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224章 巨蛇來襲
狂風嘶吼，如同萬千怨靈在迷霧中哀嚎。五艘戰船將風帆鼓脹到了極限，木頭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拚命地向著前方那越來越濃的迷霧衝去。
佩恩死死抓住船舷，他的目光不是望向那吉凶未卜的前路，而是死死鎖定在船隊後方，那片波濤越來越洶湧的海麵。一種冰冷，沿著脊柱爬行的驚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快！再快一點！”他的低吼聲幾乎被風撕碎，但臉上的焦灼卻清晰可見，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就在此時——
“轟隆！！！”
一聲彷彿山崩地裂的巨響從後方傳來，那頭變異巨蛇，終於攜著萬鈞之力，轟然入水！滔天巨浪如同城牆般掀起。
佩恩眼睜睜看著那巨蛇入水，隻是粗長的身軀幾個扭動，那令人絕望的龐大陰影便迅速消失在深藍色的海水中，比在陸地上更加迅捷。
船隊勉強衝入了迷霧邊緣，這裡的霧氣尚未完全合攏，還能勉強看到彼此船隻的輪廓，像幾個顫抖的幽靈。
“它……它不見了！”旁邊巴布聲音發顫，臉色慘白地望著恢複了些許平靜的海麵。
佩恩卻絲毫不敢放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緊，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窒息般的預感。他猛地抬手，從腰間取下一盞特製的提燈，迅速擰動機關，燈罩內閃爍起急促而刺眼的黃色光芒——最高警戒！
“弩炮！全體弩炮就位！瞄準海麵！”佩恩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鋼鐵，劃破了短暫的寂靜，“那畜生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
“轟！！！”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海底火山爆發，猛地衝破海麵，帶起的海水如同瀑布般傾瀉，將靠得最近的“黑水號”和另一艘船瞬間拋起，船體傾斜得幾乎與海麵呈四十五度角！甲板上的人滾作一團，驚恐的尖叫聲被更大的浪濤聲淹沒。
佩恩在顛簸中死死穩住身形，瞳孔驟然收縮成一點，緊盯著那在船隊間肆意穿梭的龐大身軀。那巨蛇並不急於攻擊，它那冰冷的豎瞳中竟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時而高高昂起頭顱，俯瞰這些渺小的玩具，時而猛地紮入水中，用身軀製造的暗流繼續折磨船隻。
“它在玩弄我們！”戈爾巴頓衝到船頭，他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幾次試圖預判那畜生的行動軌跡，對著弩炮手指令：“左舷！瞄準左前方向！……不！見鬼，它潛下去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折磨中，巨蛇又一次破浪而出，這次它離“黑石號”更近！
“就是現在！放！”戈爾巴頓聲嘶力竭地吼道。
“邦！邦邦！”
數聲巨大的弩弦轟鳴炸響，兒臂粗細的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撞在巨蛇布滿漆黑鱗片的軀體上！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血液凍結。
“當當當——！”
一陣金屬交擊的脆響，弩箭竟然被硬生生彈開，隻在那些深邃的鱗片上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白痕，連表皮都未能刺破！
“不可能！”一個弩手失聲驚呼，手中的絞盤滑脫，砸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隻剩下絕望的灰白。
戈爾巴頓也僵在原地，嘴唇微微顫抖，喃喃道：“這……這到底是什麼怪物，這麼大威力竟能抵禦……”
玩耍的巨蛇似乎被這幾下攻擊激怒了，它身體微微一縮，發出了一聲低沉卻震人心魄的嘶鳴，豎瞳瞬間變得血紅！
“不好！它要動真格的了！”佩恩心頭警鈴大作。
隻見那狂躁的巨蛇猛地一彈，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不再是遊戲，而是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直撲佩恩曾經的座艦——“黑水號”！
其巨大的血盆大口張開，腥臭的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力！甲板上的奧迪拉水手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呐喊，就被那股力量連同破碎的船體木板一起，卷向了那深不見底的喉嚨。
“嘎嘣！哢嚓！”
千噸級的“黑水號”，在佩恩目眥欲裂的注視下，如同孩子手中的脆餅，被輕鬆地咬碎、壓縮。隻有寥寥幾個幸運兒在船隻解體的瞬間被甩飛出去，落入冰冷的海水，其餘人連同他們的絕望慘嚎，儘數被那深淵巨口吞噬。
另外四艘船上的弩炮還在瘋狂發射，箭矢如同雨點般射向巨蛇相對脆弱的眼睛。但那巨蛇隻是閉上了覆蓋著半透明瞬膜的眼瞼，叮叮當當的聲響中，所有攻擊再次被彈飛。而艦體內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隱約傳來的、被悶在裡麵的最後慘嚎，讓倖存者們幾近崩潰。
絕望如同冰冷的迷霧，纏繞上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萬念俱灰之際，佩恩眼中猛地閃過一道亮光！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被他幾乎遺忘的儲備！
他猛地轉向巴布，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巴布！火油！黑水號的底艙！我記得那裡有滿艙的火油！”
巴布先是一愣，隨即那布滿汗水和疲憊的臉上，瞬間煥發出一種決絕的神采。他立刻明白了佩恩的意圖，閉上雙眼，雙手急速結印，將全部的精神力聚焦、延伸，透過混亂的海水，他取出火折，精準地捕捉到了那正在巨蛇喉嚨裡翻滾、尚未被完全碾碎的殘骸中，那濃鬱的火元素載體——火油！
“爆燃！”巴布嘶聲呐喊！
下一秒——
“轟！！！”
一聲沉悶卻威力驚人的爆炸聲，竟從那巨蛇的頸部內部傳來！緊接著，熾烈的火光甚至透過了它堅不可摧的鱗片縫隙，噴射而出！巨蛇發出了開戰以來最淒厲、最痛苦的狂嘯，聲浪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將附近船隻甲板上的人震倒大片！
它那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扭動、拍打海麵，激起更高的浪濤，那雙血紅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最終，它發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帶著焦糊味的嘶鳴，一頭狠狠紮進深海，消失不見。
海麵上，隻剩下四艘搖搖晃晃的戰船，漂浮的木板碎片，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臭味和死裡逃生後的死寂。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第一聲哽咽般的歡呼，隨即，這聲音迅速蔓延開來，變成了劫後餘生、混雜著哭泣與呐喊的狂潮。
佩恩沒有高興，它知道那家夥根本沒死，他當即下令，加速迅速前進，一刻都不能耽擱。
濃霧像亡靈的手指，纏繞著桅杆和船帆。佩恩站在船頭，右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劍柄，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前方越來越濃的霧氣。
“航向是多少？”他問道，聲音銳利如刀。
舵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睛不安地轉動：“保持東北方向，大人。但是……羅盤開始發瘋了。”他指向麵前的羅盤，指標正如醉漢般搖擺不定。
霎時間，甲板上彌漫開比霧氣更濃的恐懼。水手們麵麵相覷，有人開始劃著宗教手勢，有人低聲啜泣。
“夠了！”佩恩厲聲喝道，聲音如驚雷般劈開濃霧，“收起你們的眼淚！眼淚救不了你們的命！航道失效了，我們還是進入了風暴之海。”
人群中傳來陣陣哀嚎，眼中希望的火苗正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