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215
宋明遠不是很厲害嗎?也會落得這般境地!
若換成從前。
蘇子烆聽到這話恨不得‘哐哐’朝鐘揚敘臉上來上兩拳。
但今日,他心中鄙夷歸鄙夷,卻總算沒有動手打人的衝動。
他假意開口道:“鐘大人。”
“我知道你不喜歡宋編撰。”
“但天下萬事,沒什麼能大過生死。”
“您就看在宋編撰活不長的份上,給他一個準話行不行?總不能叫他抱憾九泉吧……”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比如,如今宋明遠雖看似閒雲野鶴,但到底寒窗苦讀十幾年才走到今日這一步,又怎會甘心日日在家?心裡著急不已。
比如,宋明遠曾幾次想要登門拜訪鄭之光,卻一直拉不下臉來,畢竟像是宋明遠這樣的人,一輩子順風順水,被定西侯府上下所有人捧在掌心,要麵子的很。
又比如,宋明遠的身子已十分不好,還望鐘揚敘能幫著美言幾句,若鐘揚敘想要什麼條件,隻管開口。
他每說一句,鐘揚敘麵上的笑意就多上幾分。
到了最後,鐘揚敘麵上不僅帶著笑意,更是滿是譏誚之色。
“那宋明遠不是才高八鬥?不是很有本事嗎?”
“他不是仗著自己出身定西侯府,仗著自己得章首輔另眼相待,一向是眼高於頂嗎?”
“嗬!他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我可告訴他,翰林院可不是眾人想走就能走,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他雖官職不高,卻因極得鄭之光之心,行事做派宛如翰林院二把手。
他這話一出,不僅無人敢出言語反駁,一個個更是連連附和。
饒是蘇子烆早有心理準備,卻也覺得失望——
人人都道文人腰桿要比筆杆子硬。
翰林院都是如此。
想來朝中上下皆是如此。
這大周老百姓,到底還有什麼指望?
想及此,蘇子烆忍不住長長在心裡歎了口氣。
……
另一邊。
宋明遠先去了一趟皮家,不僅是探望了小外甥皮柏生,亦是去與皮子修商議一二新的話本刊印多少冊。
原先,不論是‘聞香齋’的生意,亦或者旁的生意,皆是杜嬸子說了算。
但如今,杜嬸子喜得愛孫,半日不見皮柏生就想唸的很,便將所有的生意都丟給了皮子修。
用她的話來說:“……老孃蹉跎了半輩子,先是日日與皮求、與皮求那些小妾鬥智鬥勇。”
“再然後是日日忙活著‘聞香齋’的生意。”
“如今也是時候享幾天福呢。”
“以後這‘聞香齋’的生意你自己看著辦,若是有拿不準主意的再來問我,或者問問明遠都行。”
故而皮子修已成為‘聞香齋’的半個話事人。
宋明遠聽說小外甥尚在睡覺,便先去見了皮子修。
當皮子修聽說宋明遠有心想將新的話本刊印50000冊時,嚇得臉色都變了。
他忙道:“明遠。”
“這話本我都看過。”
“京城之中,人人都道‘太白先生’所出的話本必屬精品。”
“你這話本,我也看過,話本自是好的,隻是……”
若是像《嘻遊記》或《九天玄記》等話本,彆說刊印50000冊,就算這數量再翻上一倍,他也沒帶怕的。
但這新話本,他心裡實在是沒譜。
宋明遠端起茶盅喝了口茶,繼而笑道:“隻是這話本太過於駭人,所以才會擔心?”
他新寫的話本正是後世《聊齋》仿刻本。
皮子修點點頭,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看完這話本,晚上根本不敢一個人出門,總覺得有東西一直跟著我。”
說著,他更是道:“連我一個大男人都是如此,更不必提那些嬌滴滴的女子。”
“她們哪裡敢看?”
宋明遠對此事卻有不同的看法。
畢竟如今娛樂方式匱乏,解壓方式更是匱乏,有的時候看些恐怖的話本,也能釋放一二。
但他到底還是以皮子修的意見為主,直道:“如今你不僅是我姐夫,更是‘聞香齋’的少掌櫃。”
“這等事,你看著辦就是。”
“我這個當小舅子的哪裡敢與姐夫唱對台戲?”
皮子修聽聞這話,卻是哈哈笑了起來。
“你啊你,淨知道打趣我!”
他嘴上雖這樣說,但心裡卻因彼此關係並未生疏感到開心,繼而又道:“梅香常說柏生長得像我,我反正是一點看不出來的。”
“但梅香卻說我當爹之後比起從前來是瞻前顧後,這一點,我可是知道的。”
“當爹之後,我凡事是想了又想,慎了又慎,萬事皆想到了柏生,一想到柏生心都是軟的……”
宋明遠亦是很喜歡這個小外甥的。
他正欲點頭附和兩句時,卻聽到皮子修道:“所以明遠,你打算何時成親生子?”
宋明遠:“……”
他頓時哭笑不得道:“原來你兜兜轉轉說了這麼多,是在這裡等著我?”
皮子修點頭稱是,直道:“這是你三姐姐安排的活計,我可不敢不從。”
“其實如今這等事你也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總不能大哥三五年不回來,你三五年不成親。”
“他七八年不回來,你七八年不成親吧?”
宋明遠:“……”
這等話,
他已不知道聽了多少次。
他也不知道解釋了多少次,當即就起身告辭:“我還趕著去見鄭大人一趟。”
“我先走了。”
話畢,他像腳下生風,匆匆就走了。
他這話可不是撒謊,而是真要去見鄭之光一麵。
甚至為了今日的見麵,他還備上了厚禮。
宋明遠很快就下了馬車,命吉祥上前自報家門。
繼而,很快就有管事迎了出來,迎他去了偏廳,繼而道:“還請宋編撰稍等片刻,我們家大人有事在忙,恐怕要晚些時候見您呢。”
宋明遠知道鄭之光這是有心拿喬,是一點不著急,應下後就坐在偏廳喝茶。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
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
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
鄭之光一直沒有露麵。
一直等到天色黑透了,鄭之光這才姍姍來遲。
他一進來,就含笑道:“今日吹的是什麼風,沒想到竟把宋編撰給吹來了啊!”
說話時,他的眼神更是落在宋明遠攜帶的那些禮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