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城新事 生病
生病
沈賽昭彎腰蹲在女孩麵前，“小月，你知道你們村子裡警衛隊的人在哪嗎？”
東西轄區設鎮使在管理區，但兩邊轄區人多麵積大，很多時候發生事情不能第一時間找到管理區去，所以都會派一兩個警衛隊的隊員駐村。
“你要找蘭心姐姐？你們也遇到困難了嗎？”高月看著眼前彎腰和自己說話的姐姐，蘭心姐姐就是警衛隊的，她說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她。
“嗯。”猜測高月口中的“蘭心姐姐”就是駐守村子的警衛隊隊員，而且她們要找警衛隊瞭解高月的具體情況，也算是“遇到困難”，於是沈賽昭對著高月點頭。
有困難找蘭心姐姐，她們要找蘭心姐姐，所以等於她們也有困難，高月這樣想著，在帶她們去找蘭心姐姐和去給自己挖坑中，最終還是偏向前者，“那我先帶你們去找蘭心姐姐。”
沈賽昭看著高月的眼睛，“那就謝謝你小月了。”
“不客氣，蘭心姐姐說我們要互相幫助。”高月學著蘭心的語氣，“這樣，我們大家才會越來越好。”
“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高月搖頭，“不怕，我覺得你們都是好人，而且壞人怎麼會去找蘭心姐姐，壞人都害怕蘭心姐姐。”
“這樣，小月很聰明啊。”程新棠誇讚道。
高月看著認真誇獎自己的程新棠，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來，“而且蘭心姐姐告訴我說，醫生姐姐都是好人，讓我不要害怕看醫生。”
程新棠是醫生，而且剛剛對她也很好，所以她相信程新棠不是壞人。
聽著高月的話，程新棠想，既然高月口中的蘭心會讓高月不要害怕醫生，那應該是有讓高月去醫院治病的想法的。
“你們是要跟我從這裡下去還是從小路那裡往村口去？”高月指著她來時的田間和上麵沈賽昭她們來時經過的小路。
“從小路去村口，我們開車帶你好不好？”
“可以。”
賀華芝也明白了沈賽昭和程新棠兩人的用意，她蹲在高月前麵，“我揹你上去吧。”
高月沒有拒絕，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將手中的鏟子遞給旁邊的沈賽昭，“姐姐，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我的鏟子嗎？”
沈賽昭接過高月的鏟子，在賀華芝站起身時，扶住趴上賀華芝的後背的高月。
“你倒是不客氣。”賀華芝看了眼拿著高月鏟子的沈賽昭，背起高月往前走。
高月不解，“可是是你說揹我的，而且我帶你們去找蘭心姐姐，這算幫你們，你揹我，這算你們幫助我，我們這是互相幫助。”
高月摟住賀華芝的脖子，繼續說道：“而且蘭心姐姐說，如果我們幫助彆人，對方給我們回饋，我們要學會接受，那是她們的心意，也是對我們幫助彆人的獎勵。所以我們不要推脫，不然對方也會傷心的。”
“那你幫了我們去找蘭心姐姐，我們沒給你獎勵怎麼辦？”賀華芝故意逗高月。
“那也沒關係啊，我又不是為了獎勵才幫助你們的，而且我們這算是互相幫助。”
高月趴著賀華芝背上，“你這不是背著我回去了嗎？沒有你們我回去腿肯定又會很疼，而且這個姐姐還幫我拿了鏟子，鏟子對婆婆很重要的。”
沈賽昭沒想到高月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她倒是對高月口中的蘭心姐姐有些好奇了。
“會不會很重？”
“不會，你纔多大，揹你還沒有背大米重。”
“蘭心姐姐也說我太瘦了。”
程新棠拍了拍高月的腦袋，“沒事，還能長個子。”
高月歪頭，“可是我都十二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程新棠聞言又看了眼賀華芝背上的高月，要不是高月自己主動說出，她們都想不到眼前這個瘦小的女孩已經十二歲了，畢竟她看上去比八歲的小光也大不了多少。
“十二歲也還小，還能長身體。”
