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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遠憶舊年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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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眠姐,你去哪裡了?”

“我一覺醒來看不見你,心裡好慌。”

“你是不是像爸爸媽媽和大哥一樣,也不要我了。”

餘竹眠聲音溫和:“怎麼會?我隻是臨時有事。”

“我在外麵有個應酬,不去不行,我馬上回來陪你啊”

陸明遠清楚的聽到話筒裡傳來陸軒的哭聲,

“竹眠姐,我真的好害怕,真的”

餘竹眠顧不得其他,說了句:“我馬上回來結束通話電話。”

陸明遠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欲言又止。

淡淡的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打車。”

餘竹眠看到陸明遠滿臉不在乎的樣子,想說什麼,又想到崩潰的陸軒。

最後還是選擇先趕回醫院。

陸明遠打車去了治療中心,做了最後一次ct治療。

閉上眼睛後,護士溫柔的說道:

“陸先生,放輕鬆,這是最後一次治療了。”

“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裡見到你,也希望你以後的人生都是春天。”

陸明遠沒有說話,麻醉藥效上來的最後一秒,他眼角落下一滴眼淚。

朦朧中有人正叫他的名字。

陸明遠睜開眼,是一個護士。

“陸先生,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陸明遠愣愣看著,
片刻後才慢慢想起來。

他做了ct治療,現在在醫院。

護士輕輕將他扶起來,將後續鞏固的藥物和他的筆記本遞給他。

“陸先生,你可以在這邊稍微緩一緩。”

“治療剛結束的時候,有些不適應是正常現象。”

陸明遠被護士引到休息區坐下,他有些無聊。

他腦袋好空,好像有什麼東西缺失了。

他試圖回憶,但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陸明遠泄了勁,認命的拿起筆記本看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看到這個筆記本的時候,下意識的很排斥。

但好奇心驅使他,繼續看了下去。

筆記上記錄了很多,除了他的一些關鍵資訊,頻繁出現的是一個叫餘竹眠的人。

他們相識,相知,最後在一起。

又如何承擔來自家庭的壓力,訂了婚。

最後的一頁消失,隻剩下一行話。

“我和餘竹眠分手了,對她對我都是一種解脫”

“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做陸明遠自己了。”

筆跡帶著釋然。

雖然不知道具體分手的原因,但是陸明遠想,談了這麼多年選擇分手,這個餘竹眠一定是做了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或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陸明遠努力揮去心中的異樣,和護士到過謝之後離開了醫院。

回到酒店,他從手機裡看到自己的存款,很豐厚。

他想起筆記本上說的,要離開這裡,到其他地方生活。

陸明遠沒有過多猶豫,他選擇了姥姥的老家,遼城。

那是一個風景優美,民風淳樸的地方。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坐在姥姥懷裡,聽著姥姥講之前在遼城的事情。

那裡有綿延起伏的山脈還有鬆針林。

冬季的時候,綿延不斷的大雪將世界裝點的純白。

他想去看一看,姥姥的老家。

陸明遠買了機票訂了酒店。

辦理退房之後,就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

他拖著行李箱,走的無牽無掛。

剛離開酒店,滿臉憔悴的餘竹眠就趕到酒店。

她衝到酒店前台,急切地問道:

“你好,請問一個叫陸明遠的先生是不是住在你們這裡。”

前台查詢了一下係統,回複道:

“是的。”

餘竹眠臉上一喜,下一秒前台的話又給他打進地獄。

“陸先生剛辦好退房,已經離開這裡了。”

餘竹眠連忙問:“他離開這裡多久了?從哪個門走的?”

