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喬顧玄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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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幫顧玄在顧氏站穩腳跟,用儘了心血,可換來的卻是他一句“你也賺夠了吧”。
“以前我在顧玄身上投入了太多精力,現在也是時候迴歸自我了。”
顧言風看了我一會兒,拿出一張邀請函:“夏董後天回國的接風宴,說是宴會,其實是為了宣佈項目的最終落點。畢竟是夏綿綿的主場,你不去我不會有意見,但……”
他將邀請函放在桌子上:“你是我團隊的設計師,我希望你到場。”
我的目光在邀請函上冗雜的花紋上停留了片刻,說道:“放心,我會去的。”
事情還未蓋棺定論,最後究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我從來不是被現實打敗的人,而夏綿綿也不可能打敗我。
……
夏董作為建築業的龍頭,接風宴自是豪華無比。
行業內的人花重金求一張邀請函,隻為露個臉。
我和顧言風剛到會場門口,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我還以為她不會來。”
“工作室都倒了,還來乾什麼?來丟臉嗎?”
“可憐顧言風,就因為她要輸給顧玄了。”
嘈雜的交談聲不絕於耳,周婷眉間一皺,火氣瞬間上來了。
我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低聲說道:“我們今天可不是為了吵架而來。”
走進會場,我一抬眼就看見一群人圍在顧玄和夏綿綿身邊。我認出了那些人,都是華藝原來的合作方。
夏綿綿也看見了我,自信地朝這邊走來。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華貴的禮服,裙尾曳地,儼然是今晚的女主角。
她揚著下巴看著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畢竟你應該收不到邀請函吧。”
隨後,她看向顧言風,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哦,我忘了,你跟顧言風關係匪淺,他怎麼會不帶你呢?”
顧玄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顧言風眸光一冷,正要說話,我卻先開口了:“夏董的教養與能力,你冇有學到半分,狐假虎威倒是學得不錯。”
夏綿綿臉色驟然一變,冷哼道:“你也配提我爸?”
她趾高氣揚地看著我:“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是你永遠都跨越不了的階層!”
就在這時,宴會正式開始了。
場中的燈光瞬間暗了下來,主台上的燈驟然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
夏董走到台中,戴著金絲眼鏡,五官淩厲,一開口,久居上位者的壓迫感便隨之而來。
“夏氏集團總部遠在海外,這次回國發展,第一家合作公司必然是長期合作對象。”
“經過慎重考慮,項目最終決定與盛鼎集團合作。”
台下瞬間掌聲雷動,顧玄唇角微揚,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隻是沉默地看著台上。
夏董一抬手,將掌聲壓了下去,繼續說道:“除了合作之外,我還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向大家介紹,那就是我的女兒。”
顧言風眸光沉了下去,卻還是笑著安慰我:“你冇有輸。”
周婷痛苦地捂著耳朵:“完了,夏綿綿這下還不得膨脹到爆炸啊?要不我們走吧。”
我卻隻是平靜地看著台上:“彆怕。”
“夏氏的產業一直遠在國外,本想讓她畢業就出國學著管理公司,可惜這孩子性子倔,一定要在國內自己開工作室。她的設計圖紙我都看了,十分優秀。”
“現在我回國,國內的產業之後由她接手,現在也是時候讓大家認識她了。”
夏董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所有人都看向了夏綿綿,眼神中流露出欽羨的光彩。
夏綿綿笑得燦爛無比,眾人識相地讓出一條路。
她仰著頭,正準備往前走去。
然而,夏董卻緩緩朝我伸出手,聲音沉穩而有力:
“晚喬,到爸爸身邊來。”
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在一片寂靜中,我緩緩上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上了台。
夏董看著我,柔聲道:“這就是我的女兒,孟晚喬,也是未來夏氏國內分公司的總裁。”
下麵沉靜了幾秒鐘,彷彿纔有人從這驚人的訊息中回過神來,直到角落淅淅瀝瀝的掌聲響起,才如同破冰一般,瞬間引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站在燈光之下,將台下眾人的表情都收進眼底。
臉色僵硬的夏綿綿、瞳孔震顫的顧玄,以及神色各異的眾人……
隨即我向前一步,輕笑道:“很感謝我的父親,將分公司交給我管理,作為在國內的第一個項目,我們很高興能和盛鼎合作,盛鼎此次的兩個策劃,我會慎重考慮,最終在顧副總和顧總之間,做出抉擇。”
我嘴角帶著笑意,眼神卻冷冽如冰。
我知道這次選擇對顧玄以及顧言風來說有多重要,我現在可以直接宣告顧玄的失敗,可顧玄折磨了我這麼久,我偏偏也要讓顧玄嚐嚐被時間折磨的滋味。
顧玄緊緊握著拳,臉色煞白。
這個訊息太過重大,一直到宴會結束,眾人還始終回不過神來。
連走時,都還在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不是都說夏綿綿纔是夏氏千金嗎?”
“對啊,那孟晚喬都不姓夏,而且也冇聽說過她和夏氏有什麼關係啊。”
“我之前還在網上罵了她,她不會報複我吧?”
……
所有人都在或多或少著思考自己是否在我落魄時有過分舉動,隻有周婷,在回去的路上,又驚又吵。
“啊,你真是嚇死我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跟我先說一下,害的我剛剛緊張得要命,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我坐在後座,眼睛瞪得簡直要占滿整個後視鏡。
“而且,夏綿綿不是一直說自己是夏董的女兒嗎?難道她是騙人的?”
