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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南的雨季(ppl) 坦白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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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前生

“你說要去哪?”

“我要去蒲甘。”

紹明意識到她的蒲甘是現代的蒲甘,“都是一堆舊石頭,有什麼好看的,要我說不如在水邊住幾天。”她翻了個身,懨懨地擠在船上,船體狹窄,她再翻身也是躺在陳荷身邊,“去太多野廟對身體不好。”

蒲甘纔不是野廟,陳荷早知道蒲甘這個地方,這是萬塔之城,是人類文明……

紹明翻了身,帽子就掉了,她耳朵上的金耳環耷拉著,古樸豪華的蒲甘樣式連線了兩個世界。

陳荷看見了,隨即用手蓋住她的耳飾。那是她的故國啊。陳荷心裡生出一點柔軟,這是她第一次對紹明這個人產生柔軟的情緒,“好,我不去了。”

“說不去就不去嗎,你還能來幾次緬甸?”

她怎麼都不高興,陳荷說:“不去了,下次來再去,我都看過古代蒲甘了,現代的遺址能比嗎。”

“現在你去蒲甘,租台電動車就能包城,大路小路隨你騎。”

她還挺關注現代蒲甘,陳荷說:“那也不去。”

“你會再來緬甸嗎。”

“雨季不會了,天氣太濕熱。”

“旱季呢。”

“據說都是塵土。”

“明年這個時候,涼季的時候你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

陳荷起身趴在船沿上,她需要找點事做,如果不去蒲甘,就去曼德勒,就去阿拉斯加,她要去塞維利亞吃橙子。

紹明看著陳荷那片薄薄的背,她突然把陳荷拉下來,翻身壓住陳荷,她動作很大,小船都跟著搖晃,“我們去蒲甘吧,我想我特彆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船伕坐在船頭,對船上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船搖,他就扶穩船頭,他嚼完檳榔,把檳榔殼吐進水裡,前麵兩隻鳥在水上打架,他笑了,一口黃牙整整齊齊。

一方湖麵上各有不同的天地。

酒店。

緬甸的地勢和路況超出陳荷的想象,茵萊湖和蒲甘明明同處一條線上,卻沒有直通的大巴,她們上岸看了小巴車,陳荷認為她可以忍受去曼德勒中轉。

最早離開茵萊湖的大巴是晚上七點,現在是下午時間五點,陳荷卻被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推動著,一個勁要紹明快買票。

“今天晚上就走啊?”

紹明不急,她慢悠悠地吃炸丸子,陳荷擺弄兩台手機,購票軟體讓填茵萊湖的地名,一串緬語音譯的英語她完全看不懂。

“你還有多少天死。”

“真想知道?吃一個丸子告訴你。”

現炸的丸子帶著香葉,陳荷表示好吃。

“你快點說。”

“我說陳荷怎麼脾氣好了,原來是臨終關懷。”

“在你死前我想和你去蒲甘。”

“好浪漫。”

“浪漫個頭,是我善心大發,作為報酬,你爹王冠上是不是有個珍珠。”

父王王冠上有一隻碩大的金珠,紹明說:“是有這個。”

“把它給我吧。”

紹明作難道:“除了國王,其他人都不能動這頂王冠,你還有沒有想要的。”她列舉了很多名貴寶石,“……檀香的比較低調,要不然我給你金磚,你可以自己選款式。”

“沒有也沒關係,你緊張做什麼。”

“我怕你和我分手。”

“我們在一起過嗎。”

“我們現在就在一起啊。”紹明裝作聽不懂,她神神神秘秘地說:“不要買票了,今晚你睡一覺,我保證明天醒來你就在蒲甘。”

“真的假的。”

“我還會害你嗎。”

你不是害我挺多次了。

陳荷默默吐槽。

晚上陳荷不想在酒店吃飯,酒店隻有緬甸菜說得過去,她找了一家穀歌地圖上的高分飯店。

紹明先下樓,陳荷趁著網路,心裡默走了兩邊餐廳的位置纔下去。

她下樓的時候天完全黑了,紹明換了一身衣服在酒店大堂等陳荷,她穿著整套淺黃色緬甸服飾,在路燈下像隻會發光的精靈。

高原的夜晚比白天還冷,紹明穿得太少了,陳荷看她一眼都要凍得發抖。

“你冷嗎。”