前台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她追出去,看到的隻有茫茫人海。

再也看不到陸明遠的身影。

這段日子,陸軒的病反反複複,她心力交瘁。

一直沒有抽出身去找陸明遠。

她知道陸明遠怨她。

她也知道讓陸明遠原諒她很難。

她以為,隻是需要時間。

畢竟陸明遠這麼愛著她,不會離開她的。

十年的感情,餘竹眠有這個自信。

可是,當陸軒的病情穩定,她來到陸明遠的家,忐忑開門。

卻發現指紋鎖已經打不開了。

她有些錯愕,但還是敲門道:

“明遠,是我。”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下一秒,門開了。

餘竹眠心頭一喜。

“你是誰啊?”

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探頭出來,一臉警惕的盯著餘竹眠。

餘竹眠一愣,後退一步又檢視了一下門牌號,發現沒有錯誤。

她強忍著內心升起的巨大慌張,向眼前的人問道:

“你好,原來住在這裡的人去哪了?”

女孩仍舊沒有放鬆警惕,“奧,你是說上一任房主是吧?”

“他把房子賣給我們之後離開了,不知道去哪了。”

“說要換個城市。”

餘竹眠心中的不詳預感成真。

“他有沒有說去哪裡?”

女孩搖了搖頭,她看著眼前的麵露急切地女人,心裡帶著一些不屑。

之前跟前房主那個小哥哥聊天的時候,就看他鬱鬱寡歡。

後來收拾房子,發現了一張合照,就是眼前的女人和陸先生拍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分手了。

陸先生肯定還受傷了。

這樣的渣女,長得人模狗樣的,就會踐踏人的真心。

她不屑撇嘴,看著餘竹眠失魂落魄的離開,她彭的一聲關上了門。

餘竹眠默默走著,腦中反反複複浮現的就是這段時間和陸明遠相處的點滴。

簡直少的可憐。

她想起,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時候他想跟自己說什麼?

是說離開的事麼?還是

餘竹眠想到這裡,心臟從最深處蔓延出特彆濃烈的痛。

他當時是不是要跟自己說,要分手的事。

一定是的。

餘竹眠自虐的反複提醒自己,陸明遠不要她了。

他真的和她分開了。

決絕的賣了房子,再也沒有留任何資訊。

為什麼?為什麼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就差一點點,她就可以找到陸明遠了。

餘竹眠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裡。

迎接她的是蹦蹦跳跳的陸軒。

“竹眠姐,你終於回來了。”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去哪裡了?”

餘竹眠看著眼前天真爛漫的大男孩,心裡

陸軒看著眼前痛苦的女人,心中的喜悅無法克製。

他興奮得手微微發抖。

陸明遠終於走了!

這個礙眼的、占著“大哥”名頭卻處處壓他一頭的男人,終於徹底從他和餘竹眠的世界裡消失了。

從此以後,餘竹眠的眼裡隻會有他一個人。

他會是餘竹眠名正言順的戀人,甚至丈夫。

然而,陸軒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陸明遠的離開帶走了餘竹眠所有的生氣。

但她並沒有如陸軒期望的那樣,將情感轉移到他身上,而是迅速沉淪下去。

餘竹眠開始酗酒。

她不再按時去公司,即使去了也常常帶著一身酒氣。

下班後,她要麼流連於酒吧,要麼就買上一堆酒回到公寓,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冷豔矜貴的餘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修邊幅、眼神空洞、渾身頹廢的女人。

陸軒以“需要人照顧”為名,早已搬進了餘竹眠的公寓。

他每天精心打扮,準備好飯菜,試圖用溫柔和體貼喚醒餘竹眠。

可餘竹眠根本看不見。

她回家時,常常連鞋都懶得換,無視陸軒精心準備的一切和他臉上陽光的笑容,徑直走向臥室,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然後,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會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嘴裡反複喃喃著的,永遠是那個他已經失去的名字:“明遠明遠對不起”

“回來求你回來”

每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陸軒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一分,心中的恨意便滋長一寸。

他做了那麼多,甚至不惜假裝抑鬱症加重來博取同情,結果呢?

陸明遠人都走了,卻像個幽靈一樣,依舊牢牢占據著餘竹眠的心!

