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最後的修行者 第8章 古刹夜雨見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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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氤氳，水聲潺潺。
天璣子在一陣劇痛中甦醒，發現自已正躺在一葉扁舟上，順流而下。肩上的箭傷已被仔細包紮，但那股陰寒的毒素仍在侵蝕著他的經脈。
舟頭，一個白衣女子靜立如蓮，麵紗輕拂，看不清容貌。她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帶著幾分出塵之氣。
“你醒了。”女子聲音清冷，如通山澗清泉，“箭毒已暫時壓製，但未根除。”
天璣子掙紮著想坐起，卻因虛弱而踉蹌。女子並未回頭，隻是輕輕一拂袖，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
“多謝仙子相救。”天璣子勉強拱手，“未請教”
“霧隱師太。”女子淡淡道，“一介散修，不足掛齒。”
天璣子心中微動。霧隱一脈他曾在宗門典籍中見過記載，據說精擅遁術和醫術，但早已避世多年，不想今日得見。
小舟順流而下，兩岸景色漸變。原本荒蕪的山野漸漸有了人煙，但多是殘破的村落，顯是飽經戰火。
“師太要帶我去何處？”天璣子忍不住問道。
霧隱師太並未回頭：“前方有一處古刹，可暫避風雨。你的傷需要靜養。”
正說著，天空忽然陰雲密佈，雷聲隱隱。不多時，豆大的雨點便砸落下來，在水麵激起圈圈漣漪。
霧隱師太袖袍一拂，一層無形的氣罩將小舟籠罩，雨水竟不能近。
天璣子暗自稱奇。這手凝氣成罩的功夫看似簡單，實則需要極其精妙的真元控製。在末法時代還能有如此修為，這位師絕非常人。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前方河灣處，隱約可見一座古刹的輪廓。古刹依山而建，半掩在林木之中，顯得十分幽靜。
小舟靠岸，霧隱師太率先下船，身形如煙，竟不沾半點泥濘。天璣子勉力跟上，卻因傷勢而步履蹣跚。
師太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眉心。一股清涼氣息湧入，暫時壓住了傷勢。
“跟上。”她語氣依舊清冷，但動作卻放緩了些。
二人一前一後走向古刹。廟門虛掩，推門而入，隻見院內雜草叢生，顯是荒廢已久。正殿中的佛像金漆剝落，但依舊寶相莊嚴。
“就在此歇息吧。”霧隱師太尋了處乾淨的角落，從袖中取出個蒲團坐下。
天璣子也找了個地方調息。殿外雨聲淅瀝，殿內燭影搖曳，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調息片刻，天璣子感覺傷勢稍緩，便開口問道：“師太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霧隱師太閉目不語，就在天璣子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卻聽她淡淡道：“受人之托。”
“受何人所托？”天璣子追問。
師太睜開眼，目光如電：“星樞府主，三十年前。”
天璣子心中劇震：“師尊？他”
“他預見到今日之劫，曾托我必要時助你一臂之力。”師太語氣平靜，“今日感應到青蓮氣息，便知是你。”
天璣子怔怔說不出話。師尊竟然在三十年前就佈下了這步棋？這是何等的深謀遠慮！
正感慨間，殿外突然陰風大作，吹得門窗砰砰作響。燭火搖曳不定，在牆上投下詭譎的影子。
“來了。”霧隱師太突然起身，手中已多了一串念珠。
天璣子也感應到一股陰冷氣息正在逼近：“是妖物？”
“比妖物更麻煩。”師太麵色凝重，“是戰魂。”
話音未落，殿門轟然洞開，陰風裹著雨點捲入殿中。在電光閃耀的刹那，天璣子看到院中不知何時已站記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這些身影半透明，穿著各色戎裝，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渾身是血，顯然都是戰死的士兵。他們的眼中冇有瞳孔，隻有兩團幽綠的鬼火。
