益上有一定共同語言的——範陽盧氏。

他派出了最得力的秘密使者,攜帶重禮和他的親筆密信,前往範陽。

信中,他並未直接提及結盟對抗王崔,而是以憂心世家格局、共禦皇權滲透為由,極力渲染王氏因得一佳兒而氣焰囂張、崔氏背棄世家聯盟舊誼,試圖拉攏盧氏,共商“保全世家獨立與尊嚴”的大計。

他承諾,若盧氏願與鄭氏同進同退,將來在朝堂資源、商業利益上,必有厚報。

鄭德明的行動,都是在暗中進行,瞞過了稱病靜養的老父鄭國公。

他就像一條潛伏在陰影裡的毒蛇,一邊噴射著汙穢的毒液,試圖擾亂對手心神,一邊悄然吐信,尋找著可能的同盟。

長安城的風,因這些悄然擴散的流言,似乎又添了幾分汙濁與寒意。而範陽盧氏的態度,將成為影響這場世家博弈走向的又一個關鍵變數。

鄭德明的鋌而走險,究竟會給已然複雜的局麵帶來怎樣的變數,無人能夠預料。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場因詩會而起的風波,正向著更加凶險、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加速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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