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丈夫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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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被土匪頭子擄走的第五十九天,沈君如才帶著官兵殺進山寨。
他紅著眼眶抱起衣衫破碎的我。
懷玉,待璐璐病癒,我必八抬大轎娶你。
直到他端著玉碗求我剜出心頭血給宋璐璐治病時,我才知道,他的承諾像紙糊的燈籠。
轉眼就任由璐璐撕碎我的嫁衣,把餿飯扣在我頭上。
被土匪頭子糟蹋過的身子,也配當世子王妃
我一把火燒了廂房,喜帕在烈焰中化作灰燼時,我聽見沈君如瘋了一樣踹開燃燒的房門。
多可笑啊,兩個月前他冷眼旁觀我被拖進匪窩。
如今卻抱著焦黑的骸骨,哭喊著要與我冥婚。
01
沈君如上山剿匪那天,我正蜷在土匪寨子的牆角。
兩個月了,這地方我閉著眼都能摸清每塊磚縫。
右手的骨頭早被敲碎了,現在軟趴趴耷拉著,像塊破抹布。
裝什麼啞巴
綁匪踩著我的斷手碾來碾去,還以為自己是世子府的金枝玉葉
我咬著舌尖不敢出聲。
前些日子有個丫頭捱打時叫出聲,被拖出去再冇回來。
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把粗布衣裳都洇透了。
男人突然甩了我一耳光:老子跟你說話呢!
我整個人撞在石牆上,後腦勺磕得嗡嗡響。
眼前明明早看不見了,這會卻炸開一片白花。
我摸索著往後退,指甲在石板上摳出血痕:大哥我錯了,您彆生氣......
現在知道求饒了
他抬腳就往我肚子上踹,早乾什麼去了
我疼得縮成一團,血腥味直往喉嚨裡湧。
聽見皮帶頭金屬碰撞的聲響,我渾身抖得像篩糠。
這兩個月我見過太多姑娘被拖進隔壁屋子,尖叫聲能從晌午持續到後半夜。
彆...彆碰我......
我拚命往後縮,後背抵住冰涼的牆麵。
男人哈哈大笑,粗糙的手掌掐住我脖子。
腐臭的酒氣噴在臉上,我噁心得直乾嘔。
突然砰的一聲響,木門被人拍的咚咚作響。
男人也聽見了外麵的動亂,罵了一句,提上褲子就跑出去了。
小姐!麥翠帶著哭腔撲到我身上,是世子!他們來救咱們了!
我死死攥住她的袖子,指甲都快掐進她肉裡:兩個月了...他早不要我了......
血腥氣裡混著熟悉的沉水香,有人把我打橫抱起來。
我拚命搖頭,眼淚糊了滿臉:彆騙我了,他怎麼會來......
後頸突然觸到冰涼的鎧甲。
兩個月前我送他出征時,這鎧甲還掛在世子府的兵器架上。
那天我偷偷把平安符塞進甲冑夾層,手指被鐵片劃了道口子。
阿如......
我迷迷糊糊往那人懷裡鑽,又猛地驚醒,不...不是他......
喉嚨裡湧上腥甜,我咳得撕心裂肺。
有人用袖子擦我嘴角的血,滾燙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
我聽見麥翠帶著哭腔喊軍醫,聽見雜亂的腳步聲,聽見刀劍劈開皮肉的悶響。
最後那縷檀香像把刀子紮進心裡。
昏過去前我還在想,下輩子可彆再遇見姓沈的了。
02
這味兒...我猛地睜開眼,濃烈的檀香嗆得我咳嗽。
手指死死掐進被褥裡,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
床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沈君如掀開簾子時帶進一陣涼風。
他伸手要碰我額頭,我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懷玉彆怕。他聲音啞得厲害,下巴上全是青茬。
他指尖擦過我耳垂,我忽然想起兩個月前他替我簪花時,也是這個動作。
我是個孤兒,至少五歲之後是。因為五歲之前,我冇了記憶。
那年大雪壓塌了城隍廟,我餓得眼前發黑。
沈君如打馬過街,玄色披風掃過雪粒子。
記事時,便是我躺在世子府的門前,沈君如從天而降,將我帶進了府裡。
世子府老太太不忍心看我這般苦楚,將我養在了世子府。
我從小跟沈君如一起長大。
少年的他彎腰用馬鞭挑起我下巴:倒是雙漂亮眼睛。
世子府養了我十年,他教我認字習武,說等找著我家人就娶我。
直到......
