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出金屋記 第61章 不祥的擁擠 警醒大家勿醉夢,頻敲暮鼓…
不祥的擁擠
警醒大家勿醉夢,頻敲暮鼓……
蘇令徽有些奇怪,
雖然兩人剛剛接觸,但她能看出來埃莉諾是一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子,她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就是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幫助樊小虎的事啊,
樊小虎不是被那幾個外國人打的嘛。”埃莉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幾個敗類,
無恥之徒。”她恨恨的跺著腳。
“唉呀”
蘇令徽聽見了她這可愛的擔憂,
頓時被逗笑了,她有些好笑的看著埃莉諾那晶瑩的像大海一樣的眼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
“怎麼可能,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哪個國家不都有好人和壞人。你看後麵的那起詐騙案的主謀不就是華國人嗎?”
她的老師德蘭修女不也是千裡迢迢的來到華國,無償的向學校捐獻了自己修建的圖書館和藏書嗎?
“可總有些人不明白這些道理。”埃莉諾碧藍的眼睛中流露著一絲淺淺的憂愁。“我爸爸這幾日特意囑咐我,一定不能出租界。”
“說外麵很是危險,
有人在故意針對我們。”
“可我喜歡華國。”她歎了口氣,又很是天真的笑了起來,驕傲的向蘇令徽伸出來三根手指。
“我三歲時就跟著父母來到了華國,
每年隻有暑期會回花旗國,後來我爸爸要將我送到滬市y國學生的寄宿學校去,
我不願意。”
“我很喜歡華國。”
她揮了揮手中厚厚的筆記本,
蘇令徽看見上麵用彩筆描繪著精美的中式建築插畫和寫的密密麻麻的中文,
埃莉諾想了想又感歎著說道。
“說不定我上輩子就是一個華國人。”
聽見這話,
蘇令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確實埃莉諾除了金發碧眼的外表外,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華國姑娘沒什麼區彆。她穿著一席藕粉色的旗袍,裡麵套著雪白的蕾絲襯裙,金色的長發也用紅寶石簪子整齊的盤在了腦後。
一旁的唐新玲也好笑的搖了搖頭。
校工敲響了叮叮當當的銅鈴聲,寧春芳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長旗袍抱著一摞試捲走了進來,
班級裡的學生趕緊愁眉苦臉的坐回了座位上。
一張張試卷發了下來,蘇令徽利索的拿出了鋼筆。
第二日一早,她就看見嶄新的座位表貼在了教室的門框上,她和埃莉諾、唐新玲成為了左右同桌。
三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驚喜的抱到了一起。
“不許講小話。”
寧春芳走了下來,敲了敲蘇令徽的腦袋,蘇令徽鼓了鼓臉,有些難為情的笑了。
側著身子的埃莉諾和唐新玲也連忙目不轉睛了起來。
寧春芳微微一笑踱著步走開了。
蘇令徽用課本蓋住了唇邊的笑容,她感激的看了看寧春芳,知道這個座位是她精心安排的。
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辜負寧老師的愛護之情。蘇令徽將書翻開,認真的看了起來。
時間匆匆流逝,一旦開始上學,蘇令徽就感覺什麼都好像按下了加速鍵。
她每天在阿春的呼喊下睡意朦朧的爬了起來,坐上包車狂奔去學校,中午在小亭子或者食堂的小包廂裡和周維錚、錢永鑫一起吃午餐,聽著錢永鑫說著樊小虎案件的進度。
