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215章 硬抗雷暴
“所有人！聽我命令！”佩恩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在風暴的咆哮中依舊清晰可辨，“立刻脫下金屬盔甲！扔掉所有鐵質武器！快！退回船艙內部！快！”
他的命令來得突然，但長期的信任讓船員和高武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執行。一時間，甲板上響起一片“哐當”、“鏘啷”的金屬墜地聲。戰士們迅速丟棄了沉重的戰甲和長劍，隻穿著濕透的棉衣，狼狽卻迅速地向通往船艙的入口湧去。
幾乎是同時——
“轟哢！！！”
一道粗壯得如同巨樹樹乾般的慘白閃電，撕裂濃霧，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徑直劈落在“黑水號”左舷外的海麵上！巨大的爆響幾乎震聾了所有人的耳朵，熾烈的電光瞬間照亮了天地，無數細碎的電弧在海麵上瘋狂跳躍、蔓延，激起衝天的水柱和蒸騰的白汽。
這僅僅是個開始。
緊接著，無數道閃電如同眾神擲出的雷霆之矛，密集地從天穹傾瀉而下！整個海域化作了一片雷暴的煉獄！
“啪啪啪！轟隆——！”
閃電無情地鞭撻著海麵，也不時落在兩艘艦船之上。一道電弧掃過“黑石號”的船尾，瞬間點燃了木質結構，火焰剛起就被隨之而來的浪頭撲滅，留下焦黑的痕跡和縷縷青煙。
佩恩在搖晃顛簸的甲板艙門邊，死死抓住一根繩索固定身體，眼睛被強光刺激得幾乎無法睜開。他眯著眼，看到一道扭曲的電蛇猛地撞擊在“黑水號”的主桅杆底部！
“啪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粗壯的桅杆根部瞬間被炸得木屑紛飛，焦黑一片！高大的桅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帶著固定其上的纜繩和風帆，轟然向著右舷傾倒！
“小心桅杆！”有人聲嘶力竭地警告。
巨大的桅杆砸落，狠狠地撞在船邊的欄杆上，將結實的木質欄杆砸得粉碎，殘骸嘩啦啦地落入海中，船體隨之劇烈一震。
“完了……”
佩恩看著主桅杆的殘骸，心直往下沉。空氣中彌漫著木材燒焦的糊味和臭氧的奇特氣味，耳邊是連綿不絕的雷鳴、風暴的呼嘯以及船體結構在雷電轟擊下發出的痛苦哀鳴。密集的電弧依舊不斷落在船上，每一次擊中都帶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和新的損傷點，煙塵與碎木四處飛濺。“再這樣下去……船就要散了！”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絕望的神情，死死盯著那片被雷霆籠罩，彷彿永無止境的毀滅之路。
“該死！”佩恩低吼，他的心沉到了穀底。腳下的黑水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甲板多處起火，纜繩燃燒著垂落，像一條條垂死的火蛇。船體在風浪和雷擊的雙重打擊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解體。
就在這絕望的關頭，他的目光猛地鎖定在甲板上一具被劈得焦黑、兀自冒著青煙的騎士板甲上。那厚重的金屬胸甲被直接撕裂，邊緣呈現出熔化的痕跡。一個念頭如同那道最亮的閃電，瞬間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
“巴布！”佩恩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在風暴中顯得聲嘶力竭，“巴布！聽見了嗎？用你的念力！把船上所有能看到的金屬武器、盔甲，全部！立刻！丟到海裡去！快——！”
他的吼聲穿透了風雨雷鳴，傳到了正蜷縮在掩體後、臉色蒼白的巴布耳中。巴布猛地一個激靈，甚至來不及點頭，那雙眼睛瞬間聚焦，銳利起來。他深知此刻千鈞一發，容不得半分遲疑！
“明白！”巴布短促地回應，隨即深吸一口氣，雙手猛地向前虛按，全身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洶湧而出！
然而，周圍那詭異的迷霧彷彿擁有生命，極大地壓製了他的神識感知，他隻能驅動視線所及範圍內的金屬物品。霎時間，散落在甲板上的長劍、釘頭錘、幾頂頭盔，以及那具焦糊的板甲，在一陣無形的力量牽引下，晃晃悠悠地脫離了甲板的束縛，懸浮而起！
就在這些金屬物品離開甲板的刹那——
“劈裡啪啦——轟！”
彷彿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天空中肆虐的滾雷發出了更加狂躁的咆哮，數道、數十道刺目的電蛇在空中扭曲、轉向，爭先恐後地劈向那懸浮在半空的金屬群！
刺目的白光接連爆閃，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在顫抖。那些長劍和盔甲在恐怖的雷擊下瞬間變得通紅，繼而焦黑、扭曲、變形，甚至直接氣化！巴布悶哼一聲，身體劇烈一晃，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那強大的雷電能量似乎通過念力連線反饋到他身上，讓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如同被放在鐵砧上鍛打，幾乎要瞬間崩散！