他連一個醉醺醺的女人都接近不了。

每次他想靠近,想趁機發生些什麼“既定事實”,餘竹眠要麼是徹底不省人事,要麼就會在迷糊中推開他,含糊地喊著“彆碰我”,或者更讓他崩潰的——“你不是他”。

挫敗感和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陸軒的心。

這天晚上,餘竹眠又喝得爛醉如泥地被朋友送回來。

陸軒費力地將她扶到床上,看著她毫無知覺地躺倒,嘴裡依舊無意識地唸叨著“明遠”。

陸軒站在床邊,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陰鷙地盯著餘竹眠。

他付出了那麼多,甚至親手將陸明遠推下樓梯,難道就為了得到這樣一個行屍走肉,一個心裡永遠裝著彆人的女人?

不!他絕不接受!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型。

他轉身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的酒櫃前,倒了一杯水。

然後,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夾層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小紙包,裡麵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這是他之前通過一些“朋友”弄到的東西,據說能讓人“意亂情迷”。

他原本沒想過要用這種手段,但餘竹眠的態度讓他彆無選擇。

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以餘竹眠的性格,再加上他的手段,不怕她不接受他。

陸軒將粉末倒入水中,輕輕搖晃,看著它們迅速溶解,無色無味。

他深吸一口氣,端著水杯走回臥室。

“竹眠姐,喝點水吧,會舒服點。”

他柔聲說著,扶起昏沉的餘竹眠。

餘竹眠迷迷糊糊,確實覺得口乾舌燥,就著陸軒的手,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

陸軒看著她喝下,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和緊張。

他放下水杯,耐心地等待著藥效發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餘竹眠的呼吸似乎變得沉重了一些,眉頭也微微蹙起。

陸軒知道,時候到了。

他伸出手,顫抖著去解餘竹眠的襯衫紐扣,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這一次,他一定要得到她!隻要過了今晚,餘竹眠就永遠是他的了!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她麵板的那一刻,餘竹眠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渙散的,帶著被酒精和藥物雙重侵蝕的迷茫,但很快,她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

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張臉。

一股強烈的厭惡和抗拒湧上心頭。

“滾開!”她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將陸軒推開。

陸軒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後退,跌坐在地毯上。

他驚愕地看著餘竹眠,隻見她掙紮著爬起來,眼神雖然渾濁,卻帶著清晰的、毫不掩飾的排斥和冰冷。

“竹眠姐,我”陸軒還想上前。

“彆碰我!”餘竹眠低吼,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

“你不是他永遠都不是!”

說完,她不再看陸軒一眼,踉踉蹌蹌地衝進臥室自帶的洗手間,“砰”地一聲鎖上了門。

緊接著,裡麵傳來了劇烈嘔吐的聲音。

陸軒癱坐在地上,聽著洗手間裡傳來的聲音,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感受著地板上傳來的冰涼寒意。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最終隻剩下慘白。

失敗了。

即使用了藥,她潛意識裡抗拒的,依然是他。

巨大的羞辱感和徹底的失敗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隨之而來的是滔天的恨意。

他恨餘竹眠的絕情,更恨陸明遠!都是陸明遠!就算他走了,也陰魂不散!

他不會放棄的!陸軒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餘竹眠是他的,隻能是他的!無論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得到她!陸明遠擁有過的一切,他都要搶過來!