下午放學之後,則和唐新玲、埃莉諾一起去打網球或者去遊泳館遊泳。
唐新玲是約翰附中網球隊的一員,網球打得很是不錯,還曾代表過滬市女子網球隊和其他城市打過比賽。
每次看見唐新玲小臂上那堅實的肌肉,蘇令徽都羨慕的摸了又摸,跟在她後麵跑來跑去的撿球,希望自己也能練的一樣強壯。
就這樣,每天都好像有很多事要做,生活變得平淡又規律了起來。
阿春也忙忙碌碌的,她經過範先生的介紹,到了浦江專科學校的夜校讀書。每天晚上都偷偷的騎著自行車溜出去再溜回來。
蘇令徽將膳食票都給了蔡大偉,而蔡大偉自己帶來了一個特意找鐵匠鋪子定製的高高胖胖的分了兩格的大飯盒。
這個飯盒基本上能將桌上剩下的飯菜一掃而空,每天都裝的沉甸甸的帶回家去。
“姑娘,快彆玩蟲子了。”
阿春緊張又認真的用鋼筆在大字帖上一筆一畫的臨摹著,好不容易臨摹完了一張,她舉起紙張透過陽光看了看,略有些滿意的抿了抿嘴。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蘇令徽單膝跪在陽台的地板上,用一雙銀筷撥拉著紙盒裡她特意讓聽差去花鳥市場買的小蟲子們,不由得扶額說道。
蘇令徽將一隻小蟲子捉起來放在了地板上,然後將鳥兒雪團抱了出來,往地上一輕輕放,鼓勵道。
“吃吧”
雪團轉著綠豆大的眼睛,試探性的上前走了一步,瞅瞅那隻被翻過身子仰天躺著張牙舞爪的小蟲,然後快準狠的叨了上去。
“很棒”
半跪在地上的蘇令徽一陣歡呼,她又從盒子裡拿出一隻,這次沒有將它翻到背麵朝上。
這隻有些猙獰的蟲子一下地就邁著小短腿飛快的爬著。阿春緊張的看著,隨時準備撲上去攔截下這隻蟲子,以防它鑽到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
好在雪團很是機靈,在地上蹦了幾步,然後又是一口叨住了蟲子。
“好,以後我們就這樣餵它。”
滿意的看到了今天的成果,蘇令徽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浮灰,大聲的宣佈道。
阿春看著蘇令徽哭笑不得,她忍著害怕將那隻裝著蟲子的罐子蓋起來放到陽台的邊緣上,抱怨道。
“你非要折騰這隻鳥乾什麼啊。”
蘇令徽看著那隻被關進籠子後,不停的用尖尖的小嘴啄著籠門的小鳥,笑道。
“說不定它會喜歡我的折騰呢。”
阿春不解的搖了搖頭,樓下的花園裡傳來了汽車引擎聲的轟鳴聲,她趕忙跑到窗前看了看。
“週二少來了。”
她回頭催促蘇令徽。
“快換身衣服去,這身衣服可不能見客。”
蘇令徽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純白絲綢襯衫和灰色法蘭絨西褲,不願意再穿裙子。
這身衣服是前天她和埃莉諾、唐新玲一起逛街時,在兩人的慫恿下買下來的。
她看見昨日阿春將衣服清洗乾淨後放進了衣櫃裡,今早便取出來穿了。
“這樣穿多方便啊,我今天要走很多路呢,而且路邊的小攤的位置都很低,每次穿裙子,我都不敢彎下腰或者蹲下去。”哪怕裡麵還穿著長長的襯裙。
“你看,這個褲子裡麵還有口袋呢。”
蘇令徽快活的將零錢等七零八碎的東西放了進去。
“這樣我就不用帶著手包了。”雖然她的手包都很好看,但有時還是有一點礙事的。
阿春想了想,記起好像在滬市街頭見過幾位時髦小姐這樣穿。而這些天來蘇令徽主意又大的很,她便隻好放棄勸說,動手給她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然後往上麵彆了隻鑽石發卡。
蘇令徽噔噔噔的向樓下跑過去。
少女像一隻驕傲的小鳥一樣仰著頭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臉上揚著燦爛的笑意。
周維錚接到了這樣乾淨利落的蘇令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走吧”
