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羋媒方越ARjc匣諍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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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哥兒,我信你!彆人我不信,你的話,我都信!”宋文遠吸了吸鼻子,重重點了點頭。

他們兄弟二人又說了幾句話,宋文遠便有些體力不支。

恰好宋明遠還有要事在身,便道:“大哥。”

“你先歇著。”

“你安心養身體。”

“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宋文遠依言躺下,眼見著宋明遠行至門口,不忘交代一句。

“二弟。”

“你小心點,莫要中了李茂才和郭雄偉他們的圈套。”

“他們都是陰險狡詐之人,眼裡隻有權勢和富貴,為達目的,是不擇手段的。”

他從前都是對宋明遠喊二哥兒的。

畢竟在他看來,這宋明遠年紀還小,永遠都是自己的弟弟。

可“二哥兒”這個從前的乳名,他卻再也喊不出口。

他心知若不是宋明遠,他早就死了。

宋明遠輕聲應了聲“知道了”,便抬腳走了出去。

接下來幾日裡,宋明遠依舊忙得很,郭雄偉也依舊未曾見他。不過他並不著急。

他深知李茂纔不過是郭雄偉的一條狗,西安府乃至整個陝西省的局勢,都是郭雄偉說了算。

如今郭雄偉以不變應萬變,顯然是個老謀深算的角色。

但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不能著急。

這日。

宋明遠照舊去了織造坊。

他四處閒逛一番,瞧見了雲九娘。

據吉祥所言,當日雲九娘去了織造坊後,宋文遠也曾差身邊的婆子去喊她回來,隻說雲九娘出身大家,吃不了這等苦。

可雲九娘性子倔強,不願寄人籬下,執意留在織造坊做工,說要以勞動換取衣食,拒絕了宋文遠。

宋明遠聽到這訊息時,隻覺得雲九娘來日十之**會成為自己的嫂子,故而如今對上略顯疲憊的雲九娘,他免不了問上幾句。

“雲姑娘,不知近來可好?”

他一向做事周全,這會兒借著吃飯的功夫與雲九娘閒話,旁人並不會撞見。

雲九娘見是宋明遠,疲憊的臉上擠出些許笑容:“多謝宋大人關心,我一切都好。”

她的眼神裡比從前少了些許惶恐,多了幾分從容鎮定:“剛來織造坊時,我的確多有不習慣。”

“可從前我在家中也做過些許繡活,上手起來並不算難。”

“如今我不過是織造坊最末等的繡娘。”

“但我相信,假以時日,定會晉升為一等繡娘。”

“等那時領了月例,我請您和宋大爺吃茶。”

宋明遠點點頭,笑道:“此處雖辛苦,卻總比四處漂泊要好。雲姑娘若遇上難處,隻管來找我便是。”

雲九娘微微點頭,笑道:“多謝大人,大人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同屋的姑娘走了過來。

她像是十分避忌似的,連忙轉身離開,生怕旁人瞧見她與宋明遠在一起。

宋明遠見她如此,隻是笑了笑,並未多言,轉身繼續去巡視其他地方。

整個安置點的流民們安居樂業,滿心算計著自己何時能升為二等繡娘、一等繡娘。

這王亮雖是生意人,卻並非心狠手辣之輩。

他見這些流民織出的繡品還不錯,如今更是大發慈悲,每頓多加一個菜。

中午是肉菜,晚上是素菜,讓流民們感激不已。

不過短短十來天,織造坊的繡娘就有大幾百人之多,宋明遠自然要在這兒多費些心思。

這日他與王亮談及近況,等回到衙府時,已是深夜。

他剛進屋就察覺到些許不對。

他一向謹慎,即便知道身邊有暗衛,也不敢掉以輕心。

每每出門前,他都會在房門處撒上一層薄薄的灰塵,若有人進出,必會留下印記。

他剛行至門口,就瞧見屋前有腳印,當即頓住腳步,不由自主握住了藏在腰間的匕首。

他猜想這人十有**是郭雄偉派來的。

李茂纔不敢輕舉妄動,不代表郭雄偉也不敢。

這人定十分厲害,連他身邊的暗衛都未曾察覺。

宋明月心中篤定,卻不動聲色地推開門。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有男人刻意放緩的呼吸聲。

他當即拔出匕首,直直朝那人刺去。

他雖比不上宋文遠從小跟著定西侯習武,卻也算是半個練家子,出手極快,直衝著那人的眼睛紮去。

黑暗中的男人突然喊了一聲:“二哥兒!”

