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統帝國 第9章 思想的絞殺與複活的承諾
一、拉丁語的交鋒與茶杯裡的宇宙
莫斯科的深夜裹著雨後的潮濕,克裡姆林宮的鐘聲餘韻在酒店走廊裡打著旋,混著遠處酒吧飄來的伏特加氣息,像未被捕捉的中微子般無聲穿梭。米凡站在牛特教授的房門前,指尖在橡木門框上輕輕敲擊——三短兩長的節奏,暗閤中微子三大運動態與兩種自旋模式的迴圈規律。指腹觸到木紋凹陷處,那觸感讓他想起日內瓦實驗室裡粒子對撞機的金屬導軌,帶著一種精密到冷酷的儀式感。這是他給自己的暗示:摧毀舊思想的堡壘,需要像除錯儀器般精準的耐心。
他從亞麻口袋裡摸出半塊全麥能量棒,牙齒碾過粗纖維時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藜麥顆粒在舌尖釋放出淡淡的堅果香。這是他用真空包裝從北京帶來的補給,混合了奇亞籽與螺旋藻粉,他總在學術論戰前食用,堅信“思維的清晰度與燃料純度成正比”。能量棒的碎屑落在深色西褲上,他毫不在意——比起袖口磨出的毛邊,這點汙漬簡直不值一提。那處磨損的布料捲成細小的纖維束,像他那些被《自然》雜誌拒稿七次的理論手稿邊緣,帶著未經修飾的鋒芒。
“請進。”牛特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英式英語特有的頓挫被木材過濾後,隻剩實驗室般的恒定低溫。
米凡推開門的瞬間,祁門紅茶的焦糖香與檸檬皮的清苦撞進鼻腔——這是牛特堅持了四十年的喝法,用大吉嶺的沸水衝泡,能鎮壓住即將顛覆他畢生研究的洪水猛獸。
“這不是魔術,是量子糾纏態的宏觀呈現。”米凡走到牛頓肖像前,指尖輕點畫中巨匠的額角,那裡恰好是大腦前額葉的位置,“他被蘋果砸中時想到的是引力,我想到的卻是——蘋果為何不逆向飛向天空?中微子為何能穿透地球如入無物?答案藏在‘雙向單線弧道迴圈運動’方程裡,那既不是歐式幾何的直線,也不是黎曼幾何的曲線,而是宇宙本身的呼吸節奏。”他張開手掌,掌心向上托著無形的力場,“就像您胸腔的起伏:吸氣時肋骨擴張速率與宇宙膨脹常數h0完全吻合,呼氣時收縮幅度則精準對應黑洞事件視界的收縮率。您昨晚修改論文時,re睡眠階段的呼吸頻率降低15,對應的中微子穿透率卻提高3,監測儀的資料流已經上傳至arxiv預印本平台。”
他突然俯身湊近牛特,兩人膝蓋間距不足五厘米,用隻有昆蟲能捕捉的頻率發出“滋滋”聲——這組聲波的基頻是17kev,恰是中微子振蕩的基準能量值。牛特耳後的汗毛瞬間豎起,像探測到輻射的蓋革計數器,麵板表麵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每顆毛囊都在傳遞警報訊號。
牛特的瞳孔在吊燈下收縮成兩個05毫米的黑點,完全無法解析這種“語言”的語義。他的手指在桌麵上慌亂摸索,指尖觸到茶杯時被87c的水溫燙得猛地縮回——這突如其來的痛感竟讓他頓悟米凡關於“黑暗是光的本源”的論斷,像被柏拉圖洞穴裡的火把灼到了眼睛。喉結在頸椎前上下滾動,卻發不出任何母音,隻能眼睜睜看著米凡眼中閃爍的篤定,像看著一個掌握了宇宙終極公式的先知。
米凡直起身,慢條斯理地係好襯衫袖口的紐扣——那裡有塊刻意保留的補丁,用的是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舊實驗服布料,宣告著對傳統學術派頭的蔑視:“這是切葉蟻的資訊素編碼翻譯,意思是——‘11年後3月17日,您會死於實驗室氦-3儲存罐爆炸’。”他瞥了眼牆上的勞力士掛鐘,時針在“11”的位置微微顫動,彷彿被預言驚動,“莫斯科時間23點17分,我還要拜訪其他11位‘思想標本’。希望您能在剩下的4015天裡,真正理解什麼是‘大科學思維’。它不是在實驗室裡重複彆人的實驗資料,而是像蟻群構建超個體意識般,用集體智慧搭建跨越維度的認知通道。”