蘇令徽很是自然的坐上了副駕駛,好奇的看了看這輛沒見過的福特轎車。
她望向周維錚的眼神亮晶晶的,顯然對這次文廟之旅很是期待。
周維錚不由得笑了笑,清晨路上的車輛並不多,一路上,兩人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文廟公園附近的中華路上。
之後他們要從中華路上再拐到文廊街上。
剛將方向盤打轉,還沒走進文廊街,蘇令徽就看見路邊黑壓壓的人流向著前方文廟公園裡那高高的塔尖湧動著。
“好多人啊!”她隔著車窗驚歎道,街道兩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不過人流中很少有人像南京路上的俊男靚女一樣穿著西服洋裝,大多都身著長衫襖裙,在後腦勺上紮著厚厚的發髻。
還有許多小孩子跟在大人身側,他們的額頭點著紅點,穿著小褂,在街上跑來跑去,不時跑到兩旁的小吃攤那裡,拉著大人的手,扯著嗓子想買糖果吃。
幾個穿著中山裝的青年人正在街口拿著一摞厚厚的傳單,熱情的分發著。
而街道的上方則掛著許多長長的白底紅字的橫幅,正隨風飄蕩著。
“提借國貨、共紓國難”
“華國人要用華國貨”
“提倡國產以振國魂”
“這幾天怎麼感覺到處都能見到這些。”蘇令徽嘀咕了一聲,收回了目光,又好奇的看向橫幅下麵大大小小的商鋪。
這邊的商鋪也不如南京路那樣的明亮開闊,而是密密麻麻的擠成一片。門頭上則懸掛著簡單的竹製牌匾,上麵用黑漆寫著鋪名,裡麵看起來也很是擁擠。
“張福興成衣、百學門食品、呂生墨記”
蘇令徽在心中默唸著店名。
越往前走,車開的越慢,前麵的人也越來越多。
“開不下去了。”
周維錚打住方向盤,看了看前麵黑壓壓的人頭,無奈的說道。
他之前也沒有來過這裡,隻是知道蘇令徽喜歡這樣的地方,所以按照朋友的推薦帶她來這裡玩。
沒想到今日文廟公園竟然有這麼多人。
“那正好,我們下去走吧。”
蘇令徽不以為然,興致勃勃的回過頭,高興的說道。
她剛剛看著路邊的熱鬨,早就心癢難耐了。
周維錚失笑,他略顯艱難將車靠在了附近的民立女子中學門口,給了看門的校工一筆小費。
校工是一個穿著灰色大褂的中年女人,接過兩個銀角子後笑的牙不見眼,將校門外的圍欄挪開了一節,讓他們將車靠牆停在了門衛室門口的電線杆下。
“我知道這所女校。”
“這所民辦私立女中是蘇家五姐妹出錢創辦的,蘇家大姐任校長,其餘四姐妹分管各科教務。
蘇令徽仰頭看著校門上雕刻的校名,眼睛發亮。
“阿玲說她們學校的女子排球隊在滬市甚至全國的都排的上號。”
這所學校和扶仁女校都是滬市最早成立的那批女子學校,但不同於扶仁女校隻招收達官貴族家的孩子,這所女校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中低階層的女孩。剛開始辦校時,隻有十幾名女學生,而現在已經有八百多名了。
蘇令徽透過校門看見校園裡麵有一大片操場和一棟四層教學樓。幾個穿著蒼藍色棉布長旗袍的女生正抱著高高的掃把掃著地。
教學樓上貼著兩行大大的標語,蘇令徽輕聲念道。
“警醒大家勿醉夢,頻敲暮鼓與晨鐘。”
想起洛州的學校也掛著這樣的標語,蘇令徽懷唸的笑了笑。
周維錚走下車望瞭望周圍擁擠的人群,鋪天蓋地的煙火氣向他襲來,他的眉心微微蹙起。
朋友的古玩鋪子在文廟後麵的裡弄附近。而現在他們離文廟的前門還有一段距離,也不知道從這擁擠的人群中走過去還要多長時間。
“我們慢慢走吧。”
蘇令徽倒是很坦然,她左顧右盼的瞅著兩旁的各色小攤子,盯著上麵的小玩意。
“好玩的都在路邊呢。”她掂起腳尖,拍了拍周維錚的肩膀,積極的說道。
兩人在文廊街上走走停停,蘇令徽拉著周維錚看見一個好玩的就要湊過去看一看,還買了一個五彩絲線繡成的小香包高高興興的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諾,這個是送給你的。”
