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城新事 除夕[番外]
除夕
茗城的除夕是和一場大雪一起到來的。
屋頂和樹上都覆蓋了一層的積雪，茗城到處都是雪白的，院子裡，不怕凍的孩童迎著冷風出門，踩著積雪，團出一個雪球丟向同伴。
裕和居內，沈賽昭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身旁的程新棠，“怎麼樣？我今年字是不是比去年要好些。”
程新棠聞言擡頭，看著沈賽昭寫下的“裕和”二字，“沈大司長，有進步。”
兩年前，解決了陸貴和曹勝後，陸從雙拿出了證明吳家寧清白的證據，茗城督軍這一位置正式由吳家寧接任，而在趙藏冬也在孫華英調回平城後接任了西區鎮守的位置，空出來的警政司司長這個位置自然就是沈賽昭接下。
“能得程大醫生的誇獎，我這些天的功夫也不算白花了。”
程新棠輕哼，“把對聯也寫了，寫完我們去買年貨。”
沈賽昭重新拿起毛筆，“你不寫？”
程新棠盯著沈賽昭耳朵，故意壓低聲音，“手痠。”
沈賽昭手一頓，很快繼續落筆，“昨晚，辛苦阿棠了。”
程新棠滿意地將視線從沈賽昭通紅的耳朵移到沈賽昭白皙的手指上，“所以要辛苦我們小五寫完所有的對聯了。”
“正找你們呢，對聯還沒寫完？”賀秋實拉著趙佩冬來到書房門口。
趙佩冬抱著雙臂看向書房裡的兩人，“不是說要去買年貨，再晚點什麼都沒了。”
沈賽昭正好寫完裕和居需要的對聯，放下筆，挑眉看向門口的兩人，“你們不是和阿朗在樓下剪窗花，怎麼就上來了？”
“我們帶著小希都把窗花貼完了，就你們在上麵寫個對聯都磨磨唧唧的。”
沈賽昭指著寫好的對聯，“那正好，你們兩去把這些對聯貼了，我和阿棠換個衣服再下去。”
“你倒是會使喚人。”賀秋實吐槽。
趙佩冬敲了下賀秋實，“那我們先把這些拿下去。你們快點下來。”
“好。”程新棠看著兩人的互動，笑著應下，等到趙佩冬兩人拿著幾副對聯下了樓才開口，“小實為什麼還不和鼕鼕挑明？”
去年除夕，賀秋意就帶著孟憐回賀家吃飯了，這兩年兩人是感情也很是穩定，賀明珠也是明確接受了她們二人。她還以為在那之後賀秋實會直接挑明對趙佩冬的喜歡，結果到現在兩個人還是和之前那樣，吵吵鬨鬨，絲毫看不出要挑明在一起的跡象。
沈賽昭牽著程新棠往房間走，“小實估計想著等自己接手了賀秋商行再和鼕鼕說這些吧。”
“這樣看，小實倒是比我們想得還清楚些。”
她們當初也說好給對方多些時間，結果沒多久就在一起了。
“我們當時不一樣。”沈賽昭指尖按揉程新棠手腕，“我們心意相通。趙佩冬看著都不像開竅了的樣子。”
程新棠按住沈賽昭手，“畢竟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嘛。”
“不酸了？”
“沒那麼酸了。”
“小騙子。”
街道上，程新棠的手被沈賽昭抓著放在她口袋裡。兩人並肩往前，沿著前人踩出來的路前行。
說是要出門買年貨，但裕和居大部分東西陳媽早就買好了，並沒有什麼特彆需要她們買的。這次出來，主要是趙佩冬想吃劉氏糕點。
沈賽昭看向遠處排在隊尾的趙佩冬和賀秋實，“有什麼想買的嗎？”
“買些糖回去吧。”程新棠拉著沈賽昭往一家糖果鋪去。
“科長！小程醫生！”糖果鋪門口，賀華芝一眼就看到了往這邊走的兩人，等兩人走近了揮手對著兩人打招呼。
“誒不對，是司長。”賀華芝拍了拍腦袋，“叫習慣科長了，都有點改不過來了。”
“沒事，不用改也行。”她也聽習慣賀華芝叫她科長了。
“科長，小程醫生，你們也來買糖果嗎？
沈賽昭拍了拍賀華芝，看向一旁的楊巧榆，“是啊，這麼巧。”