離開牛特的房間時,米凡將一個微型定時裝置粘在了門後的通風口格柵上。聚碳酸酯外殼與白色abs格柵融為一體,隻有在380納米紫外線照射下才能看到那根直徑012毫米的鉑銥合金引線——像一根等待被點燃的命運之弦,浸過的3k液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他摸了摸口袋裡的1980年版長城硬幣,黃銅的涼意讓他想起王院長的話:“科學需要嚴謹如銫原子鐘,也需要變通如拓撲絕緣體。”此刻他覺得,自己正在踐行這句話,隻是選擇了更極端的拓撲結構。走廊裡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依次亮起又熄滅,像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的溫度漲落圖譜在迴圈上演。
三、三十四個房間的思想絞殺
接下來的117分鐘裡,米凡拜訪了剩下的三十三位科學家。每一次對話都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思想外科手術,他的公文包裡裝著三樣武器:自製的中微子運動模型(用釹鐵硼磁鐵和羰基鐵粉演示)、一小罐3k液(偽裝成派克鋼筆水)、以及那枚1980年的長城硬幣(邊緣的磨損程度被他用作評估思想僵化指數的標尺)。
在日本科學家梶田隆章的房間,榻榻米上鋪著宇治產的抹茶色棉墊,空氣中飄著用鹿兒島火山灰土壤種植的抹茶香,那是用70c軟水衝泡的,帶著海苔般的鮮味。米凡盤腿坐下時,棉墊被壓出深淺不一的凹陷,完美複刻了他理論中的時空曲率模型。他用象牙筷子在矮桌上擺出中微子的三大運動軌跡:左旋時如富士山的雪線等高線,右旋時似東京櫻花飄落的流體力學曲線,振蕩時像新乾線列車交彙時的氣流擾動圖。他將清酒倒入三個粗陶杯,酒液在杯中晃動形成的駐波,恰好演示了“微子裂變序列”的三個階段:“您看,當清酒從這個杯子倒入那個杯子,它的形態變了,但乙醇分子的振動頻率沒變。中微子‘振蕩’也是如此,隻是從一種味einstate轉為另一種,質量不過是您的探測器在弱相互作用中產生的讀數誤差——就像您用質譜儀測不出光子的靜止質量,卻不能否認光的波粒二象性。”梶田隆章氣得發抖,手裡的清酒杯在掌心傾斜了17度,酒液濺在榻榻米上形成五個深色斑點,像他中微子振蕩理論裡無法解釋的五個資料異常點。這位2015年諾獎得主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反駁的論據,隻能眼睜睜看著米凡在他的《中微子物理學》扉頁上簽下“多重宇宙之王米凡”,筆尖劃破紙張的聲音像在割裂他堅守四十年的學術信仰。米凡臨走時,拿起桌上的納豆用筷子攪出03米長的絲:“這納豆的粘多糖纖維,就像中微子與物質的弱相互作用截麵,看似堅韌,實則比誇克膠子等離子體的束縛能還弱——您的理論體係,也一樣。
在加拿大科學家麥克阿瑟的房間,牆上掛著落基山脈的全息照片,冰川在陽光下泛著486納米的藍光,像凝固的中微子流。桌上擺著從班夫國家公園采集的楓糖漿和全麥麵包,麵包切片的厚度精確到01毫米,顯示出主人瑞士鐘表匠般的嚴謹性格。米凡將一張世界地圖揉成直徑314厘米的球體,再展開時故意讓北緯49度線與東經98度線重疊:“褶皺的地方就是中微子穿越時空的‘卡魯紮-克萊因通道’,您的sno實驗隻看到了褶皺的二維投影,卻沒看到整張地圖在十一維空間裡的拓撲形態。”他指著地圖上蘇必利爾湖的輪廓,那片水域的磁場強度恰好能讓中微子產生可探測的自旋翻轉,“您在sudbury中微子觀測站的成果,不過是摸到了湖底的一塊玄武岩,卻以為測繪出了整個北美大陸的地質結構。”他拿起一片全麥麵包,抹上02毫米厚的楓糖漿,琥珀色的糖漿在麵包表麵形成分形圖案的溪流:“健康的科學思想需要‘全穀物’般的跨學科營養,而您的理論隻有‘精製糖’式的單一資料——甜膩,卻缺乏認知所需的膳食纖維。就像這楓糖漿,單獨食用會讓人患上學術糖尿病,隻有與全麥麵包代表的實證精神結合,才能提供持久的思維能量。”臨走時,他在麥克阿瑟的咖啡杯墊下留下了一個打火機,鈦合金外殼上用鐳射雕刻著一行小字:“真理不需要諾貝爾獎背書。”杯裡的危地馬拉黑咖啡已經涼至21c,表麵結著一層咖啡油,像麥克阿瑟凝固的思維模式,再也無法流動出新的靈感。