蘇令徽撿起一串用彩色布頭做成的小粽子在周維錚身上筆畫了一下,皺了皺鼻子,感覺似乎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地方。
周維錚今日穿的是一身銀灰色的休閒西裝,身姿筆挺,看上去很是惹眼。但再休閒的西裝,也和這串五顏六色的小粽子有些不搭。
蘇令徽隻好搖了搖腦袋,準備將它放回了小攤子上。
周維錚卻從她手裡撿過了這串小粽子,將紅線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的纏了一圈,然後將手伸到了蘇令徽的身前。
“送人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還是麻煩送禮物的小姐幫我係上吧。”
他的桃花眼溫柔又活潑的眨了眨。
眼看那串小粽子要滑下去,蘇令徽趕忙伸手打了兩個死結。打完之後,她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憋笑著擡起頭。
“雖然這有損你的英俊帥氣,但為你添了一絲活潑可愛。”
說完,看著那串搭在貓眼石袖釦旁七彩的小粽子,她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周維錚輕輕的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記。
“買了,都買了。”
蘇令徽轉過頭,大氣的將一把銅子放在了小攤販的手中。
轉頭又看見路邊有個小熱昏在表演,她拉住周維錚,又興衝衝地擠進了人群裡觀看。
小熱昏是江浙一帶唱滑稽戲表演藝人的統稱。
這個小熱昏個頭不高,四肢壯碩。他穩穩當當的站在一條長板凳上,手中拿著一麵擦的鋥亮的小鐺鑼,旁邊則放著一架子梨膏糖。
隻見他先向圍觀群眾擠眉弄眼一陣,然後鐺鐺的敲了兩聲鑼,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才亮出嗓子,一邊唱,一邊叮叮當當的順著小調敲著小鑼。
“小鑼一敲當啷當啷響,小瑞福今天來賣糖。”
聽著著這有趣的唱詞,再伴著那活潑的小調,蘇令徽忍不住眉眼彎彎,旁邊已經有小孩子忍不住開始挑揀著架子上的梨膏糖。
小瑞福自己一個人熱熱鬨鬨的唱了兩段,引得眾人的接連叫好,順利的賣出了一匣子梨膏糖。
連蘇令徽都忍不住抓了一把銅子買了一小袋子。
她買糖時,小瑞福衝她笑的很是開心,還特意給她多抓了一把鬆子糖。
蘇令徽笑眯了眼睛,道了謝。
小瑞福賣完了一匣子糖,望著圍的越來越多的人忽然巧妙的一轉唱腔,他從布腰帶上抽出兩隻竹板,一轉三繞的幽幽開口唱道。
“……今朝算他把黴頭湊,小鐺鑼敲得來卟卟。印度赤佬不是人,專門欺侮他窮爺叔,三棒六棍一頓打,傷痕累累痛我心。今夜天上刮大風,拿紅頭阿三統統吹進黃浦江裡去插蠟燭……”
蘇令徽聽著聽著不由得一怔,看了看小瑞福,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周圍的人們聽著唱詞臉上都帶上了一種不忍和憤恨,紛紛罵罵咧咧了起來。
“他是不是唱的樊小虎的事情。”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蘇令徽仰頭若有所思的問周維錚。
“確實是的。”周維錚也有些驚訝,小瑞福前前後後不歇氣的唱了二十多分鐘,陰陽頓挫的將樊小虎被打的事情講的一清二楚,直惹得周圍的人們黯然淚下。
直到將整件事情唱完,小瑞福才嘶啞著聲音止住了唱詞。他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大顆的汗珠,靈活從板凳上跳下來,開啟係在腰間的竹筒,喝了一大口水。
蘇令徽忍不住湊上前去,好奇問道。
“小瑞福,你怎麼在唱樊小虎的事情啊?”