“對啊，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方姨說糖果買少了，讓我們再買點回去。”
“我們也多買些回去，家裡愛吃糖的人多。”沈賽昭握住口袋裡程新棠的手。
“我剛剛嘗了顆，味道不錯。”賀華芝遇到兩人很是開心，“科長，小程醫生，除夕快樂。”
“小賀警官和楊科長也除夕快樂啊。”
“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年見。”
“明年見。”
程新棠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華芝她們這樣，倒是也不錯。”
“小程醫生要操心的人不少。”
“最關心我們小五。”
沈賽昭輕笑，“走吧，去買糖果。”
糖果店裡人也不少，等到兩人挑完想吃的糖果出來，賀秋實和趙佩冬也買到了想吃的糕點。
“大豐收，走吧，回去做年夜飯。”賀秋實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幾人回到裕和居時，賀明珠和金琬正坐在沙發上逗著剛兩歲的沈新燦。
“小新燦，看是誰回來了？是你的姨姨們。”
“姨姨。”兩歲的沈新燦已經會說簡單的字詞了，搖搖晃晃地跑向進門的幾人，卻在半路被已經十歲了的沈衛希一把抱住。
“小燦寶，姐姐親。”
“姐姐親，親。”沈新燦學著沈衛希的話。
“真乖。”沈衛希摟住沈新燦，吧唧一口親在沈新燦小臉蛋上。
“親親。”沈新燦也要往沈衛希臉上親，卻被沈衛希擋住，“不行，小燦寶，你會流口水。”
沈賽昭點了點沈衛希小腦袋，“這麼雙標。”
“姑姑。”沈衛希仰著腦袋，“你們回來了！買了什麼好吃的。”
沈世清從沈衛希懷裡接過沈新燦，“剛剛還說你們幾個怎麼還沒回來。”
“買糕點的人太多了，我們排可久了。”賀秋實將手中的糕點擺出，“來，先吃點墊墊肚子。”
程新棠也將買的糖果拿出，給到沈賽昭抱著的沈衛希，“小希今天可以多吃兩顆糖。”
沈衛希現在處於換牙期，被監督著少吃糖。
“好耶，小程姑姑最好了。”
沈衛希轉著腦袋看回沈賽昭，“姑姑，又又姑姑也來了。”
沈衛希口中的“又又姑姑”是陸從雙。
自從兩年前陸貴叛亂，陸家便隻剩下陸從雙一人，因著沈世清和沈新燦的關係，再加上陸從雙這兩年和沈賽昭也緩了些，今年除夕，趙筱柔便叫上了陸從雙一起。
“好，我知道了。”沈賽昭將沈衛希放下，“去玩吧。”
程新棠拍了拍沈賽昭空著的手，示意她張開手心。
沈賽昭明白了程新棠的用意，伸手配合。
程新棠將一顆糖果放到沈賽昭手心，
“這是你的，賀小五小朋友。”
“什麼味道的？”
“你嘗嘗？”
“你幫我剝開。”
程新棠受不住沈賽昭看過來的眼神，伸手拿過剝開糖果紙，遞到沈賽昭嘴邊。
沈賽昭微微低頭，舌尖捲起程新棠手中的糖果，細品著糖果的味道。
程新棠感受著指腹剛剛短暫的觸感，有些心癢，“怎麼樣？”
“你嘗嘗？”沈賽昭用舌尖舔了舔上嘴唇。
程新棠瞪了沈賽昭一眼，“不知羞。”
沈賽昭輕笑，“我剛剛沒那個意思的，但現在是真有點想了。”
沈賽昭勾了勾程新棠手指，“再說了，想親你怎麼不知羞了？又沒有當著她們麵。”
程新棠捂住沈賽昭嘴巴，生怕她再說些什麼話出來，沒理沈賽昭的打趣，自己剝了顆放到嘴裡，“好吃，是甜的。”
“咦，你倆怎麼回事，定親領婚書都一年了，還時時刻刻都要膩在一起。”賀秋實腦袋冒出，“快，你們倆來一個人，我們打牌四缺一。”
“快來，阿棠，我們牌桌就差你了。”不遠處的趙佩冬直接對著程新棠招手。
旁邊沈世清，趙藏冬，賀秋意和孟憐都已經湊好一桌開始發牌了。