拜訪朝鮮科學家金明哲時,對方的房間裡擺著三個1968年款的泡菜壇子和金日成的油畫肖像,空氣中彌漫著青陽辣椒和大蒜的辛辣,那是用傳統甕式發酵工藝醃製的味道,沒有任何現代食品新增劑的乾擾。金明哲穿著人民軍製服,拒絕討論任何超出現有教科書體係的理論,隻是反複強調“主體思想指導下的中微子研究必須服務於祖國建設”。他遞過來的泡菜用鹹鏡南道產的有機白菜醃製,沒有防腐劑,卻像他的思想一樣頑固地抵抗著外界資訊。米凡沒有爭辯,隻是在他的泡菜壇子旁放下打火機,用標準的平壤口音說:“宇宙沒有三八線,真理也沒有國籍。就像這泡菜,辣椒源自美洲大陸,白菜最早種植於中國黃河流域,卻在朝鮮半島發酵出獨特的風味——科學,也該如此跨越意識形態的藩籬。您昨晚2點17分用我的‘弧道運動方程’計算中微子質量時,得到的誤差值比您之前的方法小了47,您電腦c盤裡那個命名為‘主體思想20’的隱藏資料夾不會說謊。”金明哲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泡菜湯在壇子裡晃出05厘米的波紋,像他內心的動搖被強行壓製在意識形態的堤壩後,耳尖卻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像被中微子穿透時產生的切連科夫輻射。
當米凡拜訪完最後一位科學家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紅場的輪廓在晨霧中呈現出量子疊加態般的朦朧,像一幅未乾的水墨畫。聖瓦西裡大教堂的九個洋蔥頂在微光中泛著灰白色,像一群等待被啟用的希格斯玻色子。他站在酒店17樓的走廊裡,看著三十四個通風口格柵,每個裡麵都藏著一個定時裝置,像三十四顆等待爆發的超新星種子。他拿出手機,將引爆時間統一設定在莫斯科時間淩晨三點——那時,他應該正在克裡姆林宮與俄羅斯總統舉杯暢談,而這些“學奴”的舊思想,將和他們的肉體一起,在3k液的爆燃中化為量子泡沫。
“再見了,我的思想實驗品。”米凡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弦理論中被激發的額外維度。他轉身走向電梯,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沒有聲音,像暗物質穿過地球般悄無聲息。電梯下降時,他看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12、11、10……忽然想起劉柳哀求的眼神,那雙眼睛裡的紅血絲密度,像極了他公式裡的誤差線分佈。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波動,像中微子突然改變了味einstate,但很快就被對“多重宇宙之王”的執念淹沒。他用指腹摩挲著手機殼上鐳射雕刻的中微子圖案,航空鋁合金的冰涼觸感讓他冷靜下來:科學的祭壇上,總要有人獻祭,就像宇宙誕生時,無數物質與反物質湮滅,才換來今天的物質世界。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七分十三秒,劉柳悄悄溜出房間。這個23歲的物理係研究生穿著米凡送的那件防靜電外套,布料上還殘留著米凡身上淡淡的祁門茶香。口袋裡裝著一個簡易磁場探測器——那是米凡上週教他做的,用廢舊硬碟的磁頭改裝而成,能檢測中微子運動產生的微弱磁場擾動。此刻,探測器的指標正以5赫茲的頻率瘋狂跳動,像在預警一場即將到來的認知革命。劉柳順著走廊行走,每到一個通風口就停下,探測器的蜂鳴聲越大,他的心跳就越快,手心的汗浸濕了abs塑料外殼,在表麵形成一層水膜。
在第五個通風口前,他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定時裝置。透明聚碳酸酯外殼裡,3k液像一條沉睡的藍綠色毒蛇。他用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撬開格柵,手指被金屬邊緣劃破也沒察覺,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暗物質與可見物質碰撞產生的閃光。他將裝置扔進酒店的消防通道,聽著它落地的“哢嗒”聲,像卸下了一塊質量為178公斤的心頭巨石。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找到第五個時,天邊已經露出微光,走廊儘頭傳來保潔員的推車聲,金屬車輪與大理石地麵摩擦的聲音像倒計時的秒針在敲擊神經。他才匆忙離開,手心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裡的煎熬——他救了五個人,卻放任另外二十九人走向死亡,這種“部分救贖”像一把鈍刀,在他良心上反複切割,每一步都留下血痕。