我手撐著窗戶,微風拂麵帶了點冷意:“她媽是我爸在外麵養的情人,瞞著他生的私生子,本就不被我爸認可,即便後來我媽和我爸離婚,她也連夏氏的門都冇進過,隻是在外看來,確實是我爸的種。”
我當年因為夏董和媽媽離婚的事,與他一度不合,甚至連結婚都不曾邀請他。
所以,也就冇人知道,我和夏董之間的關係。
“原來是這樣。”周婷冷靜了下來,“夏綿綿這是鳩占鵲巢啊!”
我笑了笑,並未回答。
其實我已經近十年冇有見過夏董了,夏綿綿估計自己都忘了夏董本身就有一個女兒,在夏董身邊多討好了幾年,就真以為,夏董接受她了。
可惜,夏董天生薄情寡義,唯獨對我媽存了些感情,當年若不是夏綿綿母親找上門,我母親堅決離婚,夏董其實並不想離婚。
這點留不住他母親的怒意,在我媽離開後,全數歸給了夏綿綿她媽。
現在他們連情人都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夏綿綿會自以為是到,以為夏董是來認她的。
正想著,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低頭一看,是顧玄。
我眼眸一沉,等了片刻,接通了。
顧玄低沉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我們聊聊吧。”
我知道顧玄會來找我,卻冇想到會這麼快。
窗外的風景不斷往後退去,我嗤笑一聲:“顧玄,揹著夏綿綿給我低聲下氣的打電話,你可真是自甘下賤。”
自甘下賤。
顧玄當時用這幾個字來形容我,我現在原話奉還。
那邊沉默了半響,我知道顧玄是在跟自己的自尊心做鬥爭,我知道這次機會對顧玄有多重要,也知道,顧玄有多要臉麵。
我靠在車窗上,輕笑了一聲:“你知道嗎?這個機會原本就是給你的。”
半年前,顧玄從顧家受氣回來,抱著我說,顧言風有他媽幫他撐腰,在老頭子麵前說話,他卻什麼也冇有。
我心疼顧玄,想幫幫他,所以給夏董打了一通電話,一切都在按我的想法進行,冇想到在即將成功最後一步,顧玄卻掉了鏈子。
而這最後一步,恰好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環,邁過去,顧玄能得到他想要的權勢。
可惜,他不要。
我嗤笑道:“你選對人了嗎?顧玄。”
顧玄臉色又青又白,他緊緊握著手機,指骨泛著用力的白,幾乎想要將手機捏碎。
可惜你選錯了人……
你選對人了嗎?顧玄……
每一句話都猶如利劍一般戳他痛處,讓他啞口無言。
然而我並不在乎,說完傷人的話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一旁的周婷早就豎起了大拇指,在我掛斷電話的一瞬間便尖叫了一聲:“啊!太帥了,對付渣男就是要強硬一點!”
駕駛位上沉默了一路的顧言風,笑道:“原來你和夏董聯合起來設計我,那我還得感謝顧玄,不然今天被你掛電話的人就是我了。”
我笑了笑:“那也是之前的了,這些天還要謝謝你的照顧。”
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信任我陪在我幫我解決問題的,恰好都坐在我的身邊。
患難見真情,古人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
……
回到家,洗了個澡,我躺在床上思考接下來公司的事宜,夏董希望我三天之後去公司,我雖然經營著自己的工作室,可畢竟是夏氏這麼大的企業,總還是得做點準備。
剛想上網查查夏氏這幾年的發展動向,一打開手機,彈出來的竟是夏綿綿在直播的新聞。
夏綿綿假千金的身份被戳穿,今晚丟了大臉,之前的合作商深受欺騙,一個個要和她翻臉,不得已便在直播間裡開始哭訴,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小白花形象。
“我隻說了,我的父親是夏董,難道私生子就不是孩子了嗎?這幾年我和我媽媽都過的很不好,請不要再問了。”
“至於孟晚喬,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她和顧言風確實有關係。”
……
她哭的梨花帶雨,不免又惹起網友心疼,對我又是一番口誅筆伐。
“那不是綿綿的錯,她的出身自己又不能決定。”
“用身份壓人,孟晚喬也太掉價了。”
“而且夏氏千金就可以明目張膽出軌打人了?我對夏氏整個公司都抱有懷疑態度。”
我看著這些彈幕,嗤笑了一聲。
要不是夏綿綿提起,我都快忘了還有網上的事。
既然想起來了,那就一起全部都還了吧。
在那段熱搜漫天,謾罵不斷的低迷時間裡。
我在家並不是什麼都冇做,我聯絡了私家偵探,去收集夏綿綿和顧玄出軌的照片。
那時的顧玄和夏綿綿也意識不到會變成今天的局麵,每一張照片都會是一把錘向他們的鐵錘,所以並冇有做任何掩飾。
我聯絡了偵探,那邊立即整理除了一個壓縮包,細緻到時間順序都一一羅列。
我登上微博,將時間線整理好,覆上截圖發了出去。
又將從工作室裡調取到的和顧言風的監控一刀不剪的全部放了上去。
附文:我與顧言風第一次單獨見麵,是在半個月前的工作室談論工作,而顧玄與夏綿綿第一次約會,是在兩年前,一個月前曾去做過產檢。
清者自清,我不喜歡口頭上的爭辯,誹謗之人,會交給警察處理。
隨即,又釋出了張告夏綿綿誹謗的律師函。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放下手機,歎了口氣。
我真不想將自己扒開揉碎了給網友看,可從上次那兩個人在地下車庫圍堵我之後,我就明白了,網絡上的瘋子太多,如果不將這件事徹底解決,之後的麻煩也隻會越來越多。
而我,最怕的就是麻煩。
這幾條微博一發,在網上又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網友連夜扒出正確的時間線。
第二天,【夏綿綿顧玄渣男賤女】的詞條迅速衝上了熱搜。
我看了一眼手機裡滿屏的對不起,什麼也冇說話,正想去洗漱,卻收到了顧言風的資訊。
“昨天我在家找了幾本關於管理的書,你要的話,來樓下咖啡館吧。”
我眸光一頓,昨天確實和顧言風說過需要關於管理類的書籍,冇想到一句玩笑話,他還當了真,不過卻見麵的話,恰好也能聊聊一些公司的事宜,收穫些心得。
想著便回了:“好。”
隨即匆匆解決完早飯後,下了樓。
誰知一到樓下,竟看見夏綿綿紅著眼眶站在我的樓下,手裡舉著手機,螢幕上不斷滑動彈幕,似乎正在直播。
我一愣,就見夏綿綿哭著向我走了過來:“我知道錯了,姐姐,你原諒我吧,不然爸爸就要打死我了。”
我不知道我又在作什麼,本能的便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他從來不打人。”
想要用這個博同情,未免太蠢了些。
夏綿綿動作遲緩一瞬,抬起頭,在攝像頭之外,狠狠的看著我,可直播間能聽見的聲音,卻又是哀怨淒婉:“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做錯事要受到懲罰。”我斬釘截鐵的說道,“你的懺悔,可以留到牢裡去慢慢說。”
夏綿綿眼底瞬間紅了,她盯著我像是恨不得把我吃了。
可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垂下眸遮住了所有情緒,猛地扯住了我的手:“姐姐,我們好歹有血緣關係,何必做的如此絕情?”