“不冷。”紹明挺著凍得通紅都鼻子,悶悶道。

這能不冷?直接送去當永動機。

陳荷脫下外層的羽絨服強行給她套上。

“你自己冷自己穿”,亮綠色配合著淡黃讓紹明變成一條毛毛蟲,紹明不滿地抱怨。

陳荷展示另外一件:“我穿了。”

紹明看到陳荷,表情堪稱驚悚,陳荷得意地穿著玫紅色衝鋒衣,“我比你白,還是我穿這個有挑戰性的顏色吧,”她滿意地拉著紹明往外走:“都是你的衣服,你抱怨什麼。”

“不是我自己買的,下次換個司機。”幸虧路燈少,要是被人看見,“醜死了,”紹明低聲抱怨,她不要活了。

緬甸電力不足,很長一段路纔有一盞燈,她們拉著手,手電照出兩人相偎的影子。

突然有白色的東西竄出來,陳荷看清楚來者,立刻撲到紹明身上:“有狗,紹明,狗狗狗狗狗。”

“不咬的,沒關係。”紹明上前兩步把狗嚇跑了。

“紹明……”

陳荷顫顫巍巍地說:“這也沒關係嗎。”

手電所及之處,路邊十幾條狗的眼睛綠光瑩瑩。

紹明不怕狗,但這個情況例外,她道:“你放輕腳步慢慢過。”

陳荷掛在紹明身上,擡腿踮腳:“其實你害怕的吧。”

紹明用野戰知識回答:“據說狗在一起有狼性。”

路邊的狗越來越多。

“三二一!”

她們很有默契地大喊快跑。

最終路邊打牌的幾個男人幫她們把狗趕走,還為她們指了餐廳的路。

餐廳裡音樂悠揚,牛排西餐緩解了陳荷連續吃油泡菜疲乏的味覺,緬甸的啤酒度數低,可是喝著上頭,湖風吹來,陳荷癡癡地笑,她們明天就要去蒲甘了。

她們回到酒店,陳荷喝多了有點暈,率先上床,她等著明天的蒲甘。

夜晚,陳荷睡到一半,黑暗裡傳來刺耳的手機鈴聲。

她睜開眼睛,四周陳設沒變,還是茵萊湖的獨棟彆墅,紹明不在身邊,她拔下充電線,看到微信通話頓時皺了眉——那個人打來了。

陳荷懷疑她的酒沒醒,她確認紹明不在,才披上衣服出門接電話:“你過美國時間無所謂,你知不知道我過的是緬甸時間。”

“知道。”

陳荷一時無話,她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冷眼旁觀看人作死,心腸歹毒的前女友,竟然哭了。

少說也是哽咽。

陳荷來勁兒了:“哈哈哈,我找到新情人了,你還好嗎,這次喜歡的是拉丁裔嗎,還是日本人。”

前女友說:“陳荷,對不起,你在仰光是不是想跳樓。”

“哈哈。”

陳荷沒話了。

“我之後想了,沒人會站在陽台上哭著賞月。”

“誰告訴你我站在陽台上。”

“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陳荷對不起。”

“你有病?當時紹明回來了,我怕她留下心理陰影,於是沒跳,紹明還在,不和你聊了。”她等著她反駁。

前女友反駁她:“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陳荷,回來吧,我看了你的醫療記錄,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離不開我,隻要你回來,一切都結束了。”

她們默契到隔著電話,僅僅通過呼吸就能連線對方的頻率,陳荷想哭:“知道我最難受的地方在哪裡嗎,就是我花著你的錢住了你的房子,你還能看我的醫療記錄,因為你是我的監護人。”

“你離開緬甸吧,我好想再看你一眼,但是你一離開,陳荷——彆離開我,彆管那個女人了,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遊湖了,在湖上的時候,我熱,我想跳下去。”

陳荷捂住聽筒,她的酒醒了,她的夢醒了,她哭得肝腸寸斷。

電話對麵聽了這句話,同樣泣不成聲,“對不起,我當時應該送你回家的,陳荷回來吧,我是紹明,對不起,我愛你。”

“你當然對不起我,我這麼愛你,你算算我們在一起了多久,彆說你是紹明瞭,你……”陳荷:“啊?”