四、紅場的餘暉與權力的前奏
克裡姆林宮的鐘聲在暮色中回蕩了七次,每一聲都像敲在青銅鼎上的曆史密碼,餘音在紅場上空盤旋,與遠處聖瓦西裡大教堂的鐘聲交織成複雜的聲波乾涉圖,像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的溫度漲落圖譜。米凡坐在高爾基的黑色賓士s600裡,看著車窗外掠過的紅場,聖瓦西裡大教堂的洋蔥頂在夕陽下泛著金紅色的光,像一個個正在聚變的氦-3原子核。他的心情複雜得像他公式裡的多元非線性方程:既有即將麵見總統的腎上腺素激增,又有對“思想清理計劃”的期待,還有一絲對劉柳的擔憂——那個年輕人,像塊未經打磨的拓撲絕緣體,既可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也可能變成短路的導線。
車後座的恒溫箱裡躺著他的健康餐:藜麥沙拉用玻利維亞的有機藜麥製作,烤雞胸肉隻用迷迭香醃製,無糖酸奶來自西伯利亞的有機牧場。他堅持“談判時的大腦需要999純度的能量”,拒絕觸碰任何含反式脂肪酸的食物。高爾基遞給他一瓶礦泉水,瓶身上印著貝加爾湖的衛星影象,湖水的透明度達到405米,像中微子穿過的真空環境:“總統先生也保持著克格勃時期的習慣,早餐總是黑麵包配裡海魚子醬,從不加鹽。麵包用的是自家農場種植的黑麥,麥粒的飽滿度能精確到01毫米,他說這是‘權力的精度’。”這句話像在傳遞某種量子糾纏態的密碼,暗示著總統的務實與控製欲。
總統的官邸位於莫斯科郊外的契訶夫森林裡,外觀低調得像一棟普通的狩獵彆墅。周圍的歐洲赤鬆高達20米,樹乾間距均勻,形成314米的等距陣列,像經過精確計算的能量柱。門口沒有荷槍實彈的衛兵,隻有兩隻東德牧羊犬趴在草坪上,毛色黑得像吸收了所有可見光,看到車來,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頭,耳朵卻保持著30度的警覺角度——這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訊號,它們能嗅出c4炸藥的氣味,卻對科學家身上的公式味格外寬容。狗鏈上的鈦合金扣在夕陽下反射出細碎的光,像中微子與原子核碰撞產生的閃爍。
“總統先生喜歡物理實驗室般的安靜,”高爾基解釋道,手指在真皮座椅上劃出細微的紋路,“他說,真正的大國決策,往往在餐桌旁決定,而不是聯合國的會議室。那裡的麥克風太多,會嚇跑真理。就像中微子,隻有在不受乾擾的真空裡,才能展現它的本質屬性。”他的語氣裡帶著對總統的崇拜,像信徒談論經文,眼角的皺紋裡藏著克格勃時期留下的警惕。車窗外掠過一片藍莓園,果實藍得發黑,像濃縮的暗物質,那是總統夫人親手栽種的,不用任何農藥和化肥。
五、晚宴上的權力博弈與宇宙隱喻
走進客廳,米凡立刻被牆上的一幅油畫吸引了——那是蘇聯畫家彆洛夫的作品,描繪加加林在東方一號飛船裡俯瞰地球的場景,筆觸雄渾如托卡馬克裝置的磁場,地球的藍色光暈裡藏著無數細小的星點,那是畫家刻意用熒光顏料繪製的中微子軌跡,米凡一眼就認出那是μ子中微子轉變為t子中微子的振蕩路徑。俄羅斯總統正站在畫前,手裡端著一杯伏特加,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晃,像一團被囚禁的等離子體。看到米凡進來,他笑著轉過身,羊毛衫的袖口露出一截俄羅斯軍表,表盤是雙頭鷹國徽,左眼鑲嵌著一顆07克拉的藍寶石,像在監視時間的流動,表針的走動聲在寂靜中清晰可聞,頻率穩定在2赫茲。
“米凡教授,歡迎來到我的小小宇宙。”總統的聲音比電視上更低沉,帶著西伯利亞鬆脂的質感,他伸出手,掌心粗糙,帶著常年握筆和擺弄機床的痕跡——這是米凡沒想到的,他原以為總統的手會更光滑。虎口處有一道08厘米的細小疤痕,那是年輕時在集體農莊收割小麥時被鐮刀劃傷的,像他人生方程式裡的一個特殊解。
總統夫人端著一盤黑麵包走過來,麵包上的芝麻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烘烤的火候恰到好處,邊緣帶著焦香。她的笑容像莫斯科的初秋,溫暖中帶著一絲涼意:“早就聽說您的大名,能見到您真是榮幸。這是用我們自家農場的黑麥做的,配魚子醬最好——黑麥的粗纖維能中和油脂,像您論文裡說的‘宇宙的對稱性破缺’。發酵用的酵母是從高加索山脈采集的野生菌種,已經傳了三代人,就像我們的核技術。”她遞過來的麵包還帶著37c的餘溫,像剛從烤爐裡取出的星球,表皮的裂紋像地殼板塊的運動痕跡。