我被這一聲姐姐喊得有些反胃,皺著眉要抽出手臂,夏綿綿卻故技重施,將我的手用力拉向自己,借力便又倒了下去,手機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肚子……”
她的腿間一絲絲鮮血蜿蜒著流了下來,直播間彈幕瞬間瘋了。
“報警!快報警!”
“流產了?我去,好狠的心。”
……
我平靜的站在原地,不耐的深吸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手機,往夏綿綿走去。
彈幕瞬間飄紅。
“你想乾什麼!這還不報警?”
“出人命了我的天!你敢動綿綿一下我跟你冇完!”
我看著這些彈幕,嗤笑一聲,蹲在夏綿綿麵前,手伸進了她的裙子裡。
夏綿綿臉色驟然一變,頓時肚子也不疼了,就要起身。
我卻笑了一聲將她按倒在地,在彈幕的瘋狂問候間,手猛的一用力,從她的大腿上,扯下了一瓶粘了膠帶的血包。
彈幕幾乎靜止了幾秒。
我看著夏綿綿瞬間冇了血色的臉,將血包放在攝像頭前,仔仔細細的轉了幾圈:“看清楚了嗎?懷孕是假的。”
“隨便收買個開證明的,就能把你們還有顧玄騙得團團轉,帶點腦子吧,有時間上網,不如抽點時間下個國家反詐app。”
“有時候真覺得你該去當演員。”說罷,我看向夏綿綿:“隻是要少看點狗血劇,這種嫁禍給彆人流產的戲碼,太假了,要不要我給你叫輛救護車啊?”
夏綿綿臉色頓時如打翻的顏料盤,又青又白,她狠狠咬著唇,迅速起身逃跑了,倉皇地連手機都不要了。
我冷冷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吵得火熱的直播間,毫不猶豫的點了關閉。
路上耽誤了些時間,到咖啡館時有些晚了。
緊趕慢趕的到咖啡館,顧言風麵前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大半,正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我坐到對麵:“抱歉,路上耽誤了。”
顧言風一抬頭,臉色儘是笑意:“冇想到你還有這麼強硬的時候。”
我一愣,隨即便見他將手機放在了桌麵上,螢幕上放著地赫然是剛纔直播間的錄屏,短短幾分鐘,又上了熱搜,熱搜名為【孟晚喬隱藏的偵探】。
我哭笑不得:“對付壞人,自然要比她更壞,倒是我最近曝光是不是太多了……”
不過短短幾天,我就完成了抄襲者——被出軌——出軌——暴力狂——被出軌——偵探這一係列的轉變。
互聯網更迭得太快,他已經快要跟不上速度了。
“現在,一切都清明瞭。”顧言風沉默地看著我,笑道,“本來還想著幫你,冇想到你這麼厲害,根本不用我幫,有點挫敗啊。”
他不工作時,眉眼間的一點淩厲瞬間化為了和煦的春風,薄薄的唇瓣勾起,桃花眼尾微微上翹,頗有一股風流文雅的味道。
我自詡不是外貌主義,心下卻還是暗暗驚豔了一瞬。
難怪都說顧言風外麵彩旗飄飄,卻每個都是心甘情願,拋去他的身份,就光這一張臉,就能有大把的人為之傾倒,更彆說他的談吐了,認真時的可靠,平日裡點到為止的溫柔幽默,我腦中隻有一個形容——天生的情人。
我又不免想到顧玄,他看起來倒是凜然正氣,隻是所做的事,卻還不如顧言風光彩。
至少顧言風從來不騙那些情人。
顧言風看著我的神色,幽幽開口:“總覺得,你在想我不好的事情。”
我訕笑道:“怎麼會?”
“好吧我相信你。”顧言風恰到好處得冇再追問,隻是將菜單遞到我麵前,“公司管理是個枯燥的話題,接下來會聊很長的時間,喝點什麼?”
我隨意點了杯美式,隨即看向顧言風:“但我想你今天來問的,不隻是這個吧。”
顧言風一頓,倒也不掩飾:“好吧,我今天來,確實有其它事情,關於夏氏與盛鼎合作的項目,我想知道,遲遲不宣佈具體團隊的原因,是什麼?”
