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214
我自有重回朝堂的辦法
範宗見宋明遠胸中有溝壑,想著宋明遠向來聰明過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下來些。
他們兩人閒話幾句後,範宗見著天色微黑,這才離開。
頓時,書房裡又隻剩宋明遠一人。
雖屋內滿是嫋嫋茶香,但一人獨坐,卻仍覺得有幾分寂寥。
宋明遠雖並非一個外向之人,可整日憋在定西侯府,隻覺無聊。
況且他覺得範宗方纔有的話並未說錯——
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可不是賦閒在家的。
江山代有人纔出,如今他雖在京城,在大周頗有盛名,但誰也不能保證以後不會有像他一樣的年輕後生。
來日,他就成了現在的範宗,人人提起他來隻會道一聲可惜。
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了。
宋明遠也覺得是時候考慮重返朝堂了。
他忍不住認真思量起來。
他想啊想,真叫他想到一個好辦法來。
……
又過了兩三日。
陰鬱多日、延綿多日的雨雪天氣,終於放了晴。
宋明遠看著破出雲層、久違的太陽,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新的話本正好寫完,便披上厚厚的狐皮大氅,去族學轉了一圈。
宋氏族學,如今已有數百人。
除去從前的‘甲乙丙’三個班,更是還有個女子班。
這女子班的學生並不多,也就五六個而已,但一個個皆勤奮好學,日日跟在範雨晴身後念書,不知道多乖。
宋明遠站在門口,看著一個個勤奮好學的學生,隻覺有些恍惚——
縱然當日常清一個人認下了罪名,在章首輔操作之下,常高陽、常高逸雖並未受到牽連。
但樹倒猢猻散,常清一去世,整個常家頓時成了一盤散沙。
常氏族學也垮了。
如今宋氏族學一躍成為響當當的族學。
前幾日他院子裡的金婆子說了,有人願意出500兩銀子,換取一個進宋氏族學的名額。
宋明遠想到這些,不免覺得有點像做夢,畢竟定西侯府的宋氏族學開辦也沒幾年,隻是不知道明年童試能有幾人能考上秀才……
他正想的出神,就見吉祥匆匆走了過來。
“二爺。”
“蘇大人過來了。”
他口中的‘蘇大人’正是蘇子烆。
縱然翰林院中公務繁忙,但蘇子烆的確是一值得結交之人,隔三岔五就來定西侯府,與宋明遠說說翰林院之事。
他每每說起翰林院之事,都是一肚子氣。
上次他更是道'若我一早知道寒窗苦讀幾十年如今竟是這樣看似忙碌‘實則渾渾噩噩度日,這書不念也罷’。
宋明遠聽說蘇子烆來了,便匆匆趕回了書房。
和他想的一樣。
他剛走進書房,就看到了坐在炕上、眉頭緊皺的蘇子烆。
他喊道:“蘇兄。”
蘇子烆這纔回過神來,忙起身道:“你回來了。”
“我瞧著你臉色像是不大好看,可是翰林院又發生了什麼事嗎?”宋明遠好奇道。
不說這話還好。
一聽到這話,蘇子烆臉色是愈發難看。
他一聲接一聲歎氣,更是道:“……前幾日我不是與你說了嗎?”
“我打算找鐘揚敘問問看你何時能回翰林院。”
“畢竟這鐘揚敘就像是鄭之光身邊的一條狗,深諳鄭之光的心思。”
“誰知那鐘揚敘一聽說有飯吃有酒喝時,跑的飛快,我一開口朝他打聽起要緊事來,他不是裝作沒聽到,就是裝作喝醉了。”
說著,他更是沒好氣道:“你說說,你說說,天底下不要臉的人怎麼這麼多?”
想當初他剛進翰林院時,是一口一個‘鐘大人’,一口一個‘鄭大人’,那叫一個恭恭敬敬。
如今他對幾位上峰已是連呼其名。
連呼其名也就罷了,彷彿如此,亦是臟了他的嘴。
宋明遠見他如此,給他倒了杯茶,笑道:“蘇兄息怒。”
“你莫要生氣了。”
“若因這等小事氣壞了自己身子,那可就劃不來了。”
當日蘇子烆與他說要請鐘揚敘幫忙美言幾句時,他就已說不妥,可蘇子烆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一意孤行。
他隻能任由著蘇子烆去了。
如今他見蘇子烆氣成這般模樣,隻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當即就道:“蘇兄你不必替我擔心,我已有了辦法。”
“你有了辦法?”蘇子烆麵上帶著幾分驚訝,低聲道,“你……你能有什麼辦法?”
宋明遠卻是朝他靠近了些,低語幾句。
一開始,蘇子烆還是麵色驚訝。
但他聽著聽著,麵上卻是露出幾分笑意來。
“你啊你。”
“明遠,可真有你的!”
“你說大家都是人,為何你的腦袋瓜子卻比我們的好使?”
“鄭之光若見你如此,定會乖乖束手就擒!”
宋明遠笑道:“這件事說起來也是需要蘇兄你幫忙的。”
“還望你回去翰林院幫著散播散播訊息,對外說我得了痢疾。”
“做戲嘛,當然得做的像一點纔是!”
痢疾,在後世可不是什麼很嚴重的病。
但在古代卻不是小問題,畢竟如今一場風寒就極有可能奪走人的性命,像痢疾這種會傳染的病,眾人聽了是聞風喪膽。
蘇子烆連聲稱是,更是拍著胸脯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他是氣衝衝來,高高興興走。
……
翌日一早。
蘇子烆去翰林院時,則有意無意將宋明遠得了痢疾的訊息透露了出去。
卻是無人在意。
在他們看來,這宋明遠能回到翰林院本就是希望渺茫,他們又何必對一無關之人如此上心?
蘇子烆更是找到鐘揚敘,直道:“……鐘大人不如在鄭大人跟前美言幾句?”
“這宋編撰都已經得了痢疾,想來時日無多,就算你們不想讓他回到翰林院,不如給他一個回來的準話?也叫他有個盼頭。”
“痢疾這種病,您又不是不知道,說不準什麼什麼時候人就沒了!”
“哦?是嗎?”鐘揚敘卻是皮笑肉不笑道,“那宋明遠不是向來信奉好人有好報嗎?他既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大善人,怎麼會染上這種病?”
說著,他更是陰陽怪氣道:“看樣子,這真是老天不長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