沈賽昭看向牌桌上的趙佩冬和陸從雙，挑眉，“阿朗呢？”
“她逗小燦寶呢。”
程新棠走到桌前坐下，趙佩冬和賀秋實要打牌她不意外，沒想到陸從雙也會參與。
趙佩冬看向坐到程新棠身後的沈賽昭吐槽，“打個牌你也要看著？”
“怕你們合起夥來欺負阿棠。”
“我們纔不會呢。”趙佩冬想打發走沈賽昭，“你是不是又想和去年一樣，贏我們私房錢？”
“就是，你看你嚇得阿朗都不敢玩牌了。”
去年除夕她們四個打牌，沈賽昭就偷偷教程新棠，最後程新棠一吃三。
“阿朗本來就不愛玩。”程新棠被趙佩冬兩人的語氣逗笑，“好了，你去找阿朗吧。”
“對，你去和阿朗一起帶小孩，不準過來。”
“行。”沈賽昭走開，“我去看看阿朗。”
兩年前，沈新燦剛出生，陸家大亂，沈世清便帶著沈新燦搬到了裕和居，和趙筱柔互相有個照應。
房間內，除了沈德朗，賀明珠和金琬也在。
三大一小一起圍著沈新燦，好不熱鬨。
“小五上來了，怎麼沒在樓下看阿棠打牌？”賀明珠打趣道。
“上來看看。”
“那正好，剛剛還說到阿朗她們的新報呢，你接藏冬司長位置，二科科長位置是賀秀那孩子接嗎？”
“年後就會發任命了。”
“賀秀這孩子放下心結後也算是越來越好了。”
“嗯。”
當初陸貴是賀秀帶著信物去解決的，陸貴一死，賀秀也就不再執拗過去。
賀明珠扶住差點摔倒的沈新燦，“平城那邊呢？”
“年後秦元帥就會發通告了，賀正會接郭雄總務處處長的位置。”
賀明珠露出笑來，“賀正以前跟著阿毓的時候就擅長處理這些。”
“她很適合在平城。”
“你有想法去平城嗎？”
沈賽昭搖頭，“我在茗城就好了。”
“也好。”賀明珠點頭，“我上次去你和阿棠在醫院住的那套房子，看到了慕青，她是不是也要回茗城定居了？”
為了方便程新棠醫院工作，兩人在一年前搬進了先前那套醫院附近的房子裡。
“是，鄭靜成把茗城這邊的商會交給慕青打理了，年後慕青姐就會回茗城這邊了。”
鄭靜成並沒有食言，和茗城這邊的合作交給了杜慕青，這兩年杜慕青便經常往返南城和茗城，和徐崇春也重新有了聯係。
“這下文心也不用擔心崇春總是一個人不顧著身體了。”
賀明珠又問了沈賽昭一些警政司的問題，最後提到趙藏冬，“藏冬是不是喜歡一個叫蘭心的女孩。”
“是西區那個蘭心？”金琬是知道蘭心的。
“對啊，你也認識？”
金琬點頭，“以前在平城見過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
見兩人都看向自己，沈賽昭沒直接回，“您從哪聽來的？”
沈賽昭倒也不是故意不答，隻是她確實不知道趙藏冬和蘭心兩個人現在的發展情況。兩年前，她去南城那段時間，蘭心是和趙藏冬聯係的，但那個時候兩個人好像也就是正常的合作關係，看不出互相有什麼越界的想法。這兩年也沒見兩個人有什麼過多的交流。
“我上次去西區撞見她倆一塊了，藏冬當時對蘭心的態度，就和秋意當初剛喜歡孟憐一樣。”
“您還挺會舉例子。”沈賽昭笑了笑，那估計是在西區有了新發展。
“算了，你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下樓看看菜做得怎麼樣了。”
“我和你一塊。”
金琬和賀明珠一走，沈衛希就撲了過來，“姑姑，我明天和小光約好了一起去找高月姐姐。”
“要姑姑送你去嗎？”
“我和小六姑姑學會了騎自行車，明天我想自己騎車去。”
沈賽昭點了點沈衛希腦門，“在這等著我呢？你媽媽不讓的話找我也沒用。”
“我明天陪小希一起騎車去吧。”沈德朗開口，“正好去一趟報社。”
“沈大主編，該讓趙社長給你加工錢，明天都不休息的。”
沈德朗失笑，“是我自己喜歡。”