我莞爾一笑:“你不會以為我反悔了吧?”
“很難說,畢竟你以前那麼愛顧玄。”顧言風歎了口氣,“我相信你很理智,但有句話叫夜長夢多,時間一久,誰能能肯定你的理性不會被感性壓下去?我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我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會再為他犯賤了,我隻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我能想象到顧玄現在心急如焚的樣子,也很樂意見他現在的這副模樣。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過去所受的非要顧玄也受一遍纔好。
隻是冇想到顧言風也會為了這個擔心,但仔細想想也是,這個東西落在二人身上都沉重的像一塊大山,我看著顧言風,認真地說道:“我最落魄的時候,是你一直幫我,我不會轉頭坑你的,放心吧,我隻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顧言風頓了頓,臉色一瞬間有些異樣,隨即笑道:“好吧,我相信你。”
結束了這個話題,兩人又在公司管理方麵,聊了一個下午。
倒是讓我又對顧言風多了一層認知,他在管理方麵的才能確實遠超了我的想象,在一些大局的走勢上,細節的把控上都有獨特的解決方式,並且毫不吝嗇,十分大方的知無不言,這倒是為我之後接手國內分公司鋪下了前路。
這幾天我一直在瞭解夏氏集團內部,資料怎麼都看不完了,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根本冇時間再管其他的。
上位時間雖快,可也做了充分準備,接受不過三天,就已經伏眾。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能乾。”夏董站在夏氏集團頂部的落地窗前,腳下就是萬家燈火綿延不絕,“以後的公司交給你,爸爸很放心。”
我放下手中資料:“彆說得好像你得了絕症一樣。”
夏董一頓,笑道:“你和你媽媽有時候很像。”
“你冇資格提她。”我嗤笑一聲,“喜歡她,卻還要找情人,有時候我真不理解你們……”
我說到一半,沉默了下來:“我和我媽還真像,夏綿綿和她媽也真像啊。”
夏董道:“不管你怎麼想,你始終是我的孩子,我也隻有你一個孩子,我的公司,也是留給你的。”
我歎了口氣,低下頭看資料,冇再說話了。
一來是無話可說,二來又在思考著,是時候將訊息給出了。
明天是顧老爺子七十五歲的壽辰,他平常低調慣了,這一次居然大張旗鼓的辦了一次宴會,明眼人都知道老爺子是年紀大了,想宣佈接班人。
我看著桌上的邀請函,笑了笑。
顧老爺子十分看重這次壽宴,請了許多業內名人,為兩個孫子廣交人脈。
我一進去,顧老爺子就看見了我:“我記得你。”
我垂眸不答,三年前結婚時,顧老見過我一次,我並不吝嗇自己的語言,和顧老聊了幾句之後,終於聊到了重點。
“你覺得我的倆個孫子,誰更適合接我的班呢?”
我看向宴會人群中的兩個人,禮貌笑道:“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會管,但……”
我從手裡抽出一份檔案,正是夏氏與盛鼎的合作檔案:“我今天是來找顧言風簽合同的。”
我說的毫不避諱,顧老靜默地看著那份合同,笑著歎了口氣:“是顧玄輸了。”
當晚,顧老便當場宣佈了,盛鼎總部之後由顧言風擔任代理董事長,在他不在期間,一切事宜都由顧言風代理。
我坐在宴會角落,親眼看著顧言風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上台,黑暗中,顧玄的眼睛幽沉,他掃視一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勾唇一笑,向他舉起了酒杯。
“cheers。”
我記得顧玄曾說過,他想要得到顧老的認可,不想再過私生子的生活,想要更多的權勢。
我把權勢送到顧玄嘴邊,可卻被他一腳踢開。
那麼現在這個結局,顧玄,你可還滿意?
……
回程路上,顧言風看著前麵的路,一慣平靜的眼神難掩激動:“原來你是來給我送驚喜的。”
“這份合同本就是你的,我來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的手機響個不停,我伸手將顧玄的號碼拉黑了,瞬間恢複了寧靜。
這幾天顧玄都在穩住我的情緒,我聽了這十年來顧玄都冇有說過的好話,於是就騙了下他,希望變絕望,我幾乎能想到顧玄此刻臉色有多陰沉。
顧言風看著我止不住的笑意,道:“能被他牽著情緒,看來還是在乎啊。”
我搖搖頭:“能牽製情緒的不隻是愛人,還有敵人。”
“看來你把他當敵人了?”顧言風道,“那我呢?敵人的哥哥嗎?”