隻是,望著那扇緊閉的洗手間門,陸軒

“是大哥的遺物”

陸軒泣不成聲,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餘竹眠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她一把搶過檔案袋,因為用力過猛,手背上的針頭差點被扯掉,鮮血瞬間沁了出來,但她渾然不覺。

她顫抖著手開啟檔案袋,裡麵是薄薄的兩張紙。

她配合治療,按時吃飯,努力讓自己“好”起來。

但她也徹底變了。

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眼神裡再也沒有了光彩,彷彿隻是憑著一具行屍走肉在履行著某種義務。

她開始“照顧”陸軒,滿足他物質上的所有要求,允許他留在自己身邊。

但她看陸軒的眼神,再也沒有了溫度,隻有一種沉重的、彷彿背負著十字架般的麻木。

她活著的唯一意義,似乎就是為了完成陸明遠的“遺願”。

而陸軒,終於如願以償地以“逝去大哥的托付”和“需要被照顧的弟弟”的身份,牢牢地綁在了餘竹眠身邊。

他享受著餘竹眠提供的優渥生活,對外也漸漸以餘竹眠的“未婚夫”自居。

隻是,每當深夜,他看著身邊沉睡的餘竹眠,看著她即使在睡夢中依然緊蹙的眉頭,聽著她無意識低喃的那個名字時,他知道,他得到的隻是一具空殼。

那個女人所有的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靈魂,都已經隨著那封偽造的遺書,一起埋葬在了她以為已經死去的陸明遠那裡。

而他陸軒,用最惡毒的謊言,鑄就了一座冰冷的牢籠,囚禁了餘竹眠,也囚禁了他自己。

這場他處心積慮爭奪來的“勝利”,充滿了絕望和虛妄的氣息。

那場“意外”發生在一個商務酒會之後。

餘竹眠因為專案應酬,不可避免地多喝了幾杯。她酒量本就不比從前,加上心情鬱結,很快就醉意深沉。

陸軒“恰巧”前來接她。

陸軒終於如願以償。

他強烈要求舉辦一場盛大而夢幻的婚禮,要告訴所有人,他陸軒纔是餘竹眠名正言順的丈夫。

餘竹眠沒有反對,像完成一項任務一樣,滿足了他的所有要求。

婚禮極儘奢華,禮服是最昂貴的定製款,賓客雲集,媒體爭相報道。

婚禮當天,教堂鐘聲悠揚。

陸軒穿著奢華的高定西裝,笑容燦爛,牽著餘竹眠,走過鋪滿花瓣的紅毯。

台下,周路和那群朋友們用力地鼓掌,臉上洋溢著祝福的笑容。

“真不容易啊,小軒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啊,竹眠也該走出來了,明遠在天上也會安慰的。”

“他們倆挺配的,小軒這麼活潑,正好能讓竹眠開心點。”

餘竹眠站在牧師麵前,聽著那些熟悉的祝詞,眼神卻空洞地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

曾幾何時,她也曾無數次幻想過和陸明遠的婚禮。

想象他看到她穿上婚紗的樣子,一定會欣喜又感動。

想象他帶著些許激動,牽起她掌心的溫度。

想象他們交換戒指,承諾彼此一生

而此刻,站在她身邊的,卻是陸軒。

台下祝福的,是曾經也為她和明遠祝福過的朋友。

命運弄人。

真是天大的諷刺。

“餘竹眠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陸軒先生為妻,無論順境還是逆境,富裕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愛他,珍惜他,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離?”

牧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餘竹眠沉默了幾秒,感受到身旁陸軒緊張的目光和台下所有人的注視。

她張了張嘴,那個“願意”卻重如千斤。

最終,她聽到一個毫無波瀾的聲音從自己喉嚨裡擠出:
“我願意。”

這三個字,像是對她過去所有愛情和希望的最終審判。

喧囂的婚禮終於結束。

餘竹眠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新房——一所陸軒挑選的、她並不喜歡的豪華彆墅。

陸軒還在和周路等幾個兄弟在客廳裡興奮地聊天,回味著婚禮的細節,炫耀著手指上碩大的鑽石。

餘竹眠無意參與,徑直想上樓回書房,卻在樓梯拐角處,聽到了客廳裡傳來的、刻意壓低卻難掩得意的話語。

是陸軒的聲音,帶著一絲醉意和徹底的放鬆:

“路哥,今天真是太開心了!我終於贏了陸明遠一次!他擁有的一切,現在都是我的了!”

