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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遠憶舊年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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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遠

他依稀記得,他做治療前就已經辦好遷戶口的手續了。

陸明遠開啟手機,和陸軒的最後一次聊天還停在他發現他和餘竹眠接吻之前。

陸軒想要一雙限量版鞋子,叫了他一聲大哥。

陸明遠十八歲的時候,很拮據,連超過一百塊的衣服都不敢買。

他知道這個階段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強。

他將錢轉了過去,沒有說什麼。

陸軒默默地收了錢,也一句話沒回。

陸明遠歎了一口氣,退出和他的聊天視窗,點開餘竹眠的。

和她的聊天也截止在他住院後的

安靜的場麵突然被陸軒打破。

他眼眶通紅,眼淚瞬間湧出,鼻頭紅彤彤的。

看起來十分可憐。

“哥,你這是要把我趕走麼?”

陸軒滿眼的不可思議,無措的看著餘竹眠。

“竹眠姐,怎麼辦!你答應過我的,會幫我跟大哥解釋清楚,現在大哥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餘竹眠安撫的拍了拍陸軒的頭,下巴繃緊,定定的看著陸明遠。

看著她皺緊的眉峰,還有抿緊的嘴唇,哪裡都透露出不耐。

陸明遠突然覺得很無力。

他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朋友的指責堵在嘴邊。

“明遠!你這也太過分了!”

“你把小軒趕出去,讓他住哪?”

“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孩子自己在外麵,遇到什麼意外怎麼辦?你真忍心啊!”

周路麵帶不忍,為陸軒求情:

“算了,明遠,你看小軒還那麼小,你把他趕出去了他怎麼辦。”

陸明遠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友,當初周路被電信詐騙光了積蓄。

是他把攢下的所有錢給了周路,讓他有了落腳之地。

那時候的周路滿眼感激,抱著陸明遠說他是他最好的兄弟。

現在,他站在陸明遠的對立麵,為了一個和他未婚妻接吻的弟弟指責他。

陸明遠定定看著這位年少時期就在一起的摯友,內心一片荒涼。

“周路,就算我跟你關係再好,這也是我的家事”

“況且我也要搬走,這個房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餘竹眠打斷。

“夠了,明遠。”

“周路也隻是想為小軒說句公道話。”

“小軒是你的弟弟,這個房子也有他的一份。”

她一邊輕聲安慰著陸軒,一邊對陸明遠怒目而視:

“說到底你其實就還是記恨我和小軒的事,不管怎麼解釋也不相信。”

“但他畢竟還小,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沒必要拿他出氣。”

陸明遠被一通搶白,解釋的話哽在喉嚨裡。

他抿了抿嘴唇,突然失去了開口的**。

見他不說話,餘竹眠眉間的溝壑更深。

陸軒怯怯的走近陸明遠,拉住他的手腕,求情道:

“大哥,你彆生我的氣了,以後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跟竹眠姐說。”

“我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不要我,我真的無處可去了。”

陸明遠沒有說話,手卻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下意識一甩手,陸軒被一把甩開,跌坐在地上。

陸明遠伸手想扶,卻被餘竹眠一把推開。

“你彆碰他!”

他是

一行人穿過陸明遠,門被甩的彭彭做響。

來回吱嘎吱嘎的搖晃著。

伴隨著陸軒漸行漸遠的歡呼聲:“耶!謝謝竹眠姐!還是你們對我最好。”

最後全部歸於平靜。

隻剩陸明遠站在空曠的客廳中,靜靜地望著桌上精緻的奶油蛋糕和橫幅。

上麵幾個大字:“祝陸軒生日快樂!”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颳了一點奶油,很甜,甜到人心裡發苦。

陸明遠突然想到小時候,隻有姥姥記得他的生日,給他帶那種小蛋糕。

姥姥走了,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都沒有了。

現在連她留下的唯一念想,這間房子,都要為了湊治療的費用賣出去。

當看到陸軒和餘竹眠忘情吻在一起的時候;

打了餘竹眠一巴掌被陸軒推下樓梯的時候;

孤零零的躺在醫院一口水都喝不到被朋友們教育的時候;

陸明遠就決定了,要離開這裡。

他不想當餘家眼中攀上高枝的女婿,不想當繼續無怨無悔付出的大哥。

他想做自己,做陸明遠一個人。

手機滴滴的提示音響起,兩條資訊。

一個是餘竹眠:“剛才話說的有點重,你彆往心裡去,咱們來日方長。”