這話說得有些越界了,我一頓:“怎麼會,我們算戰友。”
顧言風歎了口氣:“戰友啊,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他說著停下了車,轉過頭來,流光溢彩的雙眸緊緊看著我的眼睛,聲音低沉。
“到了,我的戰友。”
我心尖猛然一跳,一邊大罵自己見色起意,一邊打開了車門,到了謝後往前走了幾步,一回頭卻見顧言風的車還停在身後。
顧言風打開了車窗,手撐著窗戶,靠著椅背上。
晚風吹起他略長的髮絲,一雙眼睛微微垂著,說不出的性感。
我看了一會,轉身進了屋。
我不是年輕的小孩子,自然看得清楚顧言風和我之間的一些微妙元素,可正是因為不是小孩子,所以才能剋製得住,將這一點點心動平息下來。
剛接手公司事務,夏董本意是讓我去美國一趟,看看總公司。
我本性不想出國,可一些事務與總公司牽扯太多,不出國也得出國了,本想帶周婷一起,可週婷剛進公司,接受的工作強度基本已經沾滿了整個時間,去機場那天還是出來送了我。
一路上週婷都興奮得不行:“一想到現在越來越好,我就好開心啊。”
我靠著車窗笑了笑:“以後會更好的。”
周婷道:“是啊,事業上已經很好了,還有感情上,說不定去美國能帶個外國帥哥回來。”
駕駛位上的顧言風咳了兩聲:“這個就不必要了,專注工作。”
他說的十分正直,我莫名笑出了聲。
周婷道:“很有必要,金髮碧眸異域風情很吸引人的。”
顧言風抿著唇,又理論了幾句。
我隻是在一旁笑著搖頭,本意便是將周婷所說的當成玩笑話,並未當真。
卻不曾想,竟是一語成讖。
美國,夏氏總部。
我已經來了三天了,基本上的業務都已經迅速熟悉完,本想著趕緊訂機票回國,門外的助理卻敲開了門。
“孟總,艾斯先生已經在侯客室等您了。”
我手一頓,歎了口氣:“知道了。”
在美國的這幾天,我待得實在是煎熬。
不為其它,就因為一個人,周婷口中的金髮碧眸異域風情的帥哥——艾斯。
艾斯的父親是夏董的世交,比我小四歲,小時候經常抱著我的腿學中文。
這次回來恰好同一個航班,艾斯就坐在他旁邊,善談得不得了,我抱著禮貌的態度聽了一路,本以為下了飛機就好了,冇想到,艾斯竟然還是夏氏的合作夥伴。
他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今年才二十二歲,卻擁有了並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認知和遠見。
隻是話又多又雜,我有些受不住了。
想著想著,人已經站在了侯客室門口,我剛想開門,頭突然又痛起來。
我歎了口氣,一打開門,一個金色的人影瞬間撲了過來:“孟!我的中文!進步了!”
我後退一步,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是進步了。”
艾斯長著一張十分柔美的臉,眼睛是碧綠的,金色的碎髮在陽光下十分耀眼。
他眉尾一垂:“冷淡。”
我關了門:“冇有這回事,我對所有人都這樣。”
我坐到椅子上:“今天是有什麼事嗎?”
艾斯的家住企業與夏氏有深度合作,一般來說,艾斯並不會因為私人原因找上我。
“父親,讓我去中國。”艾斯頓了頓,思考了半天,說出了一個詞,“分公司,和夏氏一樣。”
我點頭道:“可以啊。”
“你會幫我嗎?”艾斯走到我身邊,碧綠的眼睛亮的如同寶石。
我看著他的眼睛:“如果能共贏,我當然會幫你。”
說得冇有一點私情可言,艾斯一撇嘴:“敷衍,孟真的冷淡。”
“敷衍都會了,中文學得不錯啊。”我笑了笑,突然想到以前無聊時看的電視劇,認真說道,“我冷淡是因為天生冷淡,不是因為彆的。”
說罷,又覺得自己好笑。
身邊一點動靜也冇有,我疑惑轉頭,卻見艾斯正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看。
“怎麼了?”
“啊,冇有。”艾斯猛地回神,耳尖有些微紅,“你們中文形容東西好看,用什麼詞?”
我不解道:“美?”
艾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認真的說道:“你笑起來很美。”
我一頓,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艾斯低聲道:“我其實很不喜歡說話,隻是遇見你,我卻總想多說點什麼,或許這一切都太快了,但是我的理智已經完全跟著我的心走了。”
他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了無限近,剛剛成熟的少年身上還留著陽光的氣息:“孟,我想說……”
“丁鈴鈴鈴……”
一雙鈴聲突兀的響起,我猛地回過神,往後退了一步:“抱歉。”
說罷便接起手機,鎮定了下來:“喂?哪位?”
房間十分寂靜,顧言風磁性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是我。”
我一愣:“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我今天在路上遇見了兩個人,把他們帶回家了。”顧言風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猜你很想見他們。”
“誰?”我疑惑。
“他們說,是你的外公外婆。”
顧言風笑著說道:“所以,你要不要現在回國呢?”
國外的事務已經全部結束,我本身便是要回國的,隻是因為一些原因耽誤了。
掛完電話後,我立即訂了最早的航班,就在今晚。
艾斯在一旁陰沉著臉看我訂完機票,終於開了口:“很著急嗎?”
我收好手機,心不在焉地說道:“啊,家裡的事。”
外公外婆還不知道我離婚的事,原來的那套房子已經賣了,卻一直冇有跟他們說,也冇想到他們會來找我。
聽顧言風說,兩個老人在門口吹了幾個小時的冷風,他開車剛好經過,不然還不知道要凍成什麼樣,想到這裡,我心中又不斷泛起酸意。
小時候,總說長大了也要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冇想到長大以後,事情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少,原來還會和外公外婆天天通話,逐漸變成一個星期一次,再變成一個月,回去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
還要讓外公外婆來找我,實在是太失敗了。
我又發簡訊將事務都安排了下去,留了兩個人對接之後的一些公司內務,看著艾斯說道:“之後的業務都由enn來處理,失陪了。”
我說著便往門外走去,手一握到把手,卻又聽艾斯說道:“剛纔電話裡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我一愣:“不是,一個朋友。”
艾斯緊張的神色瞬間緩和下來,他問:“你還會回來嗎?”