她記得當初沈賽昭對她說的那句，“阿朗，去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現在就在很自由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明天要聽小六姑姑的話。”
“保證聽話。”沈衛希摟住沈德朗，“小希可聽話了。”
沒多久，陳媽就讓人叫她們下去吃飯了。
今年除夕，不僅有古靈精怪慣會賣乖逗趣的沈衛希，還多了個剛學會說話的沈新燦，一頓年夜飯吃下來，充滿著歡聲笑語。
不知是誰起的頭，提起了沈賽昭幾人年幼時的趣事，到最後發展成賀秋實和趙佩冬互相捅出對方年少時的糗事。
夜幕降臨，接連不斷的鞭炮聲昭示著新一年的到來，守歲的眾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開燈的房間隻能藉助樓下院子裡的透來的微弱光線獲得視線。
黑暗放大了心跳聲和喘息聲，沈賽昭碰了碰程新棠嘴唇，輕輕含住，又慢慢鬆開。
“是甜的。”
程新棠氣息有些亂，她抓住沈賽昭環在她腰上的手，“還沒洗澡。”
“嗯。”沈賽昭抱住程新棠，“一起。”
明明是在冬日，程新棠卻感受到了難耐的燥熱。盥洗室內，熱氣模糊了視線，也放大了觸覺，程新棠輕顫，緊緊抱住沈賽昭後背。
沈賽昭沒有停下的意思，她輕吻程新棠下巴，往下到鎖骨，再到顫動的小腹。
沈賽昭擡起程新棠後腰，舌尖這次觸碰到的，是比嘴唇更為軟的存在。
和浴缸裡的水一起溢位的是上方程新棠喉間傳出的低吟聲。
洗完澡後，沈賽昭將程新棠抱出盥洗室，兩人坐在床邊互相給對方擦乾頭發。
沈賽昭摸著程新棠擦乾的發絲，湊近伸手將她淩亂的頭發撥正，指尖觸碰到濕潤的眼角，沈賽昭低頭輕吻程新棠眼睛。
“沈賽昭。”程新棠聲音有些低啞，手撫上沈賽昭後背將人拉下，兩人倒在床上。
兩個人並排躺下，程新棠傾身半壓著沈賽昭，低頭去吻沈賽昭。
兩個人在一起後，沈賽昭除了在偶爾打趣她時會叫她小程醫生，大多時候都是叫她阿棠。但在有的時候，同樣的“阿棠”和往常叫出來的“阿棠”是不一樣的，多了絲讓人沉溺的意味。
就像現在。
“阿棠。”
程新棠分心聽著沈賽昭的細語，辨彆出來了這一聲和先前的又不一樣了，帶著絲乞求的意味。
感受到沈賽昭輕擡的腰部，程新棠沒再分心，輕擡手腕，安撫著沈賽昭的顫栗。
清晨，沈賽昭睜眼看著懷裡的程新棠，“早安，阿棠。”
“早安。”程新棠盯著沈賽昭耳垂的牙印，“還有印。”
沈賽昭擡手摸了摸，並不明顯。
程新棠手拂過沈賽昭左耳的牙印，最後點在耳後，“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蹲下給我檢查傷勢時，我就注意到你這顆痣了。”
沈賽昭也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她動了動腦袋，耳朵輕蹭著程新棠指尖，“很喜歡？”
“喜歡。”
程新棠貼近沈賽昭左耳，氣息撲在耳後，伸出舌尖輕舔沈賽昭那個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很喜歡。”
“不起床了？”沈賽昭止住程新棠的動作，再親下去，她們怕是要到中午才能出房間。
“起。”
昨天大家都歇在裕和居，真要中午才起，怕是要被趙佩冬幾人打趣到明年除夕。
沈賽昭拉住程新棠，“再抱一下。”
程新棠腦袋貼在沈賽昭懷裡，伴隨著彼此間的呼吸，程新棠聽到了沈賽昭的心聲。
“阿棠，我愛你。”
程新棠抱緊沈賽昭，“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