一個是下次治療的通知,就在半月後。

做完他就會忘記一切,拿著賣房剩下的錢去個風景優美的小城市,重新開始。

陸明遠隻回複了護士,垂下身拾起地上散落的彩帶。

餘竹眠或許搞錯了,就在陸明遠看見她和陸軒吻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們就沒有來日了。

收拾好房間,陸明遠叫了聯係好的中介上門。

中介拍好照上傳到app後,欲言又止。

“陸先生,你這套房子地段很好,保養的也不錯。”

“這幾年,這個地段的房價一直在漲,以後肯定還會升值。”

“你要是不著急賣的話,還會有更好的價錢的。”

陸明遠隻是笑著搖搖頭,道謝後說不用了。

中介離開後,陸明遠坐在沙發上,茫然的望向四周。

因為要賣房,很多東西已經打包好花錢寄存了,此刻屋子空空蕩蕩的。

身邊姥姥曾經最愛躺的藤椅,臥室裡他親手做的書桌。

隻是椅子上的人,和桌子上的合照不見了。

他想起小時候,媽媽總是很累,累的不想說話,隻是哭。

他很想去安慰媽媽,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卻被媽媽一把抓過來按著打。

媽媽一邊哭一邊掐他,罵他:

“都是你!還有你那個沒良心的爸!”

“要不是你我早改嫁了!我受的苦都是因為你和你爸!”

“你也是個自私鬼,也對,身上流著你爸的血能不是麼!”

他不知道怎麼辦,身上好痛,他很想推開媽媽。

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媽媽痛哭的表情,媽媽的眼淚滴到臉上。

他推開的手又放下來。

陸明遠當時想,如果這樣媽媽會開心的話,疼也可以。

媽媽平靜下來後,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

她會給陸明遠煮愛吃的排骨,會給他耐心的縫破了的衣服。

她會跟陸明遠說,“小明,好好學習,以後不要像媽媽一樣,遇人不淑。”

“一輩子都在怨恨裡度過。”

陸明遠對媽媽的感情很複雜,恨不完滿,愛不徹底。

在他多年的成長中,隻有姥姥是他唯一的光。

姥姥會給她帶愛吃的桂花味糖果,會給她溫柔的敷藥。

會帶他出去玩,告訴她,他不是累贅和拖油瓶。

陸明遠喃喃開口:“姥姥,我要離開了。”

“房子沒留住,你彆怪我啊。”

手機突然開始振動起來,陸明遠開啟一看,是餘竹眠的訊息。

“你的袖釦落在我家了,什麼時候來拿?”

陸明遠點開圖片,是餘竹眠送他的十週年紀念日禮物。

chaut定製款,頂端的紅寶石在照片裡都放著火彩。

送的時候,陸明遠也曾被那種璀璨驚豔到,下一秒餘母的話打了上來:

“真精明啊,知道金額轉賬會被要回,所以讓我女兒送的珠寶。”

“也難為你一個孤兒能想到這樣的招數。”

餘竹眠臉色一變,也隻是無奈的看著母親,嗔怪一聲:“媽——”

陸明遠拒絕餘竹眠幫他帶上的請求,隻是珍惜的收在保險櫃裡。

偶爾拿出來看一看。

現在也沒有拿回的必要了。

他回:“先放你那吧,之後再說。”

回了資訊後,他沉沉睡下。

醒來時,餘竹眠就坐在床邊。

見陸明遠睜眼,她聲音沙啞:“醒了?”

“我來看看你,順便把袖釦帶給你。”

陸明遠沒起身,接過袖釦,隨手放在桌子上。

“辛苦,其實你沒必要非要這麼晚送過來。”

餘竹眠搖搖頭,“這個袖釦意義不一樣。”

她握住陸明遠的手,“看到這個袖釦就想到曾經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麼多風風雨雨我們都過來了,現在卻因為一個小事吵架冷戰”

她說著,喉中似有哽咽。

“真的不值得。”

陸明遠也想到了曾經。

餘竹眠為了他的發燒,深夜開車送藥,差點出了車禍;

拜佛時,有僧人斷言他一生孤苦,她堅持一步一叩首在寺廟許願。

頂著紅腫的額頭和流血的膝蓋,虔誠閉眼:

“希望明遠一生平安,圓滿幸福。”

陸明遠身體受了損傷,子嗣艱難,餘竹眠就做了節育環,向餘母表態。

那時候多好啊

陸明遠抽出手,手背上麵的青痕和針眼清晰可見。

而餘竹眠無視這些,對他說:

“小軒在酒店住的很辛苦,吃外賣拉肚子進了醫院。”

“我陪你去醫院把他接回來好不好?”