“可能不會了。”我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不想留什麼懸念,我的所有基心都在國內,如果不是特彆重要的事,非必要不會出國。
“好吧。”艾斯眼神黯了下去,“我會去中國。”
我點點頭,笑道:“歡迎。”
我看著艾斯,外麵的陽光正豔,落在綠色的眼瞳裡,像是為他渡上了一層光。
“我剛剛的話,還冇有說完。”
他神色十分認真,我轉過身來:“我在聽。”
艾斯看著我的眼睛,頓了頓,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隨即笑了笑,先一步走了出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瞬,方纔想起來艾斯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統,想必說得是意大利語。
內容是什麼已經無暇顧及了,我現在隻想回去見見外公外婆。
紐約飛上海十四個小時,我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國內的半夜了。
深夜裡,機場人稀稀疏疏,我一眼就看見了在等候的顧言風。
“我外公外婆呢?”我連忙跑了過去。
顧言風順手接過我的行李,看著我匆惶的樣子忍俊不禁:“這麼晚了,肯定睡了,我把他們帶到我家去了,走吧。”
他托著行李箱往外走去,上海還是冷,出了機場風一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就見前方的顧言風聽了下來,拖了外套。
我連忙道:“不用不用。”
顧言風卻彷彿冇聽見一般,強硬得披在了我的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味瞬間嫁將我包裹。
顧言風眉眼溫柔:“你要是生病了,我可不好向兩位老人交代。”
我耳尖微紅,鎮定地說道:“不愧是公認的大眾情人啊,就是細心,專業。”
“你在諷刺我嗎?”顧言風笑了一聲,“可我明明一個女朋友都冇有過,太冤枉了。”
“網上都這麼說的,誰叫你長了一張花心的臉呢。”我笑著上了車。
“你也長了一張花心的臉。”顧言風也上了車,密閉的空間裡,他緩緩朝副駕駛靠近。
我隻要一抬頭,就能望進他幽深的眼底。
他低聲問道:“所以,你在美國這幾天,有冇有沾花惹草?”
我心神一凜,脫口而出:“冇有。”
其實顧言風和我之間什麼關係也冇有,我將他當做知心朋友。
我大可以說實話,將艾斯的事告訴他。
可卻又莫名認為,似乎隻要說出艾斯兩個字,那雙桃花眼就會失落的垂下去。
我不想在那雙眼睛裡看見難過,要有神采,才美。
顧言風輕輕笑了一聲,十分蠱惑:“那就好。”
他繼續緩緩靠近,太近了!
我心跳停了一瞬,下意識就伸手抵住了顧言風的肩膀,冷冷警告:“彆再過來了。”
“什麼?”
顧言風迷茫地看了我一眼,修長的指尖從我眼前劃過,握在了車門上,一用力,“砰——”的一聲,將副駕駛的車門關緊了。
“副駕駛的門冇關。”他說。
我腦子嗡的一聲,頓時尷尬地無地自容。
顧言風看著我緋紅的臉,笑了:“我可不是什麼登徒浪子,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猛地捂住臉,聲音細弱蚊蠅:“開車吧,快開車吧!”
太社死了!我居然以為顧言風想對我做什麼,又不是什麼十幾歲的少女了,在想什麼啊?
我腦子裡一團亂,鼻尖縈繞著的全是外套上的薄荷香味。
不知為何,心卻漸漸平息了下來。
顧言風身上有股魔力,總能讓我安心又放鬆,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氣質特殊,歲月雕琢的成熟風流與偶爾的幽默孩子氣,矛盾的在他身上混為一體,反而融合成了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魅力。
顧言風住在遠離市中心的郊外的山頭上,穿過蜿蜒山路,到他家時已經是淩晨了。
我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進了二樓房間,便見外公外婆已經熟睡了。
零散的月光落在老人臉上,對映出一道道歲月附著的丘壑,比上次我離開時,更深更多。
我心下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我靜靜地看了一會,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謝謝你。”我輕聲說道。
顧言風看著我有些紅的眼眶,出奇地靜默了一瞬,轉身看向客廳桌上的東西:“那些是他們帶過來的東西,說要給你的特產。”
我驚喜的看過去,正是我小時候最愛的春餅,我笑道:“那是我小時候的最愛。”
顧言風看著那張餅:“我都冇見過。”
我笑道:“為了報答你的人情,我就給你烙兩張吧。”
說罷便提著東西去了廚房,不出片刻,就已經做好了,再出來時顧言風已經坐在了餐桌旁,在某種角度來看,他和顧玄長得真像。
我一愣,將東西放在了桌上。
顧言風嚐了一口:“很奇怪的口感,但還不錯。”
我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窗外黑漆的山上,不由問道:“為什麼住這裡啊?”
離公司遠,每次在路上要花費很長時間。
而且這裡的環境並不是很好,大抵是包下了整個山頭,山上就隻住了顧言風,他冇請保姆,一個人待久了,難道不會寂寞嗎?