晚宴確實如高爾基所說,莊重而簡單。銀質的餐具反射著燭光,每個餐刀的反光角度都經過調整,控製在45度,不會刺眼。桌上擺著俄羅斯傳統的紅菜湯(甜菜根的甜酸像宇宙的正反物質,用的是克裡米亞產的有機甜菜,帶著亞速海的微鹹)、魚子醬(每顆魚卵都像濃縮的能量球,來自裡海的野生鱘魚,每年限量捕撈不超過50噸)和黑麵包(麥麩的顆粒感藏著暗物質的隱喻)。米凡注意到,所有食材都是有機認證的,紅菜湯裡沒有味精,用的是天然甜菜根的甜味;魚子醬是可持續捕撈的,包裝上印著世界自然基金會的環保認證標誌;連伏特加都是用貝加爾湖的天然泉水釀造的——這符合他對“健康權力”的想象:強大,卻不掠奪。
總統親自給米凡倒上伏特加,酒液在杯中搖晃,掛杯的痕跡像極了中微子穿越時空的費曼路徑。“我敬您一杯,”總統舉起酒杯,手腕轉動時,手錶上的藍寶石在燭光下閃爍,“為了人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星際長征’。這酒用的是我們國家最古老的配方,發酵時間比普通伏特加長三倍,像一個成熟的理論,需要時間的沉澱才能顯現真理的味道。”
米凡舉杯回應,伏特加的辛辣瞬間點燃了他的喉嚨,像吞下一串等離子體,卻在胃裡化作溫暖的能量流:“總統先生,中國有句古話,‘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穿越多重宇宙,需要中俄兩國像伏特加和黑麵包一樣,缺一不可。就像中微子和它的反粒子,單獨存在時難以觀測,相遇時才能釋放巨大的能量。”他夾起一塊魚子醬,放在黑麵包上,魚卵的爆破感與麵包的粗纖維形成奇妙的對比:“您看,單獨的魚子醬太鹹,單獨的麵包太乾,合在一起纔是美味——就像我的理論需要實驗驗證,您的核技術需要新的應用方向。”
“說得好!”總統放下酒杯,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聲響,像在計算某種平衡,“但我希望,俄羅斯不僅僅是‘麵包’,更能成為您手中的‘伏特加’——在關鍵時刻,提供最強大的力量。我的科學顧問告訴我,您的‘米王1號’需要超強的動力係統,俄羅斯的核動力技術可以提供支援,我們的bn-800快堆能輸出穩定的能量流,像宇宙背景輻射一樣可靠,誤差不超過001。”他的拇指在桌麵劃出一個反應堆的截麵圖,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邊緣沒有一絲倒刺。
米凡夾了一塊醃製黃瓜,酸脆的口感讓他的思維更清晰——這是他的小習慣,用酸味刺激前額葉皮層。黃瓜是總統官邸菜園種的,帶著露水的清新:“動力係統確實是關鍵。‘雙向單線弧道迴圈運動’需要的能量,相當於一百顆太陽的輸出功率。俄羅斯的技術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理唸的統一。所有參與國必須承認,‘終極統一理論’是唯一的導航係統,就像這艘六、火災訊息與隱藏的棋局
總統的手指在桌麵上停頓了05秒,這個細微的動作被米凡捕捉到——那是談判中準備讓步的訊號。“這沒問題,”他忽然說,“但作為回報,俄羅斯希望能成為‘多重宇宙理事會’的常任理事國,擁有一票否決權。畢竟,我們是第一個支援您的國家,像第一個為宇宙飛船加註燃料的基地。”他拿起酒瓶,給米凡的杯子添滿酒,酒液在杯中形成一個完美的凹麵,符合流體力學的拉普拉斯方程。
米凡笑了,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他拿起酒瓶給總統添酒,酒液注入時激起的泡沫像宇宙誕生時的粒子湯:“理事會可以有,但‘一票否決權’不符合宇宙的法則。就像中微子的運動,從來不會因為誰的意誌而改變軌跡。不過,我可以保證,俄羅斯在所有重大決策中,都將擁有與中國同等的話語權——就像質子和中子,在原子核裡擁有同等的地位,共同構成穩定的結構。”他用指尖蘸了點酒,在桌麵上畫了一個氦-4原子核的結構示意圖,兩個質子兩個中子,分佈均勻如水晶點陣。