“是那些戰死者的怨念所化。”霧隱師太解釋，“戰亂之地，最易滋生此物。”
這時，那些戰魂似乎發現了殿中的生人氣息，開始向殿內湧來。陰風呼嘯，帶著沙場金戈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天玁子強忍傷勢，承影劍已然在手。霧隱師太卻按住他：“不可！這些戰魂本是可憐人，若再傷他們，怨氣更重。”
“那該如何？”
師太不答，而是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些粉末在掌心。她念動真言，將粉末向前一吹。粉末化作點點金光，落在戰魂身上。
說來也怪，那些原本狂暴的戰魂接觸到金光後，竟然漸漸平靜下來，眼中的鬼火也柔和了許多。
“這是往生粉，能超度亡魂。”師太解釋道，“他們需要的不是殺戮，而是超度。”
然而戰魂數量太多，往生粉很快用完。剩下的戰魂再次躁動起來，更加瘋狂地向殿內衝擊。
霧隱師太麵色一白，顯然消耗過大。天璣子再不猶豫，青蓮籽青光綻放，化作蓮影護住二人。
戰魂撞在青蓮虛影上，發出淒厲的慘叫，但攻勢絲毫不減。更可怕的是，天璣子感到肩上的傷口再次劇痛起來——毒素竟然被這些陰氣引動了！
就在這危急關頭，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道號：
“無量天尊！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一道黃符破空而來，在空中化作金色八卦，罩住整個院落。戰魂在金光照射下，如冰雪遇陽，紛紛消散。
玄清子和林素兒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前輩！林姑娘！”天璣子又驚又喜。
玄清子快步進殿，看到天璣子無恙，這才鬆了口氣：“還好趕上了！”他又看向霧隱師太，訝然道：“霧隱道友？你怎麼會在此？”
霧隱師太微微頷首：“玄清道兄，彆來無恙。”
原來二人竟是舊識！
林素兒忙著為天璣子檢查傷勢，見到箭傷後臉色一變：“這是破法營的毒箭！道長怎會”
天璣子將經過簡單說了，玄清子聽後長歎：“果然如此！朝廷這是要趕儘殺絕啊！”
霧隱師太冷聲道：“朝廷？恐怕不止。這毒箭的手法，倒像是出自唐門。”
“唐門？”天璣子一愣，“那個以暗器和毒術聞名的修真世家？”
“正是。”霧隱師太點頭，“唐門早年歸順朝廷，專司研製對付修真者的武器。這破法營的毒箭，想必就是他們的手筆。”
玄清子麵色凝重：“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要清除所有不聽話的修真者了。”
這時，殿外的戰魂已被超度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漸漸消散。雨勢漸小，雷聲遠去，古刹重歸寂靜。
四人圍坐殿中，玄清子為天璣子運功逼毒。有了他的相助，毒素很快被壓製下去。
“多謝師太救了我這師侄。”玄清子向霧隱師太致謝。
師太淡淡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看向天璣子，“星樞府主於我有恩，今日相助，也算是了卻一樁因果。”
天璣子心中感激，鄭重行禮：“師太大恩，晚輩冇齒難忘。”
師太擺擺手，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府主當年托我轉交的，說是等你需要時給你。”
天璣子接過玉簡，神識沉入，頓時一股資訊湧入腦海。這竟然是星樞府失傳已久的“星辰遁法”！
“師尊”天璣子心中暖流湧動。師尊為他考慮得如此周全，連逃命的法門都準備好了。
玄清子見狀笑道：“看來府主真是算無遺策啊！”他又對霧隱師太道：“道友今後有何打算？”
師太望向殿外：“塵緣已了，當歸隱霧山。”
玄清子沉吟片刻：“如今世道混亂，霧山也非淨土。道友何不與我們通行？也好有個照應。”
師太搖頭：“我習慣獨來獨往。”她起身欲走，又回頭看了天璣子一眼，“小心唐門。他們與截天盟似有勾結。”
說罷，身形漸淡，竟如霧氣般消散在原地。
天璣子怔怔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悵然若失。
玄清子拍拍他的肩：“霧隱一脈向來如此，神龍見首不見尾。能得她相助，已是難得。”
林素兒好奇地問：“這位師太很厲害嗎？”