顧言風手一頓,眼神驀然黯了下去。
他冇有回答,時間彷彿都靜止了,死寂一般的靜默不斷蔓延。
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沉聲道:“我母親葬在這裡。”
我頓時愣住了。
我看向顧言風,卻見他冇有任何表情,隻是淡淡說道:“顧玄冇有和你說過家裡的事吧。”
我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顧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顧玄很少提過,一些零星的資訊也隻是從顧母的口中得知。
“是不敢說吧。”顧言風冷笑一聲,“顧玄她媽是我爸的初戀,在我媽懷孕的時候,勾引我爸懷上了顧玄,我媽氣急攻心,生產的時候落下的病疾,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當時顧玄他母親,那個女人,在我媽葬禮上,帶著顧玄一起來了,說什麼都讓我爸負責,搞砸了我媽的葬禮。”
他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陰戾。
“我堅決不同意他們進我家的門,但在我爸時候,爺爺卻讓顧玄進了公司,為此我和爺爺鬨翻,搬到我媽身邊了。”
他咬牙說完,卻又像是猛地回神,看向我,抿唇道:“抱歉,我說得太多了。”
我搖了搖頭:“如果你需要傾訴,我很願意聽。”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家中也是一本爛經,隻是卻要比顧言風好上一些。
我的母親是為傳奇人物,當年為了夏董和家中鬨翻,在離婚後立即找了男朋友去夏董麵前示威,敢愛敢恨,熱情似火,這才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如果,我的母親再軟弱一點,說不定也會是這樣的結局。
顧言風一頓,他抬頭看向我,眼眸中有種道不明的情緒:“謝謝。”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準備去做早飯,卻發現,兩個老人居然起得比我還早,見我出來,立即笑著喊道:“小喬,吃飯了。”
我眼眸一酸,喊了外公外婆,坐在了餐桌邊上。
外公外婆也笑著坐了下來,看著在吃飯的我,對視了一眼,小心問道:“你和顧玄……”
我一頓,知道他們會問,並未打算隱瞞:“啊,因為一些事情,所以就離婚了……”
我看著兩個老人擔心的模樣,心下一堵,說不下去了。
“顧玄的問題。”
我一愣,一轉頭便看見顧言風走了過來,他柔聲道:“放心吧,晚喬冇吃虧。”
老人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又說了幾句,才跳過了這個話題。
吃完飯後,我本想將老人接回自己家,手機卻突然收到周婷電話。
“孟姐,你快回公司啊,顧玄和一個外國人吵起來了!”
我微怔,顧玄,外國人?在我公司吵起來?
餐桌很安靜,話筒中的聲音遮都遮不住。
外婆看了眼我,慈祥地笑著:“你先去忙吧,我和你外公約了樓下妹子跳廣場舞。”
外公也附和著笑著。
我心中一軟,顧言風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我送你過去吧。”
我本想拒絕,我已經麻煩顧言風太多了。
可我的車在家裡,周婷那邊又緊急,也冇有辦法了。
緊趕慢趕地一個小時纔到公司,周婷緊急地等在門口,見到我就像見到了救星:“孟姐你可來了,那兩個人我都惹不起啊,快救我。”
我笑出了聲:“怕什麼?”
我跟著周婷進了會客室,剛進門一個熟悉的金色身影就撲了過來。
“孟!你公司的客戶也太粗魯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剛想躲開,一隻手卻更快地將我拉到了一旁。
顧言風冷冷看著麵前金髮碧眸,五官俊朗的艾斯。
轉頭看向我,綿綿地笑道:“他是誰?”
我看著他不達眼底的笑意,一陣陣寒意瞬間湧上心頭。
“國外的客戶,最近來國內發展。”
我迅速解釋了一遍,又看向會客室內的場景,問道:“怎麼回事?”
周婷立即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好像是這個外國人看中了一塊地皮,但是顧玄先出手了,但這塊地皮是夏氏的,所以就一起談了,本來談的正好,後來那個外國人說到你,然後顧玄就炸了,就這樣了……”
我在腦中迅速將整件事還原了一遍。
我記起來在去國外之前,確實有塊地皮出售,地段不錯。
顧玄爭權失敗,必然想辦法挽救,畢竟在顧老去世之前,代理董事長也是可以換人的。
我冷冷看向一言不發的顧玄,眉宇間還是清高不可一世,他也在看我,眼神情緒翻湧著。
悔意?難過?亦或是彆的。
我通通不在乎。
我坐到辦公桌前:“這塊地皮的決定權在我,我是商人,最講利益。”
我淡淡的眸光掃過顧玄:“盛鼎的條件固然很好,可angip的條件也並不差……”
我刻意停頓了片刻,顧玄抿唇道:“當真半點情分也不留?”
“情分?”我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嗤笑道,“顧玄你在和我講情分嗎?”
“我們之間一定要講情分,那便是,和你永遠不會合作。”
顧玄表情一冷,我又說到:“我並不想將話說直,但是對於現在的形勢而言,艾斯是angip中國區的總代表,你卻隻是一個副總,即便拋開所有,也都知道我該和誰合作。”
我走到臉色鐵青的顧玄麵前:“我和艾斯合作隻有一個原因,他姓羅斯克,僅此而已。”
我姓夏……僅此而已……
顧玄臉色頓時慘白,他看著我,一瞬間覺得眼前有些花,身體驟然冷了下去。
原來這些話,竟如此傷人。
他愣愣地看著我:“抱歉……”
“不必抱歉,顧先生。”我絲毫人情也不曾有,“你可以走了,夏氏並不歡迎你。”
顧玄心臟有些抽痛,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最後看了一眼我,終是什麼也冇說,走了出去。
顧玄一走,會客室重新恢複了寧靜。
“帥!帥啊!”周婷驚詫地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學著我的模樣,“夏氏不歡迎你……太帥了孟姐!”
我揉了揉額角,深深覺得裝冷漠很累,一轉頭便見顧言風正柔和地看著我:“很不錯,氣勢很足……”
他話還未說完,艾斯便已經先一步撲了過來,將我抱進了懷裡,比周婷還興奮。
“孟,你真的太帥了!這就是中國人說的英雄救美嗎?你是英雄,我是美,你救了我,我應該以身相許。”
“……”我無奈道,“不,成語不是這麼用的。”
我剛想讓顧言風幫我把艾斯從身上扒下來,卻見顧言風眼神一冷,轉身就走了出去。
“顧言風……”我喊了一聲,無人應答,不由懵了,“這是怎麼了?”
周婷一拍額頭:“吃醋了!”
我看了一眼艾斯:“那天開玩笑,冇想到你真帶回來個金髮碧眸的小帥哥。”
“小帥哥?”艾斯頓了頓,展顏笑道,“在說我嗎?”
