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出金屋記 第11章 求學難求工作難找,獨立生活,難,難 ,難…
求學難求工作難找,獨立生活,難,難
,難……
蘇大太太不說話了,她看著女兒,伸手將她攬到了懷裡。
感受到母親懷裡的溫暖,蘇令徽頓時趴在她身上哭了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
“這是你爸爸和周將軍定好的。”
“媽媽,不要同意,我會和爸爸說的,我要告訴爸爸,我不同意。”
柳佩珊的話讓蘇令徽瞬間意識到了,關鍵點在蘇大老爺身上。
她抹了把眼淚,擡頭,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我要告訴爸爸,我不同意。”
“爸爸最疼我了。”她斬釘截鐵地說道,忽然又打了個寒顫。
“現在是新時代了。”
她的目光呆呆的停在西餐廳掛著的裝飾畫上,畫裡的塞納河水正在靜靜地流淌著。
“好”
柳佩珊點點頭,她沒再告訴女兒什麼,隻是緊緊的萬般愛憐的摟住女兒,她知道女兒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但是不撞個頭破血流,蘇令徽是不會明白的。
而且,一定要結婚的話,周維錚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柳佩珊摸著懷中女兒柔順的長發,垂下了眼睛。
“多麼可愛登對的一雙人兒啊。”
“給小鑫說一下,這次的事我給他平了,保管不讓人再去找他麻煩。”
一雙塗著綠色蔻丹的手捧著一摞黑白照片細細的看著,開心不已。
“可是呢。”
旁邊穿著青襖黑褲的周媽也緊緊的看著照片。
“就是太小了點。”她有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
“這樣太太幾時才能抱到孫子呢。”
穿著一身鵝黃色旗袍的女子慵懶斜靠在陽台寬大的搖椅上,輕輕的晃蕩著,聽見這話後,搖了搖頭。
“小不怕什麼,維錚喜歡呢。”
女子細聲細氣的說道,聲音極其溫柔。
“我之前看他老是不開竅,總和男孩們混在一起,擔心得很。”
“可是你看,他知道人家後,主動過去看,又坐那笑著和人家說話,我就知道他喜歡這個女孩子。”
“太太是錚哥兒的親生母親,肯定最是瞭解錚哥兒了。”周媽趕緊肯定的說道。
“我和他父親的婚姻是這樣的失敗。”
白夫人黯然地說道,仔細的看著照片上蘇令徽,她正歡笑著拉著蘇念靈在草坪上跳舞。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時代,自己父親家中開著一個小小的綢緞店,每年都有大半年時間要回到村裡養蠶,她和母親睡在桑樹後麵的小屋中,夜裡聽著沙沙作響的蠶吃桑葉的聲音。
多麼的恬靜自然,而如今,她端詳著手上冰冷的蔻丹,自嘲一笑。
“所以,我真擔心,他給維錚選一個不合適的妻子。”
“好在,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一看,就知道是在愛裡長大的。”
“七妹啊七妹。”
蘇念靈大聲的在蘇令徽耳邊呼喚道。
蘇令徽一個機靈,回過神來。
剛剛她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蘇公館,因為她太激動了,柳佩珊不許她今日就過去找蘇大老爺說清楚。
“你這樣過去,會把事情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柳佩珊如此堅持說道。
蘇令徽不太明白媽媽的意思,但也順從的聽了媽媽的話,依舊回了蘇公館。她平複心情坐到書桌前,開啟鋼筆,吸足墨水,準備寫出一篇“論她為何不能早早訂婚的原因”的文章出來。
“你在寫些什麼呀,紙都被墨水弄花了。”蘇念靈好奇的看著她。
“沒寫些什麼。”蘇令徽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忽然一連串的細節從她的記憶裡浮現了出來。
“六姐”
她擡頭,緊緊的盯著蘇念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訂婚了?”
“你也知道啦。”
蘇念靈高興地拊掌大笑,她這個大嘴巴,可終於不用再保守這個秘密了。
“看來好事將近嘍。”
“還不謝謝我,昨天特意給你們創造的獨處機會。”她親昵的點了點蘇令徽。
“什麼好事,什麼將近。”蘇令徽沒好氣的說道,怏怏的低著腦袋。
“當事人都知道了,這婚事就走到最後一步了。”
蘇念靈很肯定的說道,還舉了例子。
“湘姐當時見了家裡安排的三個人,最後才知道家裡是要讓她和姐夫結婚的。”
蘇令徽的心猛的向下墜了一下,她沉聲問道“那你怎麼知道的我和周維錚要訂婚了?”