宋明遠的匕首在咫尺之間停了下來,當即驚道:“父親?”

“是我,是我。”定西侯抹了把額上的虛汗,他雖刀光劍影裡闖過來,見過無數大場麵,卻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竟差點死在自己兒子手上,“你倒是警覺得很,我要是再慢一點,隻怕就要死在你的匕首下了。”

宋明遠連忙點燈,見定西侯一身黑衣,瞧著像個毛賊似的。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定西侯竟老了一圈,也瘦了不少。

他當即就道:“父親。”

“您怎麼過來了?”

“為何……還是這般打扮?”

“沒什麼,就是……就是想你們了。”定西侯聲音小小的,說起這話時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根本不敢與宋明遠對視,假裝喝茶,實則低聲道:“前幾日我收到了你派人送來的訊息,說文哥兒一切都好,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我想著軍中最近不算太忙,便過來看看你們。”

“方纔我已見過文哥兒了,他身上的傷並無大礙,再過幾日就能好。”

“倒是你,二哥兒,你近來可好?”

宋明遠點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

“您小心些是好事,卻未免太過小心了。”

他說這話時,既有欣慰又有無奈,想著郭雄偉的人定然在盯著定西侯。

像他爹這般先帝親封的侯爺,如今令韃子聞風喪膽的將軍,為了看兒子,竟活得像個賊似的,怎能不叫人心酸?

但當著定西侯的麵,宋明遠隻報喜不報憂:“父親您放心,我一切都好。”

“先前沈管事不是見過我嗎?”

“他知道我一切安好,您為何要鋌而走險,親自過來一趟?”

自自然是太想兩個兒子了。

縱然信中寫得再好、說得再好聽,也比不上親眼見一麵!

這話,定西侯沒好意思說。

他看著宋明遠,不過小半年的時間,這孩子竟躥得快趕上自己高了。

他抬手拍在宋明遠的肩膀上:“你小子當真是厲害!年紀輕輕就連中六元,讓我這個當爹的臉上有光。”

“你是不知道,你六元及第的訊息送到西北後,我高興得喝了一壇子酒,哭了笑,笑了哭,不知道多高興!”

“如今你到了西北,我得多囑咐你幾句。”

“這李茂才就是條隻會咬人的瘋狗,逮到誰咬誰,你對上他要格外小心。”

“可若說李茂纔是條會咬人的狗,那郭雄偉就是條不叫的狗。”

“咬人的狗不叫,一口下去就要人命,郭雄偉便是如此。”

“我與他打過幾次交道,這人厲害得很……”

定西侯對著宋明遠好一通交代。

宋明遠一一應下。

末了,他反問:“父親,近來您可還好?”

“還不錯,你不必擔心我。”定西侯擺擺手,神色憂心忡忡。

宋明遠當即皺眉道:“我聽大哥說,軍中有奸細,朝廷還剋扣了您的糧草,可有此事?”

“剋扣糧草倒算不上,畢竟如今朝廷是什麼德行,你我心知肚明,哪裡有多餘的糧草撥給我?每每討要三萬袋糧草,送過來的也就僅僅一半。”定西侯說到這裡,長長歎了口氣。

宋明遠眉頭緊鎖,心知事情絕不像父親說得這般簡單:“父親,您為何不向朝廷上奏?當日章首輔可是答應過您,絕不會剋扣糧草的。”

“上奏?”定西侯苦笑一聲,“我已上奏過數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甚至如今朝中還有人彈劾我們父子三人,說我們擁兵自重,意圖不軌。”

“如今我是進退兩難——打贏了仗是錯,打輸了仗更是錯。”

宋明遠心知如此,想著章首輔等人隻顧一己私利,不顧國家安危,實在可恨。

他沉默片刻,又問:“那軍中將士士氣如何?”