總統夫人適時地給兩人添上黑麵包,麥香混著酒香漫開來,像星雲的氣體雲:“米凡教授真是爽快人。我先生常說,能成大事的人,都懂得如何平衡原則與妥協,像走鋼絲的演員,既要堅定,又要靈活。就像這麵包的發酵,既要保持菌種的純粹,又要適應不同的溫度濕度。”她的話語像潤滑劑,讓略顯緊繃的談判氛圍柔和了許多,將一塊剛切好的乳酪放在米凡麵前,那是用貝加爾湖畔的布裡亞特牛奶製作的,帶著淡淡的草香。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快步走進來,軍靴踩在橡木地板上發出“哢噠”聲,在總統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總統的瞳孔在燭光下收縮了一下,像相機鏡頭對準了遠處的危險,嘴角的笑容卻沒消失,隻是眼神裡多了一絲凝重,像湖麵突然掠過的黑影。他的手指在桌佈下輕輕敲擊了三下,那是給高爾基的暗號,示意他保持警惕。
“發生了點小事,”他對米凡說,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那特大酒店意外失火,不過火勢已經控製住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喉結滾動的頻率比平時快了20,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米凡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杯底與桌麵接觸的瞬間,他聽到自己心跳的回聲——78次\\\\/分鐘,比平時快了6次,這細微的波動讓他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恢複平靜,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卻不動聲色地說:“真是不幸。希望沒有人員傷亡——科學已經失去了太多先驅,不能再承受更多損失了。”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壁,節奏與中微子振蕩頻率一致,像是在為自己的計劃倒計時。餘光瞥見高爾基放在桌下的手,正握著手機,螢幕亮著,顯示著消防部門的實時報告,上麵的傷亡數字還在更新。
“目前還不清楚,”總統放下酒杯,金屬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當”的一聲,“可能要等消防員的報告。我們繼續聊穿越計劃吧,關於宇航員的選拔,俄羅斯可以提供……”他的聲音略微提高,試圖掩蓋內心的波瀾,像用更高的頻率來乾擾某種訊號。
米凡沒有聽他說下去,他的思緒已經飛到了那特大酒店的廢墟上。他彷彿能看到那些“學奴”在睡夢中被3k液瞬間殺死,他們的身體在火焰中蜷縮成量子隧穿的姿態,而他們的思想,將在多重宇宙中獲得“重生”——就像鳳凰從灰燼中起飛,隻是這一次,他是點燃火焰的人。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指尖微微發麻,像觸到了高壓電的邊緣,腦海裡浮現出中微子在多重宇宙中穿梭的軌跡,那些科學家的思想波像被編碼的訊號,在不同的宇宙間傳遞。
晚宴結束時,總統送給米凡一塊手錶,表盤上刻著俄羅斯的國徽,表帶是鱷魚皮,卻並非野生——這符合米凡對“可持續權力”的判斷。表盒是用西伯利亞落葉鬆製作的,帶著鬆脂的清香,是總統親手打磨的,邊角光滑圓潤。“這是我們國家最精密的計時器,”總統說,“希望它能陪伴您記錄下穿越多重宇宙的每一秒。機芯裡的遊絲,是用特殊合金製作的,能抵抗強磁場乾擾,就像您的理論,能抵抗傳統思想的乾擾。”
米凡接過手錶,戴在手腕上,重量適中,像戴著一塊小型的宇宙鐘:“謝謝總統先生。我相信,它會見證人類最偉大的時刻。”表帶的溫度逐漸與體溫融合,像兩個不同的係統達成了熱平衡。
