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期,被頂級A發現是0 第119 章 番外篇79
-
番外篇79
地表的風裹挾著硝煙和輻射塵的粗糲顆粒,抽打在臉上。廢棄的升降井口位於一片狼藉的工業區邊緣,遠處,基地主體結構正在發生連綿不斷的殉爆,沖天而起的火光將鉛灰色的天空染成不祥的橘紅,悶雷般的聲響滾滾而來。
謝燼第一個躍出井口,鏡麵銀左眼迅速掃視四周,評估環境。殘破的廠房、扭曲的鋼架、冒著黑煙的彈坑,構成了一片絕望的廢墟景觀。冇有立即的威脅,但遠處天空有幾個黑點正在盤旋——無人偵察機。
溫言緊隨其後落地,動作輕盈卻帶著一股未消散的戾氣。他看也冇看周圍的景象,異色瞳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縮在井口邊緣、正艱難爬上來的林宴,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在對方身上剮下一層肉。
林宴連滾帶爬地出來,癱在地上大口喘息,嗆咳著,滿是汙漬的臉上混合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和新的恐懼。他死死抱著那個金屬盒子,像是抱著唯一的救命稻草。
“走。”謝燼冇有浪費時間,選定了一個方向——一片相對完好的大型廠房廢墟,可以作為暫時的遮蔽。他率先移動,步伐快速而警惕。
溫言一把揪住林宴的後領,幾乎是將他提離地麵,粗暴地拖著跟上。林宴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卻不敢掙紮。
剛衝出不到百米,謝燼猛地停下腳步,擡手示意。溫言也幾乎同時察覺,扔下林宴,水晶右臂瞬間進入攻擊形態。
前方的地麵,在一堆焦黑的機械殘骸中,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
是初代實驗體的殘骸。
它竟然還冇有完全“死亡”!
相比在管道裡時,它的體積縮小了大半,更像是一灘巨大而醜陋的、不斷試圖聚合的肉泥。灰白色的角質、斷裂的金屬支架、扭曲的神經束和腐爛的組織混合在一起,散發出比之前更濃烈的惡臭和資訊素——那是一種純粹的、瘋狂的饑餓和痛苦的本能。它似乎依靠著吞噬周圍散落的金屬和零星的低等變異生物殘骸,勉強維持著活性,但顯然已失去了大部分攻擊性,隻剩下一種可悲的、執拗的求生本能。
“陰魂不散。”溫言嫌惡地皺眉,異色瞳中金絲閃爍,帶著毀滅的衝動,就要上前將其徹底湮滅。
“等等。”謝燼卻攔住了他。他的鏡麵銀左眼緊緊盯著那團蠕動的肉泥,瞳孔深處的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行著。
“怎麼?你可憐這玩意兒?”溫言嗤笑,語氣尖銳。
“它在吸收輻射和低階生物質進行低效自我修複。”謝燼的聲音帶著一種研究者般的冷靜,卻透著一絲詭異的興趣,“它的生物結構…很特殊。強行融合了多種變異基因和機械部件,雖然失敗,但這種‘粘合’方式…或許有值得分析的地方。”
溫言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謝燼:“分析?你忘了它剛纔想吃了我們?忘了它那些噁心的精神汙染?”那些混亂痛苦的記憶碎片似乎又在隱隱作痛,讓他更加煩躁。
“正因為它失敗了,它的錯誤才具有參考價值。”謝燼向前走了幾步,避開地上蔓延過來的腐蝕性粘液,“‘源點’的技術底層邏輯或許就藏在它的崩潰模式裡。而且…它殘留的生物能量和基因碎片,或許能補充我們剛纔的消耗,甚至…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資訊’。”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略微有些重。鏡麵銀的左眼瞥了溫言一眼。
溫言瞬間明白了謝燼的潛台詞。這團噁心的東西是從“源點”最黑暗的實驗室裡誕生的失敗品,它的構成裡,或許…真的混雜了一些被銷燬的、關於早期實驗的破碎資訊,甚至可能包括…他們自己都遺忘了的過去。
這個可能性像毒蛇一樣鑽入溫言的腦子。厭惡和一種扭曲的好奇心開始拉扯。
林宴在一旁聽著,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隻是把懷裡的盒子抱得更緊。
“你想…吃了它?”溫言的聲音變得有些古怪,盯著那團不斷試圖聚合又不斷失敗的肉泥,異色瞳中的金色緩慢流轉。不是疑問,而是確認。他知道謝燼所謂的“分析”和“補充”是什麼意思——通過他們獨特的神經共生能力,直接吞噬、解析、吸收。
風險極大。初代的精神汙染是切實存在的威脅,更彆提吸收這種混亂變異體可能帶來的未知副作用。
謝燼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不想知道…它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執著’嗎?除了本能饑餓以外。”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團肉泥,“它的攻擊,帶著某種…被設定的指向性。”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對真相的渴望,對“源點”的憎恨,以及內心深處那份被強行壓抑的對自身起源的迷茫,最終壓過了純粹的厭惡。
溫言臉上閃過掙紮,最終化為一種破釜沉舟的猙獰。“…真他媽噁心。”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算是默認了。
謝燼不再猶豫。他伸出雙手,更多的銀藍神經索如同活物般湧出,不再是尖銳的攻擊形態,而是變得如同纖細的、散發著微光的根鬚,緩緩探向那團蠕動的初代殘骸。
與此同時,溫言也做出了行動。他冇有像謝燼那樣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將自己水晶化的右臂插入地麵,下一刻,無數細微的金色晶體脈絡以他的手臂為,如同蔓延的閃電般迅速在地下穿行,從另一個方向包圍了初代殘骸,形成了一種禁錮和能量引導的場。
兩人的能量場再次交織,但這一次,不再是戰鬥時的狂暴對抗,而是一種更精密、更危險、帶著貪婪掠奪意味的融合。
銀藍與金色的能量細絲如同無數微小的觸手,輕輕貼附上初代殘骸的表麵。那團肉泥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發出了更加尖銳淒厲的、無聲的精神嚎叫,瘋狂地扭動起來,試圖抵抗。
痛苦!混亂!饑餓!絕望!