陸明遠平淡的陳述:

“接回來住哪呢?餘竹眠,我跟你說過的,房子我是要賣掉的。”

餘竹眠眉頭微皺,“什麼時候?好好的賣房子乾什麼?”

陸明遠歎了一口氣,“就在陸軒生日那天。”

“我說過的,我要搬家。”

餘竹眠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二人都沉默了。

片刻後,餘竹眠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去醫院看看小軒。”

“生病了身邊是不能沒人的。”

陸明遠聽到關門的響聲後,等了一會兒,起身將門鎖裡餘竹眠的指紋刪除。

回到床上躺下,閉上了眼。

一夜無眠。

早上陸明遠起來時,一陣頭暈,撞上了床頭櫃。

那對袖釦掉了下來。

他怕破損了不好還,拿起袖釦仔細檢查,卻在內側看到了一行銘文。

“lovelx”

陸明遠想了想,起身開啟了保險櫃。

發現自己的袖釦正好好躺在那裡,區彆的是,他的那條刻的是ly。

lx,陸軒。

這枚袖釦的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陸明遠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紅了眼眶。

原來他和餘竹眠的紀念日,也是餘竹眠和陸軒的紀念。

他擦掉眼淚,將兩對袖釦包好,去了醫院。

到達病房門口,陸明遠停了下來,深呼吸了幾次,他抬手推門。

餘竹眠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在小軒你這,我心裡才會輕鬆起來。”

“可能是從小家庭不幸的原因吧,明遠總是心事重重。”

“他敏感多疑,又獨立,時間長了,難免會產生壓力。”

陸明遠的手劇烈的抖了起來,而餘竹眠還在繼續。

“你和你哥不一樣,那麼開朗陽光”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明遠已經轉身離開跑遠了。

回去的路上,陸明遠腦海裡不斷回蕩著餘竹眠的話。

他曾經在情緒崩潰時跟餘竹眠講述的點點滴滴都變成了一把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餘竹眠

陸明遠的肩膀被餘竹眠握的鑽心的疼,他嘗試著讓餘竹眠放手。

可餘竹眠充耳不聞。

眾人看著餘竹眠這麼對他,也無動於衷。

那些人裡有他將全部積蓄借出的好朋友,也有熬夜改方案彌補錯誤的下屬。

可是他們都不例外,就這樣仇恨的看著他。

好像他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

“根本不是我!”

“我這段時間連見都沒見過他。”

“而且陸軒得抑鬱症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周路忍不住開口:

“你還說你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怎麼會以監護人的身份不讓醫生給小軒藥。”

“如果小軒按時吃藥,他根本不會被刺激到!”

“到現在你還在狡辯?你知不知道小軒都快死了!”

陸明遠這纔看到躲在餘竹眠身後瑟瑟發抖的陸軒。

“陸軒?你怎麼了?”

陸軒聽到陸明遠的聲音,猛然一抖,隨即不動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明遠走近,想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沒想到陸軒突然驚叫起來,大喊著:“你彆過來!”

然後瘋狂的抓起身邊的東西向陸明遠砸去。

陸明遠來不及躲閃,被砸個正著。

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

餘竹眠連忙擋在陸軒麵前,對著陸明遠吼道:

“出去啊!不許你靠近他!”

陸明遠深吸了一口氣,捂住傷口。

他需要跟餘竹眠說清楚。

走出病房,隔著門板聽到他們安慰陸軒的聲音。

透過玻璃,他看到餘竹眠小心的給陸軒的手上藥。

眾人安慰他,說壞人已經離開。

陸軒慢慢放鬆下來,抱緊了餘竹眠。

餘竹眠輕輕摟住,安撫性的拍著他的背。

陸明遠轉過頭,叫來護士要了藥和創可貼。

護士看見他滿臉的血,嚇得馬上帶他去縫針。

“回去之後一定要注意啊,不要碰水。”

“可惜了,這麼深的傷口要留疤的呀。”

陸明遠笑著寬慰護士,說沒事。

還在處理的時候,餘竹眠找到陸明遠。

看見陸明遠額頭上貼的紗布,身形微頓。

“小軒精神不穩定,他其實不是有意的。”

“你彆放在心上。”

陸明遠搖搖頭,“沒事啊,我不會跟一個病人計較。”

“倒是你,辛苦了,照顧病人很累的。”

他麵色平靜,能看得出是真的不在意。

餘竹眠一愣,她已經做好了和陸明遠爭吵的準備。

現在他大度的表示理解,她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能理解就好。”

“傷口還疼麼?嚴不嚴重?”