“回來吧,陳荷,我知道你會去的,千萬不要殺我父王,我不要珍珠了,不要讓紹明擺脫輪回,她擺脫輪回就變成我了,我不知道當年看你接電話的時候你有沒有聽過這些話,求求你了,陳荷你回家吧,我不知道我消失後房子還在不在,我想給你多留點東西,陳荷回家吧。”

機場廣播從電話傳來,陳荷聽得真切,廣播女聲在尋找從曼穀飛北京大興的旅客。

她在泰國廊曼機場。

“你是紹明?玩替身梗呢,我愛你的時候你不在乎,現在說自己是紹明,紹明是緬甸人,我看你是瘋了。”陳荷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是,我哥哥死了,我哥哥養了一隻鸚鵡。”

“你是紹明?”

“她是紹明我是什麼。”

月光照在浴缸上,照臉了紹明通身的金飾,她穿著蒲甘服飾,聲音清晰地傳到電話裡。

陳荷果斷掛掉電話,她吸了吸鼻子:“她愛我愛瘋了。”

“我也愛你,你做錯事,我都不捨得殺你。”

紹明現在的情緒很不好,陳荷主動抱住她,紹明身上的寶石起了一層霧,她潮濕地包裹著陳荷,陳荷把她抱到床上,取下她滿頭寶飾,“穿這麼漂亮,發生什麼事了。”

“都是你的錯,你沒殺蘭金花,現在她猖狂得很。”

陳荷已經努力忘掉蒲甘的人了,她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聽到蘭金花的名字,“她惹你不高興了?”

“何止。”

紹明身上還殘留著焦躁感和殺氣,陳荷給動物梳毛似的撫慰她,“你每天打兩份工啊,白天和我玩,晚上回蒲甘宮鬥,她讓你不開心,你不理她不就行了。”

“我怎麼不理她。”

“不回蒲甘。”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王後的位置?”紹明抓住她的手,“不行,這是我第一次當王後,我要以王後的名義殺了她。”

紹明特彆記仇,也可以說是記仇讓她在漫長的生命中不會瘋掉,她眼神的凶光太鋒利了,陳荷想起前女友,前女友說她是紹明,怎麼可能。

她聽了一通前女友的胡言亂語,心煩躁得很,她恨不得把自己的醫生推薦給她,手機不停彈出資訊,陳荷一手抱著紹明,另一邊直接關機。

全是胡說八道,紹明和她沒用半點相似之處。

紹明的睫毛纖長,陳荷不敢看她的眼睛,便去揪她的睫毛,迫使紹明閉上眼睛,直讓她難受得抱怨,“你乾嘛?真討厭。”

眼球隔著薄薄的眼皮在指腹下滑動,陳荷親吻她的眼睛:“明天不去蒲甘了。”

為什麼不去。

紹明從眼睛癢到心裡,那點焦躁倒是被驅散了,她想起陳荷是哭過的,她要看陳荷,但是一睜眼,一隻手遮住了視線,紹明命令道:“把手拿開,你是不是又和那個破金主打電話了?你也是沒事找虐受,乖乖聽我的,我把我的銀行賬戶給你,我還知道明年一支美股會漲停,你彆賣身了,拿著錢好好生活。”

陳荷眼皮一跳。

這話她剛才聽過。

“為什麼都不要了。”

“你說得沒錯,我是過幾天就要死了,你讓我死前擁有了無上的權力,我想報答你。”

“有沒有可能不死。”

“我有了漫長的生命,我也有無儘的死亡。”

“能擺脫輪回嗎。”

“哥哥問過同樣的問題。”

“你和你父親關係好嗎。”

“父親是蒲甘的太陽。”

“我們去你的蒲甘吧。”

“真的?去古代蒲甘,有我哥哥的蒲甘。”紹明很驚喜,她有被討好的得意,“就知道陳荷喜歡我。”

陳荷把她壓在床上,小心地避開她的腿,紹明感受到她的溫柔,熱切地回應她。

陳荷輕輕叫了一聲“紹明”。

“是我。”

紹明難耐地呻吟。

陳荷蓋著她的眼睛,吻上她的嘴唇,身邊的紹明回答了她,她是熱的,是溫柔的,可是遠處的那個瘋癲的紹明呢,她竟然自稱紹明,陳荷眼角滑落一滴淚,她不想讓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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