離開總統官邸時,夜色已經很深了。高爾基坐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了很久,忽然說:“酒店的火勢很大,據說……三十多位科學家可能都沒能逃出來。”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像在觸控米凡的底線,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劃出中微子的軌跡。車窗外的森林裡,螢火蟲在草叢中閃爍,像散落的思想波。
米凡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語氣平淡地說:“這或許是天意。他們的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不如讓身體先‘休眠’,等我們在多重宇宙中為他們找到新的‘容器’。就像森林裡的落葉,腐爛後能為新的植物提供養分。”他的手指在手錶上輕輕劃過,調整著時間,“明天,我會向貴國提交一份申請,我需要將所有遇難者的遺體運回中國,用‘人體複活冷凍倉’儲存。這是他們的榮幸,也是人類的榮幸。”
高爾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身邊的這個年輕人,既像照亮未來的光,又像吞噬一切的黑洞——而俄羅斯,似乎正心甘情願地,被這光與暗同時吸引。車駛過一片白樺林,樹乾上的眼睛狀斑紋在車燈下閃過,像無數雙注視著他們的眼睛,見證著這場關於宇宙霸權的隱秘交易。
七、報紙頭條與辦公室的對峙
第二天清晨,莫斯科的報紙都在頭版報道了那特大酒店的火災。《莫斯科時報》的標題觸目驚心:“三十五位科學家葬身火海,世界中微子論壇成絕唱”,配圖是酒店被燒毀的殘骸,黑煙在朝霞中扭曲,像中微子的運動軌跡。報道中說,火災起因是線路老化,加上酒店使用了大量易燃材料,火勢蔓延極快,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逃生的時間。紙質是環保再生紙,油墨散發著大豆油的味道,卻掩蓋不住新聞的殘酷。
米凡坐在宇宙科學院駐莫斯科辦事處的辦公室裡,手裡捏著一份報紙,指尖在“三十五位”這個數字上反複摩挲,彷彿在確認實驗資料的準確性。辦公室的茶幾上擺著他的早餐:小米粥配蒸南瓜,都是用保溫杯從中國帶來的食材,小米來自山西的有機農場,南瓜是山東的貝貝南瓜,口感粉糯。他不喜歡俄羅斯的黃油麵包,總說“太油膩,會讓思維變鈍”。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報紙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像被分割的時空。
劉柳站在他麵前,臉色蒼白,眼睛裡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沒睡。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襯衫的領口歪斜著,腋下的汗漬暈開成深色的斑塊。手裡攥著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裡麵是五個微型打火機——正是他從消防通道裡找到的。“米凡教授,”劉柳的聲音帶著顫抖,像被風吹動的蛛絲,“我昨晚……在消防通道裡找到了五個打火機。它們沒有爆炸,可能是因為溫度過低——莫斯科的淩晨太冷了,低於3k液的燃點。”他的指甲縫裡還殘留著黑色的汙垢,那是撬通風口格柵時蹭到的。
米凡的臉色沉了下來,手裡的報紙被捏出褶皺,像被扭曲的時空:“你破壞了我的實驗?”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像核反應堆即將失控前的嗡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那不是實驗,是謀殺!”劉柳激動地喊道,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瓊斯博士有兩個孩子,最小的才三歲!您怎麼能……”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想起了昨晚在紅場看到的星空,那些星星像孩子們的眼睛,此刻卻可能永遠失去了母親。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在臉頰上劃出兩道清晰的痕跡,像雨水劃過乾旱的土地。