玄清子頷首：“霧隱師太是當今修真界少有的元嬰修士，尤其擅長遁術和醫術。若不是末法時代，恐怕早已突破化神了。”
天璣子心中暗驚。元嬰修士！難怪有如此神通。
三人稍作休整，決定在古刹過夜。玄清子佈下防護陣法，林素兒收拾出一處乾淨地方，天璣子則繼續運功療傷。
夜深人靜，天璣子取出師尊留下的玉簡，潛心研究星辰遁法。這遁法玄妙無比，能借星辰之力瞬息千裡，正是眼下最需要的保命手段。
不知不覺間，他已沉浸其中。等回過神來時，天已微亮。
令他驚喜的是，經過一夜修煉，不僅傷勢大好，對星辰之力的感悟也更進一步。肩上的毒素竟被星辰之力化解了大半！
“看來這星辰遁法還有療傷之效。”玄清子見狀笑道，“府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晨光中，三人離開古刹，繼續北上。經過昨日的變故，他們更加小心，專挑偏僻小路行走。
一路上，天璣子不斷練習星辰遁法，進步神速。有青蓮提供靈氣，他很快掌握了基本要領，雖還不能瞬息千裡，但短距離遁行已無問題。
林素兒看得眼熱，也向他請教修真法門。天璣子毫不藏私，將星樞府的一些基礎功法傳授給她。二人互相切磋，倒是其樂融融。
玄清子在一旁撫須微笑，眼中卻帶著一絲憂色。
如此行了三日，終於抵達黃河北岸。隻要渡過黃河，就能進入龍門地界。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黃河之上，竟無一艘渡船！所有渡口都被重兵把守，官兵嚴格盤查過往行人，稍有可疑即行抓捕。
更可怕的是，天璣子感應到幾股強大的氣息隱藏在暗處，顯然是修真者在守株待兔！
“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要攔住我們了。”玄清子麵色凝重。
林素兒焦急道：“怎麼辦？繞道嗎？”
玄清子搖頭：“黃河天險，繞道至少要多走半個月。我們等不起。”
天璣子沉吟片刻，忽然道：“或許我可以試試星辰遁法。”
玄清子一驚：“不可！黃河寬闊，你的遁法尚未純熟，萬一真元不繼”
“我有青蓮相助，應該無礙。”天璣子堅定道，“總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玄清子還要勸阻，忽然臉色一變：“不好！我們被髮現了！”
隻見一隊官兵正向他們藏身之處走來，為首的軍官手中拿著個羅盤似的法器，顯然能探測修真者的氣息。
“來不及了！”天璣子一咬牙，左右拉住玄清子和林素兒，“抓緊我！”
星辰遁法運轉，三人身影漸漸模糊。就在官兵衝到眼前的刹那，化作一道流光向河對岸遁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對岸時，異變突生！
河中突然掀起滔天巨浪，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水中升起，擋住了去路。那黑影形似巨龜，背上卻盤著一條大蛇，正是傳說中的玄武！
玄武張口一噴，一道水柱直擊流光。天璣子猝不及防，遁法頓時被破，三人驚呼著向下墜落！
危急關頭，天璣子強運真元，青蓮虛影再次顯現，托住三人緩緩落在河灘上。
但這一下也讓他真元大耗，傷勢複發，一口鮮血噴出。
玄清子和林素兒急忙扶住他，卻見那玄武化作一個黑衣老者，踏波而來。老者麵容陰鷙，手中拄著根蛇頭杖。
“奉旨擒拿欽犯！”老者冷聲道，“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玄清子麵色凝重：“玄武真人？連你也投靠了朝廷？”
老者冷笑：“識時務者為俊傑。玄清子，你修行不易，何必自尋死路？”
天璣子心中暗驚。玄武真人是修真界有名的散修，據說有元嬰中期修為，尤其擅長水法。冇想到連這樣的人物都歸順了朝廷！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這一次，他們似乎陷入了絕境。
然而就在這危急關頭，天璣子懷中的璿璣圖突然發熱。圖紙上的龍門標記亮起微光，指向某個方向。
與此通時，他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
是敵是友？生機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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