小瑞福一擡頭,看見蘇令徽,頓時笑了起來。
“蘇小姐”
蘇令徽頓時驚訝了,她瞪圓了眼睛問道“你認識我?”
“我是小吉祥的徒弟啊,您沒見過我,但我師傅給我指過您。”
“小吉祥”蘇令徽左思右想,怎麼也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小吉祥,忽然她看著比她還矮上一頭的小瑞福福至心靈,拍手笑道。
“我知道了,你是孫錘子的徒弟。”
孫錘子是樊小虎的鄰居,是一位走街串巷唱百戲的藝人,他曾提到過他收養了一個孤兒,後來那個孤兒又拜他為師了。
“是我”剛剛還落落大方的小瑞福此時倒有些羞澀了起來。
“可”
蘇令徽瞧了瞧左右的人們,悄聲說道“你在這裡這樣唱,那些洋巡捕會不會找你麻煩啊?”
小瑞福狡黠一笑,豪氣的說道“怕什麼,不止我一人再唱呢。”
“不止你一個人?”蘇令徽更驚訝了。
“我們這一行當都在唱,如今樊小虎被打可是熱門劇目。錢先生不是說要讓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這件事情嗎?”
“我和我師傅商量了一下,決定編成唱詞唱出去,這樣街上那些不識字的人也能知道小虎受了什麼委屈。”
“誰知道”他笑的很是感慨和驕傲“大家夥愛聽極了,好多位同行都過來學了唱詞,如今這段詞估計全滬市的一半人都聽過了。”
“你們真棒。”
聽完小瑞福的話,蘇令徽心潮澎湃,很是佩服,她鄭重地給小瑞福鼓了鼓掌,看著他隻是潤了潤嗓子,就又爬上了板凳。
她仰頭認真說道“如果有人來找你們麻煩,就來蘇公館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小瑞福笑著點了點頭,又開始向下方做著鬼臉,叮叮當當的敲響了小鐺鑼。
人越聚越多,蘇令徽和周維錚好不容易從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裡擠了出來,兩人望著外麵更加擁擠的人群,瞬間一陣頭大。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人怎麼變得這麼多了。”
人群太過擁擠,哪怕站在街道上,空氣都顯得有些憋悶了起來。蘇令徽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了成語摩肩接踵是一種什麼感覺,看著麵前攢動的人頭,此刻她更加慶幸自己今日穿了一身簡便的衣服。
“站到我後麵去。”
周維錚皺了皺眉頭,讓蘇令徽站在身後,一米八幾的個頭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他用身體在人群中隔出了一片距離,護著她艱難的往前走。
即使是這樣,蘇令徽還是被身後的人推的踉蹌了一下,她趕緊伸手抓住了周維錚的西裝後擺,纔不至於跌了一跤。
周維錚回頭,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卻又有一個小小的娃娃一頭栽倒在蘇令徽的鞋子上,拽住了她的褲子。蘇令徽趕緊頓住腳,生怕踩到他,好不容易纔彎下腰,將小娃娃扶了起來。
他的母親急的都要哭了,她隻是一鬆手,就被人群隔了開來,沒辦法將兒子扶起來,此刻看著蘇令徽艱難的將孩子牽了過來,趕忙一把將兒子抱到了懷裡。
蘇令徽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薄汗。
“真的好多人啊!”哪怕今天是一年一次的大廟會,也不至於有這麼多人啊,她在心裡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