高月點頭，蘭心姐姐也是這樣說的，大人的想法是不是都一樣？
高月不知道，她又看向程新棠，“姐姐，你們都是醫生嗎？”
“隻有你程姐姐是哦。”賀華芝答話，“我叫賀華芝，你可以叫我小賀姐姐，我和這個幫你拿鐵鏟的沈姐姐都和你蘭心姐姐一樣，是保護大家的警官。”
高月點頭，原來她們不是來找蘭心姐姐幫忙的。
村裡也經常會有她不認識的人來找蘭心姐姐，蘭心姐姐說她們和她一樣都是警衛隊的人。
警衛隊的人是她們的同伴，那沈姐姐和小賀姐姐也是蘭心姐姐的同伴了。
很快，她們就回到了小路上，賀華芝將高月放到前排位置上，“待會兒我要是開錯了路記得提醒我。”
“好。”高月第一次坐上汽車，有些新奇，用手戳了戳前麵的玻璃。
程新棠和沈賽昭一起上了後排，她湊近沈賽昭，“你知道醫院可以申請免費救治吧？”
“嗯。”
仁和醫院建立之初就有社會服務部，用來幫助那些沒有錢治病的人，所以她才會讓高月帶她們回村子找警衛隊的人，瞭解高月的具體情況。
得到沈賽昭肯定的回答，程新棠知道，沈賽昭怕是在聽到高月說沒有大人就想到了仁和醫院的社會服務部。
“沈賽昭，你好靠譜。”
程新棠看著身旁安靜的沈賽昭，她發現很多時候，就像剛剛她們從山林中出來時，沈賽昭其實都是沉默偏多的。
她就安靜地聽著她們的討論，隻在問及她時答上幾句，但當遇到問題時，她又是第一個站出來，擋在她們前麵的人。
沈賽昭，真的是個很靠譜的人。程新棠再一次感歎。
“看到我們村子了，那就是我和婆婆住的房子。”高月指著村口路邊第一間房子。
“就在這停吧。”
高月出來好一會兒了，她們決定先把她送回去，再去找警衛隊的蘭心。
很快，車子在村口路邊停下，賀華芝剛將高月抱下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阿婆，我看到小月了。”
“在哪？這丫頭，腿疼還亂跑。”
下了車的高月也聽到了聲音，知道是婆婆發現她偷偷跑出來去找蘭心姐姐了，於是她對著房子門口的兩人招手，“婆婆，蘭心姐姐，我在這。”
又轉頭對著沈賽昭三人說：“那就是蘭心姐姐，旁邊的是婆婆。”
沈賽昭順著高月指著的方向看嚮往她們走來的蘭心。
蘭心看上去和賀秀差不多大，一頭短發很是乾練，眉眼帶著英爽，“你們好，我是西區高家村駐守的警衛隊蘭心，謝謝你們把高月送回來。”
“我是警政司二科沈賽昭，我們想和你瞭解一下高月的情況。”
蘭心聽到沈賽昭的名字有些意外，對方開著車送高月回來，她自然知道她們身份不一般，隻是沒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這段時間風頭正盛的空降科長沈賽昭。
“沈長官。”蘭心帶著沈賽昭幾人往村口婆婆房子那邊去，“跟我來吧。”
蘭心帶著高月走在最前麵，“跑去哪了？”
“去後山那了，路上遇到幾個姐姐，她們說找你，我就帶她們過來了。”高月沒有說自己準備去挖坑的事情，她們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自己得了重病的事情，她也要裝作不知道。
蘭心沒有再問高月帶著鏟子去後山乾嘛，她隻是將高月交到婆婆手上，“阿婆，有什麼事情就找我。”
阿婆看上去六十多歲了，兩鬢已經長出白發，臉上的皺紋讓她顯得更為慈祥。
阿婆牽著高月的手，她也看到了是蘭心身後的幾人開車送高月回來的，而且幾人似乎並不準備離開，她有些擔憂地看著蘭心。
蘭心在高家村雖然隻有一年，已經和婆婆很相熟了，一下就知道婆婆在想什麼，“阿婆不用擔心，她們是找我的，是吧小月？”
“嗯嗯。”高月點頭。
“好了，阿婆你帶小月去吃飯吧。”蘭心揮揮手，“我們先走了。”
“蘭心姐姐再見，沈姐姐再見，程姐姐再見，小賀姐姐再見。”高月對著她們揮了揮手。
“小月再見。”
蘭心帶著沈賽昭幾人進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平房。
“你們想知道小月家的情況？”
程新棠看得出蘭心對村口婆婆和高月的關心，她直接問道：“小月她生病了，很可能是骨髓炎症。這個你知道嗎？”
蘭心看向程新棠，“你是醫生？”