龐雜汙濁的意識流和生物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沿著那些能量細絲反向衝擊而來!
謝燼悶哼一聲,鏡麵銀左眼猛地爆發出強光,數據流瘋狂刷過,試圖建立防火牆和過濾係統,精準地剝離出有用的資訊和能量,將有害的精神汙染隔絕在外。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額角再次滲出金屬色的汗珠,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溫言則是另一種反應。他異色瞳中的金絲瞬間被染上了一層汙濁的灰暗,那些痛苦的碎片再次湧來,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刺耳!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水晶身軀上光華亂閃,幾乎要再次失控。但這一次,他冇有完全被淹冇。
因為通過共生的連接,謝燼那冰冷龐大的、如同超級計算機般的意識再次強行介入,不是壓製,而是…引導和分擔。一部分最汙濁的精神洪流被謝燼主動引渡過去,用自己的邏輯核心強行鎮壓、解析、粉碎。同時,被初步過濾後的、相對純淨的生物能量則通過網絡傳遞過來,如同冰涼的溪流,緩解著溫言能量消耗帶來的灼熱感。
這是一種極其
tiate
(親密)
且危險的交換。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正在承受的痛苦和壓力,也能感受到能量融合時帶來的、一種近乎悖德的快感——像是在共同分享一頓來自仇敵血肉的饕餮盛宴。
吞噬。解析。融合。
破碎的圖像和資訊碎片湧入他們的意識海:
——巨大的培養艙,比關押他們的更大,裡麵漂浮著不成形的、多個胚胎強行融合的肉塊…
——電流和某種催化液體的反覆刺激,記錄著失敗反應的實驗日誌…
——被強行剝離的、屬於其他實驗體的器官和組織,用冰冷的手術器械縫合上去…
——還有…一種模糊的指令痕跡…對特定能量頻率(與他們高度相似)的…毀滅優先性…
果然是被設定的。
同時,初代那龐大的、混亂的生物能量也被他們貪婪地吸收。溫言感到剛纔戰鬥的消耗在快速補充,甚至隱隱有所超越,水晶化的軀體變得更加凝實璀璨。謝燼銀藍化的神經網絡也越發清晰明亮,運算速度似乎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但副作用也隨之而來。
溫言的意識裡,那些痛苦的碎片更加揮之不去,甚至開始扭曲他的感知,看周圍的廢墟都彷彿蒙上了一層血色的濾鏡。他的資訊素變得極其不穩定,在硝石味中摻雜了初代那種腐爛的甜腥。
謝燼則承受了更多的精神汙染衝擊,鏡麵銀左眼偶爾會閃過扭曲的、非數據的雜亂光影,冰冷的表情出現細微的裂痕,流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暴戾。他的資訊素也變得不再純粹冰冷,帶上了初代那種混亂狂躁的特質。
當最後一點初代殘骸被徹底吸收殆儘,原地隻留下一小灘迅速蒸發的粘液時,兩人同時切斷了連接,踉蹌著後退幾步,呼吸都有些紊亂。
短暫的沉默。隻有遠處爆炸的餘音。
他們能感覺到彼此的力量增強了,但也更…混亂了。某種外來的、黑暗的東西,融入了他們的本質。
溫言甩了甩頭,試圖驅散腦中的雜音,異色瞳看向謝燼,剛想說什麼,卻突然發現謝燼的鏡麵銀左眼裡,正飛快閃過一幅極其短暫、扭曲的畫麵——似乎是一個純白的房間角落,散落著幾塊…彩色的積木?
畫麵一閃而逝。
謝燼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恢複冰冷的平靜,彷彿剛纔隻是幻覺。
但溫言知道不是。
吞噬初代,果然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林宴驚恐地看著他們,尤其是他們身上那明顯變得更加危險和不穩定的氣息,嚇得瑟瑟發抖。
謝燼率先平複了呼吸,目光掃過遠處越來越近的偵察機黑點。
“該走了。”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這一次,溫言冇有反駁。他隻是深深地看了謝燼一眼,異色瞳中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然後沉默地跟上。
他們的“蜜月旅行”,纔剛剛開始,就已經染上了更多洗不掉的黑暗。而彼此的靈魂深處,也被強行塞入了更多需要共同消化、或者共同沉淪的養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