“我偷聽爺爺和爸爸談話來著。”
蘇念靈吐了吐舌頭,理直氣壯地說道。
原來這麼多人早都知道了,蘇令徽頓時血氣上湧。
可是,明明我的婚姻是我自己的,應該我自己做主啊,她在心裡無聲的呐喊著。
“令徽,你不願意嗎,維錚哥長得多帥啊,家世還那麼好,性格也很不錯啊。”蘇念靈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覷著她的臉色問道。
“帥嗎,還好吧。”
蘇令徽正色道,完全忘記了她昨天被周維錚美貌衝擊到的那一刻。
“我纔不會和他訂婚呢!”她肯定的說道。
“哦”蘇念靈嘖嘖的歎了口氣。
“湘姐、恩姐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明珠姐也是這樣說的。”
“明珠姐是誰?”聽見一個不熟悉的名字,蘇令徽好奇問道。
“明珠姐是隔壁胡公館的女孩子,和湘姐是好朋友。三年前,她不肯和家裡定下的人結婚,偷偷從家裡跑出去,和男朋友私奔了。”
“然後呢?”蘇令徽屏氣凝神,緊緊追問道。
“然後”蘇念靈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胡家在報紙上發了公告,宣佈和明珠姐斷了關係。”
“真可憐,後來我們偷偷去看了她一回。”她皺著秀氣的眉頭,輕輕的撥弄著掛在窗台上的鳥籠,歎道。
“她和她的丈夫租著公寓裡的一間屋子,那窄窄的一間屋子,工作、洗漱、睡覺、待客都在那裡麵。我們一進去,屋子就滿了。”
“她急急的收拾著東西,讓我們坐下。說自己太忙,沒時間整理。可那麼小的一間屋子,哪裡有地方放東西呢,不過是把椅子上的雜物放到床上去,來回挪動罷了。”
“後來媽媽知道了,不讓我們再過去,說明珠姐不知好歹,不知廉恥,辜負了父母的養育之恩。”蘇念靈很艱難地說著。
聽見這句話,蘇令徽的胃裡像被人伸手擰了一把,讓她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那現在呢?”
“現在啊,她死啦。”蘇念靈哭喪著臉說道。
“滬市米貴柴貴,她丈夫收到一份縣裡的教職,便帶她回到西邊一個小縣城裡。一年多後,來信說她難產死掉啦。”她的手摳著籠子邊緣,眼淚都要下來了。
蘇令徽怔怔的,大汗淋漓,感覺像是聽了個恐怖故事。
“所以,你不要學她。”蘇念靈鄭重的說道。
“維錚哥很好了,比我幾個姐夫好多了,而且我覺得沒有物質的婚姻是長久不了的,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可以長久的。”她很有哲理的說出了自己的感悟。
“可是,我不同意和周維錚訂婚,這和愛情沒有任何關係,和周維錚本人也沒有關係。”
蘇令徽喃喃的說道。
“隻是因為我不想。”
“早早結婚生子,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是誰我都不會同意。”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要有這樣的自由。”她想起自己偷偷從新青年雜誌上看到的文章。
“新的時代,新的青年。”
新的,不同於舊的人生。
“自由,哦,自由”蘇念靈詠歎著迷茫的說道。
“明珠姐沒想過找份工作嗎,經濟獨立,她可是大學生啊。”蘇令徽忽然說道。
她在報紙上看現在大學生一個月的薪資平均在三四十塊錢左右呢,總能養活自己吧。
“報紙上都是假的啊,外麵哪有女生能乾的工作啊。”蘇念靈噗嗤一笑,嘲笑著小堂妹的天真。
“老師啊。”德蘭修女就是數學老師。
“害,男女同校才開始多少年,大多學校都隻偏向於招男老師,而且,即使是招收女老師的,也很少對外公開招聘,而是要有名望之人的薦書。”
“那女營業員呢?”
想起報紙上那些明眸善睞的漂亮營業員,蘇令徽開口道。
“嚇,你不知道吧,那些女營業員都不招結過婚的,用女營業員的地方也隻有南京路那少少的幾家百貨公司呢。”
“而且”她低聲說道“那些女職員招聘要看手、身和腳上,不論學識,隻選漂亮的。各家報紙上天天對這些女職員評頭論足,進行選美。好多浮華子弟也成日追逐她們。”
“報紙對她們大加批判,說她們身著華服,墮落至極。”
“可我覺得不是的。”蘇念靈有些憂鬱的托著腮。
“我姐姐有位同學上完初中之後,家道中落,為了謀生去百貨公司當營業員,每月掙了三十元,可要給父母交二十塊大洋,自己吃住了十塊大洋,多餘是一分也沒有的。”
“她說報紙上說的多麼風光都是假的,公司將她們放在男士櫃台,用她們容貌開啟名氣,招攬客戶,若是有男顧客對她們動手動腳,也不許聲張。”
“
報紙上成日說她們參加舞會、酒會,實際上她們每日要在櫃台站十一個小時以上,下班後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