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春女醫官 ?妙手回春女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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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春女醫官
我身為一介女子,卻是男科聖手。
每逢我坐診時,京中的男子便排起長隊。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每隔半月就要入宮,為尚無子嗣的皇上看診
1
醫者不自醫的道理,我很小就懂了。
原因無他,我出生在杏林世家。看男科的手藝是祖祖輩輩世代單傳下來的。
可我剛出生不久,爹爹出門采草藥,不小心摔傷了。
摔得很嚴重,卻死活不肯說傷在哪裡。
隻是對著我哭哭啼啼,說白家看男科的手藝從此要失傳了。
他心灰意冷,開始相看徒弟。
看來看去,也隻是愁得鬍子都快撚斷了。
「冇有天賦,都不堪大用。」他對每一個徒弟都很失望。
我當時年幼,每日在爹爹的藥堂中玩耍。
他雖然不打算把看男科的手藝傳授給我,但教徒弟時也冇刻意避著。
一日,爹爹帶著徒弟出門采藥去了,把我鎖在藥堂裡。
我正玩得起勁,從一排排的實木藥櫃中找到甘草片,塞進嘴裡當糖吃,就聽見外頭有人急急地敲門。
我找了個凳子墊著腳,打開了藥堂的門。
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絡腮鬍漢子,疼得滿頭大汗。
「白大夫呢,快,我找白大夫。」
他臉紅脖子粗,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來這兒的男子,大多有些隱疾,我已經習慣了,學著我爹的樣子,將他迎了進來。
「白大夫出去了,隻有個小白大夫。」
我摸了摸下巴,假裝摸到了鬍鬚。
我爹為病人看診前,總要摸摸鬍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以為這是治療的必備步驟。
他不信我,但實在疼得走不了路了,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我讓他混著酒喝了些麻沸散,等他失了些痛覺後,給他施針。
他很快就好了,走時畢恭畢敬地朝我鞠了一躬。
我坐在我爹平日的位置上,很坦然地受了這個大禮。
小孩子忘性大,到晚上爹爹回來時,我已經忘了說這件事。
還是那個漢子的媳婦兒,敲鑼打鼓送來一麵偌大的錦旗,上書四字——
「妙手回春」。
我爹看著我的眼神都變了,將我高舉起來,口中喃喃道:「不愧是我的女兒。」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後來每次上街,路過那絡腮鬍漢子的包子鋪時,他總是叫住我,讓我白吃兩個大肉包子。
後來他和媳婦又生了個閨女,還拎著重禮上門來,非要讓小閨女認我做乾孃。
而我爹,從那天開始讓我和他的徒弟們一起到藥堂中幫忙。
晚上彆人都歇息了,爹爹還要偷摸給我開小灶,傳授幾招。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些爹爹都冇告訴過你那些師兄的,你不要聲張。」
「你好好學,以後這門手藝就是你吃飯的傢夥。」
「等你長大了,爹爹給你招個贅婿,這門手藝照樣能傳下去。」
我也算一戰成名,京中不少人都知道,白大夫家那個小閨女兒是個神童,天賦異稟,六歲就能獨自看診。
幸好本朝不奉行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歪理,我也能用這門手藝謀生。
2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好了?」
時光飛逝,眨眼間,我已經到了及笄的年歲,繼承了我爹的藥堂,開始獨立看診。
這個工作對我來說很輕鬆。
大家都奉行一個真理:世間唯有兩種人不能得罪,一是端飯給你的人,二便是給你看病的醫生。
因此大部分患者都對我畢恭畢敬。
但畢竟絕大部分來看病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仗著體型優勢,也會有胡攪蠻纏的時候。
比如剛剛,我摸完一個患者的脈象,禮貌地告訴他,治好他的病非人力所及,我辦不到。
他馬上拍著桌子叫喊起來,瞪著眼睛像是要揍我。
皇上派過來給我使喚的四個暗衛正吊在房梁的隱蔽處,隻要我一個手勢,他們隨時會跳下來。
但他們輕易不出手,一出手不見血便不會罷休。
而我作為醫者,最忌諱不必要的血。
「你彆喊嘛,坐下來好好說。」
我習慣性地摸摸下巴。
「思可以傷脾、傷心、傷神、傷誌,以致腎虛不固。公子是個書生?」
我望瞭望他五大三粗的樣子,看上去真的不像讀書人。
「正是,爹孃家教嚴苛,我從小就開始準備科考。」
「日日學到醜時?」我細細探究他的脈象,追問了一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點頭。
「《黃帝內經》有雲,人臥血歸於肝。腎屬水,水生木,肝屬木,故而二者息息相關,打個比方,腎就好像肝的母親,肝陰不足了要向腎要。久而久之腎也虧損了,是謂子盜母氣。」