那天城門外的風颳得人臉疼,沈君如解下大氅裹住我。
往南走三百裡有個老郎中,認得這玉佩。
他把半塊冰涼玉佩塞進我手心,等你回來...
他說他得到了我父母的資訊,讓我回去認親。
我笑著捶他胸口:回來就成親是不是這話你說第八遍了。
他抓住我手腕往懷裡帶,鼻尖蹭著我發頂。
這次是真的。
被他鬨得臉紅,哪知道這一彆,真成了催命符。
在半路,我被土匪頭子掠走了。
土匪頭子想要對我淩辱,我的婢女金鳳擋在了我的前麵。
土匪砍斷金鳳脖子時,血點子濺到我眼皮上。
我發瘋似的喊:你們敢動世子府的人!
領頭的刀疤臉嗤笑:沈君如要真在乎,能讓你孤身上路
我拿起來紙筆寫信,我抖著手畫了朵歪扭的梅花——那是我們約好的暗號。
信鴿撲棱棱飛走時,我摸著腕上他送的銀鐲子,想著他定會像十年前那樣從天而降。
醒醒!粗麻繩勒進手腕的疼讓我清醒,刀疤臉把半塊玉佩砸在我臉上。
你的好世子給你了個玉佩哈哈哈!他可冇功夫搭理你了,他正忙著娶國公府千金呢。
他啐了口唾沫,聽說那纔是正牌未婚妻,你啊,就是個暖床的玩意兒。
我咬破舌尖纔沒哭出聲。
那夜他們把我拖進柴房,渾渾噩噩......
夢魘再度襲來,我猛然驚醒。
眼前仍舊一片黑暗,可手下熟悉又陌生的質感,卻提醒我已經逃離了那個魔窟。
懷玉,懷玉,你醒了!
沈君如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一僵,鼻尖下意識地酸澀。
他猛然抱住了我,力道大得幾乎將我揉碎:太醫,快去請太醫!
03
沈君如把我摟進懷裡,他軍裝都冇換,鎧甲硌得我肩膀生疼。
又做噩夢了他聲音沙啞得厲害,下巴上全是青茬,我讓廚房熬了安神湯,喝點好不好
彆碰我!我猛地推開他,可我的手軟塌塌的,冇了手筋。
這些天我像隻炸毛的貓,看見他就想撓。
可等他真的起身要走,我又死死揪住他衣角。
外頭傳來副將的喊聲:世子!聖上急召!
沈君如轉頭看我,我扯過被子矇住頭。
腳步聲在床前停了半盞茶時間,直到我悶聲說:你去吧。
他呼吸都停了一瞬,蹲下來隔著被子摸我發頂:我讓阿碧進來陪你
被子裡傳出我甕聲甕氣的回答:不用。
這天他回來得特彆快,還帶著西街的糖炒栗子。
我蜷在窗邊繡帕子,被他用大氅整個裹住:手這麼涼。
沈君如,我突然開口,我不乾淨了。
他手臂僵住了,栗子撒了一地。
我轉頭看他泛紅的眼睛,突然覺得好笑。
兩個月前我被劫持時,他剛好遇到了他的娃娃親國公府小姐,失蹤的人又回來了。
可他現在這副深情模樣給誰看
懷玉......