周路笑著附和:“是啊,還是你有辦法。

不過當初可真是險,要不是你機靈,假裝抑鬱症,又弄來那份”

後麵的話,餘竹眠已經聽不清了。

“假裝抑鬱症”

“弄來那份”

像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餘竹眠渾身血液瞬間逆流,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她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又靠近了一些。

隻聽陸軒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了不屑和惡毒:

“哼,他陸明遠憑什麼跟我爭?爸媽的愛是我的,竹眠也應該是我的!”

“那份死亡證明和遺書,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做得那麼逼真

“你都沒看到,當時餘竹眠那副痛苦得要死的樣子,哈哈哈,她還真信了我會得抑鬱症!”

“不過話說回來,路哥,也多虧了你當時幫我說話,在醫院裡坐實了我是被陸明遠‘逼’得抑鬱的”

周路:“哎呀,跟我客氣什麼!你成了餘總老公,彆忘了我就行。祝你得償所願了!”

“哈哈哈,對!我是餘竹眠的老公了!陸明遠那個雜種,恐怕現在還在哪個角落裡苟延殘喘吧?或者真的死了也說不定?反正,他再也不能妨礙我了!”

後麵他們還說了什麼,餘竹眠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她站在陰影裡,如同被萬箭穿心,整個世界都在她眼前旋轉、崩塌。

假的。

全都是假的!

抑鬱症是假的!

死亡證明是假的!

遺書是假的!!

那晚的“意外”,恐怕也是他精心設計的圈套!!!

而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這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為了一個虛假的遺願,背叛了自己最深愛的男人,活在無儘的痛苦和自責中,甚至甚至嫁了這個人!

想到陸明遠可能還活著,可能在某個地方獨自承受著苦難,而她卻在這裡,和害他的元凶舉行著盛大婚禮

“噗——”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餘竹眠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晃了晃,勉強扶住了牆壁。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獄之火,瞬間將她殘存的理智焚燒殆儘!

她眼中一片血紅,緩緩抬起頭,看向客廳裡那個春風得意的新郎,眼神冰冷、殘酷,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婚禮的喜慶氣氛尚未散去,但在這個豪華彆墅的樓梯拐角,一場真正的風暴,已經開始醞釀。

婚後的蜜月,餘竹眠安排得極其周到。

他們去了馬爾代夫,住著頂級的私人水屋,享受著碧海藍天。

餘竹眠對陸軒幾乎是有求必應,溫柔體貼,連細節都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會為他抹防曬霜,會在燭光晚餐時為他切好牛排,會在藍調時刻和他牽手沿著沙灘走。

陸軒徹底沉溺在這份“幸福”裡。

她看著餘竹眠美豔的側臉,感受著她的“溫柔”,心中的得意幾乎要滿溢位來。

看吧,什麼十年的感情,什麼刻骨銘心,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

沈秋影已經成了過去式,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他陸軒!

他年輕、帥氣、更陽光,餘竹眠心裡的位置,正一點點被他占據,遲早會完全屬於他!

“媽,你看到了嗎?”

他在心裡默唸,帶著一種扭曲的勝利感,

“當年那個女人爭不過你,現在,你的兒子贏了她的兒子!我們永遠是最後的贏家!”

他甚至開始覺得,之前餘竹眠對沈秋影的念念不忘,隻是因為沈秋影死得太是時候,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

如果沈秋影還活著,根本爭不過他!

蜜月在陸軒的誌得意滿中“完美”結束。

回國後

資料夾的釦子被震開,裡麵大量的照片、檔案紙張散落出來,鋪滿了整個玻璃茶幾麵。

“解釋。”

餘竹眠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即將失控的暴怒,隻有一個詞,卻重若千鈞。

陸軒驚疑不定地低下頭,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紙張和照片上。

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血色儘褪,連嘴唇都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那些照片,有他和那個幫他偽造死亡證明的“專業人士”在隱蔽角落交易的畫麵;

有他和周路在不同場合密談的偷拍;

甚至還有他偷偷將白色粉末倒入餘竹眠水杯的監控截圖!