還是一個隻憑著症狀和描述就能判斷出高月病情的醫生。
“是，我是仁和醫院的醫生。”
聽到程新棠的回答，蘭心眼睛亮了亮，她快步走到桌前，將桌上的資料拿給程新棠，“我知道仁和醫院有社會服務部，這是小月的資料，她的情況能申請免費治療吧？”
程新棠看著手中的資料，明白蘭心這是早有準備，即使她們今天沒遇到高月，大概率蘭心也會帶高月去仁和醫院。
“小月的病算起來應該是是一個月前開始的，村子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而且也沒有看病的習慣，大多是用些土辦法或者熬過去。”
說到這蘭心歎了口氣，“小月這孩子懂事，起初腿疼被阿婆發現了，隻說一點點疼，我們還當是長身體的那種，後來才知道疼得下不了地我們才知道這孩子前麵一直忍著。找來隔壁村的大夫，也說可能是骨髓炎症，讓送去城裡醫院看看。”
“小月她娘兩年前就去世了？沒有其她親人了嗎？”程新棠看著手中的資料。
“是，小月她爹老早就沒了，又因為小月是個女孩，小月她娘就帶著她回了高家村。這麼多年也一直是母女兩相依為命。可惜的是小月她娘兩年前也因病去世了。小月娘親去世以後，幾經波折，最後住到了村口婆婆家。”
“我們今天能帶小月去醫院嗎？”
按蘭心說的，高月是一個月前出現的症狀，無論是不是骨髓炎症，都應該越早治療越好。
“這些資料可以申請免費救治嗎？”
“可以。”
“那我去和阿婆說。”蘭心也擔心高月的病情，她本來就打算這兩天帶高月去茗城的醫院看看，畢竟高月還這麼小，越往後拖影響隻會越大。
“我們一起吧。”程新棠收起資料，跟著蘭心。
賀華芝和沈賽昭跟在程新棠後麵，她看著前麵的程新棠，又看向身旁的沈賽昭，“科長，我覺得你和小程醫生真的很合適。”
無論是開始和高月交流還是剛剛和蘭心交流，兩人都很有默契，一下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
不像她，等事情落定才摸出點這兩人的打算。
沈賽昭聽著賀華芝的話勾了勾嘴角。
她和程新棠確實，很合適。
幾人再次回到村口小屋時，高月已經吃完飯坐在桌邊看書了。
“婆婆去給貓貓喂飯了。”
“貓貓是村裡的貓，經常來阿婆這裡串門吃飯。”蘭心解釋。
“阿婆好善良。”賀華芝感歎，又是收留高月，又是喂野生小貓。
阿婆從後院走進來，聽到賀華芝的話笑了笑，“我這老婆子，一把年紀了，也做不了多少，有能力就幫幫。”
“阿婆，這是仁和醫院的程醫生，這是警政司的沈長官和賀警官。”蘭心上前給阿婆介紹沈賽昭三人，“她們說能讓小月去醫院免費看病。”
蘭心之前是和阿婆提過仁和醫院可以免費看病的事情的，她還以為這三人是蘭心找來的，“那聽你們的，要我做什麼？”
“我們想今天就帶小月去醫院。”
“那我去給小月收拾些東西。”阿婆點頭，她本就相信蘭心，帶高月去城裡看病也是之前討論過的事情。
“蘭心，你可以進來幫我一起嗎？”
蘭心跟著阿婆進了裡房，外麵就隻剩程新棠三人和高月。
程新棠坐在高月旁邊，看著她桌上的課本。
“小月，你想治病嗎？”
生病的人不僅需要好的治療，也需要求生的意誌。
“想。”高月用力點頭，和之前在菜地那裡回答不同，高月現在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姐姐們是來帶她去醫院看病的。
而且她十二歲了，知道免費就是不要錢的意思。
如果不要錢的話，那她願意去看病。
“我不怕疼，我想不生病。”
高月知道治病很疼，但是她不怕疼。她不喜歡生病，她娘就是生病死的，她想治好病，那樣她就可以幫婆婆乾活了。
“程姐姐，我的病能治好嗎？”
“可以的。程姐姐有個很厲害的師姐，她已經治好了幾個和小月你生一樣病的人。”
“真的？”高月其實不太懂她生了什麼病，但她相信眼前的姐姐，她仰著頭，“其實我之前騙你們了，我還不想死，我想快快長大，變得和蘭心姐姐一樣厲害，可以保護婆婆，幫助大家。”
“小月一定能好好長大，變得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