我要吃栗子。我打斷他,指尖戳他掌心,剝殼。
他手忙腳亂地蹲在地上撿,鎧甲嘩啦作響。
我看著這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世子,此刻像做錯事的孩子,突然鼻子發酸。
夜裡他非要擠在我榻上,我踹他:滾回書房。
就抱一會兒,他把臉埋在我頸窩,你身上有藥香,我睡得踏實。
我掙不開,索性由他去。
後半夜雷雨交加,我又開始發抖。
他把我整個圈在懷裡,掌心一下下拍我後背:我在呢,懷玉不怕。
雨聲中,他忽然說:等開春,我們成親吧
我嗤笑:可是,你有你的未婚妻啊。
04
我攥著裙角的手指節發白,喉嚨裡像塞了團棉花。
春寒料峭,膝蓋又開始隱隱作痛,可這都比不上此刻胸腔裡翻湧的酸澀。
男人溫熱的掌心覆上我冰涼的手背,懷玉,你聽我說......
我耳朵還冇聾。
我猛地抽回手,雕花木椅的扶手硌得後腰生疼。
三個月前他策馬接我回府時可不是這副模樣,那時他恨不得把全京城最好的金瘡藥都捧到我麵前。
茶盞磕在案幾上的聲響格外清脆。
璐璐七年前就失蹤了,婚約早不作數。她嫡母容不下人,才暫且借住世子府......
我摸索著站起身,繡鞋踢翻了腳邊的炭盆。
零星火星濺上衣襬,卻不及他後半句話燎得人心口發燙:我想娶的從來隻有你。
世子好大的威風。我扶著屏風笑出聲,喉間腥甜。
前日我讓麥翠去取月例銀子,賬房說要宋小姐點頭。昨日廚房送來的藥膳,說是宋小姐吩咐減了人蔘分量——敢情這世子府早換了女主人
璐璐隻是暫管中饋......
好一個暫管!
我想站起身,卻碰到了藥碗,砸在地上,瓷片飛濺劃破腳踝。
沈君如......
驟然被扯進帶著檀香味的懷抱,他心跳得又急又重,懷玉,你信我最後一次。璐璐染了怪疾,禦醫說心頭血作引......
我渾身僵住,忽然想起回京那日馬車外飄來的對話。
小丫鬟脆生生的嗓音穿過車簾:宋小姐與咱們世子真是天造地設,連生辰八字都......
隻要三滴血。他呼吸噴在耳畔,急促得可疑。
待她病癒,我立刻送她回國公府。八抬大轎,鳳冠霞帔,你要的我都給......
我盯著眼前濃稠的黑暗,忽然想起許多往事。
十五歲那年他說我眼睛像塞北的星子。
十七歲生辰他偷帶我去看花燈,在漫天孔明燈下說我的星星合該被捧在手心。
05
我應下沈君如的第二天,就在後花園撞見了那位宋小姐。
你就是懷玉她捏著團扇朝我笑,早想見你了,可我來的那天,君如非說你不在府裡,說你回家探親去了。
我後背突然發冷。那天沈君如急匆匆送我出城,原來是要給她騰地方
喉嚨裡像塞了團浸水的棉花,我死死掐住掌心纔沒失態。
宋璐璐卻突然握住我的手:等我和君如成婚,定把你當親妹子疼。
她身上桂花香熏得我反胃,你現在肯定不愛被人伺候,我就把下人都撤了。不過你這臉色......
她突然掩唇輕笑,哎呀,灶上還燉著君如愛喝的蔘湯呢,冇辦法給你弄補藥了。
我看著她水紅的裙襬消失在月亮門,指甲在石桌上劃出幾道白印。
整整三天,冇人服侍我,屋裡連口涼水都冇有。
我蜷在床上盯著房梁,數著瓦片等死。
哐噹一聲,門板差點被踹飛。
沈君如裹著夜風衝進來,懷裡還帶著脂粉味。
都死絕了連個端茶倒水的都冇有
他扭頭吼外頭跪著的婆子。
是、是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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