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301章 恢複
硝煙如紗幔般籠罩著戰場，前排火槍兵單膝跪地，槍托緊貼肩窩。當食屍鬼腐爛的軀體衝破硝煙，露出森白骨骼和蠕動的黑色血管時，普德勞恩長劍揮落。
“開火！”
轟鳴震碎了平原的寧靜。鉛彈撕裂空氣，形成致命的金屬風暴。衝在最前的食屍鬼胸腔突然炸開，腐肉和黑血向後噴濺，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它們扭曲著倒下，有些仍在爬行，直到第二排火槍噴吐出新的火舌。
蝙蝠怪群從高空俯衝而下，肉翼展開時遮天蔽日。但它們引以為傲的速度在密集彈幕前成了致命弱點。鉛彈輕易撕裂薄膜般的翅膀，它們在墜落中仍保持著撲擊的姿勢，最終砸進同伴的屍體堆裡。
三個結紋序列在陣地外圍守護，強大的源力暴發下，每當有怪物突破火力網，就會撞上同樣以速度見長的沙利亞和艾琳娜的閃現屠戮，爆發出刺眼的電弧，瞬間斬落頭部。
“手雷！”擲彈兵臂膀肌肉繃緊，陶罐劃出弧線落入怪物最密集的區域。爆炸的氣浪將食屍鬼撕成碎片，破片嵌入它們蒼白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一個新兵在硝煙中抬起頭，看見最後幾隻蝙蝠怪在彈雨中抽搐墜落，像被扯斷了線的木偶。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槍管已經燙得無法觸碰。
當平原重歸寂靜，唯有硝煙還在訴說剛才的屠殺。指揮官踢開腳邊食屍鬼的頭顱，露出其下被鉛彈擊穿的彈孔。
“清點彈藥。”他聲音平靜，“繼續向東推進。”
戰報很快傳遍沿途飽受怪物侵襲的城鎮。
“贏了！又贏了！布萊恩大人又推進了五十裡！”
“天佑麋鹿領主！他的‘雷聲’軍隊簡直是無敵的！”
“幾百？幾百怪物的衝陣？在布萊恩大人麵前，連浪花都掀不起來！”
人們奔走相告，激動不已。當布萊恩率領著這支以火器新軍為核心，旌旗招展的隊伍抵達德桑城時，迎接他們的是空前的盛況。
城門大開，德桑故去的莫克利公爵，其三子莫德爾和四子莫伯桑，在提拉德跟隨下，親自帶領所有貴族出城迎接。道路兩旁擠滿了歡呼的民眾，鮮花如同雨點般拋向隊伍，尤其是拋向那些身著深色軍裝、肩扛火槍的新軍士兵。少女們向他們投去愛慕的目光，孩子們模仿著開槍的動作，嘴裡發出“砰砰”的聲響。
布萊恩騎在雄壯的麋鹿坐騎上，目光掃過歡騰的人群，掠過那些眼神熾熱、挺起胸膛的新軍士兵，也瞥見了隊伍後方那些雖然依舊威武、卻似乎與這熱烈氣氛有些格格不入的重甲戰士們。
他微微頷首，臉上並無太多得色。一路平推，怪物們以幾百為單位的零星抵抗，在一千多支火槍的齊射下的確如同冰雪消融。但這隻是開始。他清楚地知道，手中這股改變了戰爭規則的力量，必將在這片大陸上，掀起遠比眼前歡呼更深遠的波瀾。
麋鹿家族的旗幟在春風中獵獵作響，布萊恩利落地翻身下馬，鐵靴踏在初融的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右手撫胸向提拉德致意時，鎖子甲在腰間發出細碎的金屬摩擦聲。
“布萊恩大人！德桑城永遠銘記您的恩情！”伯爵緊緊握住布萊恩的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您的‘雷霆’，帶來了希望！”
“奉佩恩伯爵之命，為盟友送來冬小麥和瓜果蔬菜八十萬磅。”布萊恩的聲音如同他鎧甲上的鋼環般冷硬確鑿，但灰藍色的眼睛裡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關切。他側身揮手，身後車隊頓時活躍起來。民夫們掀開防雨的油布，露出飽滿的麥粒，在稀薄的春光下泛著金子般的光澤。
“風神見證...”提拉德沙啞的嗓音被驟然爆發的歡呼聲淹沒。衣衫襤褸的農婦們跪在泥濘中親吻土地，老漢們舉起破舊的帽子向西南方揮舞——那是麋鹿領主宰治的方向。
當布萊恩的士兵開始卸貨時，提拉德注意到他們皮甲下結實的臂膀和飽滿的行囊。這個發現像根細刺紮進他心裡。他想起大前年南下時，那個被敵人逼得重傷的年輕領主，那時他隻覺得這個受帝都隆帝齊大師青睞的新貴，隻不過是個運氣好的邊境騎士而已。
“你們正在春耕。”布萊恩突然說。他的目光掠過遠處田地裡稀拉的麥苗，那些孱弱的綠色在倒春寒中瑟瑟發抖。“這些種子應該能趕上播種時節。”
提拉德喉結滾動。
“告訴你的領主——”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麋鹿家族的恩情，我金獅家族將用未來的一切來償還。”
南境終於平穩，所有人都在積極自救，恢複秩序和生產。
夏末的領地暮色如蜜，將新落成的黑澤城堡浸染得一片輝煌。新琢的白石城垛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飄揚在最高處的黑澤家族旗幟，一隻金色雄偉的麋鹿，正迎著溫柔的夏末晚風舒捲。
城堡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孩子們踮著腳，婦女們挽著籃子，男人們摘下帽子——他們剛剛結束勞作，就聚到了這裡。
幾乎所有的領民都聚集於此。當他們的領主，佩恩踏上城堡外牆新鋪就的石階時，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驟然爆發，直衝雲霄。
佩恩隻是一身深色的束腰外衣，風塵仆仆。他抬起雙手，壓下震耳的歡呼，每一道動作都帶著久經沙場的沉穩力量。他那雙慣於審視戰場形勢的銳利眼睛，此刻掃過下麵一張張充滿希望的臉龐，聲音清晰地傳開：
“黑澤領的民眾們！”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看你們的身後！看看高地下的土地！”
人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遠處，即將成熟的麥田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在晚風中漾開層層波浪。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績。”佩恩的聲音緩和了些，指向腳下嶄新的白石，“這城堡，是你們用雙手，一石一木壘起來的！那田裡的糧食，是你們用汗水，一滴一滴澆灌出來的！南境的和平，是我們用刀劍，共同扞衛的！”
這時恩特氣喘籲籲地爬上露台，羊皮紙卷軸幾乎要從他懷裡掉出來：“大人！北部新石和山凱堡第一批鐵礦，整整八十車！質量上乘，已經到達領地。”
“看啊，北部運回了鐵礦石，秋收就在眼前——黑澤領的苦難結束了，領地一切向好，迎接我們的將是更加穩定的秩序和美好生活。”
夕陽開始西沉，將新落成的城堡染成金色。黑澤領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軌道——而這，僅僅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