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244章 深陷漩渦
王都風臨城沉浸在一派慶祝的盛景中。夕陽的餘暉為高聳的尖頂塔樓鍍上一層金紅，街道兩側掛滿了代表新王的旗幟，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難得的景象，不是嗎？”年長些的騎士啜飲著木杯中的麥酒，語氣中帶著感慨，“我已經很多年沒在王都看到這麼多人真心實意地笑了。”
他的同伴，一個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年輕騎士，興奮地點頭：“所有人都說，新王加冕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他會像‘雄獅王’斐特蘭七世那樣中興帝國，把那些該死的異獸趕回黑森林，讓流寇和陰暗的組織們嘗嘗皇家力量的碾壓！”
年長騎士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他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希望如此，孩子。但你知道我的封地，洛克城以西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
“那裡曾經是王國最肥沃的穀地之一，”老騎士的聲音沉了下去，“現在？除了城堡目力所及的範圍還能種點土豆和燕麥，其他地方……全是變異狼和沼澤毒藤的巢穴。去年還有三個村莊，上千號人，一夜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是被拖走當了食物，就是逃難去了。能逃到哪？還不都是擠破頭想來風臨城。”
這時，旁邊一個衣衫略顯陳舊，但洗得乾淨的商人插話進來，他搓著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兩位大人說的是啊…我的商隊，去年跑了三趟北境，隻有一趟是完完整整回來的。利潤？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山裡那些土匪，比異獸還狠！現在啊，大家都盼著新王呢，就指望他能把秩序恢複起來，讓咱們能安心做生意，種種地。”
老騎士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廣場邊緣那些蜷縮在角落，雖然被衛兵攔在主要區域之外，卻依舊用渴望眼神望著這裡熱鬨景象的新來者——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是剛從西部湧來的流民。
“看到那些人了嗎？”老騎士用酒杯指了指，“他們還算幸運，至少活著走到了王都。我聽說，北境的‘鐵壁侯爵’貝克拉爾大人，來者不拒，全部收容。管他是農夫還是鐵匠，隻要能乾活，要麼編入他的墾荒團，去開墾北境那些無主之地，要麼就拿起長矛，加入他的‘新軍’。”
年輕騎士眼睛一亮：“貝克拉爾侯爵真是王國的支柱！他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積蓄力量！”
商人卻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隱秘：“支柱？大人，我聽說…侯爵收留的人裡，可不止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那些在山裡殺過人、搶過東西的亡命徒，隻要肯宣誓效忠，侯爵也照單全收。他麾下的軍隊，據說已經膨脹到超過五個常備軍團了…這兵力，都快趕上王都直屬的部隊了。”
老騎士沉默了片刻，夕陽的最後一絲光輝映在他眼角的皺紋裡。他仰頭喝儘杯中殘酒，語氣複雜：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王國十室九空，人心惶惶…我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君王，沒錯。但整合力量的過程，本身就需要鐵腕。貝克拉爾侯爵在做他認為必要的事，而新王…”他頓了頓，“他將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如何奪回失去的土地，更是如何駕馭那些在廢墟上崛起的…新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歡樂的人群和遠處沉默的流民，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願風神保佑風臨王國，願新王的冠冕，不僅僅由黃金鑄成。”
夕陽之後將迎來長夜，佩恩途經聽到無數這樣帶著希望的憧憬之語，他安排完眾人的安置，隻身帶著福克斯，趕往德隆所在的城主府大樓。
德隆站在巨大的風臨城沙盤前，燭光在他緊鎖的眉宇間跳動。當佩恩穿過忙碌的文吏與軍官走上前時，德隆立即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讓佩恩微微皺眉。
“你來得太慢了。”德隆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我聽說你在來路上和東境大公‘切磋’了一番？”他的手指仍然緊扣著佩恩的手臂，“而且還沒落下風？”
佩恩感到四周投來的目光驟然增多，那些原本專注於沙盤的貴族和將領們此刻都在暗中觀察著這場對話。他不動聲色地掙脫了德隆的手，微微欠身行禮。
“大人說笑了。”佩恩的聲音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恭敬，“東境大公麾下三位巔峰強者，任意一位都足以讓我難以招架。那不過是大公在試探我的實力，同時鍛煉下屬能力罷了。”
德隆突然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引得遠處幾個正在議事的軍官側目。他重重拍在佩恩肩上，力道讓佩恩不得不微微前傾。
“過謙了，老朋友！”德隆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在這風臨城裡，你以為還能像從前那樣做個隱形人嗎？”他的目光變得銳利，“特彆是現在這種時候。”
佩恩注意到德隆眼中深藏的焦慮，那與他表麵上豪爽的姿態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謹慎地選擇著措辭：“大人，我隻是個普通的……”
“我要你助我。”德隆打斷他，聲音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他的手指向沙盤上某個被紅色標記包圍的區域，“事態比表麵上看起來要嚴重得多。”
佩恩順著德隆所指的方向望去，心頭一沉。那裡正是風臨城接待一眾貴族的安置之地。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會議廳內至少有五道強大的氣息在暗中關注著他們的對話。
“大人需要我做什麼？”佩恩終於問道，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德隆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但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他伸手從沙盤邊緣取過一枚代表援軍的藍色棋子，輕輕放在佩恩麵前。
佩恩和福克斯相視一眼，轉而同時看向德隆。
不久之後兩人回到駐地，城中的領主接待莊園，佩恩此時已驚出一身冷汗，這次加冕儀式，想來是一場凶險異常的豪賭，雙方勢力都要開始明牌，這麼多貴族，一次性集中捲入旋渦，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權貴隕落？就不能換一種方式，非要這樣刮骨療傷？想必不破不立，這帝國已經被滲透到根部。
“亞倫這次押上了全部身家，共生會的恐怖底蘊讓我吃驚！讓兄弟們做好駐地防禦，風暴就要來臨了。”
佩恩最為鬱悶，前來觀禮儀式，不曾想會是一次徹底的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