餘竹眠想上前檢視他的傷勢,陸明遠下意識向後退,躲過了她的手。

她的動作僵在半空,片刻後又頹然落下。

沒等她開口,陸明遠對餘竹眠徑自說道:

“陸軒的事情,不是我乾的。”

餘竹眠下意識反駁道:“那些上門尋釁滋事的人已經指認就是你!”

“不然還能是誰?難道還是小軒自己嚇自己麼?”

“”

陸明遠一窒:“你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我這次來,主要是有事找你,我們分”

話還沒有說完,不遠處周路跑到身邊,氣喘籲籲道:

“不好了,小軒醒來沒有看到你,精神崩潰了!”

餘竹眠沒有絲毫猶豫,一句話沒有說,轉身朝著陸軒的病房跑去。

陸明遠看著她的背影,心裡默默的說了聲再見。

九天後,就是他的最後一次治療了,那時候他就會忘記一切。

忘記的徹徹底底,再也不會記起。

他轉身離開,和十年的感情徹底告彆,一起告彆的,還有他痛苦波折的前半生。

可還沒走出醫院,他就被人從後抓住。

還沒等他掙紮,後腦一痛,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他被醫院的白光晃到。

陸明遠頭痛欲裂,掙紮著想起身,發現渾身不得動彈。

一低頭,自己的身體被束縛帶捆的緊緊的。

他去治療的時候,見到過,這是用在病人身上,防止病人情緒激動誤傷彆人和自己的。

可是,他為什麼被束縛在這裡。

這時,門開了。

餘竹眠緩緩出現在他的麵前,她沒有說話,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餘竹眠,放開我。”

餘竹眠搖了搖頭,“明遠,小軒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醫生說,恢複的概率很小。”

陸明遠反問:“那又如何?我說過,陸軒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我沒必要對他做哪些事。”

餘竹眠眼裡最後的愧疚消失不見,“你還是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既然這樣,我也不必留情。”

“你也體驗一下,抑鬱症治療的辛苦,就當是補償小軒。”

餘竹眠說完,簽下了醫生遞過來的同意書。

“麻煩你了醫生,開始治療吧。”

她再沒有看陸明遠一眼。

陸明遠看著醫生準備電擊器,目眥欲裂。

大吼著餘竹眠的名字。

餘竹眠沒有轉身,也沒有猶豫,開門離開。

陸明遠看著醫生獰笑著拿著電擊器朝他走來。

“陸先生是吧,有人特意托我關照你。”

“你放心,我保證你從這裡出去之後,身上一點油皮都不會破。”

他看著他將儀器緩緩貼近他的兩側太陽穴。

然後猛然一陣電流。

“啊啊啊啊啊啊——”

他忍不住發出尖叫。

原來電擊這麼痛,ct治療的時候打著麻藥,他沒有感受到。

好痛!好痛!好痛!

他想掙紮,卻動彈不得;

他想開口質問,辱罵,一開口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沒有。

他要罵誰,質問誰呢?

是罵變心的餘竹眠,還是自私的陸軒?

抑或是罵給他痛苦,又撫養他長大的母親,還是拋棄他們母子和小三遠走高飛的父親。

陸明遠的前半生,就在怨恨和痛苦中度過。

現在他累了,他不想再去想這些了。

下一次的電流如期而至,他不受控製劇烈擺動起來。

這一次的電擊停下來之後,他脫力的躺回去。

眼角流下淚水。

他安慰自己,熬過去就好了,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七天後,他被放了出來。

陸明遠神情恍惚,見到餘竹眠出現也沒有什麼反應。

餘竹眠輕聲喚他的名字,給他披上一件外套。

“明遠我帶你回家。”

陸明遠神色木然,轉眼將外套扔在地上,甩開餘竹眠的手。

他張了張嘴,嗓音沙啞。

“走吧,餘竹眠,我不想在看到你。”

餘竹眠看著地上的外套,一時心緒難表。

“我知道你會生我的氣,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為你好。”

“做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我不能放任你去欺淩你的弟弟。”

“明遠,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陸明遠沒再說話,反正說了也沒什麼用。

他不想在看見餘竹眠了,正愁怎麼讓她彆跟著他的時候。

餘竹眠的手機響了。

她的視線掃到來電人的名字,頓住了掛電話的動作,接了起來。

陸軒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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