我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講道理。
「公子熬夜的時候,五臟六腑都得不到休息。我給你開個藥方,先調理好睡眠再從長計議吧。夜間點燈費油,公子早點休息。」
他臉上冇了凶惡的表情,對我千恩萬謝地走了。
晚上,藥堂準時關門。
「白大夫,給我看看吧,我排了半天隊了。」
「白大夫,給我也看看吧。」
到點就休息,除非是實在拖延不得的急診,這是我一直以來雷打不動的原則。
「大家請回吧,明日關門一天,後日早早地來!」我道了聲抱歉,還是關門了。
畢竟京中人口實在太多,專看男科的又隻有我一家,供不應求。
但這畢竟隻是一份謀生的工作,我冇有那麼偉大,不可能把自己累病了。
用過晚膳,我開始仔細研究皇帝送過來的醫書。
這些都是我垂涎已久的孤本。
位高權重就是好,什麼東西都能搞到手。我心裡小小羨慕了一下。
曆朝曆代以來,各路醫家都不通來往,自成一派。
大家往往世代都靠著一個獨門藥方,或是一套自創針法謀生,自然不敢輕易示於人前,更遑論同行之間進行交流。
就像我爹,收了那麼多徒弟,最核心的東西還是冇告訴過他們。
而皇帝送過來的一本《傷寒瘟疫論》上,卻記著一些我從未見過的藥方。
我愛不釋手,但看了幾頁還是早早睡下了。
原因無他,朝中每半月休沐一次,皇上必定會秘密召見我入宮為他看診。
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3
第一次被皇上召見的時候,兩個暗衛不由分說衝進我的臥房,趁著夜黑風高把我擄走。
我嚇得半條命都快冇了,被送到皇帝跟前。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混賬東西,朕讓你們去請白大夫,你們就是這樣請的?自去領罰!」
那兩個暗衛無聲無息地退下了,我以為這是殺雞儆猴,在點我呢,嚇得跪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你不要害怕,朕隻是讓你幫我診個脈而已。」
他的聲音放緩了些。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宮中有專門的太醫院,各路名醫彙聚於此,既然他專門從宮外找了我來,想必是看那處的隱疾了。
聯想到陛下登基以來,一直冇有子嗣,我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壯著膽子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的臉色。
「大膽,不能直視聖人天顏!」
他身後侍奉的公公立刻喝道。
那你把我擄進來的時候,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連臉都不能看,還怎麼治病?
我心裡暗自吐槽。
「煩得很,你先下去吧。」皇上伸手揮退了他。
連近身侍奉的太監都不在場,看來確實是不可對他人言說的病症了。
我心中更加篤定。
「來,你過來,不要害怕。」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不像是暴君。
我轉念一想,自己治病救人的大夫,看男科的手藝又是獨門家學,他應當不會殺我吧,不然他上哪兒找人看病呢。
於是我壯著膽子湊上前去。
他麵色紅潤,身體康健得很,就是心跳得快了些,我左看右看都冇有問題。
我一隻手還搭在他腕間,裝出一幅沉思的樣子,實際上已經慌得不行了。
怎麼辦,人家特意把我叫進宮來,想必是對我抱了很大的期待。
現在我一點問題都冇看出來,他一生氣,不會把我殺了吧?
我強裝鎮定,讓他伸出舌頭來看一看。
他閉著眼睛,任由我擺弄著,我忽然發現,他一身的皮膚極白皙細膩,在男子中很罕見了。
「舌頭再伸出來看一看。」
硬著頭皮,把望聞問切的一套程式又做了一遍,我依舊冇發現什麼問題。
「給您開個藥方吧,每日按時服藥,長此以往應該會好轉。」
為了保住小命,我含糊其辭。
其實就是一幅滋補身體的藥方,為了顯得可信些,我還刻意加了幾味名貴的中藥。
我在心裡祈禱,但願他不要把這個藥方給太醫們看,不然同行一揭穿我,吾命自此休也。
我已經在心裡計劃好,回去之後立馬關了藥堂,連夜跑路,讓他找不到我。
他忽然輕聲問了我一句:「白大夫,我還有冇有救?」
啊!!!
天哪,他都這麼問了,必定是很嚴重的病症了。
但我坐診以來,見過不少疑難雜症,經驗也算豐富了,從脈象上看,他真的一點問題都冇有,好得很。
我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醫術了。
「有救,必定有救。」我說冇救怕你砍我的腦袋。
他眼神清明,和我對望一眼。
「那就拜托白大夫了,以後每半月來宮中一趟吧。」
還要來?
他就這樣一錘定了音。
「我真的看不出來啊,彆殺我,求你彆殺我」
乾淨利落的哢嚓一聲,我的腦袋落到了地上,雙目圓睜著,嘴裡還喃喃說著彆殺我。
我打了個哆嗦,從噩夢中醒過來。
又到了進宮請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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