“堅持住！巴布！”佩恩緊盯著空中的奇景，看到大部分雷電果然被吸引過去，眼中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他立刻改變指令：“不要丟海裡了！就這樣懸著！把它們當成避雷針！你能堅持多久？”
巴布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上百息！最多……兩分鐘！能吸引一刻是一刻！”他艱難地操控著那團正在不斷被雷擊、縮小的金屬團，目光掃過側後方在風浪中若隱若現的鄰船影子，補充道：“不知道隔壁‘黑石號’怎麼樣了……希望那些蠢貨彆穿著全身板甲、拿著雙手大劍站在甲板上當活靶子！”
佩恩瞬間領會了他的意圖，大聲道：“把它們往兩船之間的空域移動！為隔壁分擔壓力！”
巴布依言而行，用意念引導著那團吸引無數雷電的金屬，緩緩移向兩艘船中間的海麵上空。雷電繼續呼嘯著砸落，大部分依舊被這人為製造的“磁石”所吸引，在空中炸成一團團耀眼的雷球。但仍有一些漏網之雷劈在船上，炸得碎木橫飛，火焰四起。
佩恩看著巴布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體，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摒棄雜念，將全部神識集中。“念力……驅動物體……我也可以試試！”
他長久以來進行的神識攻擊練習，以及不久前突破到結紋中階帶來的精神力增長，在此刻發揮了作用。他死死盯住甲板邊緣一柄嵌在木頭裡的長劍，意念如同無形的手，緊緊將其包裹。
“起！”他低喝一聲。
那柄長劍猛地一震，發出“嗡”的輕鳴，竟真的晃晃悠悠地從木頭裡拔了出來，顫巍巍地懸浮離地一尺！佩恩心中一陣激動，但不敢分神，努力維持著控製。一道落雷恰好劈在附近，他下意識地用念力猛地將那長劍向上一推——
“啪！”一道細小的電弧被吸引過去，打在劍身上，濺起一溜火星。
有效！佩恩精神大振，開始更加努力地嘗試，將附近散落的小件金屬物品一一驅動，加入空中那死亡的金屬旋渦。雖然他的控製遠不如巴布精細，隻能做到簡單的“拾起”和“推送”，但每多一件金屬飛起，就能為船隻多分擔一絲危險。
就在這時，巴布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精神力徹底耗儘。
“巴布！”佩恩喊了一聲，看到他隻是脫力，稍鬆口氣，隨即接替了他的工作，全力維持著空中那團金屬不墜落。但他畢竟初學乍練，僅僅堅持了不到一分鐘，就感到腦海一陣針紮般的劇痛，神識能量如同退潮般消散，空中的金屬“嘩啦啦”掉落下大半。
失去了最大的吸引源，狂暴的雷電再次開始光顧兩艘戰船的甲板。眾人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掐滅，隻能狼狽地躲藏在相對安全的角落，緊緊抱住固定的物體，在心中向所有知道的神明祈禱，祈求風神的庇佑。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又過了大約十分鐘，甲板已經被摧殘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但幸運的是，天上的雷暴似乎威力漸減，落雷的頻率和強度都明顯變小。
恢複了一絲元氣的巴布掙紮著爬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來！”他再次催動念力，將殘餘和新發現的金屬聚集起來。佩恩也咬牙再次接力。
這一次，兩人配合之下，竟然又堅持了五分鐘。當佩恩也再次耗儘力量，癱坐在地時，他和巴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近乎虛脫的疲憊，以及一絲微弱的光。
或許，他們的掙紮感動了上天。
風暴，終於開始減弱了。
呼嘯的狂風變成了低沉的嗚咽，密集的雷雲彷彿耗儘了力量，隻剩下偶爾幾道孤零零的閃電，大多劈在了船周圍的海水裡，激起衝天的水柱，落在船上的已經極少。
當最後一聲悶雷在遠方的迷霧中滾過，所有人，包括佩恩和巴布，都長長地、劫後餘生般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幾乎要虛脫。
兩艘傷痕累累的戰船，終於熬過了這片死亡雷暴。
風停了，但周圍那濃鬱得化不開的迷霧依然存在，彷彿隱藏著更多的未知危險。
“快！”佩恩用沙啞的聲音吼道，強撐著站起來，“船工！所有能動的人，立刻搶修船隻，修補甲板！我們沒時間慶祝！快！快！快！”
船艙下的船工和水手們蜂擁而出，看著幾乎成為廢墟的甲板，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毫不猶豫地投入了工作。錘擊聲、拖拽聲、呼喊聲再次響起，充滿了緊迫感。他們必須在下一波未知的災難降臨前，讓這兩艘船恢複一點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