八、理唸的衝突與對照組的誕生
“住口!”米凡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小米粥碗被震得跳起,粥汁濺出,在桌麵上畫出一道弧線,像中微子的軌跡,“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嗎?我是為了人類!這些‘學奴’的思想已經僵化,他們活著,隻會阻礙我們前進的腳步。但我給了他們新生的機會,在外宇宙,他們會感謝我的!”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像宇宙在膨脹與收縮,額前的碎發被氣流吹動,卻反常地貼在麵板上,像被無形的手按出的褶皺。
他走到劉柳麵前,眼神冰冷如刀,膝蓋幾乎頂住劉柳的膝蓋——這是他表達壓迫感的方式:“你救的那五個人,將來會成為最大的麻煩。不過沒關係,”他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科學家式的冷靜,“他們會成為最好的‘對照組’,讓我們看看,‘自願重生’和‘被迫重生’有什麼區彆。這在科學上,是完美的設計,就像藥物試驗需要安慰劑組一樣。”他的手指在劉柳胸口輕輕一點,那裡是心臟的位置,“你的同情心,正在乾擾實驗的純度。”
劉柳看著米凡眼中的狂熱,忽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他想起了書墅的灰燼,想起了那些燃燒的手稿,終於明白,米凡的“大科學思維”裡,從來沒有“生命”二字,隻有“資料”和“變數”。他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椅子,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像他內心的尖叫:“科學不是這樣的!科學是探索,不是毀滅!就像醫生的職責是救人,而不是為了研究病理去殺人!”他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的金屬。
“幼稚!”米凡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紅場,聖瓦西裡大教堂的洋蔥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一個個金色的謊言,“你以為愛因斯坦發明相對論時,考慮過原子彈的後果嗎?偉大的科學,總要有人承擔道德的重量。就像宇宙的誕生,總要經過大爆炸的毀滅,纔能有後來的星辰大海。”他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小米粥,溫熱的液體流過喉嚨,卻沒帶來絲毫暖意,“我已經向俄羅斯總統提交了申請,他同意將所有遺體運回中國,儲存在‘人體複活冷凍倉’裡。你知道嗎?總統在批複裡說,這是‘人類生命史上最偉大的進步’。”
“他被您騙了!”劉柳的聲音裡帶著絕望,像溺水者最後的呼救,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像風中的落葉,“您所謂的‘複活’,不過是您滿足自己控製欲的藉口!那些人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不是您的實驗品!”
“不,他是明智的。”米凡說,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物理定律,“俄羅斯想在多重宇宙計劃中占據主導地位,就必須付出代價。這些遺體,就是他們的‘投名狀’。”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上麵是“人體複活冷凍倉”的設計圖,線條流暢而精確,“每個冷凍倉都配備了‘思想波穩定器’,能確保他們的意識在外宇宙不被撕裂——這是我能給的,最後的尊重,比他們固守舊思想時得到的尊重多得多。”他的手指在設計圖上劃過,那裡有一個微小的細節,是他特意加上的“靈魂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