“士氣低落,人心渙散。”定西侯長歎一聲,又道,“去年年底雖說打贏了勝仗,可西北一帶天氣嚴寒,將士們吃不飽、穿不暖,再加上思念家鄉親人,不知他們身在何方,哪裡還有心神與韃子作戰?”

頓了頓,他又道:“好在這些將士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不少人對我忠心耿耿,你也莫要擔心。”

這話宋明遠要是信了,那就是傻子。

糧草軍械短缺,將士們心中定然頗有怨言,長久下去,不等韃子來攻,軍營內部怕是先亂了。

宋明遠沉默片刻,道:“父親,您縱然說得再輕鬆,如今想必也已是步履維艱。”

“朝中有大臣掣肘,糧草軍械短缺,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坐以待斃,無論結果如何,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定西侯見兒子依舊這般聰慧,眼中沒有往日的喜色,反倒苦笑一聲,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兒。

“你說得簡單,可該試的、不該試的法子,我都試過了。”

“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朝廷雖有顧慮,卻絕不會坐視韃子囂張跋扈。”

“先前我也向朝廷上奏,陳述邊境緊急情況與軍中困境,同時將韃子的暴行告訴所有人,激起民憤,讓朝中大臣不隨便意治我的罪。”

“另一方麵,我也想過暗中與邊境商戶合作,以優惠條件向他們購買糧草軍械,來緩解軍中短缺。”

“可後來你也知道,與商戶合作需要大量錢款,軍中藩庫空虛,難以支撐。”

“沒過多久,又鬨了災荒,這想法更是成了空談……”

若是換成李茂才之流,定會想著借著織造坊和城郊荒田的收益,抽調錢款支援軍中。

可宋明遠卻沒這個打算。

他雖是朝中官員,亦是商人,若真要遊說城中富商捐資助軍,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從前他與王亮等人積累的信任,隻會蕩然無存。

宋明遠想了又想,道:“父親。”

“您彆著急,這件事我再想想辦法。”

定西侯今日過來,不過是想看看兩個孩子。

該見的人已經見到,他也顧不得夜深風高,當即一身黑衣匆匆離去。

宋明遠站在窗前,久久未動,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又有些無奈,忍不住嘀咕。

“沒想到父親已年過半百,身手倒還這般矯健,瞧著像個小毛賊似的。”

直到定西侯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洗澡歇下。

他們父子三人雖身居三地,今日也算得上短暫團聚。

接下來的日子裡,宋明遠一邊忙於地方政務,一邊積極思索應對之策。

王亮見宋明遠連日愁眉不展,便問起緣由。

宋明遠一一告知。

王亮猶豫片刻,道:“若是彆的事情,興許我還能為宋大人分憂一二。隻是這事,我卻是愛莫能助。”

宋明遠笑了笑:“我知道。”

“即便您要幫忙,我也不會答應。”

“軍是軍,民是民,官是官,三者不可混為一談,否則豈不是天下大亂?”

王亮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可他想了又想,終究還是開口:“我雖不懂行軍打仗,但也知道韃子身形高大,我們大周人對上他們,隻怕並無勝算。”

“不過,倒是可以投機取巧。”

說著,他四下看了看,見無旁人,當即壓低聲音:“不瞞宋大人說,當年我們王家祖上還做過煙花爆竹的生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宋明遠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煙花、爆竹的原理,與炸藥相通。

若是提前做好“炸藥”,埋伏在韃子的必經之路,勝算便能大增。

宋明遠當即多看了王亮一眼。、

王亮笑了笑,搶先開口:“不過我先把話說在前頭,這法子還望宋大人不要四處宣揚,就說是您自己想出來的。”

“若是叫旁人知道,我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他想的周到。

要是叫李茂纔等人見有利可圖,肯定會逼他交出煙花爆竹的秘方。

宋明遠當即拱手:“多謝王老爺。”

“您放心,不該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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