而那些檔案

是他轉賬給偽造者的銀行流水記錄;

是他通過網路匿名聯係水軍,散佈陸明遠“逼”他抑鬱、性格孤僻不善待弟弟的聊天記錄和ip追蹤證明;

是周路賬戶上收到的、來自他的數筆“感謝費”的明細;

還有一份是陸明遠在遼城某個小鎮圖書館辦理借書卡的影印件!日期就在“死亡證明”開具之後!

他根本沒有死!

鐵證如山!他所有精心策劃的陰謀,所有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全部暴露無遺!

陸軒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踉蹌一下,幾乎要癱軟在地。

他抬起頭,對上餘竹眠那雙冰冷、殘酷、彷彿要將他剝皮拆骨的眼神。

“不竹眠你聽我解釋這些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要害我”

他語無倫次,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這次是真的恐懼的淚水。

“假的?”

餘竹眠嗤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嘲諷和悲涼。

她一步步逼近陸軒,強大的壓迫感讓他幾乎窒息。

“陸軒,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很有成就感?”

“用偽造的遺書,讓我活在痛苦和愧疚裡,嫁給了你這個垃圾”

“把我最愛的人逼走,還讓我以為他死了”

“你現在,還敢跟我說——假的?!”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毀天滅地的怒意。

陸軒被她嚇得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發抖,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知道,他完了。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為什麼?”

餘竹眠的聲音低沉如同困獸的咆哮,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血淋淋的痛苦,“你為什麼要這麼騙我?!陸軒!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明遠就不會離開!我根本不會失去他!”

她雙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那積壓了太久的悔恨、憤怒和被愚弄的恥辱,幾乎要衝破她理智的堤壩。

陸軒跌坐在地,最初的驚恐過後,看到餘竹眠這副被真相刺得鮮血淋漓的樣子,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惡毒反而湧了上來。

他知道求饒沒用,偽裝也沒用了。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卻變得尖刻而瘋狂,他尖聲反駁:

“怪我?!餘竹眠,你憑什麼全都怪我?!”

“這一切難道不是你縱容的嗎?!”

“是你!在我

是是的。

她無法反駁。

是她默許了陸軒的越界,是她貪戀那片刻的溫暖和輕鬆,是她一次次在陸明遠和陸軒之間,選擇了那個看似更“需要”保護、更會示弱的弟弟。

是她用所謂的“遺願”綁架自己,卻不敢深究內心那一點點隱秘的、對擺脫陸明遠沉重過去的慶幸?

這個認知比任何指責都讓她感到絕望和可悲。

她纔是那個最該死的幫凶!

“閉嘴!”餘竹眠嘶吼著,試圖打斷這誅心的指控。

可陸軒見戳中了她的痛處,更加變本加厲,他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繼續用言語淩遲著她:

“你知道陸明遠最可悲的是什麼嗎?”

“他到死——哦不,他到現在可能都還以為,是你選擇了我,是你愛上了我!”

“他就像他那個沒用的媽一樣,隻會默默承受,連爭搶都不會!活該被拋棄!活該一無所有!”
“他就是個可憐蟲!你餘竹眠也是!你們”

“夠了!!”

餘竹眠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吼,那聲音裡充滿了無法承受的痛苦和暴戾。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將她淩遲。

她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個麵目猙獰的男人,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和明遠的一切,現在還在用最惡毒的語言踐踏著明遠和她最後一點尊嚴。

怒火和一種近乎毀滅的衝動淹沒了她。

讓他閉嘴。

讓他付出代價。

讓他也嘗嘗明遠受過的苦!

一個冰冷而殘酷的念頭在她腦中形成。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情緒,眼神恢複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洶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進來,把他帶走。”

“送到李醫生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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