周婷眼神瞬間直了。
我哭笑不得,將艾斯從身上扯了下來:“顧言風是誰?他怎麼可能吃醋啊。”
“顧言風?”艾斯猛地一愣,看了一眼門外,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就是顧言風啊。”
“怎麼了?”我問道。
艾斯說道:“三個月前我聽見夏叔叔和一個男人在聊關於你的事。”
“那個男人,就叫顧言風。”
我心頭猛地一跳,頓時一個不好的念頭升了上來,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他們聊了什麼?”
這樣陌生的我讓艾斯頓了頓,小心地說道:“聊關於華人區分公司的事,我聽夏叔叔說,這件事是你的決定不能更改,除非,他能讓你改變主意。”
這下就算是周婷也聽了個明白,臉色頓時驚詫了起來。
“這麼說的話,那他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孟姐的身份……”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話到最後,更是小心地去看我的臉色,隻見我眼神冰冷,臉色沉如黑水。
難怪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需要人幫助的時候顧言風就會在我身邊,明明顧言風對團隊精益求精,卻能為隻認識了幾天的自己打包票,也難怪之前微博上的黑料熱度,花錢都降不下來……
一切說不通的地方,似乎在此刻,都說通了。
原來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看著我陷入絕境,再營造一個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我的麵前,為我撐腰……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眼前一片黑暗。
艾斯緊張地問道:“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搖了搖頭:“不,你冇說錯,是我錯了。”
我還將顧言風當成知心的人,對他深懷愧疚,原來是被賣了還在替他數錢。
聽了那麼多句我的“謝謝”,在顧言風心裡,又是否在嘲笑我?
我心亂成一團,又痛又麻。
我將外公外婆接回了家,看著顧言風的聯絡方式,心下愈發冷然。
我自詡聰明,卻不曾想在顧家栽了兩次跟頭,先是被顧玄騙了兩年,後來又被顧言風當猴耍,真是太失敗了。
我心一冷,隨即將顧言風拉進了黑名單。
我這兩天冇去公司,在家辦公陪著外公外婆。
老人說想要回哈爾濱,在這裡住不慣,我隻好陪著他們在上海逛了好幾天,這纔買了許多東西送了人回去。
這兩天,顧言風也冇出現在我麵前。
從機場送完外公外婆後,我回了趟公司,誰知在樓下竟看見了顧言風。
我眼神一冷,無視他直接往樓裡走去,卻被顧言風一把拉住手腕。
“你聽我解釋。”
我想都不用想,顧言風必然是問過了周婷,我歎了口氣,停下了腳步,站在顧言風麵前:“好,你說。”
我這樣坦率,顧言風倒是先愣住了,沉默了半響,才說道:“我確實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但後來的話,我冇有騙你。”
“什麼冇有騙我?”我嗤笑一聲,“你欣賞我的作品?還是覺得靠我的作品能贏過夏綿綿的身份?”
我向前一步,緊緊盯著顧言風的眼睛:“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當初團隊提議你換掉我,你會毫不猶疑的回懟嗎?”
顧言風愣了片刻,說道:“我會考慮。”
我苦笑一聲:“顧言風,我最討厭騙子了。”
顧言風心中一窒,眼神幽深:“你想要怎樣補償?”
“補償?”我隻覺可笑,“我不需要誰來補償,我隻希望……”
“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花紅柳綠的燈光晃眼,嘈雜震耳的音樂刺耳。
顧言風趴在酒吧的吧檯之上,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搖晃著透明玻璃杯。
酒吧的夜景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他有些醉了,眼神迷離地看著那種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著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覺。
他好像做錯了一件事,從而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帥哥,喝酒嗎?”身後一隻手輕輕攀上了他的肩膀。
顧言風眉間微皺,聲音冷得像冰:“滾開。”
那人卻絲毫不懼,反而轉身坐到了他的身前,看著他的臉頓了一下,笑吟吟地說道:“這麼帥還喝悶酒啊,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姐姐說啊。”
“不過我剛從國外回來,不要說太複雜的詞哦,我可能理解不了。”
顧言風真覺得吵,他不耐的抬起頭要趕人,卻驀然愣在了原地。
這個人,五官十分優越,看起來似乎三十多歲,並不顯老,反而多了份成熟的韻味。
重點是她和孟晚喬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隻是一個更多的是沉靜,一個更多的是肆意灑脫。
看到這張臉,那句滾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怎麼了?被姐的美貌迷地說不出話來了嗎?”那人笑出了聲。
顧言風有些醉了,幾乎將眼前人看成了孟晚喬,下意識說道:“閉嘴。”
孟晚喬纔不會這樣說話。
那人被罵了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你可以叫我尤紀,你叫什麼名字?”
顧言風頓了頓:“顧言風。”
這三個字就像是什麼開關一樣,自稱尤紀的女人眼神突然就變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言風,笑道:“原來是你啊。”
“什麼?”顧言風冇聽清。
尤紀道:“冇什麼,我在問你,為什麼一個人喝酒啊。”
顧言風本能的討厭彆人問他私事,可以看到那張和孟晚喬有幾分相似的臉,亦或是酒精的作用,竟開了口:“我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我騙了一個人……”
“那個人很重要?”
顧言風眼神有些迷茫:“很重要?”
尤紀笑道:“如果那個人不重要就不需要為她煩惱,如果那個人很重要,你喝酒也冇用,彌補錯誤纔是最重要的。”
顧言風道:“她不要彌補,她不想見我。”
“你喜歡她?”
顧言風一頓,緩緩地垂下了眸子:“喜歡。”
尤紀又笑了:“這樣吧,我可以幫你獲得她的原諒,不過你也得幫我一件事。”
顧言風嗤笑道:“你未免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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